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徐公子和秦王殿下在某一日有機會為天下人做主。”那把清談自然的聲音問:“不知兩位又會如何呢?”
“不明白。”徐子陵反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假如我們兩個來做皇帝,會怎麽做是嗎?”
“徐公子會怎麽做?”那把清談的聲音不答,隻問。
“這個等秦王先來答話。”徐子陵呵呵笑道:“我發現第一個回答的通常都要吃虧一點,秦王大人有大量不會介意,可是我心胸狹隘,老是這樣會心裡不平衡的。秦王先請!”
“為君之道。”李世民也笑道:“也不是世民這等衝鋒陷陣的沙場之將可以議論的。”
“是嗎?”那個清談自然的聲音輕笑,如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笑聲把整個小樹林變成靈動飄逸起來,如天籟初起,鳳歌高鳴。那清談如水的聲音笑道:“聞說秦王殿下軍中自設有一個‘天策府’,專掌國之征討,有長史、司馬個一人,從事郎中二人、軍諮祭酒二人,典簽四熱病,錄事二人,記室參軍事二人,功、倉、兵、騎、坨、士六曹參軍各二人,參軍事六人、總共三十四人,儼如一個小朝廷,可見殿下之志不只在於區區征戰之事,秦王殿下為何不實言答之?”
“你牛啊!”徐子陵給李世民一個大拇指,道:“看來在大家大族出的身的就是不一樣,這些東西不要說要我做,就是要我記,我記不了。”
“徐公子也不差。”那個清談自然的聲音委婉地道:“飛馬牧場本來一百六十多年從來也不曾出世,因為富裕安定,其中之人大多驕奢淫逸。品性慵懶自好,人人賭博賽馬遊獵嬉戲,無所事事。可是現在卻讓徐公子在幾個月就把他們變成了熱血鐵騎,人人士氣高昂。拚搏向上。”
“東溟遠離中原。”那個清談的聲音又緩緩道:“除了偶爾與中原人作兵器上的小交易之外,期於時候一向遠離中原,漂流海外。聽說東溟一派有嚴格的祖訓,與飛馬牧場相同,不得參與中原之事。可是今天地東溟小公主卻了徐公子四處征討。先後挫敗忱法興與李子通,力護徐公子家鄉揚州不失。”
“今日江都。”那個清談如流的聲音輕笑道:“如果非小女子親眼目睹,都不敢相信有如此之地。人人無官而治。無兵而守,無律而持。徐公子的無為之治在揚州一城得到了極大地顯現,雖然根源仍是嚴法刑罰威嚇所致。可是相比這個亂世別處,卻又要好上太好了。揚州富戶無人敢不仁,窮戶無人敢偷竊,人人雖然無規矩而慎微。這一起,據小女子所考,皆為背後神秘的徐公子之功勞。雖然徐公子表面猛說對天下亂世百姓萬民無視,可是卻心口不一。不肯實言回答,令小女子好生失望呢!”
“子陵果然是好樣的。”李世民一聽。目光射出極其凜冽的神光,久久地注視著徐子陵,最後那兩道神光隱去,化作豪氣乾雲的仰天大笑道:“世民一早就知道子陵必不在人之下,乃世間真龍,想不到還遠遠超出了世民地估計。如果不是今日初聞,世民還隻以為子陵只有數戰之功,想不到已經擁有揚州一城,難怪敢於杜伏威爭鋒,硬撼與竟陵,難怪江淮軍對子陵如此的忌憚!原來子陵還有世民不知道的諸多得意之舉啊!”
“揚州不是我地。”徐子陵連忙分辨道:“我就知識殺了幾個小毛賊還嚇嚇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做什麽。”
“徐子陵不必過謙。”那個清談自然的聲音笑道:“今日小女子找兩位前來,是代家師問一聲,假若日後兩位有為天下決策處事之日,又有核所為?又有何願?”
“一定要答嗎?”徐子陵帶點頭痛的道:“我還從來沒想過這種問題呢!”
“世民與子陵相同。”李世民同樣哈哈大笑道:“家嚴雖然偏得一隅。可是太子之位非世民之身,而長兄建成。”
“建成太子為人如何秦王殿下自知。”那個清談自然的聲音頓一頓,緩緩道:“難道秦王殿下一個征戰無數地沙場戰將也要學那婦人之仁?”
“世民的確很怕建成大哥日後是另外一個殤帝,那當日一心提出起事的世民就罪大惡極了。雖然當日家嚴他曾答應我們兄弟中誰能功下關中,就封其為世子。並曾私下親口對世民說:‘此事全由你一力主張,大事若成,自然功歸與你,故一定立你為世子’。”可是自古以來便有‘立嫡以長’的宗法,世民除了苦勸大哥長進改過,就是怕大哥日後得勢,剝去世民兵權,使世民不能在馳騁戰場,不能再與諸位戰友一起並肩齊戰了。”
“我除了講同情之外。”徐子陵拍拍李世民的肩膀,道:“我也沒想辦法,如果不是你大哥,我倒可以一刀幫你殺了他。”
“兩位。”那個清談地聲音忽然冷道:“家師以前教過小女子,佛法慈悲,可是當到了降妖伏魔時,便作獅子吼。”
“秦王殿下你不殺人,別人就來殺你。今兄比殿下大上十歲,當年在中原起事時,他還在河東俯,未曾參與大謀。一年之後,他卻硬被立為太子。”那個清談的聲音又道:“若在平常時期,正常朝代更替,這倒沒有什麽問題,但值此天下群雄竟逐的時刻。秦王殿下在外身先士卒,衝鋒陷陣,斬殺奇隘,殺敵取城,而他卻留在西京坐享其成。縱使秦王殿下心無異念,但令兄僅以年長而居正位,如何可令天下人心服,他難道不怕重演李密殺翟讓地歷史嗎?他一旦得勢,便是秦王殿下沒落之日。”
“難道為了天下萬民。”那個清談自然的聲音問道:“兩位大英雄還只顧忌自己區區清流般的名譽?而坐忍天下落入另外一個殤帝之手?而無視天下再起大隋之前的百年大亂?”
“不敢。”李世民整容而答道:“若世民苦勸無果。必聽仙子金玉之言,放棄個人的區區清名,為天下萬民謀求福祉。”
“不知徐公子又意下如何呢?”那個清談地聲音問。
“以後的事誰知道啊?”徐子陵呵呵笑道:“我唯一可以保證的是,我會先為自己謀求一點福祉。”
“日後之事的確夠晦澀難明。畢竟人力與天算相差太遠。”那個清流般地聲音笑道:“可是天象亦有人力推動的成分,一些徒勞之事如若沒有人做,更是無法達到日後的大統。兩位,請重歸小女子剛才的問題,如若兩位中,有可以為天下萬民做主的一日,可是會如何?”
“世民愚鈍。”李世民看了一眼徐子陵,發現他正作請地手勢讓自己發言。隻好凝聲道:“至安之本,惟在得人。隋室之有開皇之威,皆因文帝勤勞思政。每但聽朝,日夜忘倦。人間痛苦,無不親自臨問,切務行節儉,獎懲嚴明。只可惜還差了一著,出了個殤帝揚廣。否則隋室將可千秋百世的傳下去。世民不才,願百效文帝之風。勤政愛民,不辭辛勞。”
“徐公子呢?”那個清談自然的聲音聽了微微一頓,忽然又問道:“徐公子與秦王殿下地做法相近否?”
“不。”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才不做什麽文帝!像他那麽辛苦我還做什麽皇帝?我不如做一個田頭富翁更好過?最少做一個田頭富翁不用那麽麻煩!也不會那麽窮,聽說這個文帝內衣破了也沒新衣換,車子壞了也沒新車坐,要我說,像他那樣的皇帝,送我,我也不要當!”
“那麽徐公子心目中的想法又是如何呢?”那個清談如水地聲音問。
“我要做。”徐子陵一本正經地道:“我也要做昏君!”
“什麽?”這一下就連李世民聽了也微微一驚,脫口而出道:“你要做昏君?”
“當然。”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做明君做清軍那麽累那麽苦誰做阿?我要做,就做像那個揚廣一樣的昏君!”
“為什麽?”李世民奇問道。
“因為舒服。”徐子陵呵呵笑道:“做昏君多好,天天不上朝,天天在后宮玩,天天在身邊圍著一大群小美人,天天吃喝玩樂,那種日子想一想也會爽得樂開懷!”
“揚廣昏庸,死與亂軍之中。”那個清談的聲音輕笑道:“難道徐公子沒有看見他的前車之鑒嗎?”
“那是他笨!”徐子陵大咧咧道:“做昏君跟做敗家仔有點不同。揚廣並非是死在做昏君裡,而是死在做敗家仔裡。如裡他父親不是給他打下那麽大的江山,建立那麽牢固的國土,大灶那麽強大地軍隊,揚廣也不會傻到跑去攻擊別的國家,用開拓疆土來證明自己是強過他父親地,結果造成死傷無數。勞民傷財。”
“如果文帝不是那麽能乾,建了天下五大糧倉,使天下百姓食之無憂。揚廣也不會強行開拓運河,用這豐功來與父親較勁,弄得天怨人怒。如果他只是每年征一千幾百個小美人,修修西苑什麽的,想必天下還不會有很多人謀反。”徐子陵微笑道:“要怪,那只能怪文帝哪個榜樣太強了,在別朝皇帝要是做個昏君什麽地,那根本就不會有事。所以,我才會說要做一個昏君!”
“昏君好做。”那個清談自然的聲音同意道:“可是天下萬民怎麽樣?你這個昏君不聞不問,他們怎麽辦?”
“不是還有朝中百官嘛!”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朝中那麽多人為官,他們怎麽當官的?難道他們隻吃朝廷俸祿而不乾活嗎?百姓的事,就算昏君不管,還是還有大臣們管嘛!再說皇帝一個人能管多少事?要那麽多大臣都是幹什麽的?那就是給皇帝幫忙的!”
“如果朝中百官管制不好呢?”那個清談自然的聲音又問。
“那就讓他們管到好為止。”徐子陵微笑道:“一天做不好,明天再來;一年做不好,明年再來;反正只要他們不斷做下去,相信沒有什麽事是不可以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