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行程上是一片遼闊的荒野一望不見村落。
忽然一聲沉雷劃破了郊野的荒寂一片濃雲由正北急馳而來。
不大工夫雲氣漫天閃電耀目隆隆雷聲不絕於耳。
尚三堂仰臉望望天色道:“這一陣豪雨不小……”
余音未住黃豆般大小的雨珠已然傾盆而下。
玄月道長縱目四顧一陣。遙指著前面一片蒼林說道:“那片密林之中似有一戶人家咱們到那裡暫避一下風雨吧!”
白鐵笙經過了一次長途馳車早已駕輕就熟長鞭一揮馬車突然疾奔如飛。
群豪一齊加快腳步向前奔行不大工夫已到了那片蒼林所在。
這是一片滿植翠柏的墓地依林處建築著茅舍三間。
言鳳剛一皺眉頭道:“這座小茅屋就算把主人攆出來也不夠咱們用的。”
尚三堂輕輕歎一口氣道:“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言掌門遷就些吧!”
一面舉步向那茅舍行去舉手輕叩木門。
呀然一聲木門大開探出一個白盤頂、滿臉皺紋的腦袋。
尚三堂一拱手道:“老丈請了。”
那老人側起耳朵說道:“你講什麽?”
尚三堂高聲說道:“我們行路至此遇上大雨想借老丈一角之地躲避一下豪雨雨勢一收我們就動身趕路。”
那老人打量了群豪一眼搖頭說道:“屋中狹小如何能容得如許多人……”
他重重的咳了兩聲接道:“在墓地中有一座祠堂那地方甚是寬敞諸位請到那祠堂避雨去吧!”
不容尚三堂再多問話砰的一聲關上了兩扇木門。
尚三堂望著那木門出了一陣子神回頭對群豪說道:“咱們過去瞧瞧吧想這位老丈決然不會欺騙咱們。”
言鳳剛冷笑一聲道:“兄弟也不信他當真是個聾子。”
譚嘯天道:“如果欺騙了咱們回頭放把火燒光他這座茅屋。”
忽聽門聲呀然兩扇閉上的木門突又大開那白盤頂的老人探出頭來說道:“諸位人可進入詞中但牲口卻下可牽入詞堂。”
說完砰然一聲又把木門關上。
譚嘯天還以為他聽到了自己要放火燒屋之言開門質問哪知他竟是囑咐牲口不許入祠之事。
這時雲氣愈來愈重雨滴越下越大看樣子實非三五個時辰內可以放晴。
玄月道長仰望一下烏雲密布的天空說道:“咱們先進去吧!”
尚三堂放步向前走去。
群豪都已被雨淋得滿身是水亦想早些找個避雨所在休息一下立時魚貫隨在玄月身後行去。
這一片柏樹大都是百年以上之物棵棵粗如水桶枝葉茂密。
傾盆大雨在那茂密的枝葉阻擋之下似是小去了甚多。隻是馬車行駛在這等滿是墳墓的柏樹林中十分困難。
白鐵笙躍下車轅牽馬而行費了甚大的氣力才把馬車馳入林中。
果然在那柏樹墳墓的環繞中有一座建築精致但規模並不宏大的祠堂一塊黑漆橫匾橫寫著“王氏宗詞”四個大字。
玄月道長回頭望了白鐵笙一眼道:“白賢侄把馬車停在祠外車篷堅牢足以擋遮風雨你也到祠堂來吧!”
說話之間人已舉步向祠中走去。
祠門大開寂無一人。群豪急步奔入正廳。
廳中打掃得甚是乾淨青磚鋪地白壁如雪正中一座香台之後供奉著王氏數代祖宗的牌位。
言風剛抖抖身上的雨水說道:“如若這大雨一夜不停咱們今宵勢將在這祠堂中過上一夜了。”
玄月道長仔細地打量了四壁一眼說道:“諸位最好能運氣坐息片刻……”
言鳳剛微微一笑道:“道長未免多慮了難道淋了這一場大雨還能使人病倒不成?”
玄月道長道:“貧道之意想請諸位調息一下使心坤平靜一點……”
臉色突然轉變的十分嚴肅接道:“貧道要告訴諸位一件重大的事。”
言鳳剛笑道:“可是和中原四君子死亡有關?”
玄月道長道:“不錯!”
言鳳剛突然疾行兩步走到葉湘綺身側說道:“葉姑娘在下有幾句話想問問姑娘。”
葉湘綺道:“老前輩盡管請說。”
言鳳剛道:“姑娘是否當真想查出殺害令尊的凶手?”
葉湘綺道:“我們父女相依為命自然是於真萬確了。”
言鳳剛正容說道:“姑娘可知這次隨來南宮世家之人為了哪個嗎?”
葉湘綺略一沉吟道:“晚輩不知。”
言鳳剛縱聲笑道:“以姑娘的聰慧哪真有不知之理想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來罷了。”
唐通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冷笑一聲插口接道:“言老前輩貴庚可有六十歲嗎?”
言風剛笑道:“區區嘛雖然未過花甲但已相距不遠五十有八了!”唐通冷冷說道:“你可知道對姑娘今年多大嗎?”
言鳳剛呵呵一笑道:“大概不足二十年華?”
唐通一拍腰間鏢袋說道:“言家拳名震天下但不知比我唐家門中淬毒暗器如何?”
言鳳剛臉色大變雙目中殺機閃動冷冷地說道:“你可要試試老夫的拳勢嗎?”
唐通右手疾向腰間一探五指之上已然多了一個鹿皮手套疾快的向後退了五六步遠說道:“你可要試試在下的淬毒暗器?”
形勢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之勢。
尚三堂急急走了過去說道:“兩位萬勿出手有話好說。”
橫身站在兩人之間。
對揚名武林的唐家淬毒暗器言鳳剛有著三分畏懼何況這祠堂中地勢狹小閃避不易掌反擊又恐傷到別人。
唐通心中對言鳳剛也有著幾分顧忌言家拳馳譽江湖在武林中獨樹一幟言風剛既能接掌一派門戶自是有著極深的造詣。
兩人雖然各不相讓形成了劍拔弩張之局其實彼此心中都無勝敵的把握尚三堂出面一打回場也就借階下台。
玄月道長一掌合胸肅然說道:“在場諸位不是一派掌門的身份就是一方雄主之尊尚望能彼此忍讓一些不要鬧出意氣之爭。諸位先請運氣坐息片刻貧道要宣布一件驚人之事那時諸位個個心神平靜當可有一抉擇。”
群豪之中對被譽為武林兩大名劍之一的玄月道長如說心存敬畏倒下如說是有著幾分害怕。
見他說的鄭重其事心知事非小可果然各自席地而坐運氣調息起來。隻有葉湘綺倚在門外一根木柱之上、仰勝望著滿天的陰雲出神。
這一個身負喪父之痛的少女議是有著極深的心機亦有著無比的堅強。她有著深沉的憂鬱但卻生具了動人心弦的容色處事果斷和膽大又使人無法捉摸到她的性格。
墳墓古柏環繞的祠堂中暫時恢復了幽靜隻有風雨的聲音點綴著荒涼打破了死寂。
群豪經過了一陣運息之後精神盡複個個眼神清亮面色凝重等待著玄月道長開口。
玄月道長仍然閉目而坐似是尚未運息完畢。
但群豪卻已看出了這位名滿天下的玄門劍客早己功行圓滿正在考慮著一件重大的決定。
從他臉上神情變化可見他內心中正有著劇烈的激動。
言風剛輕輕咳了一聲低聲對尚三堂道:“尚兄究竟是什麽事?在兄弟想來尚兄定然知道。”
尚三堂為難地說道:“這個這個……”
他似是無法拒絕言鳳剛相詢之言這個了半天仍然是這個不出個所以然來。
玄月道長突然睜開雙目兩道冷電般的眼神投注在言鳳剛的臉上道:“言兄定要知道嗎?”
言風剛淡然一笑道:“不錯!在下確然急於知道。”
玄月道長緩緩站起了身子把目光投注到祠門外陰雲之上緩緩地說道:“這是個震驚人心的消息但貧道卻不信當真有此等之事?”
他說的沒頭沒腦但顯然是一件震動人心的大事。
以玄月道長在武林中的身份決不肯輕易的流露如許沉重的心情。
群豪相顧愕然不知如何接口。
隻聽玄月道長沉重的歎息一聲接道:“貧道在中原四君子的屍體之上覺了……”
忽然住口不言大步向祠門外面走去。
言鳳剛一皺眉頭高聲叫道:“道長覺了什麽可疑之事?”隻聽玄月道長高聲說道:“什麽人?”
但聞風雨聲響哪裡有回應這聲。
言鳳剛突然一頓歡足人如急奇離弦般直射而出雙足一頓實地突然一個大轉身躍上屋面。
譚嘯天低聲讚道:“一代門戶宗師武功的是不凡。”
尚三堂道:“老朽當真是老邁了耳目也失去了靈敏……”
葉湘綺緩緩回過頭來望著玄月說道:“老前輩晚輩怎的未聽得一點聲息?”
玄月道長慈和一笑道:“貧道自信耳目作用未失不致聽錯。”
唐通望著祠門外面的傾盆大雨自言自語地說道:“言鳳剛這一去隻怕不會回來了。”
屠南江冷哼一聲罵道:“胡說八道!”
唐通回顧了屠南江父子一眼冷冷說道:“一個人找可時免不了有些回光返照……”
屠南江突然挺身而起道:“你罵哪個?”
大步直向唐通衝了過去。
唐通臉色鐵青殺機閃動地說道:“你有種咱們就出去試試。”
屠南江大聲喝道:“老子還怕你不成!”縱身一躍飛落院中。
玄月本待出言勸止忽然覺著胸口之中填塞了一口悶氣似是忽然想看一幕殘忍的殺戮才能泄出胸中一口悶氣。
老成持重的尚三堂一向本最愛替人排難解紛但此刻卻也是站著不動雙目注定祠外一副坐山看虎鬥的神情。
神拳魯炳及譚嘯天一齊站了起來大步走到廳門之處。
倚門而立的葉湘綺在兩人鬥口之時神色極是冷漠望也未望兩人一眼。
但見玄月道長、尚三堂等都不再挺身勸阻才知事態嚴重急急對玄月道長說道:
“老前輩咱們要看著讓他們排命嗎?”
玄月淡淡一笑道:“讓他們打一架也好。”
葉湘綺忽道:“這怎麽可以一動上手勢必要造成流血慘劇不可。”
玄月接道:“賢侄女說的不錯動手相搏勢必要造成流血慘劇……”
兩人說話之間屠南江已和唐通選好動手的角度雙方似是都在運氣調息準備全力出手。
葉湘綺目光轉動看群豪個個負手而立一副坐山看虎鬥的樣子似是都沒有勸架的意思不禁心頭一急大步走了過去。高聲說道:“住手!”
唐通和屠南江同時睜開了眼睛目光轉注葉湘綺的臉上說道:“幹什麽?”
葉相綺走到兩人之間冷冷說道:“你們為什麽要打架呢?”
唐通道:“快越開去別讓出的暗器傷害到你。”
葉湘綺道:“我不怕……”
她長長歎息一聲幽幽說道:“你們都是為幫助追查我父親的死因而來不論哪一個傷亡了我心中都感到十分不安。”
這時大雨仍然傾盆如注。三個人一線站在院中剛剛抖去積水的衣服又被淋得全身透濕。
忽聽言鳳剛高聲叫道:“葉姑娘快些回來。”
葉湘綺回顧後通和屠南江一眼道:“兩位無怨無仇不過為了一兩句意氣之話就要以命相搏未免太輕賤自己了。”
說完話轉臉步回廳堂目注言鳳剛道:“可是叫我嗎?”
言風剛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相勸他們這些人早晚也免不了一場火並。”
葉湘綺奇道:“為什麽?”
言鳳剛肅然說道:“為你!”
葉湘綺啊了一聲道:“為我?”
言鳳剛道;“不錯為你……”
他目光環掃了四周一眼接道:“玄月道長用心如何在下不知;尚昆為人豪放素來下喜女色;除了這兩人之外可能說無一人不是為了姑娘。”
葉湘綺道:“為了我?”
言鳳剛道:“姑娘忘了嗎?你在百丈峰頂揚言要以身委侍那追查出殺害令尊凶手之人……”
葉湘綺接道:“我這話自是乾真萬確下論對方是何等模樣的人是瞎子或是聾子也不管對方有多大年紀我都將遵守自己的諾言。”
言鳳剛笑道:“毛病就出在這裡了如若葉姑娘許下的諾言限制了年齡在下和譚兄、魯兄等一把年紀了也不致參與這場是非的爭鬥啦!”
葉湘綺道:“你們都是為我而來嗎?”
言鳳剛笑道:“這些人也要為你而自相火並。”
葉湘綺道:“這實在出於我的意料之外也非我的本願。”
言鳳剛道:“出於意料之外的事情多得很因此在下奉勸姑娘如若挺身而出倒不如置身事外靜觀其變不論火並的如何激烈也不致找到姑娘的頭上就是。”
葉湘綺道:“我不願看到你們為我流血。”
言鳳剛道:“事倩已成必然之勢姑娘最好別管……”
忽聽一聲大喝打斷了言鳳剛未完之言。
回頭望去只見屠南江和唐通動上了手如注的大雨之中兩人拳來腳往打的激烈絕倫。
屠南江功力深厚出拳猛惡異常呼呼拳風混合入風雨中。
唐通卻是以輕巧的身法和奇奧的變化見長、處處避開和那老人硬拚掌大。
葉湘綺側目問玄月道長和尚三堂望了一眼只見兩人凝神看著唐通和屠南江拚鬥之勢臉上泛現歡愉之色似是甚為期望著兩人分個生死出來。
一縷恐怖的意念泛上心頭她忽地感覺到這些人自離開南宮世家之後每人都變得十分殘忍。
連那遁身世外一向仁慈的玄月道長和那以排難解紛馳譽江湖的尚三堂都已不再是未進南宮世家的玄月和尚三堂了似是兩個人都已經有了甚大的轉變轉變的十分冷酷和殘忍。
激鬥之中忽聽一聲怒喝夾雜著一聲悶哼傳了過來。
轉臉望去只見唐通身軀搖擺連連向後退了五六步遠。
神拳魯炳回頭對譚嘯天道:“譚兄這一拳如是兄弟勢非把那小子打暈地上下可。”
譚嘯天突然冷哼一聲道:“隻怕未必四川唐家雖是以淬毒暗器馳名武林但拳掌上的工夫也未必會輸人。”
神拳魯炳怒聲說道:“那兄弟這神拳之名是別人白叫的嗎?”
譚嘯天道:“江湖上盡有許多人浪得虛名。”
神拳魯炳大聲喝道:“譚見如若不信何妨試試兄弟的拳法。”
譚嘯天道:“拳腳無眼一旦動起手來難免要有傷亡魯兄如若不怕那就下妨試試。”
葉湘綺聽得怔了一怔暗道:“怎麽這般人一個個都像瘋了一樣似乎是每人的胸中都有著一股憤懣之氣非得好好打上一架甚至拚個你死我活血流五步。”
隻聽唐通大聲喝道:“明人不做暗事兄弟要施用暗器了。”
接著聽得半聲喝叫和一聲砰然的響震屠南江一聲大喝未完人已摔倒在風雨之中。
隻聽得一聲大呼爹爹之中一條人影疾快的由幾人身側躍過迅快絕倫的直向唐通撲了過去。
葉湘綺雙目一閃已然看清了那人年紀不過十七八歲正是和屠南江同來的年輕人。
傾盆大雨中隱隱可見唐通滿臉殺機兩眼通紅一見那年輕人疾撲過來仰臉大笑道:
“唐某人既然開了殺戒殺一個人和殺十人有何不同!”
手腕一揚飛出三道銀芒迎向那少年人暴射而出。
這年輕人乃屠南江唯一的兒子極得屠南江的寵愛不但把自己一身武功盡皆傳授而且還讓他相隨自己兩位知友習武年紀雖然不大但卻已連得三人以上的真傳武功目睹那三點銀芒迎面飛了過來立時一沉丹田真氣陡然一個翻身雙足不著實地竟然把三點銀芒全都避過。
葉湘綺眼看局勢已呈混亂譚嘯天和神拳魯炳已成了劍拔弩張之勢隨時可以觸大戰。
唐通和屠南江父子已然是仇恨如海勢不兩立屠南江一聲未完人立刻倒了下去分明已是中了唐家的淬毒暗器生死難卜。
那年輕人雖有著強烈的為父復仇之心但看情形亦當是凶多吉少。
言鳳剛虎視眈眈注視著唐通屠南江動手搏鬥瞼上不時泛動著陰笑看樣子他早已胸有成竹。
最使葉湘綺不解的是玄月和尚三堂。
一個是心地仁慈的玄門長者一個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和事老人。
但這兩人也都和往時下同不但不肯出言勸解反而有一種幸災樂禍的神情袖手旁觀。
白鐵笙、宋文光萬衝三人卻聚集一起低聲密談不知在商量著什麽大事對這邊激烈的搏鬥恍似未聞。
葉湘綺倚門站了一陣突然覺了這些人似是都有了瘋癲之狀每人的心中都充滿著怨毒和仇恨不止是冷眼旁觀看人搏鬥目光和神色似是泛現一種躍躍欲動的神情。
唐通已和那年輕之人打得十分激烈。
譚嘯天和魯炳之間的衝突倒忽然緩和了下來大概是分心旁注被場中激烈搏鬥吸引住了。
葉湘綺輕輕的歎息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些人自離開南宮世家之後性格上似是都有了重大的轉變變得異常冷酷、殘忍這中間定然有著什麽原因?”
忖思之間忽見唐通一個倒躍退出了一丈開外。
葉湘綺知他已不耐久戰準備施展暗器取勝。
四川唐家的暗器不但各淬劇毒而且種數繁多陰歹無比這個少年人決難逃過唐通的毒手必需得設法阻止這一場慘局……
心念一轉立時疾躍而出一面大聲喝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唐通已套上鹿皮手套扣握了一把斷魂沙準備打出聽得葉湘綺喝叫之聲果然停手未。
那年輕人卻回頭望著葉湘綺滿臉茫然加悲痛的混合之色。
葉湘綺急步走到了兩人之間高聲說道:“你們隻不過為了幾句意氣之言竟然鬧出了殺人的慘局……”
那少年突然一眨雙目流下來兩行清淚說道:“姑娘不允在下出手報仇家又豈不是白白的送了性命……”
唐通冷冷接道:“那隻能怪他學藝不精。”
葉湘綺急急叫道:“你們不要再吵了。”
邊緩步對唐通走了過去接道:“你用什麽暗器打傷了他?”
唐通道:“我們唐家的暗器十九都經過絕毒淬練。”
葉湘綺道:“我知道了我問你他還有沒有救?”
唐通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如用我們唐家的獨門解藥自是能夠救得。”
葉湘綺道:“你帶了解藥沒有?”
唐通道:“解藥雖有但我並無救他之心。”
葉湘綺歎道:“你傷了人家不肯施救難道眼看著讓他死去嗎?”
唐通冷冷說道:“戰陣之間不死必傷乃屬必然之事……”
他微微一頓接道:“如果受傷不是別人而是在下姑娘又當如何?”
葉湘綺道:“不論哪個受傷我都不忍坐視。”
大雨中只見唐通雙目通紅胸口起伏默然不語顯然他正盡力壓製看內心的激動。
忽聽一聲暴喝傳了過來道:“不信你就試試老夫的拳力如何?”
緊接著砰的一聲屋瓦被震落兩塊轉頭望去神拳魯炳已和譚嘯天動手打了起來。
這兩人功力深厚武功又都是走的剛猛的路子攻拒之間威勢極大出拳飛腳都帶著呼呼的勁風。
隻聽言風剛冷冷地說道:“兩位要打架最好到院子裡去廳門狹窄打起來不但有礙手腳而且對兄弟等妨害甚大不論兩位哪一個失手打了別人勢必多上一個勁敵。”
譚嘯天和神拳魯炳果然依言向院子裡移去一面仍然拳足交往不肯松懈半分。
言風剛緩緩轉過頭去望了尚三堂一眼道:“尚兄……”
尚三堂正全神貫注在譚嘯天和魯炳的打鬥之中根本就未聽清楚言鳳剛喝叫之聲連眼睛也未轉動。
言鳳剛正遇著滿腹無名的怒火無處泄借機生事大聲罵道:“尚兄可是耳朵聾了嗎?”
平時總是帶著三分笑容說話的尚三堂此刻也似有著甚大火氣一頓拐杖怒聲喝道:
“你罵哪個?”
言鳳剛陰森一笑道:“自然是罵你了怎麽樣?”
尚三堂突然橫裡一杖掃擊過去。
言鳳剛似是未想到平日裡和氣異常的尚三堂一言不合就突然出手幾乎被他一杖擊中要害大災。
葉湘綺眼看大局愈來愈是混亂心中焦急如焚不禁大聲叫道:“你們都給我停下手來聽到沒有?”
唐通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好吧!我先瞧瞧他的傷勢再說。”
大步向屠南江身側走去。
那少年眼看唐通向屠南江走去心中大急叫道:“不要傷我爹爹。”
奮身向前撲去。
葉湘綺一橫嬌軀攔住那少年接道:“他不是傷你爹爹是去救你爹爹。”
隻聽言鳳剛大呼之聲道:“快些閃開?”
原來尚三堂和言鳳剛全力出手相搏兩人武功非同小可。這一番出全力威勢確實驚人。
尚三堂手中竹杖變化奇多忽而橫掃忽而直點出手又快又辣和他平日為人的和藹大不相同。
言鳳剛仍然以一雙肉掌拒敵。
言家拳馳名武林自非凡響但見他雙拳連環揮拳風呼呼的直逼過去巧妙的變化層出不窮竟把尚三堂手中的竹杖封住。
這時神拳魯炳已和譚嘯天打入了緊張關頭。
這兩人的拳路同屬剛猛之路武功也在伯仲之間攻拒之間常有硬打硬接的局勢出現。
那少年被葉湘綺橫身一攔果然停下了手兩道目光卻盯注唐通的身上生恐後通突然出手害死了他的爹爹。
耳際拳風如嘯言鳳剛和尚三堂齊齊移動過來。
葉湘綺雖然是聰明絕倫但她究竟是甚少涉足江湖的黃花大閨女生平之中從未經驗過這等混亂的局勢。
心中又覺著這些人都是為追查自己殺父凶手而來彼此之間的勾心鬥角誤會紛爭也一半起因於自己的身上。
她無意挑起群豪的自相殘殺因此心中有著甚深的愧疚極力想阻止這相互殘殺的局面出現。
但她見到了尚三堂和言鳳剛的動手相搏心中的猜想又起了動搖暗暗地忖道:“這些人中應以尚三堂和玄月道長兩人不致為我的美麗傾倒而且尚三堂在江湖上又以和事老人自居不論正邪、黑白兩道中人卻對他有著幾分好感他的突然出手和言鳳剛相鬥實是不可思議的事……”
忽聽唐通的聲音起自身後道:“他已中了我兩枚追魂白骨釘一枚擊中要害縱然不死也得廢去一臂。”
葉湘綺緩緩轉過臉去雙目中流現出無限期望說道:“你可已給他服用過解毒的藥物嗎?”
唐通冷笑一聲道:“當今之世有誰不知我唐家的淬毒暗器見血封喉如若我不給他服用解藥量他也難活過一個時辰。”
隻聽那站在葉湘綺身旁的年輕人厲聲說道:“家父如有三長兩短我屠小江勢必為父報仇。”
唐通冷冷說道:“令尊的下場你已是親目所見我不信你難道還強過令尊不成?”
屠小江望了仰臥在大雨中的屠南江一眼突然放腿奔了過去抱起父親緩步走入大廳之中。
唐通突然向前欺進一步探手一把抓住了葉湘綺右腕低聲說道:“眼下之局混亂異常你一個女兒之身豈可再行留戀咱們得快些走了。”
葉湘綺柳眉一聳道:“放開我……”
凝神望去只見唐通雙頰通紅眼神之中蘊含著兩道奇光。
這奇光似兩道挾著霜刃的冷電深深的刺入她的心中。
一個成熟少女的敏感使她已感覺到唐通的內心正有著無比的激動渴求著她美麗的不禁尖叫一聲用力摔脫了唐通的手掌。
這聲尖叫十分高昂風雨中仍然震得人耳際作響。
萬衝突然一躍而起。衝出室外目注唐通怒聲喝道:“你幹什麽?”
唐通似是亦被尖叫之聲驚退了衝動的欲火輕輕的咳了一聲淡然說道:“沒什麽。”
緩步退入廳沿之下負手觀戰。
葉湘綺從未見過那等眼神在她強烈的感受之下唐通的兩道眼神似是要擺她而噬。
一道閃電劃空而過緊接著雷聲隆隆震耳欲聾風雨交加閃電助威更顯得風狂雨急景物淒涼。
陡然間響起了兩聲悶哼神拳魯炳和譚嘯天齊齊摔倒在地上。
原來兩人武功相若激鬥了數十合仍然不分勝敗魯炳一拳擊中了譚嘯天的左胸譚嘯天忍疼反擊一掌拍在魯炳肩頭之上。
兩人同時身受重創摔倒在地上。
玄月道長當門而坐閉著雙目運氣凋息對眼前數對搏鬥廝殺渾似不覺。
葉湘綺輕輕歎息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是怎麽回事呢?”
轉臉望去只見萬衝呆呆的站在一側圓瞪著一雙環目胸口間起伏不定似是他心中也正有著極強烈的震動心中大是奇怪緩步走了過去說道:“師兄你怎麽啦?”
忽然覺萬衝雙目暴射出的奇光和唐通一般模樣登時芳心大駭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五步。
隻聽萬衝重重的咳了兩聲笑道:“師妹師妹……”
大步走了過來。
葉湘綺厲聲喝道:“快些給我站住你瘋了嗎?”
他們從小在一起長大葉湘綺對這位同門師兄知之素深他不但一向持禮自重而且對她愛護甚深不知何以此刻竟然也變成這副樣子。
這不但使她驚怕而且內心之中又多了一層懷疑。
萬衝受師妹兩聲叱責神智似是清醒了甚多陡然停下腳步閉上雙眼。
但見他胸腹間不停的起伏似是正在竭力忍耐著一種甚大的痛苦。
抬頭望去但見尚三堂和言鳳剛兩大武林高手也打入了緊要關頭。
尚三堂竹杖伸縮自如點、摔、劈、打極盡辛辣之能一枝竹杖兼作刀、劍、槍、棍之用。
言鳳剛雙拳變化已盡得穩字一訣不論尚三堂攻勢如何猛烈他始終不慌不忙門戶封閉的十分嚴謹。肘擊指點迫得尚三堂招數未即得變化攻勢。
局勢已呈十分明顯之勢表面之上看去尚玉堂手中竹杖縱掃橫擊佔盡優勢言鳳剛被迫封架隻守不攻。
其實言鳳剛鋒芒內斂智珠在握隻要是身負武功之人一眼之間就可以看出不出百合尚三堂能躲出言鳳剛的拳掌之下已是十分僥幸了。
也許是滂沱大雨有助人恢復清醒譚嘯天和神拳魯炳同時醒了過來。
要知兩人功力半斤八兩出拳勁掌力也在伯仲之間各中一擊負傷相同。
上天無私落在兩人身上的雨滴也是多少一樣冷水醒神在傾盆的雨水澆注之下同時清醒過來。
譚嘯天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長長籲一口氣翻手一拔拔出背上單刀冷冷喝道:“姓魯的亮出兵刃來。咱們今天不死不休。”
魯炳揚了行雙拳高聲說道:“姓魯的和人動手向來不用兵刃。”
譚嘯天一揮單刀道:“你自己要討死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閃起一片刀光在那傾盆大雨中劃出一片空間。
那閉目而坐的玄月道長忽然睜開了雙目舌綻春雷般厲聲喝道:“全都給我住手!”
喝聲中一躍而出順勢拔出背上長劍、劍隨身走有如天馬行空直射入尚三堂和言鳳剛戰圈之中揮劍圈劍化出一團冷森森的劍芒生生把兩人分開。
言風剛已穩操勝券正待運拳反擊忽被玄月道長插手其間硬把兩人分開。不禁大怒冷笑一聲喝道:“道長是何用心難道要以二攻一?”
玄月道長仰面長笑道:“言掌門不覺言重嗎?貧道自信手中長劍不在言家拳之下……”
他輕輕歎息一聲接道:“不過貧道並無和言掌門動手之心。”
目光一掃言鳳剛和尚三堂又道:“兩位該冷靜的想一下以兩位的身份在武林中的聲譽何以忍不下兩三句意氣之言何況尚老前輩乃是武林中甚負盛名的和事老怎肯為兩三句爭執之言和言掌門動手相搏?”
言鳳剛怔了一怔道:“這個實在有些奇怪。”
他經過一陣劇烈的搏鬥之後沉悶的心情和旺盛的體力都已有了泄火氣也相對減少了甚多。
玄月道長仰臉望天讓那傾盆大雨灑打在臉上接道:“實不相瞞各位貧道適才亦有極為衝動的一種欲念恨不得拔劍和人決鬥一場目睹流血慘局才能消減去心中的鬱悶。
但幸得警覺稍早運氣調息才使那波動的心情平複下去以此推論想諸位定和貧道有著同樣的感覺。”
尚三堂重重的咳了一聲連聲道:“不錯不錯老朽亦有同感。”
玄月道長目光一掠譚嘯天和種拳魯炳道:“這兩位隻怕也和咱們一樣。”
言鳳剛突然揚手一揮一股強凌的拳風由魯炳和譚嘯天之間衝擊過去被那劈空勁氣衝飛的雨滴擊得四外飛濺。
兩人同時停下腳步轉頭望著言風剛齊聲說道:“言兄這是什麽意思?”
言風剛乾笑一聲道:“兩位暫請住手一定要打等一會兒再打不遲。”
玄月道長接道:“諸位請入廳堂之中貧道有事相告。”
群豪依言走入廳堂一齊把眼光投注在玄月道長身上默然不語暗中卻都在運氣調息。
玄月還劍入鞘歎道:“貧道身入玄門雖未完全勘破名氣一關但數十年來從未有今日這種感受想諸位當都和貧道有著相同的感受。”
譚嘯天長長歎息一聲接道:“道長一語中的在下和魯兄素無恩怨並無動手之心但卻不知不覺之中打了起來似是心中有一股沉悶之氣不動手就不足以泄出來一般。”
神拳魯炳接道:“兄弟也是這般感覺心中不住警惕自己不該和譚兄相搏但胸腹之間氣悶難過不自覺就出了手。”
玄月道長點頭道:“這正是貧道勸諸位暫停相搏的原因了依據常情咱們之間似無拚命的必要但諸位一出手無不是生平絕學恨不得一擊之下立把對方置於死地這等異於常情之事實在叫人費解的很。”
尚三堂忽然一頓竹杖道:“老朽還有一個羞於出口的感覺說將出來隻怕諸位見笑。”
他雖然未說出口但群豪都似已有感覺個個人的臉上飛起了一團紅暈不自主的把眼光轉投到葉湘綺的臉上。
言鳳剛笑道:“情非得已尚兄但說不妨。”
尚三堂目光一掠倚門而立的葉湘綺說道:“姑娘最好請回避一下。”
他經過一番搏鬥之後胸中的氣悶似是已消減去了甚多神智也清醒不少。
葉湘綺忽然覺了所有的人都和唐通一般隻要目光一和自己的目光相接神情間就流現出無比的渴求神情似是每一個人都對自己懷了不軌之心。
她回顧了尚三堂一眼緩步向一側走去逃避開了群豪的視線。但她並未走遠側耳偷聽。
隻聽尚三堂長長歎一口氣道:“老朽不但和諸位一般覺得胸中有著一股沉悶之氣而且……”
他仍是訥訥地說不出口。
譚嘯天突然接口說道:“可是有一種衝動欲念嗎?”
尚三堂點頭說道:“不錯老朽生平不近女色不論看到什麽絕色女子向來是視若無睹如今年登古稀須皆白想不到竟……”
玄月道長嚴肅地接道:“貧道也有著相同的感覺這就是咱們無法按捺下暴起的怒火造成了自相殘殺的局勢為今之計隻有早些把葉姑娘遣離此地不知諸位的意思如何?”
尚三堂道:“不錯她離開之後或能消去咱們這場紛爭。”
言鳳剛道:“在下有一件不解之事還得請道長見示。”
玄月道:“隻怕貧道無能解得言掌門的心中疑竇?”
言風剛道:“道長客氣了……”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咱們這毛病出在南宮世家那是無可懷疑了但兄弟不解的是她們用心何在?如說南宮世家中人有心相害咱們大可暗中下毒把咱們一齊毒死……”
隻覺丹田之中有一股熱力衝了上來心髒跳動劇烈百脈僨張一種強烈的欲念泛起自內心之中有如渴驥奔泉無法遏止。
玄月道長眼看言風剛雙目轉紅目光轉投到大殿外面似是一隻難耐饑餓之狼搜尋獵食之物。
奇怪的是這種焚身的欲念有著極強的感染之力片刻間斤中群豪都有些不克自製愈是想平熄欲火愈是感覺到綺念撩人按不下心猿意馬。
修養有素的玄月道長似是也受到了強烈的感染紅潤臉色上也逐漸泛現出一片赤紅之色。
風雨漸小但幽寂的大廳中卻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所有人似是都在用最大的心力克制心中泛升的欲火每人的眼睛都變成赤紅之色。
躲在廊沿外偷聽群豪說話的葉湘綺聽群豪正談論之間忽然中斷久久不再聽得一言心中甚感奇怪、忍不住探頭向廳中瞧去。
言鳳剛一見那探入門內的雲鬢星目突然大喝一聲向外衝去。
葉湘綺芳心一震疾快的向一側退去。
言鳳剛動作迅快一躍而中回目一瞥葉湘綺疾撲而上探手一把抓了過去。
葉湘綺嬌聲呼道:“你幹什麽?”
嬌軀疾側避過一擊反手一掌斜斜拍出。
言鳳剛滿臉通紅雙目似人怒咬鋼牙格格作響似是極力忍耐著一種無法耐受的痛苦形容可怖神態猛惡有如中了瘋魔一般。
眼看著葉湘綺一掌劈來並不閃避反而回手一把抓了過去。
葉湘綺右腕疾沉避開五指縱身一躍飛落在庭院之中。
忽見人影閃動玄月道長疾如閃電一般撲了過來對這位名滿天下的玄門高人葉湘綺有著較強的信賴之心她相信這些人中玄月道長乃是唯一可以保護她的人也是唯一有能力保護她的人是以當她看出是玄月道長後就不再閃躲。但覺手腕一緊左臂脈穴已被緊緊的扣住。
言鳳剛疾快的衝了過來揚手一拳擊向玄月道長。
玄月揮掌疾掃啪的一聲迎個正著拳掌相交之下兩人都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顯然這相互一擊之下兩人都用出七成以上的勁力。
言鳳剛大喝一聲重又疾衝而上雙拳連環猛攻拳拳如巨斧開山般威勢異常驚人。
玄月道長左手仍然緊緊的抓住葉湘綺不放單用一隻右手拒擋言鳳剛的凌厲攻勢。
這位名滿武林的玄門劍客威名實非虛傳不但劍術有著異常人的造詣就是拳掌上的工夫亦極驚人。
只見他指點掌拍截穴斷脈迫得言鳳剛甚多辛辣的招數未能變化就得重新收回。
葉湘綺逐漸定下了心留心打量了四周的形勢一眼。只見所有在一側觀戰的人一個個都是面紅如火雙目中流露出無比的貪婪凝注在自己身上都似恨不得把自已活活吞下一般。
這些人中包括了自己的同門師兄和唐通。
她本是聰明絕倫之人目睹此情立時驚覺到情勢不對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江湖上甚有威望的人縱好女色也不致到這將要瘋狂之境何況一路西下這些人又都極正常雖然個個對自己不無野心但都收斂深藏除了唐通之外別人再無當面糾纏的情勢怎的此刻都變成了這樣一副貪婪的模樣。
心念轉動意料到自己目下險惡之處境這些人似是都已經失去了理性他們的作為已非常情常理可以推斷必需得以非常的手段才能應付得了這等局面憑自己的功力腳程恐怕無法逃得。
忖思之間突然幾聲暴喝響起。
譚嘯天、神拳魯炳唐通等齊齊衝了上來。
這些人一齊出手攻向了玄月道長似乎是玄月道長已變成了眾矢之的。
玄月武功雖然過人但他也難同時拒擋這麽多高手的圍攻逐漸的應接不暇。
形勢迫得他下得不暫時松開了葉湘綺的左腕揮動雙掌封拒那四面八方的攻勢。
激戰中魯炳突然全力擊出了一拳直搗向玄月前胸他有神拳之譽這一拳擊來之勢大概是他畢生功力所聚勢道威猛絕倫。
玄月奮起右掌一招閉門推月迎向了魯炳的拳勢。隻聽砰然大震拳、掌相撞之下魯炳反被震退了一步。
但言鳳剛卻借機施襲左手一招冰河開凍乘虛攻入逼得玄月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
右手一招神龍出雲抓住了葉湘綺的右肩用力一帶已把葉湘綺抓了過去。
需知葉湘綺幼得父親真傳家學淵源本可閃避過言鳳剛這一招擒拿手法。
但這位聰明過人膽大心細的姑娘早已籌思了對敵之策是以並未讓開故意讓他一把抓了過去。
這是十分奇怪的搏鬥所有之人的搏鬥目的似是都在為著葉湘綺。
言風剛一把拖過來葉湘綺後攻向玄月道長的群豪突然停下了所有的目光反而轉注到言鳳剛的身上。
這是一個充滿欲人和妒恨的微妙局面葉湘綺卻成了左右這局勢的一個神奇的力量。
經過這一陣激烈的相搏之後玄月和言鳳剛似是都清醒了不少兩人那火紅般的臉色亦似消退了甚多。
混戰暫時停止了下來但陰霾並未散去另一場混戰的風暴正在沉默中形成。
言鳳剛望了葉湘綺一眼緩緩地松開了五指說道:“怎麽樣?姑娘沒有傷著嗎?”
葉湘綺搖搖頭道:“還好。”
目光轉動覺群家那暈紅的臉色都正逐漸的退去似是經過一番劇烈的相搏之後這些人的神智都隨著清醒了甚多。
言鳳剛回顧了尚三堂一眼道:“尚兄這些人都把兩道眼光凝注在我身上不知是何用心?”
尚三堂一頓竹杖說道:“這個老朽也不太明白了。”
言鳳剛道:“這一番打鬥之後兄弟胸中一股悶氣似已泄了甚多。”
玄月道長突然拔出長劍一揮劃出銀虹說道:“這毛病定然出在南宮世家之中咱們都已經中了劇毒隻是一時間倒無法猜出是何種毒物而……”
突然間傳過來一陣急促的竹枝擊地之聲打斷了玄月道長未完之言。
群豪凝目望去只見一個手扶拐杖雞皮鶴的老嫗緩步走了進來。
在她的身後相隨著兩個年華雙十的青衣少女每人手中托著一個密蓋嚴封的銀缽。
尚三堂愕然回顧那老嫗一陣突然前行一步失聲叫道:“南宮主人……”
那老嫗的舉動看似緩慢其實快極尚三堂話剛出口那老嫗已到了群豪身前。
那老嫗竹杖一頓冷冷接道:“不惜正是老身南宮世家的女主人。”
這時大雨已住陰雲未散一陣陣呼嘯的秋風吹打著墓地古柏出一種沙沙之聲。
這老邁的婦人穿著一身墨色的衣服蒼白臉色上不見血色。
但她身後相隨的兩個青衣少女卻最美麗動人臉潤桃花覆綠雲膚光勝雪耀眼生輝。
群豪平複的心情立時被這兩個充滿著誘惑的少女重又引起了波動和不安一股強烈的衝動欲火由丹田直衝而起暈泛兩頰雙目漸赤。
那老嫗雖然是滿臉病容、但她兩道炯炯眼神卻似冷電一般。透射人人心腑之中玄月道長在這些人中定力較為深厚一面運氣壓製那泛起的欲火一面冷然喝問道:
“南宮夫人……”
隻覺一股熱氣由丹田直衝而上趕忙閉上雙目不再言語。
南宮夫人仰臉望著那滿天濃雲縱聲大笑道:“隻不過數十寒暑但卻死了我們南宮世家四代子孫這個仇豈可不報……”
隻聽一聲大喝打斷了那老嫗未完之言緊接著嚓的一聲似是衣服被人扯裂之聲。
閉著雙目的玄月道長忍不住偷啟兩眼望去。
只見唐通抓住了一個青衣少女扯去了她身上的一片衣服。那青衣少女毫不抗拒反而盈盈淺笑嬌媚橫生。
南宮夫人突然一抬手中拐杖緩緩向唐通點了過去陰森一笑道:“年輕人當直是魯莽得很。”
她出手點的杖勢很慢但卻如十百條拐杖一齊點出一般使人覺得閃避不易。
唐通側身一讓避開了前前左肋之處卻被那拐杖點中登時向後退了三步。
這時群豪的雙目都已經變成了赤江之色盯在那兩個青衣少女的身上像數日夜未吃過東西的餓狼唾涎欲滴。
沒有人無理會唐通的傷勢甚至他的死活都和這些人沒有關連。
南宮夫入回顧了兩個青衣少女一眼笑道:“行了咱們進入廳中去吧!”
手橫拐杖護著兩個青衣少女大步衝入廳中群豪如鐵隨磁一般不自覺地隨入廳中。
玄月道長在這班人中功力最是深厚而且幼小身入玄門跳出了紅塵十丈定力也較別人堅強。
雖覺欲火焚身痛苦難耐但神智仍然清醒如常心中暗暗忖道:“南宮世家的主人突然在此地出現事情定非尋常我這半生之中從未想到女色二字不知何以此刻竟然有一股難耐的欲火一見女色竟難自製南宮世家主人抱病趕來此地決非無因分明早有算計看來這一番凶多吉少三十六計定為上策。
他心中雖然是想的甚是清醒但雙腿卻是不聽使喚不自覺地舉步而入。
那白老嫗站在供台下面目光環掃了全場一眼面色肅然地冷冷說道:“南宮世家和江湖上黑白兩道素無恩怨但數十年間卻使我們南宮一門四代遭殃而且一個個傷死的下落不明連屍骨都無法尋找如今留下了我們五代寡婦不用人再事殺戮數十年後南宮一家自然絕跡於武林之中手段之狠乾百年來武林中極是少見。”
這時群豪一個個面紅如火雙目凝注在那兩個青在少女身上似是根本未所老嫗說些什麽。
隻聽那老嫗咯咯一陣尖笑回顧了那兩個青灰少女一眼說道:“時辰到了再讓他們熬受下去隻怕一個個都將變成了瘋人你們動手吧!”
兩個青衣少女相視一笑突然寬衣解帶片刻間脫去了全身衣服隻余下一件大紅胸兜。
廳中群豪早已欲火大熾如何還能受到這等誘惑。
一個個血脈暴張心如火燒下約而同的向兩個半裸少女撲了過去。
但見兩個半裸少女嬌軀閃動有如穿花蝴蝶一般閃轉在群豪圍撲之中身法靈動異常分明都身懷上乘內功。
群豪理性已失一面撲捉那兩個半裸少女一面相互擊鬥你劈我一掌我打你一拳鬧得廳中大亂彼此之間互攻互擊毫無章法。
這等紛亂的局面之中武功高強之人自是佔得不少便宜武功稍差之人早已被打的傷痕累累滿身血汙。
奇怪的是他們似是被一種神奇的力量所支撐雖然受了重傷仍然下肯歇手。
玄月道長在初動手時還可憑借深厚的內功和定力壓製著心中的欲念但過了一陣亦難自持不知不覺間中卷入了旋渦之中。
混戰延續了一頓飯工夫之久譚嘯天先不支被言風剛一拳打中前胸噴出一口鮮血摔倒在地上。
緊接著宋文光、白鐵笙、萬衝一個個倒了下去。
全場中人隻余下了玄月道長、尚三堂、言鳳剛和魯炳等四個武功最強之人仍然糾纏不休。
那白老嫗微微一皺眉低聲說道:“這四人武功不弱如若讓他們纏戰下去隻怕還得一陣工夫”
兩個半裸少女突然齊齊嬌叱一聲素手揮動反向群豪走去。
這些人雖然個個被內心衝動的欲火燒的頭暈腦脹但心神尚未完全迷亂兩個半裸少女揮掌擊來尚知舉手封架。
但幾人經過一番混戰之後已成強弩之末那兩個半裸少女出手的掌勢又極詭異難測纏鬥了一刻工夫之後都被二女擊中穴道倒在地上。
那白老嫗微微一笑低聲對二女說道:“把他們都搬入廳中吧!”
兩個青衣少女應了一聲迅快的穿好衣服把傷倒在地的群豪齊齊搬入廳中。
這時隻有葉湘綺未加入這場混戰仍然靜靜地站在一側她目睹這場慘烈的混戰似是已被嚇的茫然失措忘記了逃走之事。
隻聽那白老嫗冰冷地說道:“解開你瞼上的黑紗。”
葉湘綺望了那老嫗一眼但仍然靜靜地站著不動。
白老嫗眉頭微微一聳道:“你聽到沒有難道還要老身親自動手嗎?”
葉湘綺雙目中流露出驚恐之情緩緩解下包在臉上的黑紗。
白老嫗雙目凝注在葉湘綺臉上汀量了一陣道:“好標致的姑娘。”
葉湘綺隻覺那老嫗雙目精芒閃動中流露出一片肅殺之氣心中暗暗吃驚忖道:“這人不但內功深厚驚人而且胸腹之中充滿怨毒、仇恨。”
她雖然是涉世未深的黃花閨女但卻心機極深聰明過人心知群豪突然變成近似瘋狂的樣子其中定有原因。
南宮世家的女主人在這等混亂的情勢中突然趕到想必是早有算計。這秘密即將揭穿因此她並未借那混亂的機會離去。
那白老姐用著奇異的目光打量了時擁統一陣突然冷笑一聲道;“孩子你很好。”
她的語氣突然轉變的親切起來雖然神色仍是一片冰冷。
葉湘綺暗暗想道:在這等險惡的情勢之下我必須裝作像一個全然不解世間險惡的人對一切都茫無所知以消去她們的戒備之心然後才能借機會逃走當下愕然說道:“我哪裡好了?”
白老嫗淡然一笑道:“你沒有中毒。”
不容葉湘綺接口立時吩咐那兩個青衣少女道:“點了他們穴道再用醒神湯讓他們清醒過來。”
兩個少女齊齊應了一聲依言施為先點了群豪的穴道然後打開一個銀缽。
缽中盛滿碧綠的水質清香四溢沁人心肺。
兩個青衣少女分別動手提開群豪牙關每人灌下一小杯醒神湯。
那白老嫗輕輕一頓手中竹枝冷冷地對葉湘綺道:“孩子你可想看一個水落石出嗎?”
葉湘綺被老嫗一言道破心事不禁心頭一跳暗忖這南宮世家的主人當真是利害的很……
隻聽那白老嫗仰臉一聲冷笑道:“當今之世從沒有一個活人知道南宮世家的隱秘孩子你想看個明白可以但是明白了就別再想活下去。”
葉相綺微微聳動了一下柳眉隻覺她每一句話都似利劍一般刺入人的心中而且語氣堅定叫人無法回答。
那醒神湯果然是有著無比的效力群豪服用不久已然先後醒來。
白老嫗目光一掃群豪冷冷說道:“南宮世家和當今江湖上稍有聲名的人物都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我們五代寡居的痛苦、淒涼要用數百個甚至數千個武林人物的鮮血來洗滌、補償……”
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但老身也不願你們糊糊塗塗的死去在你們死亡之前給你們幾條自行選擇的路……”
她仰臉一陣咯咯尖笑又道:“不錯你們別具僥幸之心需知每一條路都是痛苦無比的抉擇!”
玄月道長內功深厚神志清醒最早冷哼一聲答道:“詭計算人算不得什麽人物。”
他適才經過一番纏鬥眼下又沒有粉腿玉肌的誘惑心中泛起的欲火已然消減了甚多。
白老嫗淡然一笑道:“殺害南宮世家四代子孫的手段哪一件不是詭謀暗算狡詐以逞。”
這時尚三堂的神志也已清醒過來接口說道:“在場之人未必都是參與殺害你們南宮四代子孫之人張冠李戴未免有欠英雄行徑。”
白老嫗笑道:“老身無暇和你們爭辯此事我隻要指出你們選擇之路。”
她輕輕一頓手中的拐杖接道:“這話從頭說起了當你們進入南宮世家飲下一杯清茶之時都已經中了我預放之毒。”
葉湘綺心中一動回憶起當時情景曾經有一個青衣小婢獻茶於她卻被拒而未飲如若鐵了那杯毒茶此刻不知是何光景……隻覺一陣耳熱心跳不敢再想下去。
隻聽那白老嫗繼續說道:“這辦法也許很笨但我料想諸位初入南宮世家決難防得到老身會在茶中下毒。”
尚三堂輕輕歎息一聲道:“確實難以料到。”
白老嫗呵呵一笑道:“老身原意本要把諸位毒暈在南宮世家但後來知道了你們同行之中有一位女孩子老身臨時又改變了主意茶中之毒乃是一種極為強烈的不論何人服下之後都難逃欲火焚身之苦……”
她冷冷曾了葉湘綺一眼接道:“要你們先為這女娃兒來個自相殘殺……”
玄月道長冷哼一聲道:“這辦法確然很毒。”
那白老嫗淡然一笑道:“現在你們可以就生死兩條選擇一條。”
尚三堂道:“你說吧!”
南宮世家的女主人突然舉手搞一下蕭蕭白說道:“先說生路吧……”
她突然沉吟不語似是在籌想措詞良久之後才道:“當今之世除了我們南宮世家之外大概還無人知道在人身上有著四個神奇的穴道這穴道不屬普通經脈系統之內但卻有不可思議的妙用……”
玄月道長吃了一驚;道:“有這等事?”
白老嫗接道:“你不信何妨選擇一試?”
她仰臉長長籲一口氣道:“隻要點了這四處穴道之後一個人即將完全喪失去它的記憶但他的武功卻是反道而行大為增進有幾個常人練起來十分困難的武功但在穴道被點之人去練反覺得輕而易舉的了。”
群豪愕然相顧默不作聲。
那白老嫗咯咯一陣大笑道:“如若諸位選擇了生路老身即將點封諸位身上的四處那時諸位將永無煩惱永無憂慮;從今之後變得渾渾噩噩不解人間憂苦何事一心一意苦練武功不難身集大成那時再放眼武林。已難找出幾個敵手……”
玄月道長一面運氣試圖自解穴道一面冷冷問道:“就隻如此嗎?”
那白老嫗笑道:“如若隻是這等有利之事連老身也要自行點封四處要穴練習武功去了。四處被封之後一個人即開始喪失他的記憶雖父母兒女亦不相識終生一世受我們南宮世家的奴役。”
玄月道長雙目圓睜神光暴射而出盯住在那白老嫗的身上道:“死又如何?”
白老嫗微微一笑答非所問地道:“你深厚內功乃老身生平所見有限高手之一。”
玄月暗中試圖解穴但覺被點穴道的手法極是特異竟然解它不開隻好自行停下一面冷然接道:“我問你死路如何?”
白老嫗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說道:“這死路簡單得很老身先解開你被點的穴道然後再讓你們服下一種毒性緩慢的藥物這藥物七日之內下會作……”
言鳳剛接道:“七日毒身亡那不要緊在下願選死路!”
南宮世家的女主人突然冷笑不絕道:“如若當真是這般容易我想諸位無一會選擇生路了。我先讓你們服過毒藥以後再替你全身塗上一層蜂蜜放置荒涼山谷中讓那些蟲以、鳥獸。聞蜜而至諸位服用過那藥物之後七日內毒是未便全身筋骨酸軟無法行動。”
玄月道長冷冷接道:“這辦法果真陰毒的很。”
那日老嫗冷笑道:“因此老身相信諸位都不致選擇死亡之路七日時光不算大短一個滿身塗著蜂蜜的活人奔放在荒涼的山谷中身受蟲蟻爬咬蚊蠅叮蛀之苦那痛苦當真是不好受別說諸位放眼當今之世隻怕也沒一個人敢挺身承受此等之苦。”
玄月默然不語緩緩垂下頭去、顯然他已為那老吸之言所震懾。
隻聽南宮世家的女主人又一陣尖厲的冷笑道:“老身雖然志在復仇但對待屬下卻心存仁厚隻要你們前入我門下南宮世家決不會虧待你們。諸位四處秘穴被點之後你們雖然喪失了記憶不知過去未來但也有好處諸位從今之後可以忘去了很多煩惱而且還可以放膽享受到人生甚多樂趣。”
她自言自語似是異常神往仰起臉來嘴角間掛著一抹歡愉的微笑接道:“那該是另一個世界的生活沒有了記憶不知道煩惱這世上所有的人人物物都和你們脫離關系在那種生命中你們隻記得三件事情餓了要吃縱情女色和殺人取樂。”
群豪聽到此處都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
葉湘綺突然插口說道:“老前輩。”
那白老嫗突然轉過臉來說道:“什麽事?趁老身心情較為愉快之時你可以放膽的問吧!”
葉湘綺道:“中原四君子可也是老前輩殺害的嗎?”
南宮世家的女主人點頭一笑道:“問的很好中原四君子現在都還好好的活著不過他們早已忘去了過去之事你雖是葉長青的親生女兒但他已不認識你了。”
玄月道長恨聲說道:“武林人物害你們南宮世家五代寡居你們要索回血債起而復仇那也是應該的事但冤有頭債有主也該查訪一下昔年圍誅你們南宮世家四代凶手個別殺戮也好集體屠殺也好這等的盲目報復把天下武林中人盡都視作仇人看待未免大殘酷了……”
他微微一頓接道:“就說中原四君子個個生性淡泊不求聞達武林他們既不卷入江湖上門派紛爭漩渦亦未過問武林是非之事除了四人每年一度的相聚之外平日深居簡出善名素著你們先拿這四人開刀不知所為何來?”
那白老嫗忽然放聲大笑道:“就因為他們的善名太著了江湖上人人都知中原四君子淡泊名利不插手武林恩怨這就是老身當先找到他們頭上的原因了試問四個從來不卷入江湖是非中的有名人物突然被人殺死或是人蹤不見在武林引起的震動是何等巨大就老身判斷找上南宮世家門上之人你們不過批而已從今之後正不知有多少人物要找上南宮世家來老身也就相度形勢就地取材讓他們服下毒藥……”
玄月道長道:“好毒辣的辦法!”
那白老嫗淡然一笑接道:“這些找上門來的人未必個個都是老身需要之才凡是入選之人老身就封點他們四處秘穴然後收為己用;難以入選之人那就讓他們先服劇毒再置荒谷身受蟲蟻分食之苦。在老身預計之中這辦法可以連續傷害到百名武林人物。”
葉湘綺忽然接道:“家父既然還活在世上那四具屍身從何而來?”
白老嫗道:“你們即將失去記憶忘卻過去不知未來現下讓你們多知道一些事情也不妨事那四具屍體嘛乃老身選就和中原四君子形貌相同之人先行將其毒害然後運放在百丈峰上……”
葉湘綺道:“我不信世上當真有那等相同之人讓他們親生子女也無法分辨真假?”
南宮世家女主人笑道:“好丫頭你很細心但在老身的手下並非什麽難事隻要他們大致相以細微之處老身可以動用手術把他們修的纖毫不差。”
葉湘綺呆了一見道:“你還會整容之術?”
南宮世家女主人道:“不錯何至整容就是挖目接臂換腿易容在老身的手中隻不過是極為平淡之事。”
玄月道長道:“你讀過很多藥書?”
白老嫗道:“何至藥書易卜易理老身無不涉獵單是要不要為我們南宮世家的子孫後裔復仇一事就費了老身三年時間的思考。”
久未開口的言鳳剛忽然接口說道:“生死兩條路每一條都是殘忍至極!”
那白老嫗突然回手一把抓住葉相綺的右腕說道:“你可要看你的爹爹嗎?”
葉湘綺點點頭道:“你盡管政心我決然不會逃走。”
白老嫗冷冷說道:“你已盡聞南宮世家之秘已是救你不得了。”
葉湘綺道:“未見爹爹之前你放我我也不走。”
白老嫗隨手一指點了葉相綺的穴道然後松開左手輕輕一頓拐杖道:“你爹活的很好。”
緩步對玄月道長走去。
玄月道長雖有以死相拚之心但穴道受製難以掙動眼看那白老嫗走近身來不禁黠然一歎道:“暗用毒謀相算實叫貧道死的不服。”
日老嫗道:“你不用歎息一身所學沒有揮之處今後你有生之年都將以殺人為榮。”
隨手一指又點玄月道長的暈穴。
但聞她手中竹杖觸地的之聲身軀不停遊動手指伸縮片刻之間盡點了群豪暈穴隻單單余下了尚三堂一人未點。
尚三堂眼看群豪一個個側臥地上心中甚是淒然低聲說道:“你乾脆把我們殺掉吧!
這方法太殘忍了。”
南宮夫人微微一笑道:“你雖是南宮世家之友但此時此情也難放你獨去……”
狂笑一陣接道:“山雨欲來風滿樓江湖殺劫將起孩子們安息吧!我將以千百武林高手之命補償你們之死。”
尚三堂聽她喃喃自語口氣神情間充滿了沉痛暗暗忖道:這女人手段雖然很辣一些但想她連連喪失子孫之痛也就難以怪她了。
正思忖間那白老嫗突然低下頭來說道:“尚三堂你和老身的賢孫相交甚深看在我那亡孫份上老身對你格外施恩但你必需答應老身兩個條件。”
尚三堂道:“什麽條件?”
那白老嫗道:“第一條你必需接受老身的整容之術剃去你滿頭白和垂胸白髯改頭換面……”
尚三堂聽得怔了一怔道:“為什麽?老朽已經年登古稀如若剃去髯豈不是怪模怪樣成何體統?”
南宮夫人冷冷一笑道:“我不但要把你的髯剃去而且還要把你的面形一並修改世上之人再也不會認識你是尚三堂了。”
尚三堂搖搖頭道:“這當真是駭人聽聞的事老朽活了這麽一把年紀還未聽到過此等事情。”
白老嫗冷冷說道:“駭人聽聞的事嘛還在後面……”
她微微一頓接道:“再有一件你要幫助我們南宮世家在江湖上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的殺劫……”
尚三堂搖頭接道:“武林高人屈指難數老夫這點能耐如何能在江湖上造成一場血雨腥風的浩劫呢?”
那白老嫗冷笑一聲道:“不用你動刀動槍出手相搏隻要你把那些人的底細說出就行武林之中盛傳你交遊廣闊遍及九大門派而且又是出了名的好人你能和我們南宮世家攀上友情想來這傳言定然是不錯了。”
尚三堂道:“老朽確然是認識不少武林同道但卻不能全知他們的底細。”
那白老嫗道:“盡你所知也就是了。如若你肯答應這兩件事情你就可以免除了受點四處秘穴之苦保留下忘記之能。”
尚三堂低沉了片刻道:“好吧!老朽答應夫人。”
那白老嫗突然一揮手對兩個隨來的青衣少女說道:“你們點查一下人數看看對是不對?”
兩個青衣少女數了一下道:“活人十個屍體四具。”
南宮夫人道:“很好即無短缺就把地們一齊放在車上運回去吧!”
兩個青衣少女應了一聲立時動手片刻之間玄月道長等十人全部被堆在那馬車之上揚鞭趕車而行。
那馬車上地方雖然狹小但那兩個青衣少女硬把幾人堆積起來馳車而去。
荒涼的墓地宗祠又恢復了它原有的寂靜。
轆轆的車聲逐漸遠去。
這時天上的陰雲也逐漸消退一輪秋陽破雲而出照徹大地。
流光輪轉忽忽坐在整個的武林道上。都為中原四君子和玄月道長等的失蹤掀起了一片狂波。
這日中午時分武當山三元觀外突然出現了一頂青緞小轎由兩個身軀高大像曉威猛的大漢抬著。
在那青緞小轎之後緊隨著四個身著水綠勁裝的少女每人左臂之上都掛著一個形似月牙的奇怪兵刃和一個繡著紅花的囊袋。
這四個少女年齡都在二十上下一個個面目姣好步履矯健隨在那兩個步行迅快的抬轎大漢身後亦步亦趨毫無吃力之感。
那青緞小轎直馳三元觀的大門跟前才停了下來。
兩扇黑漆的廟門緊緊的關閉著。
低垂的軟簾中傳出來一個沉重的聲音道:“春蘭秋香上去打門。”
小轎後四個綠衣少女登時有兩個奔了上去舉手一掌擊在那木門銅環之上。
兩扇黑漆大門呀然大開一個中年佩劍道人緩步而出打量了那青緞小轎一眼目光移注到春蘭、秋香身上合掌說道:“兩位女施主有何貴乾?”
右面一個青衣少女畏縮地向後退了兩步低聲說道:“春蘭姐姐你對他說吧!”
左面綠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這畏羞的毛病總是改它不了哼!要是你以後嫁了人也要我代你說話不成?”
轉瞼對那佩劍道人欠身一禮道:“我們千裡趕來特以拜見貴派掌門。”
那中年道長怔了一怔道:“敝掌門近年已謝絕任何訪客隻怕有勞諸位白跑了一趟。”
春蘭一皺眉頭正待反唇相譏那中年道人卻似突然之間又想起一件什麽重大之事急急說道:“諸位哪裡來的?”
一面問話一面又把那目光投注在那青級小轎之上希望能看出一點端倪。
春蘭看他瞧了半晌仍然是一瞼茫然之色忍下住說道:“你很少離開過武當山是嗎?”
那中年道人點點頭道:“不錯貧道七歲入廟數十年來就未出過這大門一步。”
春蘭探手從繡花囊袋之中摸出一份大紅簡柬道:“不用瞧啦你把紅柬帶去呈上貴掌門就說四川唐家第九代掌門人唐老太太親來相訪見與不見那就不是你的事了。”
那中年道人雙目忽然一亮望著青緞小轎間道:“唐老太太可就在青緞小轎中嗎?”
春蘭一皺眉頭說道:“你這位道長好生的羅嗦那紅簡之上不是寫的明白嗎?”
那中年道人低頭看時只見那紅簡封面之上寫道:
“函陳武當派掌門人玄真道長手拆
四川唐拜”那中年道人看過之後沉吟了片刻突然把手中紅簡遞還過去說道:“不行我們掌門人現下正值坐關期間不能接見任何賓客。”
隻聽一聲森冷的冷笑由那青緞小轎之一傳了出來說道“老身遞簡求見已盡江湖之禮這等推三阻四分明是有意相拒論江湖身份、聲譽老身並不輸於你們武當掌門之人……”
話至此處那中年道人已似聽的不耐高聲說道:“貧道一生未曾說過謊言老前輩這般相責未免有些大過小覷貧道了!”
青緞小轎之中又傳出一聲冷笑道:“春蘭丟下拜簡。”
春蘭應了一聲隨手又把紅簡遞了過去說道:“接住。”
那中年道人自入三元觀後數十年來一直未離開過三元觀從未和女孩子家說過話眼看春蘭又把紅簡遞來不自主地伸手接了過來。
青緞小轎中又傳出一聲冷笑道:“老身不願和你個守門之人多費唇舌你把這紅簡遞給你們掌門人玄真道長見與不見不關你事。老身一個時辰之後再來屆時不論他是否接見老身當硬行闖入先此奉告……”
聲音突然一停接道:“咱們走啦!”
那兩個抬轎大漢突然轉過身去放腿而去奔行在崎嶇的山徑之上迅快異常倏忽之間已走的蹤影不見。
那中年道人直待那青緞小轎消夫不見了才緩緩閉上雙門。
大約過有一頓飯工夫那兩扇緊閉的木門重又大開七八個道袍佩劍的中年人魚貫而出。
那當先的道人年齡最長年約在五十開外胸前長髯飄飄雙目中神光閃爍一看之下即知是身負上乘內功之人。
他似是這些人中的腦一出觀門立即指揮隨行群道分布開去就那觀門外一片草坪之上排成了一座陣式。
這三元觀乃武當內院和前山道觀相隔著兩座山峰平常進香之人從來不履及此地。
深山幽林環繞四周乃武當派放置拳經、劍譜之地派中的輩份高長之人亦都居住此地。
方圓三裡內劃為禁要之區不論何等之人未得武當派中人之允許一律不得擅入禁區之內十年以來從來有人彼此規戒。
那魚貫出現的道長共計八人七人布成了一座陣圖剛好把三元現的大門封住。
那年紀最長的道人卻獨自站在相距那陣式一丈開外之處負手而立仰臉望著天上飄浮的白雲滿臉肅然之色。
兩扇大開的黑漆觀門緩緩的關了起來。
山風吹搖著滿山松葉出沙沙的輕微之聲更顯得深山的幽寂。
突然間由左側山峰上傳過來一聲清嘯一條人影急如離弦流矢直射過來片刻己到了三元觀前望了那排成的陣圖一眼倏然停下了腳步。
那長髯垂胸的道人肅然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片冷寂他那落寞寡歡的神色使人一望之下就感到是一個孤獨冷僻的人。
他有著無比的沉著直待來人完全站穩了身子才緩緩把投向天上的目光移注到來人的信上微微一聳眉頭欲言又止。
只見來人瘦骨嶙峋面黃如蠟眉宇間隱隱泛起一層淡淡的黑氣。
如非他雙目中神光閃動任何人一眼之下都將誤認為剛從棺材中拖出來的死人。
那年長道人打量了來人一陣突然拔出背上長劍劃空一揮冷冷說道:“你可知道三元觀周圍三裡之內早已劃為禁區之事嗎?未得我們武當派中之人允準一律不得擅入。”
那枯瘦之人微微一咧嘴巴出一陣森冷的笑聲道:“這個嘛在下倒聽人談過。”
說完話又是一陣森沉的冷笑。
他的笑聲大為特別有如說話一般一聲一頓的由他口中彈了出來襯著那張滿布黑氣的蠟黃臉色顯得異常的恐怖。
那年長道人突然大聲喝道:“住口有什麽值得好笑……”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你是四川唐家的什麽人?”
那枯瘦之人陰森地說道:“四川唐家的毒藥暗器雖然名揚天下但他們還不配管束在下。”
那年長道人似是甚感意外微微一怔道:“那你是什麽人?”
那枯瘦之人冷冷說道:“你連在下也不識得想是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動了。”
那年長道人道:“貧道雖未離開過三元觀但卻會到過不少高人。”
那枯瘦之人一咧嘴巴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聽你口氣倒像是被人稱作劍癡鐵卡的了。”
年長道人一拂胸前的長髯道:“不錯貧道正是玄星。”
那枯瘦之人道:“人仰久仰……”
玄星冷冷地道:“你既知貧道之名那就趕快退回去吧!”
那枯瘦之人搖頭說道:“道長威名雖著但還嚇不退在下。”
玄星愕然說道:“你是什麽這等大言不慚?”
那枯瘦之人冷各一聲道:“道長雖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動但也該聽你們武當中人談過在下了。”
玄星道長搖搖頭說道:“當今武林之世除了我幾位師兄弟外貧道甚少和外界之人來往除非是盛名大著無人不知的高人……”
那枯瘦之人怒道:“什麽人才算高人?”
玄顯道長道:“如那四川唐家的唐老太大……”
那枯瘦之人冷冷地接道:“如論老夫在江湖上的威望也不低於那唐老太太。”
這一下似是引起玄星道長的興趣愕然相注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那枯瘦之人仰臉望天緩緩伸出三個指頭說道:“道長可認得這個嗎?”
玄星道長在武當一派之中斐份甚高隻是生他冷怪孤僻又帶幾分傻氣除了習劍之外不過問其他之事
直待玄真道長接掌了掌門之後對這位同門習藝的師弟才設法安排。
他雖然武功卓絕名列武林高手亦毫無遜色但也毫無心機甚難辨識真偽如讓他在江湖之上走動未免危險太大想來想去無法安排於他就把防守三元觀的責任交付給他。
他劍術已入上乘內功又極深厚自從接受防守之責十年之中不知擊退了多少擅闖武當禁區的江湖高人獲得劍癡鐵卡的稱號。
那枯瘦之人伸出了三指良久仍不聞玄星說話心中大為奇怪暗道:難道這牛鼻子老道還瞧不出我是難嗎?
凝目望去只見玄星道長呆呆的望著自己三個手指臉上一片茫然分明仍然想不出他的姓名不禁搖頭歎道:“不知是道長的見識大少呢還是在下的名氣不夠索性由在下告訴你吧兄弟伸出三指乃代表著在下一個渾號。”
玄星道長道:“什麽渾號?”
那枯瘦之人道:“三手搜魂……”
玄星道長道:“三手搜魂好奇怪的名字……”
那枯瘦之人洋洋自得地接道:“不錯兄弟正是三手搜魂包方。”
玄星道長搖搖頭道:“沒有聽人說過你到這裡來有問貴子?”
包方臉色大變但他仍然勉強的忍了下去冷冷接道:“在下此來並非存心和道長比武見個高下出來……”
玄星道:“這個我知道不過凡是未得我們掌門人令諭之人不論問人隻要一入禁地貧道就立時追殺非得把他生擒或是驅出禁區為止。”
包方冷冷說道;“難道對我包某人也是一樣嗎?”
玄星道:“凡是進人這禁區之人貧道一視同仁除非……”
包方原本難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那彌漫於眉宇間的黑氣也似是更加強烈陰森地接道:“除非怎麽樣?”
玄星道:“除非你得了貧道掌門師兄的允準或勝過貧道手中長劍衝過七星劍陣。”
包方作瞼大笑一聲道:“這麽說將起來道兄是非要和兄弟動手了?”
玄星道長道:“咱們話已說明在一盞熱茶工夫之內你必需離開這觀前禁地……”
由包方臉上那彌漫的黑氣當可看出他胸中正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但他勉強接捺下怒火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如若兄弟沒有緊要之事想面見玄真道長就憑你一句話咱們也得分個生死出來!”
玄星道長突然一揮手中的長劍說道:“我那掌門師兄正值關期如何能接見外人你如當真的有事見他那就請等待三月三月之後再來不遲。”
包方厲聲喝道:“你這牛鼻子老道好生的難纏我包某人是何等的身份豈是和你說著玩兒的嗎?”
玄星道長冷冷道:“你如不信鐵卡的傳言那就不妨試試貧道手中之劍。”
包方大喝道:“誤事的牛鼻子難道我包某人還真怕你嗎?”
右掌護胸左手持劍一側身向前衝去。
玄星道長唰的一劍劃分陰陽劍光暴張斜斜推擊過去。
包方原本無動手之心但在玄星道長的劍勢相逼之下哪裡還能忍得下。
待敵左掌疾快的劈出一記強厲的掌風逼住劍勢右手一招鬼手招魂反向玄星道長握劍腕穴之上扣去。
他一出手就是自己成名武林的絕技搜魂三式之一登時迫得玄星道長向後退了一步。
那排在三元觀前面的七個道長一見玄星和來人動上了手立時動劍陣迅快的遊走起來人如輪轉劍芒閃動莊嚴的三元觀彌漫起一片殺機。
面目凶惡一臉陰沉的包方內心之中似是有著極大的苦衷雖然搶得了先機優勢但卻不肯再施辣手借機搶攻反而向後暴退了三尺一拱手正待說話忽聞身後傳過來一陣匆促的步履之差。
包方回頭望去只見四個美婢擁護著一頂青緞小轎疾快奔來。
那小轎來勢奇眨眼之間已到了兩人停身之處。
包方心中一動突然向旁側閃開了兩步。
那青緞小轎一直衝到了玄星道長的身前仍不停下。
玄星道長一皺眉頭喝道:“快給我站住難道欺貧道手中的寶劍不利嗎?”
他口中雖然說得強硬但人卻不自主向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