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辦妥了嗎?”在路上,我低聲問斯蒂勒道。
斯蒂勒點了點頭:“老板,我們辦事情你就放心吧。照片已經以最快的方式給鮑吉先生寄過去了,估計今天就能收到,鮑吉先生說他們的證件最遲明天晚上就能寄過來,而且他會親自派一趟專列到恩塞納達。”
聽了斯蒂勒的話,我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希拉山谷。
白天看和晚上看,這裡完全是兩個樣子,晚上它是幽密的、詭異的,白天卻是蒼茫和荒涼的。
大風一起,滿天都是塵土,只有山谷中有稍許的蒼翠。
到了谷口,茂瑙等人開始指揮劇組的人搬運東西,我帶著霍爾金娜去見埃米。
之前的事情,我已經讓斯蒂勒給埃米說了一遍,所以他對我很是感激。
“老板,你給我們分配人物吧。”埃米看著我,恭敬地說道。
我微微一笑,道:“你先把你們的人分一下,明天會有專車過來接你們去美國。你們幾個則留下來,劇組拍戲的時候用得著你們。”
埃米答應下來,開始帶著幾個手下去布置去了。
整個上午大家都在布景,我選中了山谷中央的一片樹林,然後劇務組開始對整個樹林進行修建和布置。
而我,則帶著斯蒂勒和爆破組來到了希拉山谷後面的一座山崖跟前。
這個山崖極為險峻高大,通體的白色的花崗岩很是耀眼奪目。
“按照實現計劃埋炸藥。”我指了指山崖的中部,轉臉對斯蒂勒說道。
斯蒂勒帶著人等上山頂,然後放下繩索開始在山腰處打眼埋填炸藥。
“老板,這是……”埃米站在我的旁邊,看見劇務組的人把一桶一桶的黑色火藥遇上山崖,好奇不已。
我笑著指著面前地山崖說道:“你眼前的這片山崖。不久就會變成一片平地。”
“平地?!”埃米瞪大了眼睛看著山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僅僅山崖變成平地,那邊地河流等會也要改變河道。”胖子拍了拍埃米的肩膀。哈哈大笑。
埃米呆掉了,完全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麽。
“我們的飛機到了嗎?”我轉臉問胖子道。
“到了。”胖子指了指希拉山谷口,那裡停著一架雙翼小飛機。
“叫黃宗沾準備,叫他多拍一些鏡頭。”我點燃了一支煙,昂頭看著面前的山梁眯起了眼睛。
兩個小時之後,斯蒂勒帶著爆破組走了下來。
“老板,一切都準備好了。”斯蒂勒抹著額頭的汗水說道。
“你確定沒有什麽問題?”我問道。
“放心吧,我親自核實,絕對不會出現錯誤。保證叫這個山梁化為平地!”斯蒂勒對著山梁比劃了一下。
“好,攝影組準備。”我轉身朝後面的胖子揮了揮手。
胖子帶著攝影組的人,把十幾台攝影機分架在山梁的各個角落,與此同時,那架雙翼飛機也出現在了山梁的上空。
“點火!”我把手中地小旗子使勁地揮舞了一下。
旁邊爆破組的人立刻按下了手中的開關。
轟!轟!轟!
一陣劇烈的爆炸。那座幾十米高巍峨屹立的山梁被攔腰折斷。大量地火藥從中間開始起爆。一直延伸到山梁地底部。
那壯烈地情景,讓所有人都禁不住地呆了起來。
無數的巨石被炸得飛向天空然後又轟然砸在地上。巨大地山梁發出痛苦地呻吟。夾雜著岩石撕裂時發出的猛烈響聲順著山坡傾瀉了下來。
沙塵鋪天蓋地地彌漫開來,嗆得很多人都劇烈咳嗽了起來。
腳下地大地在顫抖。耳邊是風聲,那是因為山梁倒下後,產生的氣流。
整個過程,持續的時間也不過幾分鍾,但是劇組裡的很多人十幾分鍾之後都沒有恢復過來。
“胖子,拍攝得怎麽樣!?”我對不遠處的胖子打著手勢道。
胖子扛著攝影機走到我的跟前,滿頭滿臉都是塵土,笑著對我做個了勝利的手勢。
劇組放出去的十幾台攝影機都被收了回來,所有人都說拍得相當的順利。
最後黃宗沾也從飛機上下來,對我連連咧嘴。
“老板,太壯觀了!在上面拍,簡直感覺自己就是上帝!”黃宗沾激動地拍著他的攝影機道。
“既然都過關了,那就轉移到那邊的河道那裡去。”我指了指前方的河道。
這條河道,就是希拉河的一個最大的支流,河面寬有十米,水也很深。
兩邊都是戈壁,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獨峰擋住了河流的去路,使得它不得不拐彎換了一個方向。
“老板,這麽大的一條河,怎麽讓它改道?”埃米看著我,直搖頭。
“埃米,好好看看我們是怎麽讓這條河流改道的。”渾身是土的斯蒂勒對埃米擠巴了一下眼睛然後帶著爆破組遊向了那個獨峰。
他們還是在峰底打眼,然後又在河床上埋下了很多防水炸藥,這才全部撤了回來。
然後攝影組出動,十幾台攝影機依然是各個角度,天上地下齊齊對準寬廣的河道。
“起爆!”我對旁邊的爆破組的成員點了點頭。
轟!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之後,原先擋住河道的那個獨峰蕩然無存,洶湧的河水如同出圈的野馬順著巨大的缺口滾滾而下,原先拐彎流向他方的河床頓時乾涸了下來,河面頓時改道。
這兩個大場景的拍攝,不僅僅讓我們這些人興奮異常,等我們回到山谷的時候,發現留在那裡的人也是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你們搞的動靜太大了!剛才連山谷裡都被你們炸得直搖晃,我還以為是地震呢。”霍爾金娜笑著說道。
“不把動靜搞大,電影就不好看了。”我衝她做了一個鬼臉。
整個下午,劇組都在忙,因為是第一個鏡頭。所以所有人都非常慎重。
六點鍾的時候,開始吃晚飯。吃完晚飯,演員們就開始化妝。
正式的第一場戲。是
樹林中祈禱、受撒旦誘惑最後被捕地戲,也是重頭戲電影中的片長有十幾分鍾,所以極為重要。
晚上和我一起演戲的,有詹姆斯、瓦倫特、霍華德和埃米,他們四個人扮演耶地四個門徒,詹姆斯扮演彼得,瓦倫特扮演馬太,霍華德扮演雅各。埃米則扮演出賣耶穌的猶大,此外,蒂姆扮演撒旦。
化妝師忙了起來,他們把我們的頭髮染成棕黑色,並且按照那個時候的歷史情況給我們打扮起來。
化妝是個細碎的活。很費時間。一個多小時之後。當我站在鏡子跟前看著裡面那個穿著麻布長袍穿著麻鞋的人的時候,連我都快認不出來那是自己了。
長長的略帶卷曲的棕黑色地頭髮。濃密的胡須。眼眶深凹,臉上的棱角分明。這麽一看,還發現自己真的和教堂裡十字架上面的雕像很像。
我特意對著鏡子張開了雙臂,然後抬頭對著天空禱告了一番。
原本陰鬱地天空,漸漸舒展開來,仿佛要放晴。
詹姆斯等人地裝扮都很成功,讓我很滿意。埃米是第一次演電影,又不知道自己在電影中要做什麽所以很是慌張。
看著時間還早,我就把埃米拉到旁邊,單獨給他講戲。
沒想到埃米這小子十分地聰明,悟性也很高。
沒有人不知道猶大是幹什麽的,也沒有人不知道猶大是叛徒,所以盡管不知道在電影中自己到底要怎麽做,但是大體地事情他埃米是知曉地。
沉澱在他們血液中的對於耶相關故事地記憶幫了埃米的大忙,僅僅一兩個小時之後,他臉上原先的緊張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絲興奮。
晚上八點。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天空中原先的厚重的雲層變得薄如羽翼,一輪朗月高懸空中,灑下皎潔的光輝。希拉山谷中,一片寂靜,那些高大的奇形怪狀的樹木,還有那些經過布置、修建的灌木、草叢,在月光之下顯得越發詭異起來。
“叫燈光師打開燈光!”我衝站在攝影機旁邊的胖子揮了揮手。
然後布置在樹林中的小燈被陸續打開,微弱的幽藍色的燈光,讓樹林徹底變了模樣。
“放煙霧!”我對布景非常的滿意,現在只剩下最後一道工序了。
茂瑙帶著劇務組的人開始在樹林間釋放煙霧,僅僅十幾分鍾之後,樹林就被淡淡的薄霧充斥,配合著天空下面漏下了的月光以及各處打開的燈光,諾大的一個樹林,頓時變成了一個詭秘而幽遠的所在。
“老板,好了!完美!百分之百的完美!”看著眼前的情景,斯蒂勒樂得眉頭直抖。
“老板,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茂瑙咧了咧嘴,笑了起來。
晚上九點鍾,劇組所有人員各就各位,兩台主攝影機分別有斯蒂勒和茂瑙負責,剩下的五台攝影機則有攝影組的攝影師看管待命。
我衝所有人點了點頭,然後走入的樹林的深處。
“《耶受難記》一號鏡頭,開拍!”斯蒂勒的聲音在夜空中顯得異常的刺耳,然後,樹林中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
中景,遼遠的樹林,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低低的人語,但是看不到人。
鏡頭緩慢地推進,穿過一棵棵樹,一片片灌木,然後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來。
依然是中景鏡頭。一個人的背影。他跪在地上昂頭向天禱告。
正面中景鏡頭。耶穌滿臉都是汗水,他顯出疲憊不堪的神色,眼神中滿是驚恐和不安。
他在向上帝禱告,請求上帝不要拋棄他。
禱告的戲,拍起來問題不大。
鏡頭沒有太大的難度,基本上以推拉搖移為主。對於我來說,唯一的難度可能就是要說亞拉姆語了。對於這種說起來發音極為古怪的語言,要想熟練地掌控起來,還是極為困難的。還好之前的一段時間。我一直在跟著那個語言學家學習,有地時候為了一個發音都要練上個半天,所以當鏡頭對準我的臉的時候。說著這種快要失傳了地語言,我並沒有感覺到太大的困難。
周圍很安靜,當我抬頭看著澄淨高遠的天空的時候,突然一種異樣的感覺湧遍了我的全身。
高空中的那輪圓月,一瞬間仿佛變成了一隻眼睛,在它的注視之下,我的內心澄澈一片,猶如平靜地大海。
也是在這一瞬間,我突然體會到了當年耶跪在受難之前的最後一晚跪在曠野向上帝乞求禱告時的心情。
那麽憂傷。那麽無助,卻又有著一絲堅定。
我大聲地說著亞拉姆語,聲音越來越大,開始還是低聲喃喃自語,然後那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是從另外一個人最終說出。仿佛從高空之中悠悠傳來。
開始我還能聽到攝影機轉動時發出來的微弱聲響。聽到風掠過樹林中發出的嗚嗚聲,能聽到來自林莽深處地濃重呼吸。但是到了後來。這些聲音完全消失了,世界如同一下子失語。變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我只能聽到那遼遠地禱告聲,還有若隱若現地分不清到底來自哪裡的低語。
那低語,我完全聽不懂,但是它卻讓我地心劇烈地顫抖起來。
然後,我感覺到自己臉上冰涼一片。
那是淚水。
“Cut!”當第一個鏡頭拍攝完:[候,我頓時癱倒在地上。
“老板!你沒事吧!?”斯蒂勒、茂瑙、霍爾金娜等人全都跑過來把我圍在了當中。
他們看著我,目光焦急而關切。
“怎麽了?”我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完全不記得。
“老板,你剛才的表演太完美了!仿佛耶復活一般!”斯蒂勒眼神閃爍迢遙,興奮得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深深的牙印。
“安德烈,你可把我給嚇死了,剛才你渾身顫抖,雙眼上翻,仿佛要窒息一樣。”霍爾金娜摸著我的臉,生怕我出現意外。
僅僅幾分鍾的時間,我就覺得自己原先身上充沛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
動。
“斯蒂勒,這個鏡頭效果如何?”我低低地問斯蒂勒說道。
斯蒂勒激動地點了點頭:“過!當然過了!老板,你不知道,我剛才在目鏡裡看得都渾身顫抖了!如果咱們電影中的演員都像你這樣,那成功一定沒有任何的問題。”
聽斯蒂勒說這個鏡頭通過,我無力地點了點頭。
霍爾金娜攙扶著我,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她看著我,擔心地說道:“安德烈,你的臉色怎麽如此慘白,不會有事情吧?”
我笑了笑,擺手道:“沒事,可能是剛才太入戲的緣故。”
我想告訴她剛才發生的一切,但是想想即便是真的說出來恐怕她也不會相信。
我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喝了半杯水,然後站起身來走到斯蒂勒和茂瑙跟前想叫他們開始下一個鏡頭,卻看見他們正在和那個語言學家談話,表情很是奇怪。
“怎麽了?”走到跟前,我納悶地問道。
斯蒂勒和茂瑙看著我,異口同聲地說道:“出問題了。”
“什麽問題?”我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
斯蒂勒指著語言學家說道:“老板,剛才他說你說的禱告詞,和劇本中的一點都不一樣。”
“不可能!”我頓時笑了起來:“你們都知道,我根本就不懂亞拉姆語,所以除了劇本上現學現賣的台詞,其他的我連一句話不會說,怎麽可能會說出和劇本上完全不同的祈禱詞呢!?”
我的話,讓斯蒂勒、茂瑙和那個語言學家全都愣了起來。
“柯裡昂先生,你還記得你剛才說的是什麽嗎?”那個語言學家看著我,嘴角的肌肉都在抖動。
“我,我不記得了。”我隻得實話實說。
“什麽!?老板你剛才說的話連自己都不記得了!?”斯蒂勒和茂瑙看著我,仿佛看到了幽靈一般,瞠目結舌。
那個語言學家一把扯住我激動地說道:“柯裡昂先生,你剛才不僅說得是流利得讓我都為之汗顏的古亞拉姆語。而且有些發音連我自己都只能勉強掌握。我敢肯定,你剛才說的話,根本不是劇本上有的。而是無比正宗純正地亞拉姆語!”
“不會吧!?”斯蒂勒和茂瑙都快瘋了。
“那你把我剛才說的話翻譯一下給我看。”我對語言學家說道。
他點了一下頭,拿著筆翻譯去了。
我、斯蒂勒和茂瑙,三個人面面相覷。
“老板,我覺得這件事情太奇怪了。”斯蒂勒看著我,眼神複雜。
“是的,老板,我覺得你剛才好像是被什麽東西附體。”身為德國人,茂瑙地說法更是嚇了我一跳。
“你兩個人完全是大驚小怪!”就在我準備回答他們兩個人話的時候,瑪麗亞修女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我想我多少可以解釋一下。”瑪麗亞修女的一句話。頓時讓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瑪麗亞修女,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斯蒂勒和茂瑙兩個人一邊一個把瑪麗亞修女包圍了起來。
瑪麗亞修女笑著點了點頭,轉臉對我說道:“安德烈,你剛才做出了一件讓我們這些人極為羨慕的事情,茂瑙先生說得一點都沒有錯。有神識落到了你的身上。”
瑪麗亞修女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說謊。而且她也根本不可能和我說謊。
但是她的這個解釋實在讓我不太容易接受。
這怎麽可能呢?
“安德烈。你是榮幸的,榮幸得讓我都有點嫉妒了。我想這部電影會成功地。”瑪麗亞修女聳了聳肩。笑著走開了。
“老大,那我們是不是要給你下跪呀?”胖子在旁邊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被我一腳踹了出去。
有神識落在了我的身上,頓時讓整個劇組被一股狂喜和激動籠罩,所有人都看著我,表情複雜。
“老板,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我給你翻譯出來了。”語言學家拿著一張紙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接過來,細細地讀了一遍,然後頓時臉上露出了驚訝地表情。
“老板,怎麽了?”斯蒂勒問道。
我喃喃自語:“太不可思議了,這上面地話,竟然比我原先地台詞要好得多。”
第一場戲的成功拍攝,並且帶上了一絲神秘色彩,接下來地戲就好拍了。
接下來地戲,主要是耶受到撒旦誘惑的戲。和我演對手戲地,是蒂姆。
“老板,可以開拍嗎?”斯蒂勒看著我虛弱的樣子,有些猶豫。
我喝了一口水,點了點頭,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到了樹林之中。
“開拍!”斯蒂勒一聲令下,幾台攝影機同時開始運轉。
中景鏡頭,耶的幾個門徒在靠在樹下在睡覺。耶搖搖晃晃地靠近他們,把他們叫醒。耶穌讓他的門徒警醒禱告,然後自己再次走入樹林。
他的門徒們則已經看出來耶有些懼怕,他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在那裡紛紛猜測了起來。
中景鏡頭,耶跪在樹林中的空地上,再次昂頭向天空祈禱。
全景鏡頭,天空之上,一輪明月十分的皎潔。
耶向上帝呼喚,請求上帝眷顧,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試圖和上帝溝通。
特寫鏡頭,天空上,那輪演員被浮雲遮蓋。陰霾籠罩在耶的身上。
耶癱軟在地上。他抬起頭,特寫鏡頭,他的臉上滿是汗水和淚水,臉色慘白。
他匍匐在地上,嘴裡默念不已,仍然在禱告,撒旦出現,他引誘耶穌,並且遭到了耶的拒絕。
這場戲,我演起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這個時候,我的身體沒有任何的氣力,所做的一切,幾乎都是憑借著身體裡殘余的最後一點本能。
扮演撒旦的蒂姆,也許受到了我的感染,表演得十分的到位。為了表現撒旦這個人物地形象,他把頭髮和眉毛全部剃光,穿在黑色的袍子裡。只露出一張
臉。
戲裡還用到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有點擔心地道具,一條巨大的白色蟒蛇。
這條蟒蛇是我讓甘斯特意從加利福尼亞州動物園借來的,體形巨大。幾乎有我的大腿粗,而且因為體色稀少所以極為難得。
所有人都不擔心我和蒂姆的演技,因為這一夜,幾乎所有人都沾染上了神識的光,他們的表演,比起以往要深刻得多。但是他們擔心那條蛇。
在電影中,那條蛇必須在撒旦誘惑耶的時候,從撒旦的袍子地下爬出,然後遊到耶地跟前。爬上他的身體。
在《聖經》裡,也是誘惑的象征,所以這條蛇是必不可少的。
結果在拍攝的時候,事情進展地並不是很如意。
這條蛇電影公司專門培養地動物演員,更不是馬戲團裡面受過專業訓練地蛇。它只是一條動物園裡地普通蛇類。電影的動作。看起來十分地簡單。但是讓它做出來,就十分地麻煩了。
這個鏡頭。一直拍攝了十幾次。最後才在眾人的齊心努力之下過關,而這個時候。我都快要休克了。
耶拒絕了撒旦了誘惑,他憤怒地踩死了那條蛇。
下面地戲,就是他返回樹林中和門徒們在一起,最後被捕。
這個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二點了。拍了這麽長時間,大家都累了,所以全都坐下來簡單地吃了個宵夜。
我坐在火堆旁邊,捧著霍爾金娜遞給我的一碗粥,一邊喝著一邊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
“怎麽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呀?”霍爾金娜看著我,然後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怎麽這麽燙!醫生呢,安德烈發燒了!”霍爾金娜站起身大叫了起來。
因為之前考慮到這部電影后面拷打的戲演員可能會受傷,所以這次劇組跟來了兩個醫生,一個是我們夢工廠的,一個則是從洛杉磯第一醫院裡請來的。
霍爾金娜的一聲喊,頓時讓劇組炸了窩。
有什麽消息能比電影剛剛開拍導演兼主演就病了的消息更壞呢?!
斯蒂勒、茂瑙、胖子等人,全都跑了過來。
兩個醫生也跌跌撞撞地奔到我的跟前,他們跟我量了體溫,然後看著體溫表上的數字道驚訝道:“怎麽這麽高!?”
“那怎麽辦!?”霍爾金娜急了起來。
兩個醫生看著我,提議立馬結束拍攝把我送到恩塞納達的醫院裡去。
“柯裡昂先生體溫太高了,我怕耽擱起來怕有危險。”醫生轉身看了看斯蒂勒和茂瑙。
“老板,反正今天晚上我們也拍了不少戲了,我看就暫時收工,明天再拍,怎麽樣?”斯蒂勒小聲對我說道。
這個時候,他們的聲音我已經有點聽不清楚,而且我的眼前也是模糊不清,但是一個意念無比清晰地浮現在我的眼前:一定要把今天晚上計劃的戲全部拍完。
“這注定是對你的磨煉。”大祭司的話,在我的耳邊回響。
“不用了,繼續拍攝,我能撐得來,今天晚上一定要把所有的戲拍攝完畢。”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然後對斯蒂勒和茂瑙做了一個準備開拍的手勢。
斯蒂勒和茂瑙跟了我這麽久,當然清楚我的脾氣,知道我認定的事情是肯定不會動搖的,便著手去布置去了。
醫生給我打了兩針,滿臉都是擔心的神色。
劇組裡所有人都聚集在攝影機的後面,他們看著我走到場地中,看著我對著他們做出了一個“v”字手勢。
很多人都流下淚來。
“埃米和群眾演員上!老板、詹姆斯等人注意!”斯蒂勒的聲音,有些顫抖。
“開拍!”所有人各就各位準備完畢之後,斯蒂勒使勁地揮舞了一下手臂。
拍攝再次開始。
耶拒絕了撒旦的誘惑之後,腳步蹣跚地來到了他的門徒身旁。
彼得和馬太等人還在熟睡,他們實在是太疲倦了。
耶把他們叫醒,告訴他們時候到了,人子將被賣在罪人的手裡。
中景鏡頭。樹林的一側,出現火把,然後大批的士兵和猶太出現在耶穌師徒的跟前。
一連串的特寫鏡頭。
耶地臉,平靜中帶著一絲絕望和懼怕。他對這場即將到來的受難還沒有完全做好心理準備。
幾個門徒的臉,表情各不相同。
壯實地彼得一臉的憤怒,甚至抽出了自己身上帶來的刀。忠實的馬太表情悲傷,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下面要發生的事情,雅各膽顫心驚地縮了回去,準備逃跑。
猶太表情複雜,他膽怯地看著耶,在士兵的催促之下往前挪動。
“請拉比安!”猶太走到耶的跟前問候他,然後親了親他的面頰。
這是他和士兵們約定好的一個暗號,替他們指明這就是耶。
士兵們馬上一擁而上,拿著鐵煉要綁耶。
彼得揮舞著刀衝了上來。砍掉了一個士兵地耳朵。
耶阻止了他,把那個掉了耳朵的士兵治好然後束手就擒。門徒們都離開他逃走了。
這場逮捕的戲,幾乎全部的鏡頭都是慢一倍拍攝,沒有比慢動作鏡頭在這個時候更能淋漓盡致地表現悲壯、壓抑的氣氛了。
這場戲,從十二點一直拍到三點多。幾個小時裡拍拍停停。很多鏡頭我不滿意就重拍直到滿意為止。
就這麽折騰到了三點半。當最後一個鏡頭成功拍完之後,我一頭栽倒在地上。
再次醒來地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地上午。
恩塞納達鎮。睜開眼睛地時候。頭疼得厲害,外面有很好的陽光。天空湛藍無比,白雲一朵朵地浮在空中。
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然後搬了一個椅子坐在了窗戶旁邊。
我住地這個小樓,可能是恩塞納達鎮最高地一個建築,從這裡窗戶裡望出去,不僅可以看清楚小鎮的全貌,而且還能看到遠處起伏地戈壁和山谷。
鎮子裡繁忙一片,比平時喧鬧得多。
我靠在椅子上,看著高遠的天空,
謐而安和。
“醒了?”霍爾金娜端著一些吃的走進房間裡,看見我坐在床前,大為驚訝。
她放下東西,伸手在我的額頭上摸了一下,笑道:“總算是退下去了,你不直到你昨天晚上有多嚇人,剛剛拍完戲就一頭載在地上,差點沒把我們所有人給嚇死,兩個醫生都慌得連針管都拿不住了,一番搶救才把你的燒退掉。從希拉山谷回來的路上,你就一直說著胡話,而且全是亞拉姆語,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霍爾金娜一邊給我喂粥,一邊嘀嘀咕咕地說道。
她說的這個事情,我完全不知道,但是卻在意料之中。
晚上拍戲的時候,從第一個鏡頭開始,我就已經覺察出了有些異常。當然,這種異常對於我來說,倒是件好事。
因為我已經無比肯定下來,大祭司對我說的那句話,是完全正確的。
這,是對我的一次歷練和考驗。
扮演耶的我,很有可能想耶那樣接受同樣的巨大考驗,只有這樣,我才有可能把近兩千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反應出來。
“下面怎麽這麽吵?”我皺著眉頭衝著窗外指道。
“恩塞納達市政府來人了,說是要下午就把埃米他們送到車上運到美國。”霍爾金娜的一句話,讓我頓時站了起來。
“什麽!?他們不是說要分批的嗎?!”我吼道。
霍爾金娜點了點頭,然後道:“可他們現在改變主意了。”
“這幫狗雜種!”我罵了一句,然後推開霍爾金娜的杓子走出了門去。
當我穿過鎮子裡的石子土路來到小廣場上的時候,那邊早已經圍滿了人。
埃米和他們的那幫手下們滿臉的氣憤,他們雖然手裡沒有武器,但是一個個都攥緊了拳頭,擺出了一副拚命狀。
斯蒂勒和茂瑙等人正在面紅耳赤地同摩裡洛辯論,顯然他們對恩塞納達市政府這種出爾反爾的行為感到極為憤慨。
摩裡洛則是一臉的無奈和堅定,他的身後跟著大批的警察和武裝人員。
看起來,如果處理不當的話,這裡馬上就會上演一場衝突。
“斯蒂勒,怎麽回事?”我走出人群,來到廣場上時。所有人都停止了爭論,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我地身上。
“老板,這幫家夥出爾反爾。說現在就要押送埃米他們把他們送到美國去。你看看他們,又是刀又是槍的,我怎麽知道他們是想把埃米他們送到美國還是送往刑場!?”斯蒂勒氣得臉都白了。
我衝斯蒂勒擺了擺手,示意他暫時不要說,然後走到了摩裡洛的跟前。
“市長先生,你地這種行為,讓我很失望。”我盯著摩裡洛,一句話讓他頓時臉紅了起來。
“對不起,柯裡昂先生。這是市政府做出的決定,我只能老實施行。”摩裡洛對我聳了聳肩,露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
“我們之前已經達成了協議,這些人一半送到美國去,一半留下來幫助我拍電影。你們現在這樣做。不僅破壞了我們之前的協議。也讓我的電影無法正常拍攝。我會馬上通過領事館向你們墨西哥政府提出抗議,而且。我會要求他們跟我一個合理的答覆!”我的聲音很輕。但是卻讓摩裡洛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對於墨西哥人來說,他們惹不起美國。也不敢惹美國,幾十年來,美國為了製裁墨西哥苦苦等待各種借口,而墨西哥更是費盡心機忍氣吞聲不願意落下任何的把柄,我地這種做法,無疑會引起兩國的糾紛,到時候吃苦頭的,恐怕還是他們恩塞納達市政府。
“柯裡昂先生,這件事情,我覺得美國政府無權過問,畢竟這是在我們墨西哥的土地上處理我們墨西哥人的事情,你說是嗎?”摩裡洛沒有屈服,反而露出了一絲得意地笑容。
他地話,讓我也愣了起來。
他說得沒錯,這是在人家地土地上處理人家墨西哥人,美國政府有什麽權利干涉呢。
“摩裡洛先生,這麽說來,恩塞納達市政府是鐵心心來要處決這批人了?”我轉身指了指身後埃米和他的一幫手下。
“柯裡昂先生,你說錯了,我們不是要處決他們,而是要親自把他們送到美國。”摩裡洛笑了一下,說道。
“柯裡昂先生,別聽他們地,他們是騙子!想盡辦法把我們騙過來,然後把我們一網打盡!連你都被他們騙了!摩裡洛,我們就是死,也不會上你們地火車的!”埃米在我身後憤怒地吼了起來。
他地吼聲,讓一幫手下群情激昂,紛紛要動手,而摩裡洛身後的大批的警察和軍隊也都舉起了槍。
形勢變得嚴峻了起來。
我笑了笑,對摩裡洛刀:“市長先生, 你認為這幫人會老老實實跟你上火車嗎!?如果你來硬的話,我保證這裡馬上就會變成戰場,他們會死,但是你們也會死很多人,事情鬧大了,怕對你們誰都沒有好處。”
摩裡洛當然明白我的意思。
雖然他有把握眼前的這幫恩塞納達市政府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暴徒們一網打盡,但是他也知道肯定會帶來巨大的人員傷亡。而且這個鎮子裡都是平民,還有劇組的人,如果傷到了大量的平民,納悶他們將遭受本國人的指責,更嚴重的是,如果他們傷到了或者是打死了一個美國人,那就會立馬上升為國與國的糾紛,到時候美國就有權參與進來了。
挑起和美國的糾紛,可是墨西哥人的一條禁忌,凡是觸犯這條禁忌的,怕都沒有好下場。
“柯裡昂先生,我別無選擇!因為他們是墨西哥人!”摩裡洛到底是個死腦筋,在這樣的局勢下,他仍然不放棄自己的想法。
眼看就要爆發一場衝突。
就在我乾著急的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市長先生,如果他們不是墨西哥人呢!?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