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輕輕拍在那個眼中盡是小星星的少年肩上,嚇了他一跳,整個人靈活地一扭,躲開兩步,再回頭去看來人。
陳老謀微微一笑,又衝他擺擺手。
“是錢大爺您啊……”那個少年一看是陳老謀,登時安心不少,恭敬地道:“錢大爺也來看熱鬧嗎?”
“他是不是很帥?”陳老謀指了指遠處的徐子陵,問道:“你看他的腿是不是很長?”
“腿很長。”少年探出小腦袋仔細看了一會,肯定地道:“不過臉不怎麽帥,唔,有點威風。”
“傻孩子,他那張臉是假的。”陳老謀失笑道:“他的真面目可帥得不得了,帥不但是臉俊,而且也有威風的意思,很帥可以是很威風凜凜很有男子氣慨的意思。”
“那您說的長腿是什麽意思?”少年好奇地問。
“你想不想有這樣的一個長腿哥哥?”陳老謀指指徐子陵道:“你要是願意認他做哥哥,就不用做小扒手渡日了,他的本事很大,甚至可以幫你找回你的親哥哥呢。”
少年一聽陳老謀說他是個小扒手的時候,小腦袋低了下來,小臉通紅,不過再一聽親哥哥三個字,馬上懼然跳了起來,驚疑地看向陳老謀,仿佛在分辨他是不是一個壞人似的。他咬著嘴唇,小手捏著拳頭,眼睛極是驚懼又是疑惑。
“不要怕。”陳老謀微微一笑,擺擺手道:“我們不是壞人。你不是有一個哥哥叫做陰顯鶴嗎?他還沒有死呢,不過現在正滿天滿地的找你,我們也不知道他哪裡去了……”陳老謀還未說完,馬上讓那個少年一把抓住手腕,他急問道:“你說什麽?我哥哥沒死?他真的沒死?”
“沒有。”陳老謀點點頭,伸手拍拍少年的小腦袋,道:“他還活得好好的。”
少年看了陳老謀半天,忽然自雙目之中垂下兩行熱淚,哽咽道:“不可能,我明明看著他被人打死的……”
“他沒死。”陳老謀肯定道:“現在他在江湖上還有一個名號叫做蝴蝶公子,他在到處找你呢!之前我們一直沒跟你說,是怕你太小了,又不認識我們,不會相信我們。現在你長大了一點,比起以前還懂事多了,我們也就……”
“我哥哥在哪裡?在哪,他在哪……”少年著急地追問,那眼淚滾滾而下。
“在那。”陳老謀指了指徐子陵,逗笑道:“你看他是腿是不是很長?”
“他是我哥哥?”少年一下子驚呆了。
“他不是你親哥哥。”陳老謀又笑了,拍拍少年的小腦袋道:“他叫徐子陵,是你哥哥的朋友,你也可以當他是你的哥哥。這麽久以來,都是他托來我看著你的,不然你以為你真的能偷到我的錢袋?不然你以前真的有一個大傻瓜天天掛著十幾個錢袋出門讓人偷?”
“這麽說…你不是錢大爺?不,你不是真的錢大爺?”少年一聽,呆了半晌,語無倫次地道:“你只是因為受人之托才來這裡的?這麽久以來,你都是故意那樣來幫助我們的?錢大爺,你不是錢大爺那您是誰?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叫陳老謀。”陳老謀微微一笑道:“我不叫錢太多,那只是我的化名。你看他,他就是我的公子,我的主人,我是受他的吩咐來這裡的,你相信我嗎?小鶴兒,不,陰小紀。”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誰告訴你的……”少年一驚再驚,他再次透過淚眼去看陳老謀,仿佛要仔細看清楚面前這一個到底是什麽人似的,最後看了半天,發現陳老謀那露出來的笑臉就像一個老狐狸一般。
這邊,淳於薇正怒氣衝衝地走向徐子陵,她的手裡拿著那把半月一般的小彎刀,一副準備砍人的樣子。
走到徐子陵的面前,那氣鼓鼓的腮幫子卻一下子消了,原因是她撲哧一下笑開了,再也生氣不起來。她揚起小拳頭,佯怒威嚇道:“快說你喜歡我,不然我就幫他們打你!人家這段時間武功可是進步很大喲,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還不說,小心我咬你喲!”
她雖然裝得惡形惡相的,還露出小白牙來作威嚇,不過臉上忍禁不住的笑顏卻讓人覺得她與其說是一個敵人,還不如說是一個情人之間的嬉鬧。
拓跋玉一看自己師妹這個樣子,馬上低下了頭,苦口苦臉,苦笑不已。
“小孩子一邊去。”徐子陵卻揮揮手道:“不要在這裡礙了大人說話。”
“你說什麽?”這一回淳於薇真的有點生氣了,她伸出那隻戴有小鈴鐺的美足,輕踢了徐子陵小腿一下還覺得不解氣,又準備抓住徐子陵的手臂,張開她的小白牙在上面狠咬一口,小鼻子裡哼哼道:“我是大人!我是大人!”
“小丫頭。”徐子陵為了避免自己的手臂挨她一口,變出了串冰糖葫蘆,遞給她道:“給你這個好了。”
淳於薇一看,驚喜地接過來,什麽氣都沒了,然後用小白牙在上面輕輕咬一下,黑白分明的美眸一下子變成兩道月芽兒,她歡喜地道:“好甜的…好甜的……”
“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徐子陵抹了一把額頭道:“終於把這個煩人的小丫頭搞定了……你們這樣看著我是什麽意思?”
“你牛。”拓跋玉苦笑道:“我就對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邊的錢獨關和鄭淑明小聲在討論什麽,那個胖煞金波和金銀槍凌風也在其中,徐子陵注意到,此時錢獨關的身邊多了一個白紗蒙面的女子,身形極之婀娜,雖然一身武士服,可是卻怎麽也掩不住那衣底下火辣辣的妖軀,任何人只要看到那個人間嬌娃,都會情不自禁讓她在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勾去魂魄。
那白紗之下絕世嬌容若隱若現,更添一份誘惑,讓人心中更有一股想馬上揭開她面紗的探尋她裡面的絕世花容的衝動。
那眼波流動之間,柔情如水,簡直連心魂也會情不自禁地溶入其中去。
來了。
徐子陵微哼一聲,這一個誘人的小嬌娃的出現不出他的所料,看來這一個襄陽城是不好進。如果不是為了日後的大計,他本不會來自尋煩惱,不過現在既然那些人要來玩兩手,他也不在乎。
反正遲早就會對上的,遲些早些也一樣。
“老跋。”徐子陵轉過去,對因為越來越多高手出現而變得臉色沉凝的跋鋒寒道:“盡快衝出去,不要戀戰,否則我保證你沒機會再請我吃一頓大餐。”
“你以為我會逃走嗎?”跋鋒寒豪笑道:“死則死矣。你要我跋鋒寒棄你而去,自已像狗一樣逃得性命?”
“你不走。”徐子陵笑道:“我們兩個都得變死狗。你走了,我們兩個最多變成狼狽的落水狗。只要還能有一條小命留著,你還想那麽多幹什麽?今天是落水狗,說不定明天就是大爺了,跋鋒寒大爺,你還不走要在這裡充大爺我可不奉陪,我可要走了……”
“媽的。”跋鋒寒怒吼一聲,狠狠地在徐子陵的肩膀上揍了一拳,大吼道:“我他娘的欠你一次,日後一定會還你的,你不要隨便讓人乾掉了!除了我,誰也不能乾掉你,明白嗎?”
他怒吼聲中,衝天而起,如同霹靂閃電般,撲向一個小巷。
無數的人早就等著他這一走,數十把兵刃齊出,攻向跋鋒寒。跋鋒寒刀劍齊出,劍氣刀芒暴身如虹,他瘋狂地殺入人群之中,狂吼:“阻我者死!”他幾乎不理會別人攻來的兵刃,隻管殺敵,身上在一刹那已經中數十下,鮮血全身激射。
不過他刀劍之下鮮血更盛,衝天而起,人頭飛滾,肢殘軀裂。
有頸血狂噴,血流如蛇扭曲,直衝半空,看上去極妖豔詭異。
金波和凌風那一大幫‘擁江聯’的江湖高手飛射空中,向跋鋒寒追去。只要眾人阻得跋鋒寒一時,那麽之閃設下的大網就可以牢牢地將他收緊,如計劃之內那樣將他擒殺當場。
鄭淑明那素手一揮,又有十數名高手也怒射而去,由四方八面,向跋鋒寒那邊集結射去。
天空中有人。
徐子陵。
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在跋鋒寒的頭頂,在半空之中等著大家。他的雙目如赤,如有實質般射出兩道熾烈的紅光,如天魔之目。
他的雙手銀光流動, 兩團淡淡的銀霧迅速擴大,最後形成一團巨大的銀霧。在他雙手極速的旋轉引導之下,整一個空間詭異得似乎緩慢起來,眾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他那雙手在作不停又極之玄奧的手勢變化,那一團銀霧也在緩緩地凝聚和縮小。
等那團銀霧看起來極慢,其實極速地凝成一點閃亮明星的時候,突然發生了大爆炸。
無聲無息,不過去碎裂成滿天之星。
所有飛射過來的人,都陷在這一片星天之內,如墮入玄奧無盡的九天銀河,如墜夢境。
“破。”長叔謀雙足深陷入地,右手卻將背後的鋼盾旋成一團烏光,再運起全身勁力,將那團烏光飛砸向星天中的徐子陵。
大吼如雷。
“再破。”長叔謀一旋之下,消去身體的余勢,再撤下另一個精鋼之盾,讓它急旋射出,直追向前一個巨盾而去。兩個巨盾化作兩團烏光,如同兩張魔口,惡狠狠地噬向目標。那尖銳的盾齒竟將一路上的空間也給撕裂了,帶著一股令人心煩意亂胸悶欲吐的尖嘶,怒射向徐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