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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月傳奇》第84章 恨意
無明天的空氣在刹那間也變得凝重起來仿佛秦弓口中的魔神已經降臨又也許那所謂的魔神從來便在暗處窺視著這一片天地。

 白澤道:“你為什麽會覺得是外界魔神?”

 秦弓答道:“蓼莪姐姐遇到的那三人本是羅天王手下四電神將中的紫電亢厚、青電聖百樞、白電瞬流。當日羅天滅之時天王告訴我說這三人投靠外魔不動明王不過……當時天王說已被他除去怎地如今又能復活?”

 白澤道:“那外魔既然法力非凡料來有令他們死而複生的神通。”

 秦弓點頭道:“我也這般想啊。”又道“我常常會有一種感覺仿佛總有個人在背後冷冷的盯著我又好像在暗中操縱著什麽。現在想來很可能便是這個什麽明王。他定是要攪得整個色界天永無寧日方才滿意。”他頓了頓又道“以前有很多事情感覺不太明白如今將這外界神魔的因素考慮在內便都說得通了。”

 白澤哦了一聲道:“比如亂離兩位前輩身死?”

 “是啊試問這色界天內又有誰可以令兩位前輩同時身死而無絲毫反抗的余地?”秦弓道“當年金電將墜光明救了白藏又救我在羅天我問話時他不肯言語料來也是受了外魔之迫。只是這墜光明倒也頗為忠心到底還是為天王而死了。”

 白澤沉吟道:“如此說來倒是頗有道理。”

 秦弓歎道:“隻不知北天如今情形如何?是否真如武曲所言。”

 白澤道:“只怕真個如此叫人前去打探一下便是了。”

 “不錯。”秦弓點了點頭又道“說起來白大哥研究星雲球還真是有些成效。你那天說我界眾將星黯淡如今看來絲毫不錯。”

 白澤露出個微笑來若有所思道:“我還得再去研究研究唔或者要多查查古書典籍說不定可以相互對應更能盡快掌握。”

 秦弓道:“是啊若你也可以如大長老般定凶吉卜勝負於我等戰事實是大有裨益。”

 白澤點頭道:“不錯我即刻便去。”他說走便走告辭得一聲撇下秦弓便走。

 秦弓微微一怔不覺搖了搖頭:“連白大哥都慌張起來了麽?我一定要鎮定下來否則的話豈不是如同一窩無頭蒼蠅了?”又想“只要我等盡力而為也許那外界魔神也不見得就全然不能抵擋。”想到這裡豪氣忽生:“不錯我又何曾怕過什麽?外界魔神又如何?我倒要會一會這不動明王!”

 抬眼處陽光依舊是這般的陽光心境卻似開闊了許多更不如先前那般壓抑陰沉反覺得天際刹那也開始明朗起來。

 自利仞天最高處而下龍池回頭看了一眼心中一陣莫名的屈辱湧上:“我……我一定要借助外力才可以達到目的麽?”慣有的驕傲在心中升起卻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去用以驕傲一下子連自己也開始嫌惡起自己來。他恨恨的握了握拳一拳擊向身旁的山石上石屑紛飛。

 他定定的看著自己的拳頭心中抑鬱之氣隱隱難平。原來他也是一般有著驕傲的靈魂又也許正因為這樣的驕傲才不甘心落於人後才定要與人一爭高下才會這樣心氣難平。

 “千年之前我跟隨著他的時候我怎地不曾覺得屈辱怎地便沒有這般的驕傲?”龍池不由想道“那時的天狼何等的狂傲?我卻覺得理所當然仿佛站在他身邊也是一種自豪。”

 他忽然又狠狠的一拳打在山石上這一次用力更猛高高的山壁上被一拳打出一個大窟窿來。

 “難道我我這自以為的驕傲竟然也是當年隨著他久了濡染而來的!”突然醒悟到這一點時便連自己的驕傲也一並的厭惡起來。

 “原來追隨也好對抗也好我始終都被他的影子籠罩著!我原以為只要站在你的敵對處我便可以全然的擺脫全然的獨立的去走我自己的路。可是……沒想到我不管怎麽走不論是那一世還是這一生總是受著你的影響!天狼!”他狠狠的咬牙“只有你不複存在我才可以安生!”

 他用力一揮衣袖大踏步而下心中絕然想道:“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都要將你除去!”當心念堅定下來似乎腳下的路也變得清晰起來心頭更少了猶豫與憤懣便是那片刻前的屈辱也仿佛隨之煙消雲散。因唯有天狼的存在才是他最不可忍受的吧?

 龍池站在房前整了整衣冠輕輕的咳嗽一聲這才走入房中。房裡所有的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便連被褥也被重新整理過了卻獨獨少了天琴的身影。

 “她去哪裡了?”他心裡陡然有些緊張起來。適才離開的時候天琴有沒有現什麽他藏在心底不願告訴她的秘密?他不得而知他已想好了一堆足以掩蓋一切瞞天過海的言語想要當著她的面演繹一番然她人呢?

 “她怎麽可以不見了?”一旦心底的事被人得知而知者又不見了那一刻他隻覺得自己仿佛被**裸的丟在鬧市中一般立刻如旋風一般返身衝出。

 “啊!”他剛衝出門便撞到一人那人一聲驚呼被撞得倒飛出去。

 龍池一個箭步搶上順手揪住那人胸前衣襟定睛一看卻是一名侍女。

 “她人呢?怎麽不見了?”他大聲吼道。

 侍女被他一撞驚魂未定又吃他那麽一聲吼不由嚇得瑟瑟抖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龍池用力將她晃了幾晃道:“快說啊人呢?人呢?去哪裡了?”

 “稟帝君天后娘娘說呆在房裡悶得慌要出去轉轉又不許我們陪同……”說話的自然不是龍池手中的侍女卻是旁邊站著的另一名侍女。

 “是麽?”龍池將手中的侍女往地上一丟大踏步離去心中想道“悶?你悶什麽?你一個人不許任何人陪同你要去哪裡?你想見誰?”腳下不由自主又快了數分。

 一路衝出帝宮龍池心想:“吾乃天界之主怎可如此匆忙若讓人見得豈不叫人笑話?”不由得腳步慢了下來緩緩而行。卻正見天魁急急跑來。

 天魁一見龍池臉現喜色連忙下拜道:“微臣參見陛下。”

 龍池站直了身子清咳一聲將聲音中多出幾分威嚴來問道:“何事?”心頭卻暗惱他平白的擋了自己的去路。

 天魁抬頭道:“微臣正要去找陛下不料在這裡遇著了。”

 “哦?找我作甚?你起來說話。”

 天魁的臉上露出些許諂媚的笑容站起身來道:“臣有事稟告。”他在龍池未稱帝時對之甚是嫉恨待得龍池成了天帝不免想要多方示好生怕龍池一生氣翻出舊帳來須不是鬧著玩的。

 龍池一見到他便覺得甚是厭惡然這等人卻也有些好處。身處高位即使討厭卻終究需要一些拍馬溜須後背讒人之類的角色。

 只聽得天魁道:“臣方才見天后匆匆往前面不遠處的竹林奔去微臣恐防娘娘有甚閃失是以跟著前去不料……”說到這裡卻停了下來轉頭看看四下無人又抬眼去看龍池臉上神色。

 龍池卻是鐵板著個臉不露半點喜怒隻道:“不料什麽?”他心中卻微微打了格頓暗道“她跑到宮外的竹林去作甚?”

 天魁忙低頭道:“不料見那竹林中早有人在等候臣仔細一看那人竟然是天府星君……”

 龍池隻覺腦中轟的一聲響立時怒火中燒:“好你個天琴好你個天府你們兩人竟然背著我做這等事情?!你們眼中有沒有我這個天帝?我我要將你們統統殺掉!”怒則怒矣臉上卻依舊不曾露出半點神色來。

 天魁又道:“是以臣急急而來想要告知陛下。”

 龍池穩得穩心神盡量壓住怒火道:“你可曾被他們察覺又可曾有旁人知曉此事?”

 天魁忙道:“臣甚是小心定然不曾被他們覺而且立刻便來見駕不曾有任何人知曉。”

 龍池點頭道:“很好你做得很好此事切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天魁喜色一露連忙道:“微臣知道微臣定然守口如瓶。”

 龍池歎道:“沒想到他們竟做出這等事來多虧有你不然我豈不蒙在鼓裡?你且隨我一同去擒下天府。”說著在天魁肩上輕輕的拍了一下道“他那護國大元帥的位子便由你來頂替了。”

 這可是帝君親口敕封!天魁聽得這一句大喜過望連忙下跪:“謝主龍恩!”

 龍池忽然一笑道:“愛卿快快請起。”伸出雙手來似是要上前扶他待得雙手伸到他面前時猛可的一掌迅拍向天魁頂門。天魁正沉浸在加官進爵的喜悅之中何曾料到禍從天降?隻一掌便被拍得天靈碎裂七竅流血立時癱倒在地。

 龍池冷哼一聲喃喃道:“該死!”

 天魁雖要害中掌卻不曾立時死去隻將雙眼瞪得如同死魚一般看著龍池心中實在是不明白自己明明應該是立了大功的何以反遭此毒手?

 龍池冷笑道:“這等事情怎可讓任何人知道?只有殺了你我才能放心。”說罷一腳飛起正踹在他心窩中登時便將他了結了。龍池更不再多看他一眼飛身直往竹林奔去。

 竹林中微風掠過只聽得風穿過竹子出沙沙的聲響。

 天琴的裙裾也隨著風緩緩飄動她默然的站在當地眼神茫然的望著某處。天府站在她的身旁一張臉依舊現著青白的顏色宛如冰雕一般只在眼光注視天琴時方才露出些許的溫柔來。

 “其實我不該來找你。”天琴幽幽道“可是我實在不知道這些話該和誰說。”

 天府不語只是靜靜的聽著。

 天琴緩緩道:“我等了他幾百年我以為我等到他了。那一刻他抱著我的時候我以為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報。可是沒想到他……他卻已經不再是那個他了這一次又一次的輪回讓他變了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他是這樣的陌生陌生到我都在懷疑他這個軀殼中裝著的是不是那個曾經的天鷹的靈魂。”天琴的聲音是平靜的然這平靜更讓人有莫名的驚悸“可是我依舊心甘情願的為他付出付出所有的一切只因為他是我等待了數百年的人。”

 天府的眉頭稍稍的牽動了一下歎了口氣想要說什麽卻終究忍住了。

 天琴看了看他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根本不容許自己心裡有除他以外的人。我常想:雖然他變了很多但是至少他是愛我的即使他不愛我至少他只有我一個。可是……可是……”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激動起來“可是沒想到他抱著我的時候心裡想的竟然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天琴的眼神有些近乎瘋狂她一把抓住天府的衣襟似乎有想要大叫一番的衝動然隔得一陣終究強自抑製又恢復到了一開始的那種強裝的平靜:“你知道他心裡想的是誰麽?”

 天府站著一動也不動眼光低回處卻滿是憐惜。

 天琴的嘴邊噙過一絲自嘲式的冷笑:“他不停的在我背上寫著那兩個字那兩個字是:羅漪……羅漪啊!”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不覺又大了幾分其間有隱約的切齒“他竟然想著的是那個魔尊的女人他……他竟然把我當作這個女人的代替品?!”當一個男人與之纏綿時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女人這樣的事情只怕是誰也無法忍受的吧?然天琴竟能依舊保持著那種近乎失常的平靜只在聲音中有偶爾的起伏。

 然在一抬頭間卻分明看到她的眼角有晶瑩的一閃。那一閃刹那間在風中飄落尚未落地便碎作飛沫散去無蹤。碎掉的是淚?是情?抑或是心?一滴淚落下宛如在心底打開了一個宣泄的出口天琴再也忍不住終於哭了起來然也只是那種輕聲的抽噎。

 無聲的飲泣往往比大聲的痛哭更加令人難過更加令聽者動容更覺心中不是滋味。

 天府伸出手來似是想要摟住天琴的肩頭做個安慰的姿勢然手抬到一半終究還是放了下去。“你……何苦……何苦這樣。”他生性便不善多言在戰場上或者是叱吒的將帥然在這種事情的處理上卻全然不行更找不到一句可以安慰她的話語。

 天琴抽噎的一陣抬起頭來往後退了兩步擦乾腮邊的淚水強自做出個笑容來道:“沒由來的讓你看我哭真是難為你了。”

 天府搖了搖頭道:“無妨。”

 天琴澀聲道:“我知道其實這樣不好可是我實在忍不住我隻覺得我不找個人說一下悶在心裡的話我……我會瘋掉的。”

 天府微微的笑了笑道:“你……其實你能想到我我就很高興了。”

 天琴搖頭道:“別這麽說這麽多年來你對我的好我難道不明白麽?”

 天府沉默不語隔得一陣卻扯開了話題道:“如果我們在這裡被人見著了只怕對你的名節……”

 天琴一笑笑容中有說不出的慘然。她道:“我?我還在乎什麽?我明明那麽喜歡他明明將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可是他呢?他當我什麽?”

 天府道:“他如今畢竟是天帝了。”

 “天帝?他一心要的就是可以打敗魔界理由倒是堂皇可是其實呢?其實就是為了要奪得那個女人吧?”天琴的語氣中竟有著萬般的無奈她畢竟還是舍不得這個她等待了百年的男子她畢竟還是深深的愛著他她畢竟還是得走出這竹林回到帝宮中去。

 天府又恢復了沉默依舊用潛藏的溫柔看著她也許在他能夠見著她也便足夠了吧?

 “我我要走了。”天琴幽幽的歎了口氣道“如今戰事頻繁你可要多保重。”

 天府心頭微微一熱隻覺這一聲保重便足以慰籍於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天琴又理了理雲鬢確認自己沒有什麽異樣了這才匆匆離開。

 天府目送著她離開直到看不見背影了方將目光收回呆得半晌也自走了。

 兩人剛走不久一道身影自不遠處的林中閃出正是躲在一旁半晌的龍池只見他一張臉上青氣密布鋼牙咬得格格直響。

 “你!天琴你分明對天府懷有情意你怎可背叛我?你怎可將我的事情盡數說與別人知曉?”他臉上的肌肉不斷的扭曲著“你!天府你竟然對我的女人有非分之想!你知不知道我是天帝我是南天界的至尊不是色界天的至尊!”他將身邊的一株竹子不斷的扭絞斷折“你們你們怎可這樣對我?”

 人總是這般怨責他人覺得別人有萬般不是覺得是別人對不起自己覺得別人根本是恩將仇報而可以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可以認為自己所作的一切理所當然可以覺得自己分明是全然正確。

 於他不管他對天琴如何在他的想法中天琴是他的女人更確切的說是他的東西。是他的東西又怎容得這東西來背叛、來怨恨、來責怪?是他的東西又怎容得別人去仰慕、去喜歡、去念想?

 無盡的恨意湧上心頭仿佛浪潮滔滔不肯斷絕。恨可以讓人變成一隻野獸恨可以讓人喪失掉所有的理智恨頃刻便化作無形的利刃恨卻也同樣可以讓一個人的思維刹那間清晰得令人害怕。

 一個可怖的近乎猙獰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令他英俊硬朗的臉龐分外的扭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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