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陳釀果然比現代的新酒有意思!這是女兒紅,還是玉冰清?……沈夢夢美滋滋地放下酒杯,渾然不覺自己的臉已經通紅了。
眾人看到七妹非但沒推托,還把杯中酒都飲盡了,不禁大駭。趙老爺這時不得不開口完場:“今晚暫且不作詩了,不如聽琴兒奏唱一曲?”趙弄琴點頭應允,示意身邊的婢女回房搬瑟。
“唱歌?”夢夢歪頭想了一會兒,突然高興地舉手申請:“我來,我來!”
眾人又愕然:要數趙府音律最好之人,非大姐趙弄琴莫屬,而面對眾兄姊各人的強項,七妹從不會參與進去的。
難道,七妹的失心瘋又加重了?
想歸想,趙弄琴亦不敢怠慢,連忙問:“未知七妹想唱什麽?”然後坐正姿勢,做好了伴奏的準備。
唱什麽?夢夢又歪頭作努力思考狀,但曲兒已從唇邊滑過:“終於做了這個決定別人怎麽說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樣地肯定……”並沒聽到所謂的伴奏,夢夢看了看趙弄琴,只見她無所適從地呆看著自己,仿佛在問“這種歌我怎麽伴奏啊”一樣。
對喔,這是古代,古人誰會聽過這種不倫不類的流行歌?夢夢一邊繼續唱,嘴角一邊揚起了一抹苦笑:《勇氣》可是她穿越前最喜愛的歌,那時每次她準備放棄發發,都是靠這首歌挺過來的,歌詞大意是只要心裡愛著對方,即使世俗不接納也要堅持下去……
發發?
夢夢頓了頓。
她有多久沒有想起發發了?
隨之,夢夢的腦海裡浮現出敬君宇的樣子。
這時夢夢才驚覺,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的生活便開始圍著敬君宇轉了,為他的憨而笑,為他的喜而樂,為他的不爭而急,為他的痛而怒……這一切慢慢滲透著,發生得那麽自然,那麽不知不覺,卻又避無可避。她懵然不知,小香卻作為一個局外人,清楚地看到她為敬君宇的善良溫柔所吸引,甚至到了折磨他就等於折磨自己的地步!
不得不承認,每次看到他對她付出,她是感到甜蜜的,也能感受到他付出時的那份快樂,所以她才會變著小法子逗弄他;不得不承認,她逃避敬君宇的感情,是由於她總提醒自己有一天會穿越回去,所以她怕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產生感情,從而受到傷害,更怕會傷害到他!
可,無論當初她對敬君宇所作出的行為動機是什麽,事實是,敬君宇已無可救藥地愛了上她,她也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又醜又呆的好人!而這愛與不愛,又怎能是逃避就解決得了的?她又怎能因為終有一天要離開這個她已融入的世界,而強迫自己、強迫別人不去愛呢?這樣的自己,是多麽的懦弱和可笑啊!
原來如此!
因酒精的刺激而想通一切的夢夢釋然了。
好咩!她承認,她已經移,情,別,戀,了!既然如此,就努力留在這個世上和敬君宇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好了!對不起,余晴,發發,小女子是個重色輕友的人,請原諒我在這個世界默默為你們祝福吧。
一旦作了離下來的決定,她雖然有些沉重,同時也覺得輕松了,不由得興奮地從椅子上一拍而起,開心地放開嗓子高唱:
“終於做了這個決定別人怎麽說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樣地肯定。
我願意,天涯海角都隨你去,我知道這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溫習說服自己,最怕你突然說要放棄!
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
只要你一個眼神肯定,我的愛就有意義。
我們都需要勇氣,去相信會在一起。
人潮擁擠我能感覺你,捧在我手心裡,你的真心……”
正唱間,遠處傳來了一陣騷動,大家聽到老管家急嚷:“敬大人,馬房在那邊——!”都紛紛抬頭,只見敬君宇正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衝來,大汗淋漓的樣子令夢夢一顫,身不由己地迎了上去。
敬君宇也遠遠就看到了她,也早做好了百米衝刺、圍追堵截的準備,完全料不到她反會跑過來,兩人相遇在湖邊的走廊上。心底的慌亂,令他只會焦急地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就因為自己的優柔寡斷,這幾天真為難他了,要好好道歉才行!夢夢借著酒意鼓足勇氣,認真地對上敬君宇的眼:“敬大哥,我今天想得很清楚了,我對你……”
“不!”敬君宇以為她要跟他劃清界線,心膽俱裂地大喝一聲,他一把抓住夢夢的雙肩,俯下身子,幾乎用哀求的語氣道:“敬雄自知配不上雅兒……姑娘,亦不敢奢望雅兒姑娘的……”他痛苦地閉閉眼,然後才艱難地繼續道,“……愛!縱然雅兒姑娘要在下做牛做馬,甚至當猴兒耍,敬雄亦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求您別像這幾日般……無視在下……在下……心滿意足矣。 ”說罷低下頭,無力再承受這些話帶給自己的傷害。所以,莫悔婚,雅兒您莫悔婚啊!
感受到那雙大手傳來的陣陣顫栗,夢夢實在沒想到自己這幾天給他帶來的傷害會這麽大,更想不到他對她的要求竟然如此卑微!心痛之余再也忍不住了,哽咽地輕喚了一聲:“狗熊。”
“嗯。”敬君宇低低地認一聲,卻始終不敢抬頭看她一眼。他竟然頭一次便自然地接受了這個稱呼,仿佛這個稱謂天生便屬於她喚他的。
夢夢雙手用力捧起他的頭,帶著淚花的大眼癡癡地看著他的臉:“我好想你。”說罷猛地向前一送,小嘴用力咬住了敬君宇的雙唇。
“咣!”“當!”“呯!”……一時間,小亭內一眾人等全部目瞪口呆,手上的杯子、酒壺、琴瑟無一幸免地跌落在地——如此大膽露骨的行為,對這幫古人的刺激太大了。
多日來的不安、心碎和失落,在這一吻中煙銷雲散!敬君宇頭腦空白一片,隻覺得心底的寒意正被兩片唇間傳來的溫暖所填滿。他隻懂條件反射地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腰,生怕她突然抽離,告訴他這一切只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