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一側的偏房內,沈夢夢正緊張地繞著圈子,喃喃自語著:“對不起,我愛的是君宇,不是你……不行,太直接了……對不起,我想你可能,有一些誤解,我隻對你的酒有興趣,至於你嘛……不行不行,那要解釋到什麽時候啊!”
但能不說嗎?怪隻怪自己貪杯,還害人家產生了“兩人情投意合”這種誤會!最內疚的是,自己明明想要保護狗熊的,最後卻讓他更傷心難過;而最慘的是,自酒醒後,盡管她在趙府書房與狗熊對視了半天,他臉黑黑地硬是沒對她說上一句話!回想起敬君宇當時生氣的樣子,夢夢害怕極了:真擔心他會被自己的怒氣憋壞了身體。結果急得直跺腳:“那個星孛到現在還不來,主上和爹到底勸服了他沒有啊,還是已經被狗熊斬死了?哎呀,他們要我一個人在這兒守到什麽時候嘛!”
“嗦啷,嗦啷……”
夢夢正急得團團轉,忽聽聞一陣陣有節奏的金屬撞擊聲,好奇的她把頭探出門外,只見一個身披袈裟的年輕和尚正駐著法杖,徐徐地向這邊走來。
這和尚怎麽有些面熟?夢夢想著,向前移移身子好看個仔細。那和尚亦發現了她,面帶狐疑地放慢了腳步……
“是你!”夢夢脫口而出。他,不正是她穿越前救的那個和尚嗎!
“妖孽!”和尚的厲喝也同時叫起。
“誒?”夢夢萬料不到他會說出這個詞,還沒反應過來就覺眼前一花,額頭已被一硬物狠狠砸中。“哎喲!你神經……”夢夢捂著額前的大包正要發作,卻見和尚已抄起法杖向她打來,嚇得說話也顧不得了,尖叫連連地在房子裡跑來避去。
主上三人遠遠就聽到了夢夢的求救聲,敬君宇大驚,率先一人搶入房,正看到夢夢被絆倒在地,那法杖就要打下來了,連忙揮起偃月刀擋住。那和尚本來就沒有用力,法杖被敬君宇的刀猛地一震,虎口也麻了,整個人往後跌倒在地上。
“夢夢,沒事吧?”敬君宇見和尚已沒了殺傷力,急急回頭察看夢夢的傷勢。
夢夢一來真被突襲嚇住了,二來敬君宇終於肯開口和她說話,趁機撲入他懷中盡情撒嬌:“君宇!嚇死我啦!那個臭和尚,剛剛用……”定睛看看地上的物件,“用法珠砸我,然後又用法杖打我!你看你看,這裡都腫了一個大包啦!”
這時,主上和趙丞相都跑進來了,看此情境都不禁一愣。趙丞相忙向和尚作了一揖:“玄空大師有禮了。”敬君宇一聽,慌忙把懷中的人兒移開,上前將和尚扶起:“原來是玄空大師!敬雄適才得罪了!”待玄空向主上行了禮,又不解地問:“未知大師杖打夢……弄雅姑娘,所為何故?”
玄空大師把夢夢從頭到腳細細看了一遍,突然又舉起法杖:“此女子乃妖孽!勸麾下莫為其所迷惑,且待貧僧用法杖打出個原形來!”夢夢一見勢色不對,連忙閃躲至敬君宇背後,又怕又氣地哇哇大叫:“喂喂喂!你這人怎麽說話的?你才是妖孽呢!”
“汝若非妖孽,又何懼貧僧的法杖?”
“廢話!看到瘋子抄著大棍衝自己殺來,不逃的才有問題呢!”
趙丞相這時插話了:“稟玄空大師,老臣早些日子已請道長見過小女,小女確實不是妖孽啊。”
夢夢一愣。原來老爹之前也曾懷疑過自己!
這時,一個帶著調侃味道的聲音飄到:“就是!你這樣追打姑娘,換作貧僧也逃哩!”眾人扭頭一看,一個衣冠不整、滿臉胡碴子的中年和尚蕩了進來。“師兄。”玄空連忙收起法杖規規矩矩地行禮,這次連主上也微微作了一揖,趙丞相和敬君宇行禮時更一臉敬重:“一顛大師有禮了!”
這一顛和尚也不回禮,徑直走到還一頭霧水的夢夢面前,端詳一番後轉身就給玄空一個栗暴,罵道:“你這和尚實在是,怎麽說話的!你有見過這麽可人的妖孽麽!”
夢夢見玄空的領導也替她打不平,終於放心地走出敬君宇的庇護,得意洋洋地看著事態發展。
這下輪到玄空委屈了:“可,可是……”
說時遲那時快,一顛突然奪過玄空手中的法杖,頭也不回地朝夢夢打去。由於出手太快,敬君宇既松了防范,又與夢夢有了距離,待反應過來一切都晚了,她的腦門又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哎喲!原來你也是奸的!”夢夢痛叫一聲,隨即被敬君宇重新納入保護范圍。
一顛不以為然,笑嘻嘻地對玄空說:“看,不是妖孽吧!”一句話說得敬君宇和趙丞相也不能發作, 又轉身向主上一拱手:“主上,想是玄空師弟隨方丈四處宣揚佛法,遠道歸來,過於疲憊才造成今日的誤會。還望主上、各位海涵!”
主上也笑了:“呵呵,誤會,當然是誤會啊!”又不容其他人開腔道,“逐日王一事既已了結,朕亦未聽一顛大師之佛法久矣,君等都跪安吧。”
……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主上滿臉的春風變成了陰霾:“朕特意請大師與玄空至此,為何大師與玄空二人所說卻大相徑庭?此處唯朕與大師二人,大師直說無妨。”
一顛大師合掌一揖:“主上,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在這姑娘身上不曾見到妖氣,且若是孽障,又豈受得了護國寺護國法珠與法杖兩擊?”又似猜到了主上所思,補充說,“且,弄雅姑娘與敬將軍配之,貧僧亦不見有亂國之象。貧僧猶記得,師兄圓和方丈曾稱弄雅姑娘為‘福星’,量師兄修行,這批命是不會錯的。”
“如此最好……”主上沉吟片刻,眼中不覺透出了駭人的光,“這丫頭的見識,不說津圖,朕也相當顧忌啊!新漢曾有一暗帝,足矣。朕不希望,再添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