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長在一個自然人的世界偏偏自己卻是一個調整者。舉目四顧那樣的茫然無措是很難說的。人人都只能看見他們萬眾矚目的才能那些被人稱讚的光彩卻有多少人能夠看見在那背後他們的孤獨、寂寞?

　敏感的心讓他明白在那些羨慕、稱讚的臉背後那些眼睛裡面或者明顯或者被隱藏的色彩是嫉恨、排斥。看髒東西的眼神。

　希望有一天調整者能夠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被這樣的事情所困擾。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有了這樣的願望。

　也許改變這個世界上所有自然人的想法很困難但讓所有的調整者們團結到一起相互扶持得到一個相對平和的環境這一點就要容易許多了吧?

　後來他想雖然這個是他和帕特利葛共同的理想可是在那段時間內對自然人是否出現了仇恨之心就是他們最終分道揚鑣的最根本緣由了吧?

　*

　那個時候他們意氣風一心為了pLanT的建設和展而努力。

　c.e.44年新型L5殖民衛星群的第一群十座完成。

　netT定居的人口推定過一千萬。

　而在這個時候年以後的調整者嬰兒潮後出生的調整者孩子都還未長成他們完全可以期待在那之後將會有更多的調整者聚集到這裡來聚集到pLanT群星上來。

　雖然他們都知道所謂的pLanT不過就是地球的一個大型工廠一個放逐之地一個把調整者推到前沿去先面對外星威脅的地方。

　他們也知道不可以自己生產糧食也被要求徹底無武裝的pLanT不過是一個精致而脆弱的容器在裡面生活幾乎沒有任何的保障。

　但是那個時候他們仍然信心滿滿。

　因為有了一個聚居地第二代的純血調整者也仿佛昭示了光明遠大的未來……

　總是能一步步的努力然後成功的。

　*

　那個時候pLanT受到這兩項限制導致的調整者的日益不滿以及pLanT表現出來的強大生產力與研能力造成的自然人的恐慌導致了衝突的日益劇烈。而他還沒有看見未來這樣的衝突到底會引什麽。

　年他們組建了“黃道同盟”作為一個政治組織要求獲得pLanT內的自治權以及貿易自主權進行“廢止糧食生產限制”以及“獲取自衛權”之活動。

　理事國扼殺這種活動惹起了調整者們的普遍反感。於是他們又讓黃道同盟遁入地下活動開始成為構成pLanT的勢力之一。

　那時pLanT的治理權全部在自然人的手中幾個pLanT的理事國聯合組成的理事會(以大西洋聯邦的勢力為主)掌控了pLanT的運營。

　但他們能夠那樣早的出生其實就已經說明了他們都有自己的身份——或者是富豪或者是政治地位的家庭。所以還是能夠努力的。

　c.e.53年在他們一群有志之士的促成下由各市所派代表組成的“pLanT評議會”施行。

　pLanT內部的政治系統還是自我建設並且自我完善起來。

　因為調整者們對理事會報有很大的憤慨他們的支持是這樣舉措能夠成功實施的重大原因。

　而那一年也是一個轉折點。

　就在他們意氣風認為事業將會蒸蒸日上的時候一件重要的事情生了。

　——第一個調整者喬治被暗殺。隨即s2型流行感冒開始盛行。開始有說法認為s2型流行感冒是由調整者所主導針對喬治•格萊恩被暗殺所做的報復行動;進而這是對natura1的殲滅作戰。

　全世界開始了劇烈的抵抗運動——針對調整者的。

　以前就有的排斥等行動轉變成了大規模的針對性“報復”乃至於殺戮。

　c.e.54年末月他那去奧布探望好友懷了孕的妻子於路上在一次對調整者的打擊中受到了牽連胎兒受到了影響母親本身也受了傷！因而不得已在奧布隱居起來等待孩子的出生。

　然後55年3月他得到了一個第二代調整者的女兒失去了難產而死的妻子。

　——在如此昌明達的科技下！因為她根本就不敢去醫院生產！因為她的身份證明是pLanT居住的調整者！

　就算是在接納調整者的奧布……但那個時候卻是自然人反調整者的巔峰時期啊！在奧布好歹還能夠借用他們的國策隱藏下來。

　

　同樣失去了妻子他和帕特利葛的思考方式卻截然不同。

　paLnT調整者必須要有保護自己的力量獨立、強大這樣才能保護自己的居民——這一點他們的想法一致。

　但是任由這份仇恨擴大是不是就有些問題了?

　如果不能想辦法解決這樣的憤怒、隔閡和仇恨那麽會有更多的人卷進這樣的悲劇裡面吧?

　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在評議會獲得了相當的實權在pLanT也有了很高的聲望。c.e.57年更是正式在理事會一直以來的盯梢下作為黃道同盟這樣政治團體的領袖名正言順的成為了最高評議會的議員。

　他既然有這樣的想法就不免帶到了為人處世中然後總是被帕特利葛斥責為“軟弱”。

　甚至他知道他那個人小鬼大的女兒在她的眼裡自己只怕都是這麽個形象。

　雖然因為他的刻意掩飾從來都沒有人告訴她她母親的真正死因不至於讓她仇恨自然人。但這個聰明的孩子也不免有第二代調整者普遍的問題對自然人報有優越感。而對“和自然人之間盡可能消除仇恨”這樣的事情未免覺得委屈。

　其實他也覺得有些委屈。

　可是……

　*

　隨著時間的流逝調整者和自然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他們都能看見了——在那之後必然出現的是戰爭。

　分歧導致憤怒與仇恨憤怒與仇恨醞釀戰爭。

　pLanT在一步步的展他的示好沒有任何作用。而第二代、第三代調整者的出生率更是讓人膽戰心驚——不可避免的他開始懷疑調整者的未來。

　只有幾年歷史的民族連出生率、下一代的未來都不能明確的民族……這是他們的真實寫照。

　於是第一次不可避免的爭吵在戰爭開始後在和帕特利葛之間爆了。

　尤尼烏斯7被毀難道他就不痛苦?不傷心?雖然他沒有在那裡失去妻子……

　可是這場戰爭的目的是什麽?

　pLanT的最終獨立自主爭取pLanT與調整者在宇宙中的地位不是拿pLanT這麽一點點的人口去和人家死拚！

　我們難道真的能夠贏嗎?

　一個完全沒有成熟的種族連下一代的未來都還沒有確定的種族就去和一個人口龐大資源也龐大的種族戰鬥無止盡的散播仇恨這樣的戰爭能怎麽結束?

　他得承認他確實是悲觀。

　對調整者的未來悲觀。

　也許在未來調整者能夠找到出路找到進化的方向卻不是現在……

　而他也知道這樣的悲觀不是好事。

　大家也都知道。

　所以民眾不再需要他這樣的議長甚至是……這樣的議員。雖然一直都在盡可能的努力把戰爭的范圍遏製到一個可以接受的限度內然而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世界越來越往“滅亡”的深淵滑落。

　而就連他領導的溫和派內部又有多少不是衝著他往日積累的聲望和力量而來而是單純的衝著他的理念而來的呢?

　*

　最終讓他下定決心的是那個提高出生率的方法。

　——必須要行動也必須要去阻止了。雖然他也知道這樣的後果很難預料。

　可是與其選擇從出生起就沒有“選擇”可言的未來不如選擇其它的方向。再不濟也不過就是在自然人的歧視和排斥中重新展直到在自然的進化中變得成熟的那一天。

　盡管過於委屈也太忍辱負重。

　當然如果能夠“只是”完成開戰前的目標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中子干擾消除這項技術就是“籌碼”讓第三勢力正式成立可以正式擰成一股力量的籌碼也是調整者未來的退路。

　盡管他也知道不管如何的防范這項技術都有流出去的可能。是實在太危險的事情。

　所以就連溫和派本身也有許許多多不讚同的因素。

　*

　既然已經如此選擇了道路就只能一心一意的走下去。

　他當然懂得這個道理。

　在長久的彷徨和選擇後如果選擇了道路還不能堅持那才是糟糕透頂的事。

　但他沒有想到本來以為難以去期待的未來居然他的女兒給了他一個不同的答案。

　一直他都知道拉克絲遊離於兩個派別之間就是在尋找自己的答案。在沒有尋找到的時候不願意苟同任何一方。但沒有想到她真的能找到。

　盡管這也不是她自己期待的方式。

　“不是思想上的進步不是讓人學會放下仇恨的寬容。而是如同歷史上的每一次……技術的革新導致社會的變革……然後帶來另一段時間的和平。說真的這是讓人很沮喪的事情。但是我還是想要選擇這樣的道路。因為這樣的未來我更有信心去掌控它……”

　拉克絲自己也對這樣的道路無奈甚至知道其危險性。

　但她說得沒錯這樣的道路更加容易掌控。

　——將普通人轉變成調整者也將提高適配率的計劃運用到其中嗎?

　曾幾何時他對人工調整基因讓人類擁有更加強壯和健康的軀體是那樣的自豪驕傲?但是現在為什麽卻對這一切都有了懷疑了呢?

　人工製造的生命還要進一步的人工去操作。

　這樣的世界……

　*

　他以為他無法接受。

　但從開始拉克絲尋找道路開始就在不停的給她方便的他其實還是期待的吧?能夠有另一條道路。不是那麽不確定也不是那麽殘忍。

　拉克絲的道路未必是完美的。可是……

　他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把拉克絲介紹進了溫和派。雖然他知道這會導致他們之間進一步的不穩定。將送走自由的罪名攬過來他知道他留在pLanT很危險很危險。

　已經不再穩定的內部和強勁的追捕……

　但是他必須要留在這裡繼續工作。

　也許在被找到的時候甚至一點兒都不奇怪吧?他知道帕特利葛在追求什麽知道他不會放過他也知道可能會有人背叛。

　到此為止了嗎?

　這個世界到底會如何?該走上怎麽樣的道路是不是也該交由後人來決定?帕特利葛卡納巴拉克絲你們兩個誰能取得勝利?

　由他們來決定吧。

　因為到最後他居然已經……出現了猶豫……連自己的真心也難以知曉……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去期待如何的未來了……

　*

　贈君一法決狐疑不用鑽龜與祝蓍。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複誰知?

　——白居易放言(其三)

　想起西格爾背負的叛國罪名以及他的女兒拉克絲甚至都從小對他抱有的懷疑與不信任還有溫和派內部又有多少人真正的了解他的一生?他的真正的想法?

　他是真的“當初身便死”了所以或者也真的說得上是一生真偽複誰知吧……

　寫著寫著這句詩就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