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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月傳奇》第72章 宿戰
半空中端立一人長須飄飄手中持春秋鐵筆正是天機。

 白藏仰頭喝道:“你來得正好我倒要看你孤身一人如何救得了他們?”

 “殺!”蝶翼尖聲喝道!自己身形一動已然欺近秦弓背後雙翼一振翅緣寒光閃閃宛如兩把雪亮的巨刃直向秦弓頸項砍去。

 蓼莪、青陽等人身後的風族刀斧手也揮起屠刀砍下!

 這群叱吒風雲身經百戰的戰將不曾死在沙場之上難道竟要如此屈死?

 “結束了麽……”秦弓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甘“難道我這一世便是這般的結局?”

 蝶翼看著自己的翅刃如閃電般落下眼看這個所謂的天狼所謂的魔尊就要被自己斬殺。

 便在這千鈞一之際蝶翼忽覺似有一道光亮在眼前閃過直入自己的眉心。沒有痛也沒有傷只是眼前仿佛陡然一片雪亮亮得將所有的一切都盡皆掩蓋好像所有的思緒也化作一片蒼白如同所有的一切都遁入虛空……

 蝶翼的翅刃在秦弓後頸半寸之余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秦弓能感覺到頸中的寒意後勁的皮膚微微泛起雞皮疙瘩。那一刻他以為死亡已經將他全然擁抱。死亡的陰影刹那間在他心頭擴散原來他也害怕死亡更多的是害怕死亡後的失去失去那些自己在這一世中所擁有的一切。

 下一世的輪回還能將這一世所有的情感再一次擁有麽?秦弓不知道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原來死亡只是虛虛的擁抱了他一下卻又擦肩而過。

 他覺得蝶翼似乎有些異樣轉頭看去蝶翼的臉上有奇怪的表情身子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倒仿佛是被全然抽取了魂魄的軀殼一般。

 “定心咒?”秦弓脫口叫道“漪妹!”那叫聲中充滿了驚喜。

 回頭處那俏生生的站在眼前的人兒可不是羅漪是誰?!

 蓼莪、青陽、白澤、破軍四人身後八名風族的士卒一齊動手八把鋼刀一並落下。

 “叮叮叮”一陣亂響。八把鋼刀一並落下。只是不曾落在蓼莪等四人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地上。

 每個人在提刀的刹那面前突然都冒出一個藍色的懸浮物宛如水泡一般微微晃動然後突然爆裂炸開。藍色的黏液一瞬間將八名士卒籠罩。

 刀跌落在地紛亂一片。人茫然站立不知生死。

 破軍驚奇的看著風族士卒中招:“這難道是……月浮?”

 “廉貞!”蓼莪已自叫了起來“這個不是廉貞的招數麽?”

 青陽奇道:“北天六星君中的廉貞?”

 破軍點頭:“一中月浮六識皆斷。端的是厲害非凡。乃是廉貞成名之技。”

 忽聽得一個聲音哈哈笑道:“多謝破軍將軍褒讚。”眾人觀處只見半空中懸著老大一個藍幽幽的“月浮”“月浮”內竟然站著一人只見此人藍及腰意態瀟灑手中持一柄護手彎刀正是北天六星中的廉貞。

 “北天廉貞?為什麽你會來?”破軍問道。

 廉貞微笑道:“等此地事了再說!”笑容中仿佛帶著一絲苦澀。

 台上變故陡生台下眾士卒看得目瞪口呆。

 台下風族的幾個統領正想躍上高台忽聽得一聲清啼宛如鷹囀又聽得一聲長嘯仿佛豹吼。便見兩道人影自半空中撲下直撞入台下眾人之間。那幾個統領還不曾看清人影便覺得身上或胸或腹或臉一陣疼痛人便跌倒在地爬也爬不起來。

 那兩人來勢如風隻一閃間便將幾個風族統領都擱倒在地立時便將其他想要有所異動的人一並震住。

 人群中自有人識得他們只聽有幾個聲音叫道:“是滅度組的豹與隼!”說話的聲音有微微的顫抖。昔年式微手下的滅度組實在是恐怖異常的組織。

 豹喝道:“不要亂動!”

 隼一旁不語只是將一雙鷹眼在人群中緩緩掃視。

 風族士卒雖有幾個還想有所動作但就算稍稍動一動小手指頭便立刻會覺得一道錐子般銳利的光芒立時盯在自己的身上。

 豹續道:“各位風族的好兄弟聽好了!白藏謀反唯禍己身不及其族。只要你們放下武器秦弓尊主寬宏大量絕不追究!”

 風族眾士卒聽得這話不由自主抬頭朝高台上秦弓看去。秦弓微一頷算作答覆。

 風族眾士卒立刻丟了兵刃靜觀高台上的變故。

 火星站在人群中見得此情形不由臉色大變。他心想:“我方才一掌擊倒地劫早暴露了立場若是秦弓又奪回尊主之位我焉有命在?”想到這裡立時一縱身便往城外飛去。

 “哪裡走?”他身後一個聲音叫道!一道人影追著火星飛上。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躍上城樓。

 火星足尖在城樓上一點便待飛出城去。忽覺身後風聲霍霍連忙側身閃過。急回頭看處只見身後站著的赫然便是地空。

 地空橫眉怒目對著他:“你!為什麽要背叛尊主!殺害地劫?”

 火星看著他咬牙切齒的眼光心中怯意大生顫聲道:“地空你……你這是做什麽?”

 “殺你!”地空森然道。說話間手中長刀一揮斫向火星。火星慌忙應戰。

 按理說來地空與火星兩人原在伯仲之間只是一個心慌膽怯一個怒火中燒氣勢上便大有不同。不過十數招火星招架不住虛晃一招轉身便逃。地空焉肯給他逃走?大喝一聲:“中!”長刀脫手飛出火星身法再快又怎快得過這地空全力擲出的刀快?只見刀如長虹貫日唰的一聲自火星背心而入胸口而出。火星身在半空一聲慘叫又飛出尺許方才倒地氣絕。

 地空站在城頭抬眼處斜陽似血灑在他的面上。魔界六煞如今只剩得地空孤身一人獨自站在此處一種別樣的況味陡然襲上心頭那是油然而生的淒涼罷?

 回看高台白藏依舊坐在寶座之上只是臉色卻已經十分難看。他不曾料及變化產生得如此之快。在這一眨眼功夫之前他都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然便在這一眨眼功夫之後一切盡皆改變。所有的局面全然被對手控制了。雖然秦弓等人還是不能動彈但是並沒有關系。天機、廉貞、羅漪、豹、隼都來了。而自己呢?蝶翼中了定心咒玄豹昏迷未醒白霄不見蹤影風族中人全然被製剩下的只有他一個了。

 “我還是低估了天機的能力!”白藏心中隻覺有陣陣苦水泛出“沒有想到他在逃脫後立刻就能找到這許多幫手回攻。”

 “天機!白霄呢?”白藏忽然抬頭問道。畢竟那是他的兒子血肉相連的兒子。

 天機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的看著白藏道:“我脫出沐澤殿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羅漪公主。沒想到令郎也在還不準我帶走羅漪公主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殺了他?!”白藏雙目圓睜幾乎連眼眶都要撐裂了。他再也坐不住跳起身來飛身朝天機撲去。

 天機長笑一聲自背後拉出一樣物事來劈頭便朝白藏擲去。 白藏伸手一探將此物抓在手中身形微微一挫站在當地低頭一看。那物正是自己兒子白霄的頭顱!只見白霄的臉上滿是血汙雙目圓睜真個是死不瞑目。

 白藏痛聲長叫須倒豎眼中幾乎要滴出血來。其間的悲苦直入心肺。

 天機臉上微現喜色。他便是要白藏方寸大亂就可將他一舉殺敗。天機將鐵筆一擺正要出招、

 不料白藏將叫聲陡然一收一動不動站在當地雙眼定定的看著天機。

 天機一愣倒不敢貿然進攻。

 白藏將白霄頭顱緩緩系在腰間。雙手凝風成刀冷然道:“天機今日我定要取你性命給我兒陪葬!”

 天機見白藏竟然在轉瞬間便能恢復鎮定心中不由佩服口上讚道:“好!白藏今日不分勝負絕不罷手!”

 白藏森然道:“不是勝負是生死!”說罷風刀一揚攻上前去。

 天機鐵筆一擺不慌不忙應戰口中道:“正是!卻要看我們倆到底是哪一個先倒下!”

 眾人仰頭觀戰。羅漪扶著秦弓道:“何必久戰?我用定心咒襲那白藏料他定然中招。”

 “不可!”秦弓笑了笑道“我們在此好好欣賞戰局便了。”

 一旁廉貞道:“不錯若是有人相助天機便是勝了也無顏面。這一戰不只關乎勝敗。”

 天機與白藏一個曾號天界第一智囊一個乃是魔界第一智將。兩人鬥智鬥勇早不止一次然從來不曾真正分過勝負。誰方是真正的第一?兩人的戰鬥難不成也是一種宿命?

 一次冥冥中早已注定的戰鬥!也許這一次便是他們最終能分出勝負的戰鬥!這一戰不只關乎生死成敗還有一個戰將重逾性命的榮譽!那虛無的榮譽呵!

 除了他們兩人所有的人都是觀者兩人只在半空中你來我往鬥個不亦樂乎——宿命的一戰!

 白藏控風之能幾以達出神入化的境地。無影無蹤的風在他手中便是殺人的利器便是堅固的盾牌。那風無孔不入哪怕敵人有絲毫的空隙便可乘虛而入。那風無處不在哪怕敵人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樣無所遁形。稍有疏忽便是殺身之禍。

 天機的鐵筆縱橫捭闔。隨手寫就的文字便可變化出各種神將天兵陣法武器直叫人防不勝防。歷代以下武者能殺得千百人便可稱雄然無聲無息亡與筆墨之下的人又何止萬千?一支筆當可教人無處容身;一支筆當可叫人身死名裂。

 兩人交手正可謂棋逢敵手旗鼓相當。這一戰當真是風雲變日月黯天地為之久低昂。

 酣戰間白藏一聲暴喝額頭那一抹印記陡然一亮藍色的風印立時擴散開來在他整個的臉上都蒙上一層淡淡的光芒陰晴不定。風印不斷擴散遍及了他身後巨大的雙翼。近乎透明的雙翼上布著一道道閃著藍幽幽光芒的痕跡如同藍色的閃電。只見他雙翼一鼓一道藍色的颶風立時自半空中拔起排山倒海直朝天機壓去——藍日颶風!

 天機臉色微微一緊頜下長須無風自動一張白皙的臉龐頃刻間有金光浮動。只見那金光籠罩全身。那金光傳至手中鐵筆順著筆杆一路向上只見筆尖現出吞吐不定的尺許長一道金色光芒光芒猛地散開萬道金光閃耀照得人幾乎都睜不開眼來。光芒中現出一朵白色巨蓮——妙筆生花!

 幽藍色的颶風肆虐狂暴中帶著陰鬱的戾氣。

 雪白的蓮花淡然優雅中攜著堂皇的雍容。

 白色的蓮花迎著颶風綻放盛開。颶風竟不能再向前半分。

 兩人所有的動作在刹那間凝滯。

 四周的空氣也似乎在這一瞬間完全凝固了。無形的壓力在不斷的擴散。將整個的城池全然籠罩。

 高台下的觀者隻覺仿佛有什麽重重的當頭壓下雖然無形無質卻真切的壓製在心頭壓得人直覺得呼吸困難眼球脹痛不已。功力稍差者七竅中不自覺已溢出血來。

 廉貞早在高台上張起一個巨大的月浮將台上諸人護在其中。然便是在結界的保護中也可感覺到那深重的壓力。

 秦弓忽道:“不好!”

 羅漪問道:“怎麽?”

 秦弓道:“他們如此耗著到得最後必定油盡燈枯兩敗俱傷。”

 羅漪道:“那怎麽辦?又不可以幫天機難道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

 秦弓苦笑道:“若是幫了忙讓他贏了白藏還不如讓他死了好。我們只能靜觀其變了。”

 羅漪橫了秦弓一眼道:“你們男人真是奇怪真是死要面子。寧可死也不能丟了面子。真是不知所謂。”

 秦弓正色道:“這種事情你是不明白的!”

 羅漪撅了撅嘴道:“有什麽不明白的?還不是意氣用事?早些時候一擁而上早把白藏抓住了哪用現在性命相搏?難道那白藏把你們一個個的藥倒的時候也講究什麽面子啊榮譽啊之類的東西的麽?”

 這番話倒也不太好辯駁秦弓隻得假裝不聽見抬著頭凝神觀看天機、白藏兩人。

 只見兩人依舊那麽僵持著一動不動。

 兩人的額頭已經有黃豆大的汗珠滲出。白藏一臉陰騭任憑汗珠順著眉毛顴骨嘴角滑下只是微微牽了牽右頰的肌肉不露半分神色。天機臉上保持著那種淡然的微笑可是笑得多時那笑容顯得格外的僵硬卻連胡須都不曾動一動。

 藍日颶風比之適才已經小了許多那白色的蓮花也已經有合攏的趨勢。只是兩人依舊不曾分開。

 天機與白藏均都全力施為不敢有半分的松勁只因此時若是有一念之差便是敵方的力量帶著自己的法力一起打回己身到時候怕是大羅金仙也抵擋不住!

 四周的壓力早已弱了許多。廉貞收了結界。他看著那情形心中暗想:“我隻道魔界之人再厲害也有限不料這白藏與天機竟是勢均力敵這一番定然要兩敗俱傷了!”

 羅漪一旁忽道:“這也算厲害麽?小弓若不是中毒在先早三下五去二把白藏給解決了。”

 廉貞不由嚇了一跳道:“你……你是在對我說話?你怎地知道我在想什麽?”

 羅漪見他驚訝的模樣噗哧一笑一派爛漫的模樣。

 秦弓笑道:“廉貞將軍不知道這位便是摩毓羅天的羅漪公主麽?”

 “定性石?他心通!”廉貞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羅漪搖頭道:“他心通太難了我也就學了點皮毛。如果不是你不備我也不能輕易知道你想什麽。”她聽說此人是北天之神生怕他心中另有打算對秦弓不利是以才使了這招探測一番。

 廉貞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心中不敢大意生怕羅漪故技又施。

 然羅漪卻不曾在施展什麽他心通來探測他。

 又過得片刻天機臉上的金光已淡得幾乎看不清楚了臉色一片煞白沒有半分血色。白藏雙翼的藍色也逐漸消失眉心的印記若有若無雙目無光。

 正是即將力竭之象!

 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鬥就快到尾聲了。此時拚的只怕已不是什麽法術武藝倒是在比拚誰的毅力更強一些誰能堅持的更久誰便是勝者。

 到底誰才是站著的那個?誰又是倒下的那個?

 天機?

 抑或是白藏?

 台下豹忽然將身子挺了一挺眼光朝隼看去。

 隼低聲道:“是時候了!”

 兩道身影陡然自台下拔地而起。一左一右直朝天機、白藏二人撞去。

 眾人一陣驚呼。

 兩道人影在半空中立定。眾人細看處正是豹與隼。

 兩人一持豹尾鋼鞭一提流星鷹爪。臉上神情古怪依稀是憎恨與興奮相互交織。

 “哼。”白藏痛哼一聲臉色刹那慘白又突然變紅頃刻間變得三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咳!”天機悶咳一聲身子搖搖欲墜背心有大片的暗紅逐漸滲出將衣衫染透。

 台下眾人突見半空中變故陡生均覺奇怪錯眼間也不曾仔細看清生的一切。

 到底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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