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見榕善睨著自己不說話,當即明白過來,“汐主子,奴婢先告退。”
映月點下頭,她大步走出去,在經過雅芳身側時,見她腿還彎著不敢起身,惜春徑自而去,卻不過才幾步,便頓下腳步,猶豫再三,最終折回身拉住雅芳的手腕將她拽出去,“還杵著,等下榕善主子又要找麻煩。”
映月見二人走出去老遠,這才開口,“只是些小傷罷了,還勞煩你跑一趟。”
“怎麽是小傷呢,”榕善自行坐在映月對面,雙目落在她胸口,“那個玥姬真是心狠手辣,平日裡一副溫順的樣子,沒想到發起狠來跟瘋子一樣。”撇下嘴,她唇露嘲諷。
映月嘴角勾著,並沒有說話。
“人心真是難測,縱觀整個園子,最和我投緣的便是妹妹你了,”榕善對於她的冷淡並未介意,她雙目望向映月,歎了口氣說道,“入了東宮又怎樣呢,新人換舊人,爺……他馬上就要娶親了。”
映月原先遊移的眸子聚為一點,面露吃驚,“娶親?”
“對,我父親說是皇上下的聖旨,五月盟內侍妾無數,爺同少主這麽多年一直沒有正室,這次諭旨下來,爺自然是不能推脫的……”
映月暗自怔忡,娶親……
榕善接下來的話她並未聽進去,明媒正娶,可算是他真正的妻子了?
“不知這夫人性子如何,”榕善不免擔憂,兩眼試探地望向映月,“接下來的日子,我們要相互照顧才是。”
明白了她此番前來的意圖,映月勾起笑,“那是自然。”
天際突然壓下陰暗,灰蒙蒙的,將原先透過雲層的陽光全部掩去。一隻蟲子不斷在寢殿內徘徊,張開的雙翅孱弱扇動,最後,落在了映月肩頭。赤紅色的眼眸詭異陰寒,她突覺頸後傳來刺痛,下意識伸出手去,那隻蟲子卻已將利齒刺入她皮肉,轉瞬間,整個身子潛伏進去。
送走榕善後,映月坐不住,起身準備出去走走。
行過紅綃閣外,只見一名丫鬟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手中抱著一團什麽東西,步伐急促,一路朝著偏院小跑而去。映月想也不想地跟上,見她來到一處廢棄的院子,推開破敗的大門後隱身藏進去。
透過門縫,那名丫鬟神色慌張,取過邊上的枯枝在地上刨出個洞,她再次張望,確定無人後這才將懷中東西放進去,想要深埋。
映月一手推開門板,突來的聲音讓丫鬟驚嚇不已,身子癱軟在地,“汐,汐主子——”
“你藏的是什麽東西?”她走上前去,丫鬟急忙將翻松的泥土推入坑中,意圖掩藏。
“拿出來,”她聲音冷下,單手伸出去,“是不是要我將少主請來?”
“不,不要……”丫鬟神色驚恐,一個勁在地上磕起響頭,“要是讓玥姬主子知道奴婢沒將事情辦好的話,奴婢就活不成了……”
映月並不理會,徑自向前將那東西從土中抽出來,她隨手一抖,竟發現是條白色的褻褲,上頭,血漬斑斑,濃鬱的紅腥沾上褐色的泥土後越發顯得沉重,中間裹著的,還有一個拇指大小的……
“這,這是什麽?”映月大驚,手中一松,東西掉落在地上。
“汐主子——”丫鬟哭出聲,淚眼摩挲,“您就不要為難奴婢了,奴婢真的不能說。”
映月掩下心頭悸動,她一手按在胸口,轉身就要離開,被嚇傻的丫鬟爬跪上前,雙手緊抱住她的腿,“此事千萬不能讓少主知道,玥姬主子從沁園出來後便身子不適,腹痛難忍,今日,今日她下體出血,奴婢嚇壞了,嬤嬤說……說那是主子流下的孩子,讓我當心處理,不能被旁人看見……”
雙足定在原地,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映月禁不住細想,在被玥姬刑罰之時,自己下意識的一腳踢在了她的小腹上,莫不是……
背部冒出冷汗,這事決不能讓別人知道,特別是少主同老太君,“你快將東西處理乾淨。”丟下句話,她急欲離開,走了才幾步,卻又疑慮重重,玥姬一心想除掉自己,這次的事她大可以告知少主,如此重的罪,她難辭其咎。
不知不覺走向前,映月雙手放在門把上,剛打開,整個身子便被一抹高大的身影給籠罩其中。
一抬頭,她杏目圓睜,小嘴輕呼,“少主。”
裡頭的丫鬟突然驚怔,掩埋的動作僵住,面如死灰,雙肩顫顫巍巍。
潤澤負手而立,一襲白色長袍俊朗不凡,雙目落在映月身上後,又轉向邊上的丫鬟。
“奴……奴婢見過少主。”
視線睨著還未來得及掩埋的褻褲,潤澤目光暗沉,一字未說,轉身離開。
“少主,少主——”丫鬟絕望呼喊,倒在地上不斷哀哭。
映月忙追出去,怎奈步子始終趕不上,轉眼就落下一大段。
好不容易等到潤澤停下腳步,她追上時,見他正對迎面而來的賈官家吩咐什麽,小心翼翼近身上前,只聽到了最後一句,“讓所有大夫趕去紅綃閣,玥姬私下並懷有身孕,一旦確認,處死後扔出五月盟。”
賈官家聽聞,面色難看,急忙領命,“是。”
彎腰從潤澤身側走過,他神色擔憂,瞅了男子一眼後朝著紅綃閣而去。
映月杵在原地,她雙手緊緊握起,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站了片刻,潤澤並未久留,再度將她甩開很遠,映月眼見他朝著後院走去,須臾後,還是跟了上去。
雙手枕於腦後,男子單膝屈起,白淨的袍子展開平鋪在身下,雙目微闔,臉上的怒意已消,轉瞬,就神色安然自在。
映月站在他身前,潤澤聽到腳步聲,鳳目睜開,“你都恨死她了,為何還要幫她?”
她席地而坐, 躲開潤澤的視線,不知該說些什麽,他不知其中原委,自然不會明白。
“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守口如瓶,絕不聲張。”
男子聽聞,鳳目斜視而來,面上帶笑,並沒有絲毫惱怒,“誰要你那麽戰戰兢兢了,嘴巴長在你身上,我還能將它堵住不成?”
映月雙手抱膝,心中的疑慮越積越深。
“躺下,陪我曬會太陽。”潤澤一條手臂橫過來,巨大的慣力環住她整個身子,一下將她壓倒在地。
耳畔邊陣陣灼熱,男子一手攬住她肩頭,整個身子像是拚命想要汲取暖意般,朝著映月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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