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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萬歲》第九百九十-九百九十一章 《死亡詩社》的首映式(中)
耶魯大學陷入一片黑暗,在這黑暗中,《死亡詩社》的首映式正式開始。

 但是,這一開頭,就讓現場的觀眾一片騷動。

 電影的開始,是廠標和廠標音樂。對於這個,美國民眾是在熟悉不過的了紅龍廠標和那段恢弘的廠標音樂,已經成為夢工廠電影的一個重要的標志。

 幾年來,夢工廠生產的一部部電影前面都會有這些內容,但是今天,卻有了改變。

 廠標還是那個紅龍盤旋的廠標,但是音樂去變成了一段低沉憂傷的曲子。

 觀眾很納悶,不知道夢工廠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改變。很快,下面出現的一行巨大的字幕,讓所有人都明白了夢工廠這樣做的原因。

 “謹以此片獻給茂瑙,夢工廠不熄的一盞明燈!”

 嘩嘩嘩!

 現場的所有人都鼓起掌來。這掌聲,是對於茂瑙的肯定,也是對他的最好的懷念。

 我坐在下面,鼻子酸酸的。

 接著出現了字幕。字幕完了之後,銀幕上一片漆黑。

 然後是一個特寫鏡頭,一雙手,一雙女人的手,正在熟練地打著領結,鏡頭慢慢拉開,一個孩子的臉出現在銀幕上,母親蹲下身子,給他整理衣服。

 “精神點,今天可是你的入學典禮。”母親叮囑道。

 孩子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臉的緊張。

 特寫鏡頭。放置在桌子上地一個箱子。箱子被打開。裡面放著一個風笛。一個全身蘇格蘭裝束地年輕人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風笛開始擦拭起來,

 全景鏡頭。一個房間裡面,不少學生手裡面拿著一面面旗幟在小聲低語,教職人員則在旁邊叮囑其他人一些事情。攝影師在給其中的一些人拍照留念。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入學典禮。

 大門被打開。走進來了一個滿臉嚴肅的老師,他對那些學生們打了一個手勢。學生們立刻排成了一個長列。

 “舉旗!”在這個老師的命令之下,學生們舉旗了手中的旗幟,隊伍前面地哪個風笛聲開始吹奏起了風笛,婉轉的風笛聲響起。隊伍向大門行進。

 嘩嘩嘩。觀眾又是一陣掌聲。他們之所以鼓掌,並不是以為電影中地這個入學前的儀式是多麽的精彩,而是因為那個蘇格蘭風笛手吹奏的風笛。那首曲子。在《勇敢地心》裡面也出現過,現在已經廣為民眾所熟知了。

 而為什麽在電影中出現這個曲子,顯然是有用意的。

 觀眾都明白,拍攝《勇敢的心》地濕滑,茂瑙是副導演之選用這段音樂,顯然是為了紀念茂瑙。

 實際上,當初在拍攝的時候。風笛手吹的的確是另外一首曲子。在這部電影剪輯的最後,我把這個曲子換了。聽到這首風笛曲子。我就想到了在倫敦拍片的那段歲月。

 銀幕上,那支儀式的隊伍走進了一個大廳。大廳裡面布置得很是莊重,帶有濃重的古典風格,一看就直到是一樁歷史悠久地建築。裡面地通道兩側,坐滿了人,都是學生以及學生的家長,在前方,則是學校地人。

 接下來,完全就是新生的入學儀式,這個儀式顯得古典而莊重,但是太過程式化,有些冗長沉悶。

 這樣的鏡頭,不管是對於學生來說,還是學校的那些人都是十分熟悉的,即便是對於那些普通的觀眾,他們中間很多人都上個學,對這個鏡頭也很有感觸。

 在美國,凡是歷史悠久的預備學校,新生入學的時候,這種儀式是少不了的。同樣的,它也代表了很多人對於學生生涯的最深刻的記憶。幾百年來,無數學生即就是在這樣的儀式下開始了他們的生活。

 儀式結束之後,威爾頓預備學校的校長走上了講台致辭。

 銀幕上出現這個鏡頭的時候,觀眾中間響起了一陣驚訝聲。因為扮演校長的不是別人,正是卡爾文.柯立芝。

 穿著一件十分得體裝飾繁複的衣服,銀幕上,柯立芝還真像是一位校長。

 “一百多年以前,1821年,41個男孩在這個房間裡面被提及的問題,今天將重新問及你們每一個人。先生們,何謂四大信仰?”校長鄭重地問道。

 “傳統,榮譽,紀律,卓越。”學生們站起來異口同聲地回答。

 “在第一年,威爾頓學校有5名畢業生,去年,我們51名畢業生,有百分之七十五的人進入了長春藤大學聯盟。我們之所以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全靠著我們悠久的教學傳統,沒有這種傳統,我們便沒有這種輝煌。這也是各位家長把你們的孩子送過來的原因。”

 校長的話,引起了大廳裡面學生家長的一片掌聲。掌聲中,校長顯得得意洋洋。

 “說得好!”

 “說得好!”的各大高校的校長門也都鼓起了掌,銀幕上這位校長的發言,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而他們不遠處的學生們,則發出了一片噓聲。現場的氣氛變得十分的好玩。

 “今年,我的英文老師波爾蒂先生因為健康原因不能在本校任職了,稍後你們將有機會見到接任者約翰.基廷,基廷學生是本校的優秀畢業生,多年以來,在英國的一所同樣有名的學校任職。”

 在校長的介紹之下,約翰.基廷站起來向眾人示意。

 “老大。你還別說。你真挺像老師的。”甘斯看著銀幕上地我,笑了起來。

 “老師?甘斯,你糊塗了,現在在好萊塢,老大走出去可是經常有年輕人跑過來叫他校長地。”胖子的話。讓我忍俊不禁。

 他說的那些叫我校長的年輕人,都是從柯裡昂電影學院畢業的學生。

 這個冗長地入學典禮結束之後。是一個巨大而雅致的校園。校園裡面,到處都是車,家長們和孩子們依依告別,新入學地孩子們苦惱著不肯讓家長離去。一些高年級的學生們則相互致意問候,人群往來穿梭,十分的忙亂。

 “校長先生。這是我的小兒子托德.安德森。”一位家長把孩子領到了校長地面前。

 “托德,你可要加油,你的哥哥可是我們的驕傲。”校長握著年輕認定地手,笑道。

 這個叫托德.安德森的年輕人十分尷尬而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尼爾,這個上個學期做得不錯,這個學期務必更上一層樓。”送走了安德森父子,校長又對一個學生揮了揮手。

 “我會的,校長。”那個叫尼爾的學生聳了聳肩。

 這兩個學生。讓坐在我旁邊的馬爾斯科洛夫眼熱了起來。

 扮演托德.安德森的是安東尼.奎恩。扮演尼爾的,則是吉米。他們兩個人在鏡頭前,很是朝氣蓬勃。

 “安德烈,你們夢工廠就是人才輩出。”馬爾斯科洛夫的語氣裡面滿是忌妒。

 吉米不管對於觀眾來說還是對於好萊塢電影人來說,都是熟悉地,雖然之前吉米沒有主演過什麽電影,但是他也出現在不少電影之中,而且擔任過一些重要地角色,對於他,人們都很喜歡,他也是夢工廠除了多多和小羅姆之外比較出名的小明星。

 安東尼.奎恩是第一次出演電影,對於觀眾來說還是新面孔,不過這個年輕人在銀幕上地表現十分的出彩。

 接下來,鏡頭一轉,展現的是學生們搬入宿舍的場面。走道裡面擁擠不堪,學生紛紛搬著行禮進入各自的宿舍。尼爾和托德兩個年輕人住在一起。尼爾剛進來不僅,就湧進來了一幫同學,他們相互打著招呼,彼此很熟悉。

 剛開始在入學典禮上正襟危坐的學生們,這個時候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一個個扯開了領帶,彼此摟著肩膀,玩世不恭,看得出來,他們只有這個時候才顯示出朝氣。

 幾個年輕人擠了進來,有的甚至點上了煙。

 “先生們,何謂四大信念?”尼爾笑著問道。

 “模仿,恐怖,頹廢,汙穢!”一幫年輕人笑著說道。

 “說得好!”

 “說得好!”好的變成了那些學生們,各大高校的校長、老師們全都一個個面如土色。這和剛才的情景,正好顛倒了過來。

 這幾個學生,馬上開始開起了新生托德的玩笑,然後相互介紹了自己。

 有叼著煙的壞小子,查理.達頓,有戴著眼鏡的萊克.布魯斯,也有看著老實有些呆滯納克斯.史區。

 這三個學生,查理.達頓由喬斯.費勒來扮演,剩下的兩個都是我從哈佛大學大一新生中挑選的演員,都有過演話劇的經驗,表演上很是讓我滿意。

 一幫年輕人相互打鬧,他們稱呼這個學校為“地獄學院”,同時,更是邀請托德進入他們的讀書小組。正當他們興高采烈的時候,尼爾的父親走了進來。

 “尼爾,我剛才和亨德爾先生談過了,他說你這個學期課外活動有些多,所以我覺得你不能再乾校刊社的工作了。”父親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成為助理編輯的!”尼爾大叫了起來。

 “很遺憾,你沒得選擇。”父親聳了聳肩。

 在父親面前,孩子總像是個臣子。沒有任何的選擇。

 “尼爾,告訴他不要管閑事。”查理等人都打趣道。

 “你們敢這樣對你們的父親這麽說嗎?”尼爾白了他們一眼。

 全景鏡頭。學校地校園。到處都是高大地樹木。突然。鍾聲響起,驚起了大群的野鳥,它們在天空之上飛舞,發出驚慌的叫聲。

 校舍裡面,學生們擁擠著進入課堂。在這裡,他們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化學老師們給學生布置眾多的作業。拉丁文老師站在黑板面前耷拉著眼皮叫學生們讀著那些單詞,數學老師則在黑板上寫著一連串地長長的數學公式,而絲毫不顧忌下面學生地任何感受……

 在每個教室裡面,學生們全都皺著媒體懨懨欲睡。

 而在另外一個教室裡面。一堂課也馬上就要開始。

 學生們在教室裡面打鬧,但是隨著基廷老師的出現,所有人都變得安靜了起來。

 基廷吹著口哨從前門進來。在教室裡面繞了一圈,然後從後門出去了。學生們頓時目瞪口呆,不知道這位老師要幹嘛。

 “他是不是有問題呀!?”

 “他是我們的老師嗎?”了起來。

 “先生們,過來吧。”基廷從門後探出了半個腦袋。

 學生們不知所措,最後拿著他們的書本跟著基廷走入了另外一個房間。

 “哦,船長,我地船長。誰知道這句話出自哪裡?“基廷問學生道。

 學生們低著頭,誰也不說話。”惠特曼。為林肯先生寫的詩歌。我叫約翰.基廷。如果你們大膽一點的話。可以叫我船長。”基廷地介紹很有趣。但是學生們依然不配合。

 尼爾在後面笑了起來。

 “我也在這個地獄學院裡面上過學,我明白你們的感受。”基廷的話。讓學生們都笑了起來。

 然後這位老師開始點名,他是博聞強識的,可以用詩句來形容任何一個人的名字。在這期間,他特意提到了“虛度光陰”和“及時行樂”。

 “看看這些牆上的面孔,好好看看。他們和你們沒有任何的區別,都年輕,都精力旺盛,都是納悶的不可一世,他們認為世界就在自己地掌握之中,但是現在,他們很多人都化為了塵土。

 “而其實,他們中間誰又能夠保重自己一生碌碌無為而虛度光陰呢?孩子們,湊過去,湊過去,你們就可以聽到他們地竊竊私語。”

 在基廷的帶領之下,年輕人們全都湊了過去。

 “虛度光陰。”

 “及時行樂。”

 一個個聲音,在房間裡面響了起來。

 下課之後,學生們熱烈討論基廷,有人覺得他怪異,有人覺得他與眾不同,有人卻說他陰陽怪氣。

 但是當學生們回到宿舍坐在桌子面前地時候,對著白紙,他們都寫出了那兩個單詞。

 這一幕,讓很多觀眾都鼓起掌來,其中大多數都是學生。

 學生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個。

 晚上,學生們在宿舍裡面打鬧,納克斯.史區到一位教授家探望,回來之後,失魂落魄。

 “今天晚上我看到了學校最漂亮的一個女孩。”納克斯向尼爾等人繪聲繪色地講述他晚上的見聞:“但是這個女孩卻訂婚了,愛上了咱們學校的一個渾球。”

 哦!其他人都裝作了痛苦的樣子。

 這個房間裡面,是凌亂的,但是卻是十分歡樂的。

 有人在下棋,有人在做作業,有人在跳舞,萊克在一邊搗鼓著一台雷達,辛苦了一個晚上最後終於收到了節目。

 但是這一切,都隨著一個老師的闖入戛然而止。

 “先生們,五分鍾,五分鍾之後我要看見一個乾淨的房間!”這位老師滿臉的嚴肅,然後他看到了萊克:“萊克,你那是一個收音機嗎?”

 “不,先生,這是一個科學實驗,雷達。”萊克晃了晃手裡面的東西。

 “五分鍾。五分鍾之後。我希望在垃圾桶裡面看到他。”老師咬了咬牙。

 哦!

 這一次,全場地觀眾都發出了一片噓聲。

 對於這位老師地所作所為,所有人都表示了憤慨。

 “這幫混蛋老師!學校裡面的老師估計都是這個德性!”馬爾斯科洛夫大叫了起來,絲毫不顧慮坐在他旁邊的耶魯大學校長那鐵青的臉。

 但是接下來的一場戲,就讓很多學校地老師都坐不住了。

 基廷在上課。和學生們談論詩。

 他尼爾翻到了書的導論,讓他讀裡面地一段關於J.伊凡思普利查關於詩的評價。

 這位博士用一種技術活去分析詩歌。甚至為分析、創作、欣賞詩歌提供了一種計算方法。

 在尼爾讀著這個導論的時候,基廷在黑板上開始畫出一個計算圖形,學生們都在下面認真地記筆記。

 尼爾讀完了之後,基廷轉過了身。他看著學生們,一字一頓地說道:“鬼話!”

 而愣掉的,不光光是學生。觀眾中地很多教授們也愣掉了。

 這個理論,這個內容,現在不光光在預備學校,即便是在哈佛大學也佔據了主導地位。在拍電影的時候,我就曾經專門進去聽了一堂他們的文學老師上地一堂詩歌的課。雖然他們的理論不是這位博士的,但是基本的觀點是差不多的。

 他們認為詩歌是可以像數學那樣去分析的,先是熟悉押運和節奏,然後計算出格式。再往裡面填充東西。尤其是十四行詩,更是可以用這樣的一種方式去操作。

 但是。在銀幕上,基廷先生用一句“鬼話”讓所有人都轟炸得暈頭轉向!

 “鬼話!這是我對這位博士地看法。”基廷看著那些目瞪口呆地學生們,笑了起來:“我們談論的是詩,不是裝水管,你們怎麽可以向音樂比賽那樣描述詩呢?我喜歡拜倫,我給他42分。怎麽可以呢?”

 學生們都笑了起來。很多人都把自己記在筆記上面地那個計算圖形塗抹掉了。“現在,請你們把那一頁撕下來。”就在學生們笑的時候,基廷說出了一句更讓他們目瞪口呆的畫。

 學生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有一個人願意動手。

 盡管他們天性叛逆,但是對於書本,他們還是十分看重的,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做。

 “先生們,撕掉它們,快點。撕掉。”基廷催促道。

 大部分的學生依然不敢動手,坐在最後面一排的查理.達頓第一個撕掉了導論的一頁。

 “謝謝你查理,其他人趕緊動手吧,你面前的不是一本聖經,撕掉它你們不會下地獄的。不僅僅撕掉那一頁,把整個導論都撕掉了。讓我們的伊凡思普利查博士成為歷史吧。”基廷笑道。

 學生們興奮了起來,他們紛紛動手,將書裡面的那個導論部分撕掉了。教室裡面紙屑飛揚,年輕人們全都興奮了起來。

 “撕掉!”

 “撕掉!”

 在我的身後,耶魯大學的那些學生們全都叫了起來。

 “我抗議!我抗議這部電影!”在一群校方人士裡面,終於有一個白發蒼蒼的教授站了起來。他戴著厚厚的眼睛,對電影裡面的做法很是不滿,也很是激動,但是被耶魯大學校長給按下去了。

 “普頓先生,你不要這樣,看下去,看下去。”耶魯大學校長趕緊安慰。

 “柯裡昂先生,那位普頓先生是在詩歌界很有名望,他推崇的就是這種方法。”我的後面,一個年輕的教授低聲對我說道。

 “那他應該退休了。”我聳了聳肩。

 銀幕上,電影在繼續。

 基頓拿出了一個垃圾桶,學生們將撕下來的那些紙頁全部丟進了垃圾桶裡面。

 我看了一下那些坐在我不遠處地成片成片地教授們,他們很多人都皺起了眉頭。臉上露出了不忍的深情。但是一些年輕的教授,卻是激動的,他們嘴角掛著笑,看得很是過癮。

 最過癮的,是學生。

 “先生們。詩歌不是數學,它是它本身。它是心靈和靈魂地歌唱,只有蠢材才去計算它,才去評量它。我們這裡不會有這樣的博士,不會有這樣地方式。我要你們學會思考。學會品味文字和語言的美。

 “過來,圍過來,我告訴你們為什麽寫詩。”基廷蹲下來。學生們圍成一圈。

 “我們寫詩不是為了靈巧,而是因為我們心底的靈魂在呐喊,它指使著我們把呐喊轉化成文字。通過這文字,我們知道我們活著,無比真實的活著。這是詩歌地偉大之處,法律、工程、商業……,這些學科在這一點上,是無法和詩歌相提並論的。”

 “法律、工程、商業。這些都是謀生的。但是詩歌,浪漫。愛,這些東西才是我們生存地原因。”

 “惠特曼說的很清楚:哦,我,這個問題不斷重演的生命,在載運無信者的綿延車廂中,在充滿愚人的城市之中,身處其中意義為何?哦,我,哦,生命,只因為,你在這裡。”

 “先生們,只要抱有這樣的一種想法,你也會寫出一首好詩。”

 基廷的話,讓學生們聽得呆掉了。

 “啪啪啪!”

 一陣掌聲傳來,我轉過臉去,發現這掌聲來自一群年輕的教授們,他們在周圍地那些老教授憤怒地目光中鼓起掌來態度堅定。

 這掌聲,很快傳染起來,使得現場的所有學生,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聽著這掌聲,我地心安穩了下來。

 我靠在椅子上,露出了微笑。

 銀幕上,基廷用他對詩的特殊理解,征服了他的學生們,也征服了銀幕下的那些教授們。可以說,基廷關於伊凡思普利查的批評,正式是對學校傳統教育的批評。

 這種批評,無疑是十分嚴厲的,也是十分入木三分的。

 觀眾們的情緒也變得激昂了起來,尤其是那些學生和那些年輕的教授。那情景,象是一場起義,思想的起義。

 基廷的這種教學方法,得到學生的歡迎,但是隨之而來的,也遭到了學校很多老師的異議。在他們看來,基廷的這種做法也未免顯得有些離經叛道了。

 學生們開始對基廷感興趣,他們找來了基廷的年鑒,在上面,記載了年輕時候的基廷在學校的一些事情。

 “橄欖球隊的隊長,長於追求女孩子,古詩人社的成員……”學生們被年鑒上面的記錄震驚了,他們開始猜測他們的老師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尼爾等人拿著年鑒找到了基廷,當基廷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的時候,也笑了出來。

 “基廷先生,年鑒上說你是古詩人社的成員,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麽組織?”尼爾問道。

 基廷微微一笑:“現在的校方是不會喜歡這個組織的。”

 “秘密組織!”

 “秘密組織!”起來。

 “古詩人都致力於吸取生命的精髓,那是梭羅的詩句,我們每次聚會的時候,都會讀這句,我們在一個老印第安人的石穴裡面輪流讀梭羅、惠特曼或者是雪萊,我們讀所有偉大詩人的作品,有的實施,還有我們自己的,在恍惚中,我們可以體會到詩歌的魔力。”

 “我們是一群浪漫主義者,讓詩歌如同蜜糖一般從我們的舌尖低落,那個時候,女人眩暈,神靈誕生,用這種方式消滅時光,難倒不是一件美事嗎?”

 基廷面對著他的學生們侃侃而談,學生們一個個聽得眼神迷離。

 這群被囚禁在校園裡面的學生們,通過基廷的話,找到了飛翔的翅膀。

 尼爾等人開始討論這個古詩人社,討論基廷曾經的生活。一種詭異地想法開始在學生中間醞釀起來。

 在尼爾地倡議之下。其他人同意嘗試重建古詩人社。他們偷偷地找到了那個古印第安人洞穴,然後在半夜的時候躲過老師的檢查奔到了學校外面。

 白天,威爾頓預備學校的氣氛是沉悶的,到了夜晚,那些古老地建築沉浸在濃濃的霧氣之中。顯得很是神秘。學生們在尼爾地帶領之下穿過長長的走廊,趁著夜色走出了校門。

 校門的外面。是濃重的霧氣,樹林在霧氣之中,高大地樹木若隱若現,不時有貓頭鷹的聲音響起。氣氛刺激而新鮮。

 走在最前面的尼爾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帶頭走進了濃霧之中,後面地學生一個跟著一個,他們在濃霧中奔跑。離開了那個樊籠一般的校園。

 在這個時候,想起了一段背景音樂,音樂柔和而靈動,那些音符仿佛實在跳舞一般,和畫面上學生們的自由、歡樂形成了貼切的配合。

 “肖邦,肖邦的小夜曲。”觀眾中有人低呼了起來。

 是的,肖邦的夜曲,這樣的場景。這樣地氣氛。沒有任何音樂家能夠比素有“鋼琴詩人”之稱地肖邦的音樂更加適合地了。

 在這段靈動的夜曲之下,學生們在尼爾的帶領之下打著手電筒沿著河邊行進。他們穿過小溪,穿過樹林和棺木,然後在一個陡峭的山崖前發現了一個洞穴。

 在這個洞穴中,一幫年輕人宣布重建古詩人社,而且輪流朗誦那些詩人們的詩歌。除此之外,他們在洞穴裡面野餐,相互之間講著故事,那些故事有些是恐怖的,有些是關於愛情。

 年輕人們一個個臉上放光,臉上充滿著刺激和想象,那是自由的光芒。

 銀幕上的這種情緒,感染了很多人。

 在我的後面,那些學生們全都發出了一陣陣的歎息之聲,銀幕上的這些學生們的秘密社團生活,是他們所渴慕的。

 與此同時,坐在我另外一邊的那些老師、校長們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們看著銀幕上這些快樂的面孔,一個個全都若有所思。

 他們也不生來就是老師,他們也曾經有過學生時代,所以有些事情他們是能夠體會的。

 基廷在給學生們上課。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能夠打成一片,學生們喜歡這位老師,發自內心。

 基廷用一種他們之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方式給他們講述詩歌,那種方式,是新鮮的,是有趣的,是不刻板的。

 基廷給他們講莎士比亞,講葉芝,講蘭波,學生們圍繞在他的身邊,聽得如癡如醉。

 講著講著,基廷突然站到了講台之上。

 “誰知道我為什麽站在這裡?”基廷看著學生們道。

 “感覺高點吧。”坐在最後面的查理.達頓說道。

 “不對。達頓先生。”基頓站在桌子上,俯視著這群學生們,道:“我之所以站在這裡,是提醒我以一種不同尋常的角度去看事情,站在這裡,你會發現世界真的很不一樣,要不要試試?來,試試。”

 基廷對學生們揮了揮手。

 學生們一擁而上,紛紛走到講台旁邊,站在了講台之上。

 “有的時候,那些在平常人看起來是愚蠢的或者是錯誤的做法、想法,你們也不要輕易放棄,因為很多時候,這些想法和行為,可以讓你們更加緊密地觸摸到這世界的內核。”

 “當你閱讀的時候,別隻想著作者的見解,要想想你自己的見解。孩子們,你們必須努力尋找自己的聲音,因為你等待的時間越長,你就越難找到你真正需要的東西。梭羅說,多數人都過著寂寞渴望的生活,別聽任此事發生。孩子們,要有膽量出發,找到新觀點,然後你們就會發現一個新世界。”

 基廷面對這些孩子,很是激動。

 嘩嘩嘩!

 觀眾中不約而同地響起了鋪天蓋地的掌聲。這掌聲之中,有學生的。有一些老師地。更多地卻是普通的民眾,甚至其中還有很多工人。雖然他們中間的很多人都不曾讀過詩歌,對詩歌的了解也不是太深刻,但是基廷所說的話,某種意義上說觸動了他們地神經。

 基廷是在談論詩歌。事實上,他又不是隻談論詩。他是在訴說這一種世界觀,在展示一種真正鄂人生態度。

 “先生們,周一你們得交給我一首詩,你們自己原創的詩。”下課地時候。基廷對這幫學生們拋了一個媚眼。

 學生們的生活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變了,變得激情四射,變得樂觀開朗。

 萊克他們搗鼓著他們的收音機。而且終於收到了電台,為了不讓老師發現,他們偷偷地在樓頂上一邊聽歌一邊起舞,那情景讓人看了既高興,又心酸。

 這群年輕人的生活,表面上看去是舒適地,他們不愁吃不愁穿,一切有父母做後盾。但是他們身上受到的那些束縛。又有誰能夠體會得到呢。

 尼爾拿著一個海報衝進了寢室,他告訴托德自己想去報名演《羅密歐與朱麗葉》。當一個演員一直是他的夢想,而托德地一句話,卻迎頭潑了尼爾一盆涼水:你爸爸同意嗎?

 這群學生們就在這樣的磕磕絆絆中成長,家長們、老師們,還有那個龐大複雜的世界,在他們面前,這些孩子是在是太渺小了。

 不過他們會苦中作樂,基廷是他們的歡樂源泉。

 一向性格內向的托德開始寫詩,納克斯開始騎著單車去找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孩,從來不知道反抗父親的尼爾,開始思考自己的價值和觀點,所有人都在成長。

 尼爾去報了名,而且幸運地獲得了一個角色。當看到這個年輕人張開雙臂在走道上奔跑地時候,觀眾們全都笑了起來。

 “去吧,孩子,我地羅密歐!”一個老黑人在角落裡面高吼了起來,引得其他的觀眾哈哈大笑。

 周一,學生們開始一一朗讀他們地詩歌。

 這些詩歌,是粗拙的,但是很具有生命力。

 他們站在井台上,很是自信,他們勇敢地讀著自己的詩歌,盡管會惹上其他人幾聲笑,但是起碼那些詩歌是他們自己的。

 “教授先生,你是教文學的嗎?”馬爾斯科洛夫轉臉問身後的一個老師道。

 “是的先生。”那個教室很自豪地點點頭:“我已經教了二十年的詩歌了。””教授先生,你這二十年的教授生涯中,有學生在你的課堂上朗讀自己的詩歌嗎?”馬爾斯科洛夫的一句話,讓這位教授啞口無言,他張嘴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了震撼。那種震撼,是巨大的。

 銀幕上,基廷把目光放到了托德的身上。

 一直以來,托德是個內向的人。在威爾頓學校,因為他哥哥是學校的最優秀的畢業生,使得他一直生活在哥哥的陰影之中,所以在所有的學生之中,托德是最沉默的一個人。

 基廷鼓勵他,讓他走上台去。

 他用惠特曼的詩歌啟發這個孩子,然後捂住他的眼睛,在急促的問答中,讓他做出了一首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詩歌。

 當一首工整而優美的詩歌從平時沉默寡言的托德嘴裡面說出來的時候,他的那些同學們全都愣了起來,而這個時候,基廷坐在教室的下面,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鏡頭一轉,操場上,孩子們在基廷的帶領下踢球,這個時候,背景音樂變成了恢弘的貝多芬的《歡樂頌》。在這首雄壯的充滿生命力的樂曲之中,孩子們在奔跑,在尖叫,在飛翔,他們從生活中發現了自由和熱情,發現了純粹和希望。

 我身後的無數觀眾都沉默了,沒有掌聲,沒有小聲的嘀咕聲,甚至沒有任何的騷動。所有人都抬頭看著銀幕,抬頭看著那群快樂的孩子,臉上掛著笑意,那笑,是讚賞的笑。

 之前的那個對這部電影提出抗議聲稱自己要離開的教授,這個時候坐在座位上捂住嘴巴滿臉地笑容和羨慕。他在這群孩子地身上。是不是也想到了自己的少年。

 他的少年。是怎麽度過的呢?也像這樣自由而快樂?

 電影到了這裡,已經使得現場觀眾的氣氛徹底改變了。

 剛開始地時候,現場的氣氛是十分對立地。一邊是學生,一邊是老師,他們之間是不可調和的。但是現在。他們的這種對立已經蕩然全無,剩下的。是理解,基於自身感情地理解。

 我看了一眼那些各大高校的校長們,那些之前想盡各種辦法都要維護自己學校悠久傳統的校長們,他們幾乎每個人都在沉思。銀幕上地那群快樂的孩子,帶給他們的震撼,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

 作為校長。他們的責任是育人,他們最好的武器就是他們傳承已久的那些被證明是“成功”了的傳統,他們視其為珍寶,所以當一開始學生們反對時,當社會提出質疑地時候,他們地態度十分的堅決,那就是:拒絕!

 但是現在,銀幕上地這些畫面已經觸動了他們的心情。讓他們前所未有地去重新審視那些被他們視為珍寶的古老傳統。

 這些傳統能不能激發學生的創造力。還給學生以自由,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

 學生們在山洞裡面的聚會越來越豐富了。壞孩子查理.達頓深甚至吹起了薩克斯,他們抽著煙鬥,相互說著玩笑,納克斯在眾人的鼓舞之下,終於決定給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打電話傾訴衷腸。

 “孩子,你早就該這麽幹了!”馬爾斯科洛夫看著銀幕,哈哈大笑起來。

 全場的觀眾,不管年紀大的還是年紀小的,都被銀幕上的這群年輕人的熱情給點燃了。

 但是很快的,電影就開始滑向了一個低谷。學生們的快樂,開始面臨著壓力

 納克斯晚上準時赴約,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差點被打死。與此同時,查理.達頓開始向學校發出了抗議。他在學校的校刊上寫了一封嚴厲批評學校的文章,在文章中大肆抨擊校方,稱這些人為獨裁者和暴君,臭罵了校長一頓,而且在集會上公開嘲諷了校長,立刻引來了學校的一陣動蕩。

 在校長的辦公室裡面,查理.達頓遭受了校長的一頓扳子伺候,校長逼迫他交出古詩人社的名單。

 “什麽破校長!”

 “獨裁者!”

 “暴君!”

 “讓這些規矩見鬼去吧!”

 觀眾很多都憤怒了起來。有些人開始了謾罵。

 校長找到了基廷,兩個人談了話,校長對基廷的驕傲方法大加指責。

 “基廷先生,我要讓你明白,威爾頓學校之所以能夠有今天的成功,完全在於我們的這些寶貴的悠久的傳統,任何向這些傳統挑戰的行為都應該受到懲罰!”校長言辭堅決。

 “校長先生,在我看來,學校應該啟迪學生的靈魂,讓他們真正認識世界認識人生,而不是把他們教育成一個個傀儡。”基廷據理力爭。

 “基廷先生,我告訴你,那些年輕人狗屁都不懂,他們不明白什麽人生,不明白什麽世界,他們要做的,就老老實實按照我們給他們安排好的路子走下去,那才是他們的人生!那才是他們的世界!”

 校長怒目圓睜,打發雷霆。

 “讓你們的那些路子滾蛋吧!”

 “滾蛋吧!”

 現場的學生們紛紛大喊了起來,很多學生吹起了口哨,很是熱鬧。

 其他的觀眾都很支持這些學生們,而坐在椅子上的那些學校的校長和教授們則一句話都不說。

 相同的話,相同的想法,他們之前肯定有都曾經有過,而且這樣的想法,他們以前都認為是完全正確的,但是今天他們自己親耳聽過了之後,這些想法是不是真理,顯然已經不言而喻。

 尼爾開始去排演《羅密歐與朱麗葉》,這個年輕人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知道有一天他回到寢室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父親讓他放棄自己的演出,對於尼爾欺騙她打發雷霆。

 “明天你去劇團告訴那些人你要退出!”父親站在尼爾面前,語氣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不行,我死後主要的角色。,明天晚上就要演出了。”尼爾看著父親頂撞道。

 “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也不行!你跟這出戲完了!清楚嗎!?”父親大聲叫道。

 父親走後,尼爾一個人站在窗口,身影孤單。

 這個鏡頭,讓觀眾中響起了一陣歎息聲。

 尼爾找到了基廷,向基廷訴說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父親替我計劃下半輩子,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什麽,不知道我的想法。我不像成為一個醫生,我想成為一個演員。”尼爾搖了搖頭。

 “孩子,這些話,你有沒有跟你的父親說?”基廷拍了拍尼爾的肩膀。

 “尼爾,你要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訴父親,而不是在和他做戲,扮演他的孝順兒子。你應該讓他知道你內心的真實想法,告訴他你不是一個孩子,你有自己決定的權利。你要展現自己的決心和信心給他看。你要在明晚之前找到他,讓他知道你想什麽。”

 基廷和尼爾侃侃而談,言語間很是平等。

 另外一方面, 被狠揍一頓的納克斯卻並沒放棄自己的愛情,他勇敢地走到女孩的教室,當著眾人的面當眾朗誦他的詩歌。

 那詩歌,感染了很多人。

 這天晚上,女孩找到了學校。當兩個年輕人手牽著手決定去看尼爾的戲的時候,觀眾中響起了一陣口哨。

 基廷帶著學生們趕到劇場觀看尼爾的戲,尼爾的表演很是精彩,但是當他看到父親出現在後面的後排的時候,這個懼怕父親的年輕人卻鎮定地走上了舞台面對著父親,尼爾大氣地演完了他的戲,贏得了所有人的掌聲。

 在這掌聲之中,父親低下了頭。

 幕後,父子倆單獨見面,尼爾被父親帶走,隻留下了一群在雪中的兩行車印。

 基廷等人站在路邊,只看到車窗上尼爾的一張落寞的臉。

 看到這裡,觀眾的笑聲沒有了。

 有的,只是一種悲涼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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