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武尊正在閉關,趙國師還沒有到,如果不嫌棄,可否跟我馬吉說兩句話?”一個渾厚沉重的聲音忽然自一個大帳篷裡傳出來,接著有人掀帳而出口。
那是一莊特大而華麗的營帳,除了最大的金帳之外,就數它這個帳篷最大最惹人注目了。
帳前本來高高矮矮站著七八個人,待徐子陵他們一眼看去,個個都情不自禁地一愕,就算是個絕世的美人,也不能像馬吉那麽引人注目。
任何人除了瞎子只要一看,馬上就像沙中淘金般把馬吉給辨認出來。在塞外或者中原,他們從未見過有人比馬吉穿得更豪華、更珠光寶氣。無論裡衣外袍的漢服,不但剪裁合度,且刺繡精巧,以日、月、星的紋樣,造成色彩繽紛、富麗堂皇的效果。
馬吉頭頂的高冠,腰圍的玉帶,均綴滿寶石,在火光下閃閃生輝。舉凡可以掛鏈戴環的地方,均無一幸免。眾人看上去都替他覺得很累贅,他卻是怡然自得。如果雷九指曾經的打扮像個暴發戶那麽這個馬吉的打扮就像一個超級暴發戶也像一頭豬在身上掛上無數的寶石。
這大草原最著名專收賊髒的人長相令人不敢恭維,既肥且矮,頂著個大肚脯。面容肥腫難分,眼肚浮凸,一副酒色過度的樣子。可是,時常眯起像兩道線般的眼晴內,異芒乍閃,不但顯示出其深厚的功力,更令人感到他精明厲害,極有城府,非是易與之輩。
“我一定要與你說話。”徐子陵大叫起來,自未名的身上飛掠下來,又招手讓跋鋒寒他們過來看。
徐子陵就像看見一個怪物似的,看了馬吉半天。
馬吉卻不生氣一副神情自若的樣子,胖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
“首先,我佩服你的勇氣,因為本公子要長成你這個樣子,早就自殺了。”徐子陵又問道:“本公子還很奇怪,你長成這個樣子,是怎麽能夠生出一個漂亮得簡直不像人一般小妖精的?”
“不知為什麽,馬吉生的女兒總是特別漂亮。”馬吉卻不生氣哈哈大笑道。
“雖然看你的樣子有點惡心,不過本公子倒不介意,再看看你的女兒,如果她真是個美人的話?”徐子陵用手指捅了捅馬吉肚腩上的肥肉又道:“一刀下去也放不出血,你這身肥肉倒也是一副好的盔甲,就是樣子醜了點。”
“謝謝徐公子誇獎。”馬吉笑得爽朗。似乎絲毫也不介意大笑道:“馬吉倒是有兩個女兒徐公子想不想見見?”
“當然。”徐子陵也大笑道:“除你的財寶之外本公子唯一對你感興趣的就是女兒。”
“那麽女兒們,出來讓徐公子見見……”馬吉一開口,他的大帳裡,馬上就走出了兩個乾嬌百媚的大美人,雖然錦貂華服,寶石閃爍,但更多地方是暴露的,雖然在苦寒的大漠,但一看見這兩個嬌媚的女子,馬上變得火熱起來。
兩個暴露的大美人,那電眼向徐子陵亂射,也稍稍射了一下高大英俊的跋鋒寒。
當然,也看了一下陰顯鶴,但明顯不合口味,隨便掃觀就過了。周老歎周老方之類那肯定是連掃觀都懶得掃觀了。
“馬吉馬大爺非常感謝你的大方。”徐子陵呵呵笑道:“也許馬大爺上年紀了,聽不請本公子在說些什麽。金大姐,將本公子的話重複的說給馬吉馬大爺聽聽,讓他聽明白本公子到底是什麽意思。”
“馬吉大爺。”金環真嬌笑不止,道:“我們公子說:本公子唯一對你感興趣的,就是女兒。馬吉大爺還要金環真重複嗎?是女兒,不是女人!我們公子不太喜歡別人的女人,隻喜歡別人的女兒,而且是漂亮的小美人,這兩者是有區別的,馬吉大爺。”
“他是無法區分什麽是女人和女兒的。”跋鋒寒冷哼道:“因為他是豬!”
“誰是豬?人家來看看!”忽然,有一個甜入心脾清入肺腑的聲音響起,還沒有看見人,單單是聽到這把聲音,就覺得心神一震,心中生出極其期望的感覺,好像馬上看見她人的感覺。
當聽到那個女子的聲音,眾人停止說話,循聲望去,無數對眼晴立即大放光采,變成狼眼。
一位豔麗可比大上朝陽的美人兒正自一個小帳篷裡緩緩而出款款而來。那美妙之姿讓人覺得擁有她,便如擁有了大草原所有的春光、擁有了世間最好的珍寶。在場的人幾乎都看呆了眼,個個各懷心機的人,首次將注意力在一個人的身上集中。
她的打扮,像個新娘子。
烏黑的秀發織成兩條直垂活潑、輕盈好看的長辮子分扎上繡邊菱形的小花巾。
光潔晶瑩的一對美目,像懸掛在深黑夜空裡最明亮的星星,在兩條細長入發的眉毛襯托下,又如沙漠裡潔淨澄亮的漓泉。配上端秀俊俏的鼻子,兩瓣帶露花辮似的香唇,反襯那鵝蛋形的臉龐更顯明豔照人。
她的玉頰之上,兩個透出健康粉紅霞彩的小酒渦,在小耳朵吊著兩串長長的耳墜和那修長頸項圍著的珍珠項串的輝映下,更洋溢著灼人的青春。
未笑,先甜。
未開口說話,即有讓人窒息的濃情得化不開的火熱。
在她貼身的緊身衣外套上色彩秀雅的外袍,袖長至腕,離袖口五寸許處繡有寬邊圖案,衣領處亦有花邊長褲腳,由五節不同顏色的寬布圈組成,蹬著羊皮馬靴,非常奪目。
看見如此美人,讓人感覺一下子這個苦寒的大漠就變成了一個夢幻般的綠洲,美妙無比。
人們看見她,便會明白什麽是傾國紅顏,像這樣的美人若能擁她在懷憐她於心,那該是每一個男兒都夢寐以求的事。
“這位是徐公子嗎?奴家有禮了!”那個豔麗如玉的美人款款向徐公子施個漢人女子的半福,又以字正腔圓動人心魄的漢語問候道。徐子陵上看下看顯得很奇怪的樣子。經過師妃喧、尚秀芳、婠婠、石青璿等人的長期相處,不要說比不上她們的女子,就是跟她們同樣美得驚心動魄也再難以撼動他的心志。
何況這個女子還是他心中提防的對象。
“狂人我們商量個事。”徐子陵忽然對刀劍狂人道:“今晚,我們摸去這個小娘們的帳篷……”他說話有點大聲,不但身邊那個豔麗如玉的美人可以聽得見,就連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那個站在拜紫亭身邊的長腿高挑美人一聽馬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我不去。”刀劍狂人跋鋒寒馬上搖頭道:“那裡面有人。”
“有誰?”陰顯鶴一聽奇了,問。
“自然是夥難陀國師了,不過我們兩個一齊上,就算乾不掉他趕跑他總是可以的。”徐子陵指了指伏難陀,笑道:“顯鶴你也想來嗎?我們三人一齊上。”
“謝了。”陰顯鶴一聽,馬上擺手又搖頭,道:“我不喜歡這樣玩……”
“我們喜歡。”周老歎和周老方一聽,眼睛發亮,馬上報名道:“我們參加晚上的夜襲吧!要不我們先負責望風,公子完事了,我們再上?”
“想到哪裡去了?”徐子陵咳嗽一聲道:“本公子可是個正人君子……再說了,怎麽能夠在光大化日之下,大聲講這種竊玉偷香的事呢?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是不對的嗎?就是要說,那也到晚上再說!”徐子陵一說眾人幾乎要摔倒在地上。
無恥的人他們看得多,可是像這般無恥的還真沒有看過。
那個長腿高挑的美人一聽,目中鄙薄的神色更重。
“徐公子是蓋世英雄,如何會做這種事,就是奴家自薦枕席徐公子都怕不來呢!”那個豔麗如玉的美人卻不生氣,隻用大眼晴忽閃兩下又嬌笑道:“徐公子雖然出了名的風流多情,但也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家中更有天仙嬌妻無數,奴家這種姿色,想必也不能入徐公子之眼。”
“不會,本公子要是吃魚翅累了,偶爾也會試試粉絲。”徐子陵臉不紅的打個哈哈笑道。
“天下間像徐公子一般的‘正人君子’,恐怕不多。”金正宗冷笑,諷刺道。
“天下間像金大人一般的‘正人義父’,也怕不多。”徐子陵淡然自若的笑道:“百濟王的義父想必百濟的宮女王妃認識不少吧?金大人的美名本公子早就聽聞過了,甚至早在金大人還是高句麗王首席武士時,金大人的大名就已經讓本公子如雷貫耳了。”
“明是教劍,暗裡行淫,號稱合一。”跋鋒寒忽然大笑起來,道:“這個大名,我也聽過,還特佩服!”
“呸!原來是個偽君子!”忽然人群中有一個用突厥話大罵惹得眾人注目。
那人一看,絲毫不懼,反倒大方站了出來。
接著又有十幾個同伴也站出來,個個怒目而視,回瞪正準備找他們發泄的金正宗,個個凶狠似狼。
那個剛才怒罵的領頭者,個子頗是高大,肩膀寬闊厚實,方形的臉盤,長著寸許長的連寞胡頂,滿臉的風塵,濃眉下卻有一對與他高顴挺鼻不大相襯的修長漂亮的眼晴。
他身上的戰服盡是風沙,甚至還有血汙,可是他的眼神,仍是那麽堅定和冷靜。
看他的年紀,應只是二十五六歲,但極具氣勢,令人想起廟內護法的金剛力士。
“喪家之狗,你們找死!”金正宗不敢過份招惹徐子陵,但是並不表示他可以隨便讓別人漫罵。他身後的帳篷奔出二十多名高手武士,對待那幫顯得勢單力弱的回紇漢子。金正宗準備發難,眾人卻在冷眼旁觀,不但拜紫亭與夥難陀插手不管,就是連墩欲谷這種算是半個主人的人也袖手旁觀。
“雖然不是英雄救美,可是救個英雄也不錯。”徐子陵淡淡一笑道:“金大人如果想玩兩手,本公子非常有興趣。這些回紇漢子有種,是本公子朋友。金大人最好記住,這裡不是百濟的王宮,不是金大人你想玩就玩的地方。”
“這裡也不是你華夏軍的洛陽。”韓朝安冷笑道。
“但是他在此說話同樣的有份量。”跋鋒寒與陰顯鶴同時站了出來,酷酷的道:“不信你就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