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著經過隔音效果非常好的標致206漂移時與地面那刺耳的摩擦聲,看著後方濺起的在空中的塵埃,我明白,我標致206終於是漂移過了這個讓我厭惡的短彎。
“行使30米,保持左線,飛跳,進入4擋短右彎,路變寬加速,行使60米,飛跳,6擋右彎,保持中間線路(勿切內),6擋短左彎,半開油門通過。”劉浪看著已經出了彎道的標致206的前頭對我讀道,“劉浪我這是給你讀這段路書第三次了第三次了吧!”
我笑了笑對劉浪說道:“怎麽,你小子還不想為我朗讀路書嗎?”
劉浪對我笑了笑說道:“當然願意了,當然願意為你朗讀路書了。”
“可是你剛才多讀了一句,你是不是剛才走神了?”我對劉浪嚴肅地說道。
劉浪一挑眉頭對我問道:“什麽?我多讀了一句路書?”
“是的,”我點了點頭對劉浪說道,“行使30米,保持左線,飛跳,進入4擋短右彎。你讀多了,把這一句也給讀上了。”
劉浪不好意思地對我說道:“好像,好像我還真的多讀了這一句。可是就是這麽一句而已,難道能不讓你奪冠嗎?”
“當然,你以為這個就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但是你知不知道萬一如果我沒有跑過這裡,我剛才就會直接按照你所讀的路書進行駕駛!”我邊加檔加速邊對劉浪說道,“別小看了一個不起眼的錯誤,我不會跟你說類似‘魔鬼存在於細節’這種雞湯,我現在只會告訴你,不允許再有第二次讀錯路書!”
劉浪看著我十分認真的表情對我怯怯地說道:“嗯,明白了。”
我沉下心來,繼續駕駛。
“行使60米,飛跳,6擋右彎,保持中間線路(勿切內),6擋短左彎,半開油門通過。”劉浪對我讀道。
我點了點頭對他說道:“又來一個飛跳,怎麽樣,貼地飛行來不來?”
“可以嗎?”劉浪兩眼放光地對我說道,“你可以貼地飛行嗎?”
我點了點頭對劉浪說道:“當然,作為一名賽車學校的高等生,我要是連最基礎的貼地飛行都不會,我無顏見講師們了!”
說著,我便將油門踩到底,右手死死抓住手刹杆,準備時刻應對未知的未來。
渦輪增壓的那狂躁的聲音從前引擎蓋裡迸發出來;輪胎與非鋪裝地面的摩擦使得大地發出淒厲的慘叫。
我感受到了後輪猶如火箭推進器分離時給主體最後的推力,我知道了——我們騰空了!
盡管這次為了貼地飛行我特地在騰空之前將油門踩到了底,但是在空中只是滯空了一會兒而已。
隨著向下的重重撞擊的力施加在前後懸掛上時,我看了一眼在一旁期盼著繼續向前飛馳的劉浪說道:“劉浪,這次速度沒能跟上,隻飛了幾米而已。”
“前面六檔右彎,你注意一下!”劉浪對我十分關心地說道。
我點了點頭對劉浪說道:“放心。”說罷,我便直接將方向盤向右打死,絕對不留下一點可以回轉的機會。
右腳死死踩著油門,眼睛猶如幾十天沒有看見獵物一般,死死盯著前方的出彎處。
瞬間,標致206的車尾被甩了出來,我可以明顯感覺到離心力對我的向車外甩的力。
就正當我視線不小心偏離了出彎處,我的左輪正好壓住了一顆不大不小的石子。
對於一般在路上按照交通法則規定限速的速度行駛的汽車,
這顆石子根本不是什麽大問題,也許壓過去也就僅僅是顛簸了一下而已。 而對我我們這種拉力賽車手來說,這樣的石子是致命的——應了我的判斷:石子將我的左輪顛起,導致方向偏了一點,但是因為又在高速運動,所以標致206的方向不僅僅是偏了一點那麽簡單。
整輛車的軌跡都已經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整輛車都在向左掉頭!
我現在如果踩下刹車的話,可以穩定住局面,但是那麽就很尷尬的是這頭來自法國的雄獅將直接熄火!
這是任何拉力車手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因為在賽道上被迫熄火這將是最恥辱的事情。
如果我直接踩下下車強迫標致206停下,但是這是我絕對不會做的。因為之前也說了,被迫熄火是最恥辱的事情。恥辱到什麽程度呢?恥辱到相當於在自己敵人面前下跪!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救車方式,但是卻要使用蹩足的強製熄火來救車,這種事情,我劉筅是絕對不會做的!
我直接猛得一拉手刹,然後反打方向至打死,同時猛踩油門給標致206一個轉彎的力。
此時,我聽得後輪與地面那淒厲的摩擦聲,還有前引擎蓋下隱藏著的渦輪增壓器的增壓聲!
反打方向將車身正了回來,而油門繼續踩使得我可以有更好的速度去在正完車身之後去加速不至於停下。
但是有一點我沒有估計到——踩下油門並且反打方向,這就意味著我要和原本車身的向左慣性和標致206自身的重力對抗!
強大的離心力和反打方向的力正好全部都施加在了左面的這個位置——也就是我車手的位置!
兩種力,不會達到二力平衡。因為反打方向的力是完全大於離心力的!
我正好撞在了左面的車門上,頭部直接撞到了車門的邊框上!
“誒誒,你沒事吧你!”劉浪連忙對我問道,“你還好嗎?”
我笑了笑對他比了一個“耶”說道:“我很好,走走!”
為了發泄一下剛才的鬱悶之情,我不顧一切直接猛踩油門——只見轉速表上的指針一直在右邊待著。
“保持中間線路(勿切內),6擋短左彎,半開油門通過。”劉浪看我有一些不正常便對我警示似的又讀了一遍路書,“小心點,你速度有點快!”
我搖了搖頭對劉浪說道:“放心,不是保持中間線路嘛,只要我不亂動就好了!”
“好好,隨你,不過要注意安全!”劉浪對我說道,“再讀一遍路書,保持中間路線,千萬別切內線!穩住方向!”
我點了點頭對劉浪回答道:“放心,我開車就一個字,穩!”
“我還能信你嗎,剛才的事……”劉浪向後指了指剛才不久才出的彎。
我撓了撓後腦杓聳了聳肩對劉浪說道:“剛才是事故,是事故。”
劉浪看了我一眼對我說道:“保持中間路線,六檔左短彎。”
我繼續死死踩著油門,左右手都放在了方向盤上,準備時刻應對突發事件。
“這個路有點長,你千萬別走神,誰知道這賽道上會不會像之前一樣有那麽一個大石頭……”劉浪明顯是被剛才那個短彎給搞出來陰影了。
不過也是,一個幾乎沒怎麽碰過拉力賽車的車手,突然在自己熟悉賽道的時候遇上那麽個情況,誰都會有一定的心理陰影。
“放輕松,”我聳了聳肩對劉浪說道,“相信我的車技,就這麽一個我跑了不下十次的賽道,我給你講,我閉著眼都能跑下來。”
劉浪看了一眼路書又看了我一眼對我說道:“你的話,我是不敢信了。”
“都說了剛才只是失誤了而已,你怎麽還以為我是真的技術不行嗎?”我稍微減了減速,因為我看到了不遠處的那個若隱若現的短左彎。
劉浪看了我一眼對我說道:“那行,就眼前的這個短左彎,你要是能全油過去我就完全聽你的。”
“哈哈哈,你是多看不起我?”我對劉浪笑道,“全油過一個彎,那豈不是很簡單的嗎?”
“多說無益,這個彎,全油過!”劉浪低頭看了一眼我稍微松了松的油門對我笑道,“你如果能夠全油過彎,以後,你需要什麽裝備,我給你!”
一聽裝備這兩個字,我立馬瞪起了雙眼。到不是因為我是多窮買不起裝備,而是有些裝備是真的國內沒有。
舉個例子,就我現在這輛標致206的渦輪增壓和懸掛都根本不是在國內能夠買到的——我是直接去找法國標致原廠商買了下來。
這也同時讓我付出了巨額金錢!但是,畢竟一分價錢一分貨,我現在這輛車用的就是那些,現在怎麽樣,起步階段幾乎無人可當!
“可以可以,”我連忙對劉浪說道,“你可不許反悔哦!”
“當然,我們劉氏產業最看重的就是誠實守信!這一點,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劉浪拍著胸脯對我保證道。
“6擋短左彎,半開油門通過。”劉浪為我朗讀路書道,“不過嘛,現在特殊情況全油通過!”
我點了點頭對劉浪說道:“保證全油,當你懷疑人生!”說罷,我便直接一腳油門踩到底,座下的這頭來自法國的雄獅不滿的搖了搖屁股,但是依舊加速向彎道衝去。
我一看那個短彎,便直接心生一計——拉手刹,加速,全油通過!
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現在唯一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如何將出彎點正好和加速點重合。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保證在出彎之後速度不會大減。
就正當我準備反打方向入彎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彎心周圍似乎有排水渠!我有了,我有辦法了!
我直接一腳油門將前輪幾乎是衝進了灰色混凝土的排水渠。我可以明顯感覺到整輛標致206的前輪全部進入了排水渠裡。
所謂排水渠過彎,就是將單側兩輪或者一輪壓入排水渠通過牽引力抵消橫向的重力來達到快速入彎或者出彎的技巧。
這樣可以更加省力並且出入彎速度變快。更重要的是排水渠過彎只要利用好了,彎道連超不是問題。
想到這裡,不禁讓我回想起了當年我從賽車學校畢業的時候,講師在講台上對我們那一屆拉力賽車學院說道:“你們現在都已經畢業了,你們現在應該是知道什麽才是真正適合拉力賽車過短彎的方法吧,來,大聲告訴我,是什麽!”
“排水渠過彎法!”我們這些學員歇斯裡地地喊道。
講師被我們搞得興奮了便對我們說了讓我銘記了半輩子的話:“你們要記住,不是所有的車型都適合排水渠過彎。”
“因為有些以劉筅同學為領導的同學們喜歡開法系車。作為一名車手,我不會對你們選擇賽車做任何評價,但是現在我必須要把話告訴你們——幾乎所有法系車都是發動機偏沉導致前頭偏沉。這樣容易使得排水渠過彎時前輪或者你某一個伸入排水渠的輪胎不容易抬上來。”講師越講越興奮,甚至連旁邊提詞機都不管了,自己想說什麽就是說什麽了。
所以,那一天的演講讓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我看著漸漸逼近的出彎點,直接反打方向,猛踩油門。
瞬間,當前輪和賽道接觸的那一刻,整個原本在排水渠裡的前輪猛得一下直接竄上了地面。
我轉過頭來對劉浪笑了笑說道:“服不服,全油過彎,厲不厲害?”
“我服,我服,我服了。”劉浪一連說了好幾個“我服了”,“行了,等一會兒我把我們家族產業的金卡給你,就當我輸了。”
“對了,你們家是幹嘛的,竟然還是家族!”我一邊回正方向一邊對劉浪問道,“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劉浪搖了搖頭對我說道:“我們是家族產業, 我父親和我,隻管理出口貿易,所以說,只要是你想得到的外國裝備,你就跟我要就好,我可以以禮物的名義送給你。”
“你們家好厲害的樣子,”我踩下了油門繼續加速對劉浪說道,“看樣子,以後估計還能成為我的讚助商呢。”
劉浪笑了笑對我說道:“很有可能哦,畢竟我們家也有運動的愛好,經常讚助一下運動。”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我看了一眼遠處漸漸泛魚肚白的天空,“你等什麽時候有時間你過來找我,我會好好教你的,不過現在,我要先去休息一下,然後我還要去接我的女朋友去醫院講課。”
“好好,那先祝嫂子講課順利哦。”劉浪笑了笑對我說道,“真羨慕你,你是不是除了拉力賽車以外就沒有別的工作要做了。”
我聳了聳肩對劉浪無奈地說道:“我感覺你應該沒有想到我還是一位賽車技師——雖然不是什麽著名賽車技師學院畢業的,但是我的修車和維護技術可是數一數二的。所以現在很多技術性院校一般都找我去講講課。”
“哇塞,兩位老師呀。這麽厲害!”劉浪對我叫道,“失敬失敬,不過嘛,現在是時候分手了。”
“嗯,知道,你等下午三點左右打電話找我,我來給你還在這裡上課。”我對劉浪說道,“雖然我的賽車技術可能不是最優秀的,但是我會盡我全力去教你的。”
此時此刻,天邊的雲彩悠悠,天空無比湛藍,映示著今天肯定是個好天氣,也是幸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