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很明媚,落在客廳中有了倒影。
張小劍的影子很長,歪歪的,因為他在前傾的身子,神色很平靜,似乎正在逐漸的適應趙琳琳的存在。
蘇瑜坐在了茶幾上,影子打在地板上,臉上的笑容無比柔和,懷孕之後她似乎很久沒這麽開心了。
趙琳琳靠在沙發上端著雪碧,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多數時間她會選擇更多的聽張小劍和蘇瑜說,因為有時候她的確插不上話。
生活就像的列車,蘇瑜和張小劍的車軌有交集,所以可以說可以聊的事情很多。
而趙琳琳的則是單程票已經開的太遠太遠,不僅車軌沒有交集,方向更是南轅北轍。
說起幾年前的事情,不知為什麽仿佛有一種說十幾年前事情的感覺。
“你還記不記得你和白楊有一年端午節踏青踏青腦袋一熱,花了一千塊錢進了很多小玩意?”
張小劍怨聲載道:“記得...白楊也不知道什麽朋友前一年一晚上賺了五六百,誰知道咱們進貨那年,賣貨的比買貨的還多。”
“忙活了一晚上,賠了四百,哈哈。”蘇瑜笑了起來。
趙琳琳又喝了一口雪碧:“銀光棒,小鹿角,吹氣錘子...剩了不少,我記得後來也沒賣啊,現在這些東西還在嗎?”
張小劍回道:“別提了,後來二姨逢年過節就去大街上賣,還被城管抓過一回...好不容賣了點錢,全給人家了。”
蘇瑜笑的更加樂不可支,道:“還有這事兒?”
張小劍重重點頭:“老太太就這樣,勸也勸不住,不過現在好多了。”
趙琳琳聞言之後,微微側頭,迎向了窗外的陽光。
光束落在她的臉頰上,並沒有照出什麽歲月痕跡,反而在她的臉上鍍上了一層光暈。
翹起的睫毛,微陷的眼窩,明亮的雙眸,還有微微翹起的鼻尖與一抹紅唇,她看起來很好看,就像還在紅磚樓的小桌前吃飯時那樣好看。
提起二姨,就會想起二姨。
二姨對於趙琳琳來說,是可敬的長輩。
老太太從來不是惡婆婆,哪怕經濟條件並不富裕,每一次張小劍帶她去,二姨都會做一桌子菜。
菜不好吃,每一次趙琳琳都會說,二姨下次少做點。
二姨會笑笑道,那麽怎麽能行,不能餓著我家兒媳婦啊。
那時還有寧雪晴,吃飯時總會和張小劍搶肉吃,每次都能吃到把自己的腮幫鼓起來,還有她還記得,寧雪晴第一次朝她叫嫂子的俏皮樣子。
現在的雪晴成了大明星,成了全華夏人盡皆知的錦鯉。
趙琳琳為她偷偷投過票,還為她在網上說過話,被罵的一宿沒睡著。
可是...
戀人之間的感情牽絆就是這樣。
無論趙琳琳心裡多喜歡寧雪晴,也無論她多想再吃一次二姨做的難吃飯菜。
但和張小劍分了,寧雪晴和二姨就和她再無瓜葛,所有牽絆就會斬斷,脆弱的好像他們之前的感情都是假的。
趙琳琳回憶這些,也並不是後悔,只是無限唏噓,而且回憶的思潮,似乎無法受人控制。
現在他們過的都好,那就好。
張小劍看了看發呆的她,實話實說特別像他們第一次在學校見面,她坐在教室裡對著窗外陽光時的樣子。
不過那時的她臉上帶著笑。
現在的她,臉上沒有了笑,更多的是平靜。
呆了三秒,並不是無情,只是心有所屬的張小劍看向蘇瑜,剛想開口,他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本以為可能是墨竹查崗,打開一看是白楊。
“喂,我還有半小時到寧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還不快來接老子!”
蘇瑜結婚,白楊當然會來。
只是之前說,快遞站點比較忙,可能要婚禮前一天的晚上才能到。
所以張小劍問道:“不是很忙嗎,不是要明天晚上嗎?”
白楊笑道:“早上招到了兩個新人,有老手帶著我就抽出了空,別廢話,快開著你最好的車來接我,老子最近開三輪子開膩了,我要開豪車,我要浪!”
張小劍:“……,那輛蘭博基尼放在江城你又不開,現在跑寧遠訴什麽苦。”
白楊:“二姨前兩天來看我,開小橘來的...給我家快遞員震驚的不行,大家都誇她是江城最颯的老太太。”
張小劍:“別廢話,寧遠南站北站?”
“北站,北站。”
“行,我現在去,一會兒聯系。”
說完,張小劍掛斷了電話,發現蘇瑜和趙琳琳都在看著他。
趙琳琳沒說話,蘇瑜卻極其興奮的一拍手:“這下湊齊了,晚上我們不醉不歸!”
張小劍:“別介,你個孕婦喝什麽酒,我怕青松揍我。”
蘇瑜道:“他又打不過你。”
————
冬天不開跑車,張小劍今天開的還是卡爾曼國王。
這輛車的造型十分拉風,鑽石般的切割面造型,仿佛能吞食光芒墨黑色,走在去往北站的擁擠路段上,總能看見車上的司機們紛紛側目。
甚至還有還有姑娘放下車窗,豪放的喊一嗓子:“喂,帥哥,交個朋友啊。”
張小劍沒開車窗,甚至沒有任何回應,不是因為不缺朋友,而是他覺得這姑娘長得不怎地...
一路進入北站的停車場,張小劍將車停好了來到了出站口等待。
時逢春運,火車裡人聲鼎沸,一走一過全是人,張小劍沒擠到前面,但沒過多一會兒也遠遠的看見了白楊。
白楊變糙了,沒了在音樂現場上班時的利落與帥氣,不知是不是最近風吹日曬的時間太多,臉蛋子上還帶了兩朵高原紅,即便身著一身西裝,看起來也著實像個鄉下剛入城裡就幹了保險業務員的。
張小劍喊了一嗓子:“這呢。”
白楊五大三粗的擠了出來,來到了張小劍身邊:“開的什麽車?”
張小劍發覺他的眼珠子裡有些綠光,但這明顯不是他應該關注的問題,他道:“你來之前我在蘇瑜家。”
“然後?”
“趙琳琳也在。”
“所以...”白楊瞪大了眼睛。
“所以現在我們去蘇瑜家,一起吃飯喝酒。”
白楊繼續睜著眼睛:“能不去嗎?”
張小劍:“不是,你這幅表情是什麽意思,怎麽感覺咱倆的名字應該互換一下。”
白楊拉著張小劍先穿過人潮,兩人快步乘坐扶梯,進入了環境安靜了很多的停車場入口。
一邊走,白楊一邊道:“記不記得隨禮那天。”
“記得啊,怎麽了。”
“那天咱倆再江邊喝完酒,你上了樓,我出門碰到了趙琳琳。”
張小劍:“……, 還有這事兒?”
白楊重重點頭:“有啊,她開著寶馬MINI來的,車上放著你給她隨的禮金,是來還的,讓我懟了。”
“你...怎麽懟的?“
白楊眼球上漂,配合臉蛋上的高原紅就像一個腦袋不太好使的大傻子,過了片刻他道:“我問她,你知道為什麽小劍隨了你二百萬嗎?因為少了小劍覺得對不起以前跟著他的你,多了對不起離開你的自己。”
張小劍:“……,你倒是挺會解讀。”
白楊一擺手:“這也就算了,當時她車上放著《往後余生》,我聽著歌詞,心裡也有氣,就又說了一句。”
“說的啥?”
“我說...小劍的意思就是,往後余生都不要你。”
張小劍:“……,詞倒是挺硬。”
白楊站定了下來,一臉的無奈道:“你說,這麽僵,現在怎麽見面,我尷不尷尬,她尷不尷尬,高青松家的空氣都會尷尬,別說吃飯喝酒了,如果在江城遇見,遠遠的看一眼我們都會別過頭互相當做沒看見吧....”
張小劍一拍手,興致盎然:“那太好了,我還真沒見過這麽尷尬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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