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三省中,不管是地理位置,還是經濟發展,遼寧省是最重要的。它是東三省的根基,也是東北軍的根基。
沈陽,是整個東北地區最大的一個城市,除了是東北軍總部所在地之外,這個城市還是經濟、軍事和文化中心。東北軍的憲兵司令部、陸海空司令部乃至張學良的大帥府都設置在這裡,而且,它還擁有全國最大的沈陽兵工廠和製炮廠,東北軍的武器之所以比其他的軍閥要優良得多,沈陽的武器廠顯然是最關鍵的,還有飛機,東北軍的空軍總機場東塔機場也在這裡,機場上的200多架飛機,全是新式飛機,也是東北空軍的全部家當。除此之外,全東北的金融機構的總部都設置在沈陽,因此,沈陽城簡直就是一個肥得流油的寶庫。
我們從沈陽城的小西門進城,小西門毗鄰南滿鐵路,是比較繁華的地段。
我們的車子經過了商埠地,眼前的人群熙熙攘攘,一派繁華安寧的景象,其中還能看到很多日本人。
“怎麽這麽多日本人?”我有些詫異。
“沈陽這地方,周圍都有日本人的駐軍,而且到這裡來討生活的日本人也很多,不管城裡城外,什麽樣的日本人都有。看看,多麽和氣的景象,你說日本人怎麽可能會打仗呢,打起仗來,他們自己的民眾不也要死人?”榮臻看著車窗外面。哈哈大笑。
“所以呀,我給輔帥說了,我說不要怕日本人進城來。他們進來了,反而好辦了,日本人要是進攻,那會投鼠忌器地。”臧式毅也在一旁接話道。
這兩個人,實在是讓我不知道說什麽好。
“榮參謀長,臧主席,你們難道就沒有想到如果打起仗來,這些日本人隨時都可以成為奸細作為內應嗎?”我冷笑道。
歷史上。九.一八事變發生的時候,城裡的那些日本僑民可是和城外地日軍遙相呼應。
“柯裡昂先生,你們美國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我們中國人講的就是一個和字,和氣生財嘛。不要動不動就要想著打仗,孫子不是說了嘛,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這句話你懂吧?就是說,打仗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搞不好會亡國的。”
榮臻搖頭晃腦,給我吊起書袋來。
“這話說的有理,不過這也要分形勢的。南宋倒是一心求和。到最後落得個什麽結果?”我笑了起來。”柯裡昂先生!”榮臻氣得直喘粗氣。
“兩位,和氣,和氣。”臧式毅再次苦笑起來。
我和榮臻就是針尖對麥芒,彼此看不慣對方,所以一路上車裡面的氣氛很是緊張。
好在從北大營到沈陽城並不需要花費多長的事件,車子進入了沈陽城之後,拐進了長官公署。
長官公署,全名應該是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這個地方,是整個東北軍地大腦,張學良沒有去北平之前。東北軍的所有指令都從這裡發出。
車子駛進之後,在一棟高大的建築跟前停下,外面都是人。
我一從車裡出來,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東北軍的高層,除了我認識的張作相之外,還有很多我不認識的人,更讓我詫異的是,這裡面,竟然還有幾個穿著日本軍裝的人!
在一群中國人中間,日本軍裝實在是太顯眼了,讓我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這群家夥。到底搞的是什麽名堂。怎麽會把日本人給弄來了!
“柯裡昂先生,來來來。我給你介紹幾位朋友。”就在我暗自揣測地時候,張作相拉著我走到了那幾個日本人的跟前。
看著眼前的這三個人,我不知道說什麽是好,因為他們三個人的臉,我很熟悉。
“這是石原莞爾中佐,他是關東軍的副參謀。”張作相介紹道。
石原莞爾,我總算是親眼見到了這個被成為“軍國主義理論之父”的家夥,個頭不高,四十多歲,方臉,笑起來的時候三角眼,見到我,很是恭敬地點頭施禮。
“柯裡昂先生,見到你很榮幸!”他雙目放光地看著我,那種尊重,倒是很真誠的。
日本人,習慣於崇拜西方和美國人。
“這位是板垣征四郎大佐,他是關東軍參謀,是日本軍隊中的名將。”張作相接續介紹。
板垣征四郎,聽到這個名字我不由得咬了咬牙,他從東北殺到華北,雙手站滿了多少中國人的鮮血!
“柯裡昂先生,久仰大名,今日一見,實為榮幸之至!”板垣征四郎說著一口流利地中國話,態度謙遜。
這個人,身材結實,年紀比石原莞爾大幾歲,臉上棱角分明,留著修剪得十分整齊的胡子,眼神犀利,一身筆挺的軍裝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格外地利索和威風。
這個被稱之為“關東軍之刀”的人,讓人有著一種壓迫感,他站在你面前,真的如同一柄利刃,鋒芒畢露。
“板垣先生的中國話說得真是不錯,我還一位只有我這樣的外國人能夠流利得說中國話呢,想不到這樣的人大有人在,看來板垣先生對中國很是下功夫呀。”我大笑著,和他握了握手。板垣征四郎的手很硬,裡面滿是老繭,如同鉗子一般。
我的這句話,讓周圍地人都笑了起來。
很多人都覺得這是句很好笑地玩笑話。但是我想肯定有人從我的這句話裡面聽出了弦外之音。
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賢二、磯谷廉介三個人被稱之為日本陸軍中地三個中國通,特別是土肥原和板垣,這兩個家夥長期出入中國從事間諜活動。板垣從1917年開始就踏足中國,阻擊遍及大半個中國,對於中國十分的熟悉。
“柯裡昂先生過獎了,談到中國話,我們關東軍中有比我說得更好的人,土肥原君不僅能說中國話,還能說好幾種方言呢。”板垣征四郎微笑著,轉臉看了看站在他旁邊的人。
其實他不說。我的目光也早已鎖定在了這個人的身上。
和板垣征四郎、石原莞爾不同,這個人沒有穿軍裝,而是穿著一套西裝。圓圓的腦袋上只有寸許的頭髮,能夠看到頭皮,圓臉,略微肥胖一點,滿臉堆笑,表面上看起來很是和善,但是眼神卻發出一種陰森地光。
“土肥原賢二,很榮幸見到柯裡昂先生。”板垣征四郎說得沒錯。土肥原賢二的中國話很厲害,他說的是一口正宗的東北方言。
這一口方言,讓東北軍都笑了起來。
想不到日本陸軍中的三大中國通,我見到了兩個。
站在我面前的這三個人,是九.一八事變的直接策劃和實施者,也是給中國人帶來災難的禍首。現在,他們就在我面前,擺出依附恭敬的樣子。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民族比日本人更會演戲了。他們可以對著你滿面春風的同時,將手中地刀刺進你的心臟裡。
介紹完了這幾個人。張作相才開始介紹身後的東北軍的高層。
“這是省警務處處長黃顯聲。x
黃顯聲,大概也就在三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材敦實,額頭很高。有點不苟言笑,微笑的時候越發顯得剛毅,這個人,見到第一面我就很喜歡。
省警務處處長,那就是遼寧省公安警察部隊的頭。來的時候,張學良曾經跟我提起過他。他在東北軍中,算不上是正規軍的軍官,但是卻深得張學良的信任。這個人。開始地時候從東北軍中崛起。東北講武堂畢業,從營長一路提升到營長。治軍嚴謹膽識過人,深受張學良的信任和賞識,去年被委任為遼寧省警務處處長兼任沈陽市公安局長。
日本人在東北特別是在沈陽附近的活動的情況,他是最清楚地人,一直在仔細調查,在分析預料日本人行動越來越猖獗並且可能有較大的活動之後,他報告給了張學良。張學良不願意把事情鬧大,指示黃顯聲讓他加強地方武裝的訓練。所以黃顯聲這幾個月來都在忙著一件事情,那就是擴充遼寧各縣的警察隊伍的編制,不僅建立了地區公安聯防區,更將公安部隊和縣地警察編為12個總隊,並且通知全省58個縣公安警察部隊到沈陽領取槍支彈藥,可以說,他的這些行為,值得人尊敬。
“這位是東北航空處參謀長陳海華,他可是我們東北軍的飛將軍。”張作相介紹到這個人的時候,笑了起來。
東北軍空軍司令是張學良,但是張學良實際上並不太親自管空軍地事情,所以空軍地大權都落在了這歌人的身上。
陳海華,看起來也就三四十歲地樣子,和東北軍其他的軍官相比,他顯得文雅得多,畢竟在這幫東北大漢中間,像他這樣喝過洋墨水的人,還是比較少的。
“柯裡昂先生,我十分喜歡你的電影。”他握住我的手,笑得很是開心:“聽說你來中國了,我就盼望能夠拜見你,想不到你竟然來沈陽,可把我給樂壞了。”
“柯裡昂先生,他可是東北軍中最喜歡也是研究電影最有功夫的一個人。”張作相哈哈大笑。
“這位是秘電處處長張志忻。”張作相指了指一個穿著西裝的人。
看起來,搞情報工作的人似乎都不太喜歡穿軍裝。
這個張志忻,年紀也在三十多歲,一笑臉上就有兩個酒窩。和他地職業很是不搭配。
除了這些人之外,張作相還介紹了駐扎在東北軍中的一些軍官,特別是一些旅長。我們談笑風生,氣氛還算融洽。
介紹完了,在張作相的帶領之下,我們進入大廳,在這裡,他們舉辦了一個盛大地宴會。
宴會上很熱鬧,大家端著酒杯相互說笑,那些人在歌聲之中很是愜意。
而這個時候。胖子已經抱著一個攝影機在拍攝了。
對於這個舉動,土肥原賢二顯得很是緊張。看到胖子的攝影機鏡頭對準他們,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柯裡昂先生,你們這是?”土肥原賢二走到我跟前,嘀咕道。
我哈哈大笑,道:“我這個人有個習慣,就是出去考察、遊玩的時候,喜歡把見到的事情拍下來,回去也好誇耀誇耀。”
聽到我這句話,土肥原賢二才放下心來:“我以為柯裡昂先生要拍攝電影呢。”
“電影?那行呀。只要土肥原先生願意,我可以讓你做男主角。”我笑道。
“柯裡昂先生抬愛了,我這張臉,要是出現在銀幕上誰願意看。你會虧本的。”土肥原賢二笑了笑,走開了。
“這個日本人挺警覺的。”斯登堡走過來小聲道。
“人家乾的就是間諜,當然警覺了。”我冷笑道。
“老板,你看看那幫人,真讓人惡心!”費穆走到我跟前,朝前方努了努嘴。
在我地正前方,東北軍參謀長榮臻和遼寧省副主席臧式毅兩個人正在和板垣征四郎以及石原莞爾“親切”地談話。臉上堆著褶子,態度幾位諂媚,特別是那個榮臻,本來身材就比石原莞爾和板垣高大一些。也許是為了表示友好,說話的時候乾脆彎了腰,怎麽看怎麽像奴才。
“東北軍裡面有這樣的人才,實在是讓人開眼。”我將杯子裡面的酒一飲而盡,搖了搖頭。
相比之下,其他的一些東北軍的人就有骨氣多了。黃顯聲、陳海華等人根本就不太理睬板垣他們,一幫人倒是把我圍了起來。”柯裡昂先生,這次到東北來。我們可以陪著你多看看。”幾個人當中。陳海華對我最是親熱,一來他出過洋。在很多事情上和我能夠談得來,二來他對電影真的很懂,算得上是一個自身影迷。
“對了,沒事我們可以去商埠地看電影去,那裡的電影院放映的都是好萊塢的新片。”黃顯聲看起來也很喜歡看電影。
我笑道:“商埠地那邊不是日本地范圍嗎?”
“是他們的范圍,但是這可是我們的土地!”黃顯聲憤怒了起來。
“柯裡昂先生,你好像對日本人不太喜歡。”陳海華小聲道。
“不是不太喜歡,是很不喜歡。”我聳了聳肩,吐了吐舌頭。
哈哈哈哈。一幫人都笑。
“陳參謀長,我聽說你們空軍有200多架飛機,是嗎?”我問道。
一提到飛機,陳海華就興奮了起來:“不錯。我們現在飛機有260多架,而且大部分都是新式的。”
“你們的飛行員呢?”我問道。
“飛行員大部分都是曾經在外國學習訓練過的,有的還是從美國回來的呢。”陳海華樂得合不攏嘴。
看著他的笑,我就莫名的心酸。
歷史上,九.一八事變地時候,東塔機場被日本人不費吹灰之力就佔領了,裡面的那200多架飛機全部落日日本人的手裡。
宴會從一直進行到下午兩點多才結束,板垣等人紛紛告辭,張作相等人起身送出門外。
“這幫人是讓我最頭疼的!”看著板垣等人地車駛出公署的大門,張作相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輔帥,一般說來,外人是不會讓自己頭疼的,只有自己才會讓自己頭疼。”我的話,讓張作相一愣,隨即他就笑了起來。
“說得不錯,說得不錯。剛才喝酒喝得不開心。這幫人走了,我們繼續,繼續!”有日本人在。張作相很是壓抑,日本人走了,他就歡快了起來。
我們一幫人出了大廳,走到了公署裡面地一個小樓,進入了一個房間,繼續談笑風生。
這是張作相的辦公室裡,一幫人隨意坐著,很是開心。
說笑的同時。牆上掛著地地圖引起了我地注意,因為上面標有日軍和東北軍地部署情況。
見我對那幅地圖感興趣,張作相走了過來。
“柯裡昂先生,看到了沒有,在我們的國土上面,別國地軍隊竟然耀武揚威地駐軍,這實在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呀。”張作相指了指地圖上面標著的太陽旗,搖了搖頭。x
其他的那些原本說笑地人,這個時候都沉默了。
“輔帥,能夠給我講解一下日本關東軍的駐軍情況嗎?”我問道。
張作相點了點頭。道:“當然那可以。”
說完,他走近地圖,兀自歎了口氣。
“現在關東軍的主力,是第二師團,這個師團是今年4月份的時候從仙台調到遼陽來換防的,士兵都是日本北方人,所以適合在東北這樣的寒冷地區作戰。從今年七月份開始,日本將東北駐軍由運來的輪換改為常駐,第二師團現在以聯隊為單位集中屯駐,師團長叫多門二郎。全師團有正規軍一萬零四百人,除了幾個聯隊駐扎在吉林之外,主力都駐扎在遼寧,師團的總部就設在離我們不遠的西南方向的遼陽。在沈陽,他們有一支部隊——步兵第29聯隊。”
“關東軍除了第2師團之外,還有六個獨立守備大隊,每個大隊有四個步兵中隊,每中隊0人,一共有4000多人,此外還有旅順關東軍司令部地要塞部隊和重炮兵大隊等等,建在一起正規軍有一萬五千人。如果算上在東北的警察和其他的零散部隊。總兵力有兩晚七千人。他們的部署以沈陽為中心。基本上都在南滿鐵路沿線,這樣便於機動兵力。”
“就這些?”我問道。
“就這些。”張作相點了點頭。
我有些懵了。原來我還以為關東軍有多少多少人讓張學良等人那麽頭疼,滿打滿算正規軍只有一萬五千人!
東北軍這就搞得提心吊膽的了!?要知道,東北三省東北軍的正規軍刻有20萬人!
雖然有人說日本兵於中國兵相比一個頂三個,可就是一個頂十個,真要是打起來他們也不是20萬人對手!
張作相似乎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他看著我,苦笑了一下:“柯裡昂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東北軍有點窩囊?”
我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其實不說別人,我自己都覺得有些窩囊。”張作相的一句話,讓我睜大了眼睛。
“日本人再能打,就這麽一點兵,我們二十萬人怎麽打都能把他們消滅了。可是現在,形勢你也看見了,真要是打起來……唉”張作相看著我,搖了搖頭。
房間裡面人不多,除了我們兩個之外,就剩下黃顯聲、陳海華、張志忻以及幾個旅長,臧式毅、榮臻他們已經回家了。
看著面前的這個60多歲的老人,看著這個被稱之為“輔帥”在東北軍中素有威望地老人,我不知道說什麽了。
從他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張作霖的樣子,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有人欺負上門一定要第一個動刀子的張大帥。
“如果七哥還在,現在我們根本就不會頭疼。”張作相歎了一口氣,臉上變得憔悴了起來。是呀。張作霖如果還活著,肯定是另外一個景象。
但是現在,東北管事的,是張少帥。
在北平,在保定,張作相給我地印象是一個沒有什麽脾氣的老頭,在東北軍中,除了張學良之外,沒有人比他更有威望,但是在張學良面前,他永遠只有一個動作,那就是點頭。
他之所以對張學良如此的服從,那是有原因的。
張作相雖然和張作霖是拜把兄弟。而且張作霖生前一直把他當作親兄弟看待,但是對於張作相來說,他始終都把自己放在一個下屬地位置上。對待張作霖,他忠心耿耿,對待張學良,他更是殫心竭力。因為他知道自己始終還是個外人。
張作霖活著的時候,他可以發發威,甚至可以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一些唱反調地事情,那個時候他沒有什麽顧慮。因為張作霖是他哥,而且是個信任他地主子,他犯什麽錯,張作霖都不會怎麽著他,因為張作霖信任他。
但是在張學良面前,他根本不可能這樣。一朝天子,一朝臣。主子畢竟不一樣了,本來他就有些功高蓋主了,在中國,一個部下地威望大過主子。尤其是這個主子十分年輕的時候,那就代表你地出境很危險了。
所以張作相很小心,他明白現在和以前張作霖活著的時候不一樣了。
可是他的脾氣和張作霖差不多,是鐵骨錚錚的硬漢子,眼前地形勢他很窩囊,但是他卻無能為力。
也正因而如此,這個老頭,讓我覺得有些感動起來。
日本關東軍在東北的駐軍為一萬五千人,而正是這一萬五千人,讓20多萬駐扎在東三省的東北軍為之頭疼。實在是一件讓人莫名的事情。
張作相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很是心酸,他的苦笑裡面帶著巨大的無奈。
“輔帥,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東北軍在遼寧的部署情況?”看著那張地圖。我問道。
“當然可以。”張作相沒有推辭,開始給我介紹東北軍在遼寧一省之內的駐軍。
王以哲的紅龍旅駐扎在北大營,這是我所知道地,此外,第12旅張廷樞部住在在錦縣,第2旅常經武部駐扎在鄭家屯,騎兵第3旅張樹森部,駐扎在通遼。省防一旅於芷山部。駐扎在山城鎮,省防二旅張海鵬部。駐扎在洮南,公告總隊黃顯聲部,駐扎在沈陽。輜重教導隊牛元峰部,駐扎在溝幫子,東北空軍、海軍以及憲兵司令部,均駐扎在沈陽。這些正規軍隊人數加在一起,足有八萬之眾,如果算上警察、地方的各種各部隊,那就更多了。
地圖上,東北軍的這些駐軍,基本上都在沈陽以北,從沈陽開始,靠近朝鮮的這一片區域,基本上都被關東軍控制了。所以地圖上,沈陽成為了一個分界線,一邊是東北軍,一邊是關東軍。
“八萬對一萬五千。”我嘀咕著這句話,笑了起來。
“柯裡昂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人太窩囊?”張作相看著我,苦笑道。
“沒有,我沒有這麽想。只是覺得形勢也沒有糟糕到哪裡去。你們這麽多人,無論怎麽打,都沒有輸的道理。”我笑道。
張作相站起來,朝身邊的衛兵努了努嘴,衛兵立刻會意退了出去關上了們,房間裡的一幫軍官看到這樣的場景,知道張作相可能有話要說了,紛紛抬起頭來。
張作相背過身去,看著眼前的這張地圖,聲音顫抖。
“我老了,今年已經過了6歲了,照理說,也是個快要半截身子埋進黃土裡面的人了。很多年前,我還在綠林裡面混地時候,就認識了七哥。那個時候,我們手底下加在一起也就是百十來號人。我們領著這一百多人,從小到大,不知道打了多少仗,開始和土匪打,後來和各種各樣的部隊打,那個時候,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往往都是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著,可是日子過得舒心!想怎麽打就怎麽打,別人敬我一尺,我就敬別人一丈,倘若是惹惱了我們,不管是誰,我們都不會放過他!”
“七哥領著我們,從一隊人馬起家,慢慢地佔據了這東三省,成為了一方諸侯。這麽多年,我們從來就沒有怕過什麽人,不管是閻錫山,還是馮玉祥,不管是哪一派,只要和我們過不去,不管是軍力比我們強還是地盤比我們大,我們都照打不誤!東北軍地名堂就是這麽闖出來的!”
“對待日本人。我們更是如此。七哥活著地時候,從來就沒有向日本人彎過腰!日本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炸死了他。七哥盡管死了,但是死得壯烈!在東北。提起七哥,誰不豎起大拇指!老百姓哪一個不說張大帥是條漢子,是爺們!?”
張作相說到這裡,有些激動了,他身後的這些軍官們,也都一個個挺起了胸膛。張作霖在他們的心中,始終是一塊高聳地豐碑。
“七哥去了之後,漢卿接過了擔子。易幟之後。很多事情都變了。他是想把我們東北軍管好,領著我們走比以前更好的道路,但是很多時候,他自己都作不了自己的主。畢竟我們現在,不是以前地東北軍了。”
“前天,我收到了漢卿地電報,對於目前局勢,他做出了指示。今天,我把你們著急過來,一是為了宣布他的命令。而是找你們前來商量對策。”
張作相轉過身來,看著這些東北軍地軍官,頓了頓。
“漢卿不久之前就東北的局勢和南京地那位做了長時間的溝通。兩個人商量了之後,達成了一個共識。漢卿給我的電報裡面,是這個意思:東北這一兩年來局勢越來越亂,日本人的舉動越來越囂張,特別是今年,從各種情報來分析,雙方起衝突的可能性極高。所以,我們第一應該做的。是所有部隊務必牢記職責,做好各自的防禦工作,最大限度地讓日本人知難而退,如果出現這樣的結果。顯然是最好了。這方面,顯聲做得最好,他把手底下的公安隊伍擴充為十幾個大隊,並且每個公安大隊都領取了槍支彈藥,這樣就十分好。”
“如果日本人是鐵心要和我們打上一仗,漢卿的意思是我們不要和他們起衝突,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定不能讓矛盾激化。我們可以通過外交途徑來解決。而不是戰爭。現在東北還只是關東軍,如果我們把事情鬧大了。會引來日本地舉國之兵,到時候以我們一隅之師,顯然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不能還手,一定要忍。張作相的這些話,讓房間裡面的這些東北軍的將領們有些憋不住了。
“輔帥,如果那些日本人朝我們開槍,要佔領我們的地盤,我們怎麽辦!?難道就由著他們把我們打死嗎!?”王以哲不甘心地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撤吧,這是漢卿的命令,明白嗎?”張作相長歎了一口氣。
“明白!”一幫軍官大聲答道。
他們雖然心裡面十分的不爽,但是他們是軍人,軍人只有服從命令的份,沒有其他地可能。
張作相這個時候臉上也露出十分痛苦的深情來,他看著牆上的那幅地圖,痛心疾首。
聽了張作相代宣的張學良地決定,我很吃驚,也很難過。
因為在我看來,這個命令是不折不扣的不抵抗,一旦發生戰爭就避開,就撤退,到時候肯定是一彈不發就把大好的河山讓給日本人了。
我不得不說,這個時候,我對張學良很是失望。
看著他的模樣,我冷笑了起來。
“柯裡昂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可悲?”張作相轉臉問我道。
我搖了搖頭:“輔帥,我可沒有那麽想,我是覺得你們未免有些悲觀了,這仗還沒有打你們就這樣,實在是不像東北軍的作風,而且不要忘記了,你們手裡頭可有8萬多正規軍,完全可以做出一些事情來。”
我的這句話,讓張作相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拉著我的手,道:“柯裡昂先生說得對!我是糊塗了!今天把大家叫過來,很大的原因就是商量一下對策!”
“柯裡昂先生,你說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王以哲問道。
房間裡面地所有人,目光都盯住了我。
我走到地圖跟前,笑道:“其實我覺得你們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做,一方面,你們應該采取一些有效地軍事行動,讓日本人看到你們守衛遼寧特別是沈陽的決心,這樣即使不讓日本人知難而退。也至少可以讓他們在發動戰爭地時候有所忌憚,第二,除了軍事行動。其他的行動需要你們做的就更多了。”
我地話,讓他們不少人都連連點頭。
“柯裡昂先生,你說說我們現在應該采取什麽樣的軍事行動?”張作相問道。
我指了指地圖,道:“你們看看,現在你們在兵力的分布上就存在這很大的問題。日本人雖然只有一萬五千人,但是他們的分布基本上以沈陽為主,雖然在吉林等地都有部隊分布,但是這些部隊也都是分部在南滿鐵路沿線。這樣一來,他們的機動性就很好,可以短時間內就在一個地方集結從而形成有效的攻擊。”
“再看看你們,雖然在遼寧省的部隊有8萬多人,但是分布得很是分散,而且部隊和部隊之間也很難相互協調行動,最要命地就是,沈陽這麽重要的地方,分布的兵力根本就不多,你們知道不。在日本人的眼裡,沈陽可是一快大肥肉!你們這不等於刺激他們來進攻嗎?”
“柯裡昂先生,你說得對!事實上我也這麽覺得。今天我之所以把他們都叫過來,就是為了布防的事情。”張作相不愧是打仗的老手,也看到了問題之所在。
“輔帥,你就布置吧,反正你現在是遼寧主席又是督軍,我們聽你的。”王以哲笑道。
“柯裡昂先生,你有什麽意見?”張作相還想聽聽我的想法。
“我對軍事不太熟悉,但是我覺得這個時候起碼應該在沈陽附近多多布置一些兵力。沈陽畢竟是遼寧的中心,更是整個東北的中心,這裡可是你們地根基,如果丟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我聳了聳肩。
張作相很同意我的觀點:“沈陽現在北大營有王以哲的8000人,成立公乾總隊有10000人,加上海軍、空軍司令部以及憲兵總隊的一些力量,也就兩萬多人,對付起關東軍,的確是少了。其他的部隊,應該調一點過來,可是調誰呢?”
張作相看了看這些旅長們。皺起了眉頭。
經過了一番商討。最後還是拿出了方案。張作相決定調常經武的第20旅進入沈陽城,此外再吧張廷樞的第12旅調到沈陽以東20裡的東大營。
這樣一來。沈陽附近地兵力就答道了四萬人。集中了遼寧省一半的軍力,如果打起仗來,日本人不太佔到什麽便宜。
我對張作相的這個布置也很是讚賞。沈陽城裡面目前只有黃顯聲的公乾總隊和少量地守城部隊,黃顯聲的公乾總隊距離東北正規軍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這些人的身份是警察。這樣的一支部隊守城,顯然是不夠的。
常經武的第20旅,算得上是東北軍中的精銳,這支旅很早就成立了,當初張作霖活著地時候,每一次打仗它都是主力,所以調這支隊伍入城,可以很大程度上加強沈陽城地安全。
而把張廷樞的12旅調到東大營,更是十分地有頭腦。
東大營在沈陽城東20裡,地形顯要,如果張廷樞的第12旅駐扎在這裡,就可以和沈陽城、北大營形成犄角之勢,任何一方都受到攻擊,另外兩方都可以及時救援,這樣就不會陷於孤立的境地。
除此之外,東大營駐軍,還有一個重要的意義,這個意義,對於東北軍是很有影響的,因為東大營和一個地方緊緊聯系到了一起,這個地方,就是東北講武堂。
東北講武堂設立於1906年,開始的時候,是清朝設立,目的是為了培養新式的軍官,張作霖主政東北之後,對這個學校十分的重視,改名為東北講武堂,並且極力扶持,使得東北講武堂成為了培養東北軍軍官的搖籃,可以說,在東北軍中,各級軍官幾乎都是從這個學校畢業的,因此,東北講武堂在東北軍的心目中,地位極為重要,是不折不扣的聖地。
東北講武堂和雲南講武堂、保定陸軍軍官學院以及黃浦軍校,並稱為中國四大軍官學校,連張學良本人都是從這裡畢業,學堂以嚴謹地學風著稱於世。是東北軍的驕傲。現在,學堂裡面召集個軍隊中優秀的軍士2300多人入堂學習,這些人。都是從東北軍各部隊選拔地優秀人才,如果東北講武堂有什麽閃失,那關於這東北軍的未來,因此在東大營駐軍,可以保證沈陽的安全的同時,更可以直接保護這些學員們,保證東北軍的這個聖地不落入日本人的手中,其中的意義。是很難用語言表達清楚的。
我對於張作相地這個布置,還是基本滿意的。
這兩個旅的兵力調過來,可以很大程度上改變沈陽兵力薄弱的面貌。
除了調集12旅和20旅之外,張作相更是將張樹森的騎兵第3旅從通遼調到了毗鄰沈陽的新民駐守,這樣一來,一旦沈陽有事,這個騎兵旅就可以在三個小時的時間裡面趕來支援,如此一來,沈陽的安全就有了巨大的保障。
對於張作相的部署,王以哲等人都拍手叫好。紛紛同意。
完成了部署計劃,張作相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他看著我,道:“柯裡昂先生,你剛才說出了軍事行動,其他地很多事情需要我們來做,你說說,還有什麽事情?”
他的這話,讓我笑了起來。
“各位,你們知不知道。如果把日本人比作是強盜的話,你們現在就等於一個在強盜面前捧著金碗卻渾然不覺危險的人。”我坐了下來,喝了一口茶。
王以哲等人看著我,期待我說下去。
“日本人對沈陽虎視眈眈。這一點從他們的駐軍就可以看出來,關東軍基本上是以沈陽為中心的,他們都快要把沈陽給包圍了。圖的是什麽,還不是沈陽裡面的好東西。”
“別的不說,沈陽有最大的兵工廠,有製炮廠,你們說一說,沈陽城裡面光武器有多少?”我問道。
“這個我還是清楚一點地。”黃顯聲笑了笑道:“沈陽現在有步槍約10萬支。2500挺機關槍。650多門大炮,2300多門迫擊炮。此外,航空處有260多架飛機,其他的彈藥、器械、物資,根本數不清。”
黃顯聲報出來的這一連串的數字,讓每一個人都皺起了眉頭。
沈陽從清朝地時候就是大力發展的對象,張作霖主政之後,更是集中東三省的力量來發展沈陽,使得這個地方成為了一個重工業的基地,光沈陽兵工廠和製炮廠就在中國乃至亞洲處於前列,日本人對這兩個地方可謂垂涎三尺,加上那些數以萬計的武器,這些可都是東北軍的家底,也是他們花費了打量人力物力才得來的,如今都堆積在沈陽城裡面,光這些部隊用,是根本用不完的。
歷史上,這些東西,全部落入了日本人地手裡,反過來為日本人服務,極大增強了他們地力量。
“這些東西,怎麽辦?”張作相問我道。
“很好辦。”我打了個響指:“留下一部分供自己使用,多出來的全部裝在火車上運走。”
“運走?”張作相樂了起來:“不錯,我們在關內打了勝仗,正需要這些裝備了,這件事情可以辦!我跟漢卿說說,我們可以通過南滿鐵路把這些物資全部運輸到關內去,即便是日本人佔領了沈陽,也讓他半點便宜得休想得到!”
“就這麽辦!”
“只要少帥答應,我立刻讓飛行員把航空處地那200多架飛機開到北平去,隻留下一定數量的飛機在這裡面留作支援!”陳海華對我的意見是心有戚戚。
這些東西都是東北軍的血汗,在這一點上,他們任何人都不希望落到日本人的手裡。
“安德烈,這樣一來,我們可就成為戰前的負鼠了,要大搬家了!”張作相點燃了一支煙,呵呵大笑。
“除了這些,你們還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呢。”我揚了揚眉毛。
看了一下評論區。有些話想說。(以下字數免費)
昨天發了兩章中,寫到了《義勇軍進行曲》,有好心的大大提醒小張要注意別被和諧了。也有大大說堂堂國歌出自一個美國人手中,今後怎麽用作國歌。
對於前者,小張表示感謝,對於後者,小張不做任何解釋,也不想解釋。
我覺得這樣寫很正常,而且也絕對不會有被和諧的可能。歷史上,義勇軍進行曲本來就是電影配樂, 是1935年《風雲兒女》的配樂,只不過是普通的抗戰歌曲罷了,有功夫的人可以去看看那部電影,看看之後就明白怎麽回事情了。
這首歌,在抗日戰爭期間被很多人唱過,改變過,美國黑人歌王保羅.羅伯遜在紐約聽到《義勇軍進行曲》的時候,不僅用英語四處演唱,更是在莫斯科紀念普希金誕辰的150周年大會上用漢語演唱,而且還灌錄了唱片。太平洋爆發之後,馬來西亞把這首歌曲改名為《馬來西亞義勇軍進行曲》,這首歌,一方面因為慷慨激昂的旋律身手人們的喜愛,廣為傳播,也正是因為這樣,反法西斯同盟的各國電台都把這首歌看作是中國各國,即便是在建國前,這些愛國電台都會用這首歌來指代中國,可以說,也正是有了國際上的廣泛傳播,才有了《義勇軍進行曲》日後被選為國歌的可能。
這首歌在九.一八的時候唱響,在民族危亡的時候唱響,將來在電影唱響傳遍世界,不但不會對這首歌有任何的損毀,反而更能孤立處於獨立奮鬥之中的民眾,有何不可?!
至於說歌詞歌曲出自一個美國人之手怎麽怎麽樣,我想問一句,偉大的《國際歌》不是出自中國人之手吧,但是你聽聽,每次在莊嚴的場合,甚至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面,不也播放嗎?難道因為它是外國人寫的,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