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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皇后》一十六 又是1年花燈盡
16 又是一年花燈盡

 “所以,荼蘼,我想重新來過……”

 荼蘼愕然的看他。半日才笑了起來:“肅王說笑了!”

 她面上雖在笑,明眸之中卻是一片冷凝與戒備之色。

 林垣馳冷靜的看著她,道:“荼蘼,若說這個世上,還有了解你的人,那定然非我莫屬。而你,也是這天下最為了解我的人。從前的一切,你當真說舍就能舍得!”

 荼蘼閉目默默靠在椅背上,忽然之間,便覺得疲憊無比。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道:“林垣馳,這個天下可真是小,而你我之間,也實在太有緣分了些!舍得,舍得,有舍方能有得,當舍了我季家,得了這個天下,你能舍得,我又有何舍不得……”

 林垣馳並不答話,只是等著她繼續往下說。她頓了一頓。又道:“放我走罷!我答應你,此生永不重踏京城之路,便是我的家人,我也會勸說他們搬去南淵島!”

 她並非蠢人,對林垣馳的性情更是了然於心。他若當真舍不下自己,想要補償從前對自己、對季家的虧欠,那麽,他在重生之後,必然會循著當日的軌跡上門拜訪,好使一切仍如從前。可是——他沒有。既然他沒有那麽做,那必然有其原因。而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他事先已猜到了自己也一並重生的事實。兩個重生的人,兩個同樣了解將來走向的人,若是站在對立的兩端,無疑並非一件好事。換了她,她也並不願意。

 林垣馳搖了搖頭:“荼蘼,南淵島並非太平之地。寶親王叔也非值得托付一生之人……”他這話說得很是認真,認真得讓荼蘼心中驚了一跳。自己是在服下“羽化”之後意外重生,那麽林垣馳呢,他是在何時得以重生的?五年後?十年後?抑或是……二十年後?

 抿了抿唇,她鎮定自若的慢慢道:“你想告訴我甚麽?”

 “不要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你所不知道的事,我絕不會告訴你!”

 荼蘼微微歎了一聲,平靜道:“你又錯了,經了這些年,我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許多事情,其實都是可以改變的。至少,有很多事情如今已經有了變化了,不是麽?”

 林垣馳默然片刻,才終於讚許道:“你說的不錯,很多事兒都已變了,不再與當年仿佛。所以,荼蘼,我堅信,我們可以重新來過!而且,我也聽竣灝提起過你父親的意思,寶親王叔當日沒有明確的答覆你,我現在卻可以。我願意答應你父親,只要他同意將你許配與我,那麽——將來,我願為你廢六宮,獨寵你一人!”

 荼蘼愕然睜眼,眸中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許久,她才帶了幾分譏刺的格格一笑:“你怎麽舍得,那可是萬紫千紅,環肥燕瘦的天下美人!”

 林垣馳平和的一笑:“再世為人後,我已再沒有甚麽舍不得的東西了?”

 “皇位呢?”她尖銳的問道:“你也舍得!!”

 “舍得!”他乾脆利落的回答:“不過……我雖舍得皇位。卻舍不得這條命。我命須當由我,我不願將已在掌心的皇位拱手讓人,從此仰人鼻息,生死不由自己!”

 荼蘼無言。身在皇室,其實由不得自己,這點她早已明白。而一個曾大權在握,天下在手的人,忽然之間回到從前,那麽他是會選擇隱姓埋名,安穩一生還是選擇重新回到屬於他的位置?這似乎並不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雅室之內一片靜寂,二人都不再開口。樓下的街道上,卻忽然爆出陣陣歡呼,掌聲、喝彩聲如同炸雷一般的在二人腳下驟然響起,隨之而來的爆竹聲與激烈的鼓聲。

 荼蘼不再說話,隻伸手推開身側虛掩的窗欞,往下看去。此時已是子時,花燈巡遊已然開始。大乾的花燈巡遊,由來已久。自打立國之後,在官府的支持之下,每年上元燈節之日,便有京中豪富、公卿之家尋覓工匠,自製大型遊街彩燈。這彩車以牛馬等畜力牽引,車上既有各色精巧絕倫的彩燈,亦有各大青樓楚館之中最為出色的藝伎歌舞。

 因這彩燈巡遊歷來都是子時方才開始,因此自打荼蘼重生之後,卻還是頭一回見。她從樓上俯瞰而去,但見人潮如被刀割,迅速的收縮,露出之中一條寬大到可容車馬行經的空道。

 當先過來的卻是一組四匹青牛所拉的龐大無比的花燈彩車。彩車通體以五色錦緞裝扮。車上車極大,車上卻是一尊龐大無比的觀音燈。那觀音高可丈許,慈眉善目,滿目悲憫之色,手執楊柳淨瓶,足踩千葉蓮花座,身側金童yu女環繞,輝煌的燈火耀亮了整個街道。

 荼蘼正凝神去尋一側所書的主家姓名,一邊的林垣馳已淡淡道:“不必找了,這是熙國公府的彩車。這觀音,是熙國公特意囑咐扎的,意在為嘉鋣長公主祈福!”

 “京中各大世家都明白熙國公的心意,因此也無人與他競這花燈第一……”

 荼蘼輕輕啊了一聲,默然注視著那輛彩車緩緩自眼前通過,因在四樓,她並不能聽到四下京城中人的言辭,但卻能隱約猜到下頭議論的話語。目送彩燈離去,她也無心再看其他彩車,隻歎了口氣,舉起桌上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林垣馳不急不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長公主過世後,冼清秋便會前往南淵島,且永不回頭!”

 荼蘼想到冼清秋。心中不覺又一陣煩躁。放下手中酒杯,她緩緩立起身來:“殿下恕罪,我累了,想早些回去歇息了!”

 林垣馳微笑抬頭看她:“這個時候,你打算怎麽回去?”桌上精致的八角琉璃小燈,清晰的映照出他的俊逸而深刻的面容,半明半暗之間,卻更覺清俊無雙。

 荼蘼氣結無語,街上人頭攢動,人聲熙熙,她也的確沒法子通過這樣的街道返回自家。隻得悶悶的將視線重新投回街道。街上,一輛輛的花車迤旎而行,除卻第一輛觀音燈車因著題材肅穆及主家所抱持的祈福念頭而顯得有些安靜外,後頭的幾輛無不或鑼鼓喧囂,或絲竹悅耳。一行行的藝伎與舞女在車上輕盈舞動,充分烘托出整個京城的熱鬧與繁華。

 直到寅時過後,花車這才過盡,街上行人漸漸變得稀少,整個京城也變得安靜了許多。荼蘼幾乎可以聽見街上行人的歎息之聲。又是一年花燈盡,年節也就這麽結束了。

 

 次日清早,荼蘼仍舊起身往段夫人房裡請安。段夫人正坐在屋裡,慢慢的喝著茶,安哥兒與軒哥兒昨兒隨季竣鄴與韓璀夫婦一道出門看燈,此刻卻連韓璀也還不曾過來。

 段夫人抬眼瞧見荼蘼,張了張口,卻還是欲言又止。荼蘼行若無事的上前行禮,笑著在她身邊坐下:“娘的精神可不大好呢,想來是昨兒擔心兩個孩子,一夜不曾睡好罷!”

 段夫人略頓了一頓,這才伸手攬住女兒的肩,淡淡笑道:“可不是!”

 荼蘼心中母親心中抑鬱,卻更不敢觸動她的心思,因半靠在她身上,撒嬌的說起昨日的花燈。段夫人便也強打起精神,與她說笑。過了一回,芸樺卻過來了,說是昨兒韓璀經了風,受了寒氣,一時不慎,早起額上竟有些發燙,怕過了病氣到段夫人這裡,今兒便不來了。

 段夫人聽得直皺眉,當即道:“既如此,你便快些去請個禦醫來。這幾日,便叫她莫要過來了,且將兩個孩兒送來,莫要也跟著染了風寒之症才好!”

 芸樺恭謹的應了。又道:“兩位少爺都還不曾醒,夫人已使人熬了紅糖薑湯,等他們醒了,喝上一碗,再使人送過來!”

 段夫人聞言,不覺讚道:“好,夫人如今是愈發的沉穩的,這樣很好!就這樣辦罷!”

 荼蘼待芸樺退下後,稍作猶豫,才低聲笑道:“娘不說起請禦醫,女兒倒險些忘記了。女兒想著今年年節裡頭,竟一直沒去給秦師傅拜個年,如今想來倒很有些慚愧呢!”

 年下的時候,季府早已送了豐厚的節禮去秦家,秦家亦回了幾色簡單的禮物。

 只是荼蘼畢竟算是秦甫生的弟子,於禮數上,卻是應該親自上門去一回的。她原先是打算在初十過去拜個年,卻不料出了林垣馳之事。因著這個,她與季竣廷私底下商量後路問題,卻將拜年一事丟到了腦後。此刻忽然提起此事,除了拜年,其實還另有心思。

 秦甫生乃是宮中最好的太醫,秦氏醫館亦在京中久負盛名。她希望能夠從秦甫生父子口中打聽到嘉鋣長公主的病情,若有機會,她甚至想親去為嘉鋣長公主把一把脈。

 段夫人聞言,也不覺點了點頭:“也好,既如此,你便令人準備幾色禮物,今兒天氣倒好,你這便去秦家看看,莫要等到年節完了,這年還不曾拜!”她想了一想,又道:“也莫要叫你三哥了,隻請你二哥陪你走一遭便是了!”

 荼蘼一一點頭應了。段夫人便令送了早點來,母女二人匆匆用了早點,荼蘼便起身離去。一面使人去請季竣廷,一面卻叫慧清準備禮物。不一時,禮物齊備,季竣廷那邊也傳了消息來,說是馬車也已備好了,帖子也已使人送去秦家。荼蘼換好衣裳,依舊帶了明秀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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