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乳白色的燈光下，劉老太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雙腳微微飄離地面，沒有影子。

　　“絕對不能讓高樂和靜靜發現，也絕對不能讓他們兩人陷入到危險當中！”

　　夏仁思緒飛快，表面強裝鎮定，招呼道:“劉奶奶，進來坐。”

　　一邊對高樂兩人解釋說道:“劉奶奶兒子在國外留學，家裡就她一個人，所以經常喜歡來串門。”

　　高樂心中納悶，你小子不是昨天剛離家出走嗎，怎麽對這邊的鄰居這麽了解?

　　於靜靜則是輕輕抽動著鼻尖，望著一旁的劉奶奶，神色變得有些古怪，不過緊接著，她就將關注的重心放到了屋內的陳設上。

　　夏仁不敢大意，拉著高樂和於靜靜坐到沙發上，劉老太則是緩緩的飄忽而至，主動坐到另一邊。

　　所幸兩人是背對著她的，這才沒有暴露。

　　不過另夏仁驚疑的是，劉老太好像在忌憚什麽，不停地左右打量著屋內的情形。

　　“難道她害怕那些已經逃走的東西?”

　　三人一鬼，就這麽詭異地聚在了一起。

　　夏仁眼神緊張地放在劉老太和兩個朋友之間，連水也沒打算去倒，他根本不敢離開半步。

　　好在對方貌似沒有什麽攻擊性，高樂和於靜靜不久前剛喝了酒，非常幸運地沒有注意到這位老人的異常，不然絕對不可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

　　氣氛有些沉寂。

　　高樂不愧於他的職業，剛坐下沒有幾秒，他就再次想要和劉老太攀談起來:“這位老奶奶，我看您身子骨挺硬朗，連我們這些小年輕都比不過，想必平時比較注重養生吧?”

　　夏仁“！”

　　高樂一開口他就知道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麽藥，只是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我這邊正發愁該怎麽保護你們安全呢，你竟然還想要跟一個早就死去的人推銷保險?

　　當個普通的推銷員真是委屈你了啊！

　　夏仁突然覺得好累。

　　不過更令他驚訝的是，劉老太竟然好像還吃這套，嘴角咧得更開了。

　　隨之而來的，夏仁感覺腳底的寒氣更盛，若是劉老太就此纏上了高樂……

　　果然，高樂下一句話就是:“不過我看您臉上的氣色有點不太好，最近可一定要多多注意身體啊，畢竟年紀大了，唉，我家老爺子去年還好好的，身子骨比您還硬朗，結果去年不小心摔了一跤，醫藥費花了好幾十萬，最終還是沒了……不過我這正好有一份針對老年人的保險，您要不要了解一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讓你爸聽見了非一腳踹飛你個帶孝子！”夏仁聽著又急又氣。

　　他此時終於能夠深切的理解姐姐當初看著自己作死的心情了。

　　於靜靜對這一幕習以為常，只是夏仁的反應讓她感覺奇怪，他今晚到底是怎麽了?還有這空氣中的氣味……

　　就在這時，夏仁忽然牙關緊咬，重重地一拍茶幾，強行將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夜長夢多，不能再讓他們和劉老太待在一起了。

　　高樂驚詫道:“你剛才不是還說……”

　　於靜靜碰碰他的胳膊，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那我們今晚就先回去了。”她說。

　　夏仁投以欣慰的目光，還是靜靜讓人省心。

　　高樂雖然憋了一肚子的話，但也沒有繼續堅持，他不情不願地和靜靜離開，臨走的時候還說明天會抽空再過來。

　　估計是看上了劉老太這個潛在的客戶。

　　“砰。”

　　夏仁不給他多嘴的機會，一把關上大門。

　　世界清淨了。

　　回過身，劉老太坐在沙發上，歪著頭看他。

　　腐臭的味道彌漫在客廳裡，正開始變得濃鬱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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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想知道夏仁怎麽了嗎?為啥要把我拉出來?”

　　兩人下了樓，高樂對剛才的事情還有些不滿。

　　“待在那間屋子裡總感覺不太舒服。而且時間也確實很晚了，你就不怕小慧查崗，正好看到你又和我在一塊兒?”

　　於靜靜含糊說道。

　　這點她沒有說謊。

　　她今晚來主要是好奇夏仁身上的女人香味從哪裡來，但沒想到這次的突然拜訪會讓對方這麽憤怒，夏仁已經很久沒有在他們面前露出過生氣的樣子了。三人的感情深厚，於靜靜不會因為被吼了一句就厭惡夏仁，反而更多的是擔心。

　　屋內的女士拖鞋還有其他各種細節都表明了還有一個女人和夏仁住在一起，她心裡雖然介意，不過暫時沒有立場來干涉夏仁的自由，這也是她提出要離開的主要理由。

　　還有一點就是味道。

　　身為法醫專業，後又轉行做入殮師，她對屍體再熟悉不過，從劉老太身上散發出來的，那是，死人的氣味。

　　“話說你最近做噩夢的情況好點沒，要不然就先把工作停一停，本來今天是想讓你和夏仁……”

　　“沒事。”於靜靜勉強地笑了笑。

　　高樂欲言又止。

　　他本來想多陪陪靜靜的，但是女友一直懷疑他們之間的關系，次次見面都不給靜靜好臉色，他也沒什麽好辦法。

　　今晚出來相聚，已經是頂著很大的壓力了。

　　好想，去死啊。

　　……

　　……

　　客廳裡亮著燈，燈光下，是毫無準備的一男一女。

　　將要發生的事對兩人來說，都是第一次，難免緊張，需要互相慢慢摸索。

　　夏仁縱然已經在腦海裡想象過無數次將要怎麽應對，但真正親身經歷時，還是緊張地吞了幾次口水。

　　劉老太拘謹

　　“咱們，開始吧?”

　　夏仁坐到劉老太對面，究竟要開始什麽，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今晚是躲不過去了，大不了眼睛一閉，然後過幾天在某不知名的小報角落貢獻一則網文作家深夜猝死的新聞。

　　話說追更者既然這麽稀罕我的小說，關鍵時刻能不能保護我一下子?

　　他一緊張，思維就開始跑偏了。

　　劉老太坐在沙發上，拘謹地揉了揉手，“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聲音沒什麽特別的，不是想象中沙啞淒厲的那種。

　　“夏仁。 ”他心中的恐懼微微消退，對方似乎可以正常交談。

　　劉老太重重地點了點頭，蒼蒼白發下，臉上的笑容很是瘮人:

　　“我記住你了。”

　　“可千萬別！”

　　夏仁趕緊說道。他瞬間腦補了反派殺人時總喜歡墨跡的一句話:我不殺無名之輩。

　　危險了啊！

　　“小夥子，別這麽緊張，我也一大把年紀了，不會對你做什麽過分的事。”

　　你這樣一說我更加緊張了好嗎?不過分是什麽意思，你打算對我做啥?

　　想是這樣想，嘴上還是要說:“那就好……”

　　劉老太渾濁的雙眼緊盯著夏仁，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回憶說道:“看到你，我就想起繼中年輕時的樣子，跟你一樣英俊。”

　　繼中應該就是她出國定居的兒子，果然就像秦大爺說的，三句話不離兒子。

　　可能劉老太不肯離去的原因，是因為他在國外的兒子?

　　夏仁試探問道:“您兒子在您……去世之後，也沒有回來過嗎?”

　　劉老太低頭沉默了，過了半響，方才繼續說道:“他在外面拖家帶口的，生活不易，回來一趟更不容易，而且那邊還有工作不能丟下，可能是電話忙，沒有能通知到他……”

　　看來竟然是真的沒有回來。

　　夏仁感覺自己抓到了解決這起靈異事件的關鍵點。

　　就算是自己去世兒子沒有回來，劉老太還是在為對方辯護。

　　他想了想，安慰道:“您想開一點，說不定您兒子在外面死了呢?”

　　話音未落，屋內的溫度驟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