新野。
可達志剛率軍抵達新野。忽聞南陽於已經於昨晚陷落。
近萬傷兵,重新於洛陽編制整備過的長林、禦林兩軍一萬五千,兩萬多士兵。人人望著可達志,意皆驚惶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可達志還沒有聯系上李孝恭。忽斥侯又急報襄陽中梁、楚、宋、輔、吳等華夏軍北上。直撲新野而來。
棄城西進!
狂風沙可達志一咬牙,狠心拋下重傷員,命令大軍馬上棄城而出。向西會合鄧州的李唐大軍。李唐士兵中登時人人哭喊連天,不少重傷員詛咒不絕,也有人自殺當場。能夠掙扎起來的,統統尾隨禦林、長林兩軍而去。一些玄甲虎賁和李唐親族精銳的傷員,則組軍以死作最後一戰。力拒到底,不逃不降。
一天半,最先的華夏騎軍到達,攻入新野。非降即殺,一個俘虜也不要。
新野數千傷兵僅降五百不足,超過三千抵抗的傷兵被斬盡,血流成河。同日晚間,華夏前軍到達,將屍首掩埋一空,拉應後軍進城,收復新野。
蕭銑、林士宏、還有翟嬌各率一部追擊向鄧州,而吳王李子通則接手俘虜,又帶兵向南陽挺進。
宋家子弟兵及竟陵軍共三千,竟陵城主老將馮歌接手鋤奸戰隊俘虜的巴蜀降兵八千。傷兵兩千五百,收復南陽。兩日後,留守鄧州阻擊追兵的四千李唐士兵全軍覆沒。蕭銑林士宏收復鄧州,同日,跋鋒寒和陰顯鶴率華夏精銳三千眾。巴蜀少數民族戰勇兩千,分別於丹江口、紀洪登陸。尾追擾襲撤退的李唐大軍後部。雙方交戰激烈。糾纏不休……
鑽天嶺。
剛剛在老虎溝裡轉得暈頭轉向的解家族兵親衛,望著面前茫茫山嶺,個個心如死灰。
此地無村無人,無路無徑,唯一熟悉路途的向導在南陽突圍戰中。已經讓華夏軍高手暗算射殺。現在怎麽在茫茫山嶺樹海中摸索出去,怎麽到達那個有大路通向西坪的太坪鎮,就連解暉也沒有底。
據向導的話,通過鑽天嶺,找到陰溝,就能找到村落,然後順著鄉村小路。可直抵達太坪鎮。
因為有一絲生機,又恐有追兵在後,解家族兵和親衛們在此之前,已經消耗了大部分的氣力趕路,到達這個鑽天嶺,卻發覺這裡無村無店,荒無人煙,前去無路,在幾天的瘋狂透支。又無絲毫補給之下。解暉自己尚好,有肉脯充饑,但幾百士兵卻粒糧盡耗,如果幾天之內找不到出路,估計眾人就得活生生餓死在這一片茫茫大山裡……
到底?那個該死的陰溝在哪裡?
解文龍忍不住詛咒起來,派出去的五個斥侯,竟然只有兩個回來。一人失足摔死,一個失蹤,另一個被蛇咬傷,正等人去救他,剩下的兩個斥侯,嚇得小腿直抖。
徐子陵與一眾華夏軍高手,正在一個草坪上圍坐,歡快地烤著野豬肉。
當斥侯來報,說解暉還帶著人在鑽天嶺裡兜*時,眾人笑得直打跌。
“這一路走來,那群少爺兵真是太不容易了。”陳老謀臉泛起紅光,得意洋洋地道:“如果等解暉帶著他們千辛萬苦地自鑽天嶺鑽出來,我會告訴他。太坪鎮的周邊,有著兩個陰溝。而這個陰溝,並不是他們所找的那個陰溝,而是一條絕路,一個死地,相信到時他臉色一定很好看!哈哈哈哈哈!”
“老謀你太損了,你簡直比雷九指那個損人還要缺德!”酒王歐陽希夷亦開懷大笑道:“你是怎麽讓那個向導配合你,說出這條最難走的路的呢?”
“一百兩銀子。”陳老謀嘿一聲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果不是曹應龍這家夥不小心射殺了他,我還想讓他帶解暉走遍這裡的山山水水呢!可惜這條如此難行的路,解暉這小子還沒有走上一半。就讓他摸到這鑽天嶺來了。”
“瞧你那牛氣衝天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是解暉他爹呢!”徐子陵哂道。
“嘿,我還不想有他那樣一個兒子!”陳老謀一看眾人全體極度鄙視自己,打個哈哈,往嘴裡灌酒。
“公子去洛陽吧!”善母莎芳婉言勸道:“解暉來到了這裡,絕對跑不了。我們十幾人要拿不下他,那也不用做事了。洛陽方面久則生變,公子還是早去較好。”
“對,估計解暉找到這裡,最少還要三天。公子放心去洛陽吧!他跑不了!”周老歎等人也拍胸口保證。
“公子再給我們十幾顆霹靂彈,這深山野嶺的,正好派上用場。”金環真自龜茲王宮試過這玩意兒的威力之後,一直心裡癢癢的想找人炸炸,但因為影響極大。一旦炸響,大家都知道是徐子陵來了,所以苦無機會出手。
“你以為這是饅頭啊?要想多少有多少?”徐子陵笑了,不過倒真的變了十顆霹靂彈出來。
“有天下第一妙手魯前輩幫你忙,這東西估計就比饅頭稀罕一點點。”善母莎芳輕笑道:“聽說黯魔他們每一人都有一顆。軍中大小將校也有,怎麽我們鋤奸戰隊不分發少許?這是否有點不公?”
“你們用得著嗎?何況這東西很不穩定。遇火、受熱、重壓、碰撞等等都會引發大爆炸。非常危險,你們與人打著打著,一股拳風掌勁過來。結果炸傷了自己,那才叫冤呢!”徐子陵搖頭道:“他們用是需要或者迫不得已要有個自保的東西,你們就算了。看看老杜,他一向就對霹靂彈敬而遠之的!”
“杜總管絕對是個怕死鬼!”金環真嘻嘻笑道:“還有莫名其妙的畏高病,說起來真是讓人笑得肚疼!”
“估計畏高是洛陽坐吊籃升空的後遺症吧!”徐子陵回憶起當時的情形。再想想聽見宣永麻常他們說起在空中呆了兩個時辰下不來的窘態。又聯想一下幾個高手在天空中亂作一團以劈空掌推的愚笨舉動,禁不住為之絕倒。
洛陽。
李唐大軍進駐四月不止,他們帶來的種種。給予洛陽留守居民夢魘般的感覺。
燒殺搶掠,開始還在夜裡偷偷進行,但到了最後,只要沒人處,就會有流氓士兵於光天化日之下強搶財物,甚至強奸婦人。一月之前,當漢中被杜伏威攻下,長安告急,風陵渡口又讓商秀珣率蠻族佔領,陸地退路盡失之後,李唐士兵更是亡命地作出最後的瘋狂。
在朝不保夕,命不久矣的絕望情緒下,李唐新征的士兵大量潰逃,但除了讓城外的華夏聯軍追逐斬殺之外,城中的老兵、親兵、狼騎等忠於李唐等部隊也抓到就殺,鎮懾其余心存叛亂之兵。
自潼關派來的船隊,每次都運載的士兵不超過五千,但來回超過半月。
整整一個月,撤離的人馬不超過一萬。
在洛陽之內的十數萬新兵,個個變成了瘋狂的野獸。他們放縱,在李唐老兵親衛沒有巡察到的地方燒殺搶掠,似乎為了不保的生命而作出最後的掙扎,李唐百官大多搖頭歎息。對此無能為力。現在洛陽之內,士兵陣營涇渭分明,一方是自我放縱的野獸之兵;一方是嚴守紀律的老兵親衛。
為了威脅城外退兵,李唐新軍不止一次將數千百姓押上城頭。斬首迫使華夏軍撤圍。
可是即使華夏軍退到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也沒有一個人能逃得出動。
風陵渡口被斷,往北回太原是死地,向南下汝陽也是死路。李唐新軍三次押著洛陽百姓出城,但很快讓華夏軍輕易殲滅。全軍覆沒,就連混在洛陽百姓之中的士兵也被一一認出,押到洛陽城前處決,人頭以木樁吊掛,密密麻麻……
除了投降,別無它途。
然而在城中,老兵親衛狼騎等戰力遠在新征士兵之上,他們殺死意圖叛亂的士兵,不比城包的華夏軍更少。一批批意圖開城納降的李唐新軍,被斬首在洛陽城頭,血染一片。
當徐子陵回到洛陽城時,整個洛陽,正處於血火戰亂之中。
隨地可見屍骸,到處都有人在衝突拚殺,血塗大街小巷,火煙滾滾,不論民房官邸。
圍城一月,原來足可支撐一年的糧食,因為爭奪搶掠焚毀,損失無數,不足兩月之食,而且多在士兵手中,百姓許多存糧被搶。顆粒全無。城中人人自危,昔日繁榮昌盛的洛陽城,陷於一片血火之中。再沒有能看見萬人呼應人頭湧湧的熱鬧。也沒有聽見朗朗讀書或者吆喝生意的聲音……
沒有能聽見昔日常有的歡聲笑語,而處處聞及悲痛欲絕的飲泣號啕。
徐子陵走在街上,不止十次,有人向他揮刀。
其中,有李唐新軍。有老兵親衛,亦有洛陽餓民……
“拓跋燾,還我洛陽!”徐子陵雖然對於原來那些留下投敵的洛陽人頗是齒冷,想當初自己對他們盡心盡力,卻換得他們自私自利,開始對他們的生死並不在意,但返回一看,昔日洛陽變得滿目瘡痍,目前的慘境簡直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見洛陽陷入這片無盡的血火之內,徐子陵禁不住怒由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