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躺在這冰冷的石台之上,恩萊科根本就不想爬起來。
恩萊科此刻總算知道為什麽,克麗絲和安其麗不想讓她知道這具身體的存在。
胸前那微微凸起的解釋了一切,恩萊科甚至用不著檢查其余部分也知道,這具身體應該屬於女性。
她實在不知道,此刻她應該算是什麽?
是恩萊科?還是費納希雅。
這種感覺很奇怪,同樣也有些糟糕,不過她絕對不會忘記,在遠方的卡敖奇王國的領地,正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戰鬥。
她還不知道戰鬥是否已經結束,那個不死不滅的怪物,是否已經被它自己所擁有的力量徹底吞噬。
從石台之上爬起來,拂去身上的灰塵,她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此刻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換一件衣服,身上披著一條狹長的白布,肯定不能夠出去見人。
將隱身魔法施展在自己的身上,她飛快地闖了出去,也許是因為更換了一副女性的身體,久違的女性的羞怯,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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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動櫃子的聲音,顯然驚動了獨自一個人在家中的小丫頭,只見小丫頭手持著那把自己親手為她打製的鋒利彎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看她那個架式,顯然已經打定主意和闖入者進行一場殊死搏鬥。
恩萊科並不打算讓小丫頭砍上一刀,盡管以小丫頭的實力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她連忙散去了籠罩在身上的隱身魔法。
從小丫頭那張大了嘴巴顯得驚訝異常的神情,以及她立刻變得恭順起來,並且乖乖垂下了那隻持有彎刀的手,恩萊科絕對可以肯定,這個小丫頭十有,曾經看到過這副被藏起來的身體。
“您又復活了一次?誰擁有那麽強大的能力,能夠令您受到如此沉重的傷害?”小丫頭立刻表現出無比關切的神情,不過在恩萊科看來,這個小丫頭顯然在努力令她自己不至於笑出來。
“戰爭恐怕已經結束了,你的部族和家人即將回到格蘭特城。”恩萊科說道。
這番話令小丫頭的神情顯得肅然起來,她確實無時無刻不再為部族和家人的平安而祈禱。
“我得盡快趕回卡敖奇,有一個強大無比的對手,還不知道是否已經被克麗絲收拾了?”恩萊科憂慮地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小丫頭連忙跑了過來,對於家裡的一切,顯然她遠比恩萊科清楚的多。
不過她翻了半天,找出來的全都是克麗絲的衣服。
雖然自從小丫頭和她們生活在一起之後,就從來不缺乏洗衣服的人,不過克麗絲所擁有的衣服的數量,好像並沒有減少。
“或許,我到別人那裡借一套。”
小丫頭訥訥地說道,她偷眼瞧了恩萊科一眼,立刻轉過頭去,因為她非常害怕自己會不由自主地笑出來。
此刻她才真正相信,當初克麗絲說過的那些事情,一點都沒錯。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小丫頭飛也似地跑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抱著一堆衣服回到家中。
恩萊科再一次感覺到挑選衣服是一種痛苦,特別是一大堆衣服裡面,根本就沒有一套適合她的時候。
這些衣服不是太長就是太大,挑了半天,恩萊科也沒有找到一件適合此刻的她穿著的衣服。
長歎了一聲,恩萊科從櫃子裡面取出了一條原本屬於克麗絲的長裙,克麗絲的尺寸她是知道的,雖然稍微大些,不過至少能夠穿上。
她一邊更換著衣服,一邊偷眼觀瞧,從小丫頭那壓抑著的笑容之中,恩萊科甚至有些懷疑,之所以挑選不出一件能夠穿著的衣服,是這個小丫頭刻意搞的鬼,家裡縫縫補補的工作全都由她完成,她絕對不會不知道自己所穿的衣服尺寸。
雖然有所懷疑,不過她卻沒有絲毫證據,更何況此刻她,也沒有絲毫精力來管這些事情。
穿著停當,她走出房門,出門就可以看到一堆殘破的廢墟,雲中之城至今沒有重新修整,到處是戰爭留下的痕跡。
雖然沒有真麗絲的大地戰車和傳送魔法那樣方便迅疾,不過以恩萊科此刻的實力,遠距離飛行也並非是什麽難題。
仿佛閃電一般劃過天際,一道無形的風之屏障阻擋在她的前方,將那迎面而來的狂風逼開,電的能量被召喚到她的身邊,它們是最迅疾的馬匹,同樣也是最好的駕馭者。
當夜色漸漸籠罩大地,當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廣闊的卡敖奇大地,顯得異常蒼涼。
這裡原本是無比繁榮熱鬧的所在,而此刻,卻完完全全地籠罩在一片死亡一般的寂靜之中。
一路之上,她已經飛過了好幾個曾經十分繁華的城市,但是此刻她所看到的,卻是一片漆黑,以及那倒塌在這片漆黑之中的殘垣一斷壁。
這些城市看不到一絲有生命存在的跡象,甚至連一棵樹木一片草叢都看不到,這顯然正是那不死不滅的怪物所造成的毀滅。
看著眼前這一切,飛行在雲層下端的她暗自猜想,經過這場浩劫,無論是卡敖奇還是蒙提塔,都應該不再擁有繼續戰鬥的能力和意願了吧。
也許和平將因此而真正降臨到這個世界,不過只要想到為了得到和平,而花費如此的巨大代價,她便感到無比悲哀。
正當飛翔在天空之中的她,感到無奈和彷徨的時候,突然問,她看到遠處的天空之中閃爍著幾點亮光。
對於這種微弱黯淡的燈光,她一點都不陌生。
那是卡敖奇空中戰艦之上的燈光。
從那片燈光看來,這已經是卡敖奇王國所剩下的僅有的一支空中艦隊,出動如此規模的空中艦隊,到底意味著什麽,對此她無從猜測。
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她沒有感受到絲毫緊張的氣氛,如果這支艦隊想要偷襲某個目標,它們就絕對不會亮著燈前進。
無數懷疑和猜測,令她朝著最前方那艘最為龐大、同樣也是最為氣派的空中戰艦飛去。
在那艘空中戰艦的上方,在船頭的位置,她愕然看到一個她所熟悉的人,正站立在那裡。
和以往任何時候一樣,米琳達總是顯得豐姿卓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她顯得和往常有些與眾不同。
“真是意外,竟然在這裡遇上你,費納希雅小姐。”米琳達歎了口氣說道。
從空中飄落下來,同樣站立在船頭之上,此刻即便不想承認自己是費納希雅,也根本不可能。
“戰爭是否已經結束?”費納希雅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是否需要我簽署一份投降協定?此刻的我已經擁有了這樣的權力。”
米琳達淡然地說道,看到費納希雅的臉上再一次顯露出那略帶迷糊的神情,她再一次長長地歎了口氣,解釋道:“也許我已經和希茜莉亞一樣,那個曾經愛著我,並且給予我皇后稱號的人,現在恐怕已經死去。他在臨死之前,將一切權力移交到了我的手裡。”
這顯然大大出乎費納希雅的預料之外,不過她立刻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如果你同意令戰爭結束,你的哥哥和海格埃洛是否同樣會答應?”費納希雅滿懷憂慮吔問道。
“對於這件事情,你絕對可以放心,無論是我的哥哥還是海格埃洛,都將再也無法提出反對的意見,因為他們倆恐怕同樣也已經死去。”
說到這裡,這位堅強並且怪異的女人突然問停頓了下來,兩行眼淚悄悄地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了下來。
“也許是奇跡降臨人間,在臨死之前,我那個冷酷無情的哥哥,居然顯露出一絲溫情,正是他將活下來的希望交換給了我,而他自己則留下來,面對他當年最為信賴和仰仗的人物。”
聽到這番話,費納希雅已經明白了一切。
“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去看看那個埋葬他們的墳墓?”米琳達用極為低沉的語氣問道。
費納希雅眺望了一下遠方,就和她復活過來所看到的一模一樣,那片平原此刻只剩下了一個巨大的深達數百米的坑洞,這個坑洞的半徑幾乎有一百七十公裡,但是在那裡,卻絲毫看不到克麗絲和那個怪物的蹤跡。
費納希雅又匆匆掃視了一眼其他地方,她同樣毫無發現。
找尋不到克麗絲,這還好理解,但是那個怪物卻是如此龐大,絲毫看不到它的蹤跡,恐怕只能夠認為,將混沌晶壁印刻在它的生命印記之上的策略已經成功。
“奸吧,我跟你一起去,無論是海格埃洛還是你的丈夫,我對他們都不存有任何怨恨,也許令我們成為仇敵,是宿命的安排。”
對於費納希雅的話,米琳達只能夠用沉默做為回答。
兩個人仍舊站立在船頭,對於武技達到了她們這般境界的人來說,這裡並不比那狹窄的艙室之中,更難以忍受。
看著遠處那蒼茫的大地,看著天地間毫無生氣的漆黑一片,費納希雅重重地歎息了一聲。
“如果從來沒有發生過這場戰爭,那該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
米琳達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也許這場戰爭並非全都是壞事,事實上,無論是卡敖奇還是萊丁,甚至包括你的故鄉索菲恩王國,都已經走到了窮盡的時候,如果沒有任何變化,最終我們都將走向毀滅和消亡,只不過那將是一場無聲無息的死亡,沒有太多的痛苦,就像是窒息。
“是你和那幾個來到卡敖奇的魔法學徒,將一切徹底改變,所有的一切,無論是古老的索菲恩,高傲的卡敖奇,還是陰險狡詐的萊丁,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改變,我不知道卡敖奇是否仍舊能夠存在,這已經不是我們所能夠決定的事情。
“就在剛才我已經得知,卡敖奇王國的西線兵團,已經向你的祖國索菲恩全線投降。索菲恩大軍將毫無阻擋地順利開進維德斯克,卡敖奇的陷落已經只是時間問題,我坐在皇帝寶座之上的日子,恐怕所剩無幾。
“不過對於我來說,那已經是最好的選擇,和蒙提塔人比起來,索菲恩人恐怕是更好的征服者,我情願向那位女王陛下鞠躬投降,也不想面對憤怒而又悲傷的寡婦王后。”米琳達淡然地說道。
“索菲恩絕對不會想要吞並卡敖奇,事實上,是卡敖奇王國的野心毀滅了你們自己。”費納希雅說道。
“也許你說得一點都不錯,不過只要有地位的差距,有高低上下的分別,就會有紛爭出現,強權和爭端必將隨之而來,對於國家和國家來說,那便是戰爭。”米琳達說道:“你能夠消去人們心中的貪婪和嗎?也許身為靈魂之神的降神者的你,確實能夠做到這一點。”
“也許可以找到另外一個途徑,去發泄貪婪和。”費納希雅歎道。
“就像恩萊科當初在斯崔爾郡所做的那樣?也許這確實可行,反正這個世界已經掌握在你們兩個人的手裡,隨便你們任意塑造,我相信以你們兩個人的名望和實力,也許是唯一能夠做到這一切的人選。”
說到這裡,米琳達稍微思索了片刻,她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不過誰又能夠保證,你們所設想的一切,隨著漫長時間的推移,不會變成另外一種模樣?
“當年建立卡敖奇王國的那四位英雄,恐怕絕對不會想到,有朝一日,這個王國將以這樣一番淒慘的景象落下帷幕。
“更何況在此之前,還有另外一座輝煌壯麗的高峰,古代魔法帝國的光輝,至今沒有任何一個國度能夠超越,但是那個帝國不是同樣在戰火之中化為灰燼?”
費納希雅看著遠方的天空,看著那閃爍的星辰,悠然說道:“也許得有人守護這個世界,也許有的時候,永恆的生命並非毫無用處。”
米琳達輕笑道:“以你們幾個人的力量,倒是完全有力量追求那古代魔法帝國最輝煌的成就,這樣一來,你們豈不就成為了新的神靈,也許我現在就應該變成你的信徒。”
對於米琳達的嘲諷,費納希雅只能夠淡然處之,她很清楚米琳達的性格,能夠開始嘲諷,便意味著她已經漸漸忘卻了悲傷。
正當這個時候,空中戰艦漸漸降落了下來,擁有“窺探之眼”的她,絲毫不受黑夜的影響,她能夠清楚地看見那連綿起伏的山脈,同樣也能夠看清那巨大的開闊的礦坑。
看著眼前這一切,費納希雅這才明白,為什麽擁有著“窺探之眼”,她們仍舊無法看透卡敖奇人的部署。
也許強大無比的魔法力量,並非真的能夠決定一切。
從空中戰艦之上下來,她們倆並肩走在最前方,這深邃無比的礦坑之中一片寂靜,如果說它是一個巨大的墳墓,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那拖曳眾人上下礦井的吊索,仍舊在原來的地方,不過看守吊索的侍衛已經倒下,他們的身上沒有絲毫的傷痕,那突出的眼球和布滿額頭的道道青筋,證明他們的死因是精神衰竭。
費納希雅朝著礦井底部飄落下去,在她的身後緊緊跟隨著米琳達。
數百米深的礦井底部,對於兩個擁有施展魔法的能力的人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麽,不過越往下,礦井裡面的空氣便越發顯得稀薄,想必管理鼓風機的人,同樣也已經死亡。
對於常人來說,如此稀薄的空氣足以令人窒息而死,但無論是費納希雅還是米琳達,都並非是普通人。
向前走去,一路之上到處能夠看到橫七豎八的屍體,這些人毫無例外,全都死於精神衰竭。
那魔法的燈盞仍舊照亮前方的通道,在燈光最輝煌燦爛的所在,她們倆看到了兩具屍體,和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看著那兩個已經死去的人,米琳達的臉頰之上,再一次掛上了一道淚痕。
和那些因為精神衰竭而死去的人比起來,荷科爾斯三世顯得安詳而又平靜,顯然他的傷勢,令他沒有承受過多的痛苦和折磨。
更令米琳達感到悲傷的是她的哥哥,一生處心竭慮、一輩子謀畫著各種計策、以智慧和謀略著稱的這位卡敖奇宰相,他的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血筋,顯然他那卓越的頭腦,同樣也令他在臨死之前飽受遠比常人更多的痛苦。
米琳達靜靜地看著她的哥哥,在她的記憶之中,她從來沒有感受過哥哥所表現出來的親情,而這唯一的一次,卻已經成為了和她的永別。
那唯一還活著的人,正是海格埃洛。
也許是因為他那堅韌的意志力,和強大無比的聖騎士的意志,令他得以存活至今,不過看他那茫然失神的樣子,顯然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沒有人知道是什麽支撐著他活到現在,也許是強烈的求生,也許是其他什麽原因,不過此刻的海格埃洛,早已經不是當年那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那頭金色的頭髮,此刻無力地貼在他的額頭之上,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就連那原本犀利鋒銳的目光,此時也變得異常渙散。
費納希雅靜靜地站立在這個人眼前,往昔的那一連串經歷,再一次在她的記憶之中翻騰起來,雖然那只是一個大大的玩笑,不過卻令她感到一絲淡淡的愧疚。
她不知道那個怪物是否已經被克麗絲所封印,也不知道那個古老的詛咒是否因此而終結,不過此時此刻她卻清楚地知道,那個擁有著悠遠的歷史、令海格埃洛世世代代的祖先痛苦憂愁的詛咒,即將完結。
因為,那位古代英雄的最後一道血脈即將斷絕,從此之後,這受到惡毒詛咒的家族將再也沒有繼承人。
費納希雅清楚地感覺到,海格埃洛的靈魂即將飛散,懷著那一絲歉疚,她將手掌輕輕地貼在了海格埃洛的額頭之上。
當年那兩個小妖精能夠在別人的意識之中創造出幻覺,這對於此刻已經精通所有精神魔法的她來說,更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費納希雅仿佛在緩緩地流覽著海格埃洛的記憶一般,她終於找到了她想要尋找的東西——那個沒有完成,最終成為了一場鬧劇的訂婚典禮。
費納希雅在那最輝煌燦爛的一刻停了下來,她緩緩地操縱著海格埃洛的記憶,讓這些記憶,再一次流淌過他那已經即將消散的意識。
令費納希雅感到驚詫的是,她居然從海格埃洛的神情之中看到了一絲憂傷,對於一個即將死去的人來說,這幾乎難以想像,她只能夠將這一切認為是當初那場打擊,對於這位太陽之子來說,太過沉重和致命。
當記憶流淌到那最為燦爛輝煌的時刻,費納希雅曾經有一絲猶豫,想要將那一刻從海格埃洛的記憶之中抹去,但是海格埃洛臉上那黯然神傷的表情,令她無法這樣做。
那最為輝煌的一幕,緩緩從海格埃洛的記憶之中再次流淌而過,再一次令費納希雅感到驚訝的是,她居然從海格埃洛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沉醉和迷惘,看到那眼神,費納希雅已經清楚,那一幕對於海格埃洛來說是多麽珍貴。
操縱著海格埃洛的記憶,費納希雅改變了那最為燦爛輝煌一刻之後的所有記憶,不再有那段仿佛是鬧劇一般的舞會,更沒有舞會當中那突如其來的逃亡。
一切都在平靜和淡然之中繼續著,奢華熱鬧的宮廷舞,優美的音樂回響在那廣闊的大廳之中,沒有那對皇帝夫妻的打擾,所有的旁人都變成了陪襯。
雖然費納希雅並不打算令這被改變的記憶之中顯露出任何溫馨美妙的感覺,不過她卻從海格埃洛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笑容,那是異常溫柔和滿足的微笑。
費納希雅清楚地知道,這種無比滿足的感覺來自海格埃洛的靈魂深處,這種強烈的滿足感,甚至令他的意識加快樂飛散的速度。
正是因為這樣,令費納希雅感到徹底迷惘起來,她突然間感到,也許當初海格埃洛所希望的,正是這種感覺。
也許他僅僅只是想要靜靜地站在那裡,只要那恬靜而又溫馨的感覺,也許對於經歷過諸多激情,和擁有太多太過氾濫的愛情遊戲的他來說,這種淡淡的平和的感覺,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舞會仍在繼續著,在一個即將死去的人的記憶之中持續著,周圍的一切漸漸淡去,那些陪襯一個接著一個消失,海格埃洛的意識顯然已經無法支撐住如此眾多如此複雜的景象。
奢華的大廳消失了,就連那美妙的音樂也在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對於此刻來說,音樂早已經失去了作用。
剩下的就只有那兩個翩翩起舞的人,在一片空空蕩蕩之中,只有這兩個人在那裡跳著優美的宮廷舞蹈。
雖然音樂已經消失,但是這兩個人仿?啡躍贍芄惶�揭衾忠話悖�怯琶賴淖頌�揮興亢療嗦搖�/p>
任何舞曲都有結束的時刻,雖然沒有音樂,不過這兩個人也知道,此刻舞曲已經結束,只見海格埃洛用那優雅的動作行了個禮,那仿?肥且恢執鸚唬�址�肥撬�丫��攬煲�攪誦荒壞氖笨獺�/p>
當他行完最後這個禮,他的手臂開始消散。
仿?繁涑閃艘宦坡蒲濤硪話悖�8癜b蹇�冀ソセ�⒖�ィ�ㄒ幻揮猩4サ模�橢揮蟹涯上q擰�/p>
當其他的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費納希雅一個人的形象,留在那空空蕩蕩的記憶之中。
海格埃洛的最後一絲意識也已經消散,費納希雅看著已經死去的海格埃洛,這位太陽之子仿佛再一次煥發出了光采。
他的嘴角邊掛著一絲幸福的微笑,那種充滿了幸福和滿足的微笑,對於費納希雅來說是如此的熟悉,她突然問想起當初她在那片荒漠之中逃亡的時刻,海格埃洛那位同血脈的兄弟在死去的時候,同樣帶著這樣一絲微笑。
至今她仍舊清清楚楚地記得,她將那對緊緊擁抱在一起、生死與共的情侶埋葬在泥土之中的時候,她曾經被他們那深情脈脈、同樣溫馨、同樣充滿了滿足的幸福表情所震隱。
看著已經死去的海格埃洛,費納希雅若有所思。
離開了那座令人憂傷和黯然的空間,在另外一座空間之中,費納希雅和米琳達看到了一幅淒慘的景象。
在一座巨大的魔法陣之中,橫七豎八地躺倒了十二具屍體。
看著這些人,費納希雅同樣感慨萬分,她對這些人同樣了解甚深,這些人曾經是她的好友,那個時候,他們全都竭盡全力,為索菲恩和卡敖奇之間的和平而奔忙。
和剛才她所看到的其他人比起來,這些實力超絕的宮廷法師在臨死之前所遭受的痛苦顯然更加強烈得多。
他們不僅僅渾身布滿了隆起的血筋,甚至連皮膚下面那細微的血管也全部爆裂開來,鮮血從他們的皮膚之中滲透出來,將他們的渾身上下染成通紅。
在這十二具屍體的正中央,還躺著一個龐大的身軀,雖然鮮血同樣布滿了他的身體,不過大魔導士科比李奧居然活了下來。
飛快地跑回剛才那座大廳之中,將那巨大的水槽裡面注滿的生命聖水小心翼翼地澆在大魔導上科比李奧的身上,米琳達和費納希雅只能夠為這個無論是還是意志都無比強大的人而祈禱。
仿?吩諤焯彌�械鬧釕裉�攪四球�系鈉淼簧��竽У際炕夯旱卣隹�搜劬Γ��難劬�錈娌悸�搜�浚��宜亢撩揮猩癲桑�還��囊饈斷勻灰丫�逍壓�矗�淙凰�薹ㄋ禱埃�還��醋歐涯上q諾難凵裰�校�路鶚竊諮�省�/p>
“放心好了,那個怪物已經消滅了,它是被它自己所擁有的吞噬的力量所滅亡。就像冥神的規則是毀滅和消亡,而它最終同樣要遵從這個規則一樣。
“那個能夠吞噬萬物的家夥,最終同樣也將被自己所吞噬,我們只不過加快了它進入到最後終結的步伐而已。”
費納希雅非常清楚,此時大魔導士想要詢問的是什麽,她連忙安慰道。
從大魔導士的眼神之中,費納希雅看到了一絲悲傷和歉意,她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安慰道:“一切已經結束,讓時間來平複曾經有過的創傷。”
無法言語的大魔導士微微顫動了一下嘴唇,用這來代替點頭的做為表達。
小心翼翼地將飄浮術施展在大魔導士科比李奧的身上,推著科比李奧那龐大卻異常虛弱的身軀,眾人朝著地面走去。
那裡有新的一天正在等待著他們,以往的一切已經被他們拋在了身後。
春天的暖風吹拂大地,夏季的暴雨侵襲草原,秋天大地奉獻出豐碩的禮物,冬季人們圍坐在火爐旁邊顯得異常悠閑。
一年又是一年,時間飛快地流逝著,對於那些在戰爭之中幸存下來的人來說,他們已經漸漸淡忘了曾經有過的悲傷。
雖然仇恨並沒有徹底泯滅,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仇恨也已經淡漠了許多,特別是很多蒙提塔部族來到了卡敖奇王國那已經變得頗為杳無人煙的土地,當他們在這塊肥沃的土地之上扎下根來,他們很快便愛上了這塊土地。
而另外一些蒙提塔人則不願意離開那片廣闊無際的大草原,事實上他們已經發現,他們深愛著草原上的一切,甚至包括那可怕的風暴。
不過最大的變化,並非是眾多蒙提塔部族遷徙到原來屬於卡敖奇王國的領地,而是聯盟的成立。
甚至有無數人期待著,聯盟能夠最終變成一個統一的王國,對於所有人來說,唯一感到不滿的,便是那個領導和協調聯盟的家夥。
幾乎在所有人的心目之中,這個位置應該屬於那位索菲恩小禁咒法師,提名他出任這個職位的至少有三個國家五十個郡省。
但是出乎眾人預料之外的是,這位受人尊敬和敬仰的偉人拒絕了這個職位,他甚至離開了他的祖國,在接下來的幾年之中,很多人宣稱那位偉人拜訪了他們那裡,他的足跡遍布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當眾人退而求其次想要推選第二人選——索菲恩王國的魔法騎士,那位偉人最為親密的好友的時候,更令人感到驚詫的事情發生了。
不但這位同樣受人尊敬的最後騎士拒絕了這個職位,甚至連他的妻子,索菲恩王國的王后陛下,也宣布放棄王位,她居然將王位傳給了她的弟弟,而那位王子殿下,在眾人看來,可一點都沒有王者的尊嚴和責任感。
不過和這位索菲恩國王陛下比起來,顯然那位聯盟樞機卿更令人詬病,雖然他同樣擁有四賢者之一的頭銜,不過在所有人看來,這個家夥能夠得到這個位置,顯然是因為他那三位同伴的原因。
正因為如此,“你將來二疋要做得比聯盟樞機卿更好”很快成為了一句名言,沒有人知道這句話最初出自誰的口中,不過卻被整個世界所傳頌。
在索菲恩王國,在首都兼第一大城市新拿,有一片非常奇特的地方,那裡是新拿城最為繁榮的所在,那裡的土地遠比黃金更為值錢,那塊小小的地方,四周布滿了蒙華的別墅,還有四條最為繁華熱鬧的商業街,就像是一口方井一般將那裡團團圍攏住。
但是在這片異常繁華熱鬧的地方正中央,卻只有一座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鎮。
每天來到這裡的人都絡繹不絕,這些從四面八方而來的遊客,總是聚攏在一個小小的雜貨鋪前面。
幾乎所有人都會在這個小雜貨鋪裡面買上一把小刀,一根繩索,一件小玩意兒,當作紀念品。
雜貨鋪的老板永遠顯得那樣和善,不過沒有人會將這位老板當作普通人來看待,畢竟他是一位受世人敬仰的、傳說中的偉人的父親。
在小鎮的另一邊還有一座兩層樓的樓房,這裡的門永遠都是敞開著,總是有許多小孩穿來穿去,他們之中最大的一個只有五六歲左右,那是個令所有人都感到害怕和擔憂的小女孩。
幾乎每一個來到這裡的遊客都被告誡,一旦看到那個女孩靠近就趕快逃離,因為她很有可能是在尋找試驗物件。
沒有人敢教訓這個小女孩,因為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在這個小女孩身後有個如同破壞神一般的人物撐腰,和這個小女孩的脾氣比起來,那位破壞神大人更可怕和恐怖的多。
和往常一樣,在大街上轉了一圈,沒有拉到一個人當作試驗材料,那個小女孩氣鼓鼓地往回走去,她一眼看到自己的弟弟正拿著四瓶緊緊地扎在一起的酒。
“現在別胡鬧,如果我將瓶子打碎了,老爺爺、黑爺爺和胖爺爺是不會饒過你的。”
那個小男孩鼓起腮幫子說道,不過他的眼神卻遊移不定,顯得閃爍不安,顯然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姐姐所擁有的性格,她的脾氣完全繼承自母親。
一旦姐姐發起瘋來,恐怕沒有人能夠阻擋得住,小家夥還曾經記得,幾個月以前凱特叔叔來探望他們,姐姐就想要用凱特叔叔作實驗品,就連那樣威猛實力高強的凱特叔叔,也慌不擇路地逃跑,可想而知姐姐的厲害。
正如那個小家夥擔心的那樣,小女孩突然間顯露出一副刁蠻凶悍的模樣。
“如果你不願意配合的話,我就用它剃光你的頭髮,你恐怕忘記了上一次光頭的模樣。”說著,小女孩摘下掛在脖子上面的一串項煉,項煉底下綴著一顆黑色的圓球。
對於這個東西,小家夥充滿了恐懼,因為他曾經聽自己的父親說過,那個東西裡面關著一個可怕的能夠吞噬一切的惡魔。
不過更令他們父子倆感到害怕的是,他的母親竟然在姐姐的軟求硬磨之下,將那個極度危險的東西送給了姐姐當作玩具。
自從那天開始,小家夥便對自己的母親和姐姐更加感到恐懼和害怕,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再可怕的魔鬼,也遠遠比不上母親大人和姐姐。
小家夥輕輕地歎了口氣,乖乖地走了過去。
在遠處,二樓的窗台之上,那個乾瘦的魔族無比欣賞地看著眼前著一切,他非常滿意這些小女孩的蠻橫和惡霸脾氣。
“但願我們晚上能夠暍到酒。 ”
旁邊那個醉鬼睡眼朦朧地說道,在床榻上還有一個家夥在不停地點頭,他那巨大的塊頭佔據了整個床榻。
“我真是想像不出,難道性格隨著性別而繼承,為什麽洛維像他的父親,而另外一個卻簡直就是她母親的翻版?”
大魔導士科比李奧樂呵呵地笑著說道,雖然他已經無法動彈、只能夠整天躺在床上,不過此刻的他卻感到心情舒姻一極了。
現在也許是他一生之中最為平靜安詳地時刻,他再也用不著費盡心機、再也用不著為政局而操勞。
“那麽這個又像是什麽呢?”
不良中年魔法師瞥了一眼,那個不停在大魔導士那如同山一般巨大的身體上爬來爬去的小家夥,這個小家夥連一歲都不到,根本不會走路只會爬行。
“我覺得她像是猴子。”科比李奧說道:“一只有趣的猴子。”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