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變成了秀場。
葉墨竹應該改名叫秀兒。
煎炸炒煮蒸樣樣精通,刀工雕花擺盤一個一個漂亮。
張小劍,白楊和高青松第一次覺得做飯這事兒有美感。
葉墨竹扎了一個紅格小圍裙,小臉泛紅,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汗,打濕了鬢發,她攏起,露出側臉,看起來更加好看。
看她切菜,那叫一個利落,‘duangduangduang'的節奏感極強,要是有點節奏,聽起來就像架子鼓。
看她雕花,什麽白胡蘿卜,紅胡蘿卜,只要她那小手一挽,一朵花就出來了,神奇的讓三個大老爺們不停的大呼小叫。
再看她擺盤,那顏色搭配的叫一個好看,一瞅就有食欲不說,張小劍嚴重懷疑這丫頭是不是學過美術,估計還學過拍照,懂得構圖。
反正當十幾道菜不停的出爐放到桌上時,看起來絕對不像是家常菜,精致度和昨兒錦繡有的一比。
眾人也終於落座,當葉墨竹洗完手,摘掉圍裙過來坐時,桌上的人們響起了由衷的掌聲,驚歎的掌聲。
然後開始了品嘗階段。
張小劍作為主人率先動手,他夾了一個蒜蓉蒸蝦,放入口中後,沒啥點評只剩下了:“嗯~~嗯~~嗯。”
白楊吃了一口紅燒魚,也開始:“嗯~~嗯~~嗯。”
高青松不知道這兩人啥意思,就用杓盛了一碗湯,吹了吹後他喝了一口:“嗯~~嗯~~嗯。”
蘇瑜用筷子插了一個肉丸子,分開一半給了王婉兒。
然後兩女分別吃了一口,開始:“嗯~嗯~~嗯。”
一直沒動筷子的二姨聽著這一片的‘嗯~~嗯~~’聲,於是夾了一根相對清淡的油麥菜,然後格外大聲,雙眼明亮的:“嗯~嗯~嗯~~。”
這場面讓媛媛有點不敢伸筷子。
葉墨竹有些緊張,生怕自己的手藝丟了份:“好不好吃啊,都嗯是什麽意思?”
於是她得到了統一,大聲,宛如軍訓一般的回答:“好吃!”其中三個大老爺們喊的格外大聲。
接下來又是:“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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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張小劍打了個飽嗝,拍了拍肚子,極為滿意的開始了放空傻笑。
思維發散能力有些強的他忽然想到那些電視綜藝美食節目,他想到那種吃完一口馬上開始一頓猛誇的一定是假的。
要做的真好吃,食客一定會先發出一聲:“嗯~~。”再這之後的誇讚雖會有浮誇,但肯定菜肴本身也一定是好吃的。
想到這裡,聽著耳邊又傳來的‘嗯~~。”張小劍看向了那鍋見底的白湯,他立刻把底子都收入了自己的碗中,一邊品,一邊嗯。
二姨年紀大了,飯量肯定不如在座的小年輕,早早的撂了筷,看著孩子們吃的這麽開心,她也很開心,於是看向葉墨竹的目光就更亮了一些。
有三種女孩會特招長輩喜歡,尤其是婆婆喜歡。
一是長得合眼緣的。
二是能乾家務的。
三是會做飯的。
葉墨竹一人佔全了,老太太那能不喜歡。
偶爾一老一少有目光交錯,老太太那直白的眼神,直接讓葉墨竹退避三舍。
奈何,二姨越看越喜歡,看張小劍還在傻了吧唧的喝湯,在低下偷偷的掐了他一把大腿,然後給了個眼色。
張小劍:“……”
緩了會兒,
張小劍輕咳了一聲:“墨竹妹妹,你做飯真好吃。” 於是桌上忽然陷入了靜止。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張小劍的臉上,張小劍老臉一紅氣急敗壞道:“怎麽了,都這麽瞅我幹什麽?”
白楊代表眾人說道:“太俗了,太俗了。”
張小劍不服:“那你來一個?”
白楊咧出一嘴白牙,白牙上還掛了個辣椒片:“墨竹妹妹,我覺得你的廚藝無論開什麽館子都會火!”
高青松擺手:“你這也不行,要我說,墨竹妹妹的廚藝高,比我高青松的高還高。”
“你高青松那位?比你高有屁用?”蘇瑜斜眼,扎了老高的心,又道:“我覺得應該這麽說,有家的家常味道,卻超脫了家常味道,有一種更升級的精致感,而且每一道菜我都覺得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並且不是飯店那種公式化的味道。”
張小劍,白楊和高青松像三大傻子是的拍起了巴掌,表示讚同。
葉墨竹被誇的有點臉紅,於是她看到了王婉兒向後一仰,竟用哀歎的語氣道:“確實好吃。”
好吃就好吃,你怎麽言語中還有點惆悵?
在場除了高青松和蘇瑜之外沒有人能理解。
王婉兒的這是感慨自己的廚藝怕是這輩子追不上葉墨竹了,哪怕從現在勤學苦練十年,估計也是望塵莫及。
飯後,不知是不是因飯菜太好吃的原因,一幫年輕人誰也沒有吵吵著出去玩。
而是搬了七把椅子在二樓寬敞的室外陽台排成了一排,一人一罐冰鎮啤酒仰著靠著,舒服得曬著只剩余暉的陽光。
二姨沒有參與進年輕人聊天中,只是臨了時小聲的囑咐張小劍:“這姑娘真的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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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劍坐在最中間,半眯著眼睛,大家先是說了一會閑話,似乎就都因為太過舒服而眯了起來。
只有葉墨竹一直睜著水靈的眸子,輕咳了一聲:“小劍兄,我帶銀行卡了,一會兒告訴我你卡號,剩下的錢我給你轉過去。”
張小劍立刻睡意全無,他知道這葉墨竹這是在提醒他,要他勸一勸媛媛。
有些做作的‘嗯’了一聲,然後毫無理由,並且轉折生硬的問道:“媛媛,你在家裡一共拿了多少錢?”
眾人一聽這話就都知道怎麽回事了,於是目光難免有些同情的看向了清秀的媛媛。
媛媛心裡也明白張小劍是什麽意思,之前墨竹和她提過, 她就笑了笑:“小劍哥哥我知道你想幫我填上,但不用了,這是我自己借的錢,我自己還就好,多謝你。”
張小劍:“……”忽然覺得自己很尷尬,於是他連忙給白楊和高青松使了個眼色。
白楊與張小劍默契十足,立刻道:“媛媛是這樣的,這事我們都知道,你借了家裡的那些錢其實應該不算少,而且目前又出了這檔子事,你很難交代的,不然你告訴小劍是多少,讓他先幫你墊上?然後你以後再還給他嘛。”
葉墨竹不自覺的滿意點頭,暗歎白楊真挺會說的,比小劍兄強多了。
這邊高青松也道:“媛媛,我不想打擊你,沒什麽其他意思,我想說的是你要明白一個問題,你借了家裡很多錢,這些錢可能在你看來很多,你家裡人也覺得不少,但對張小劍來說,可能就是吃一頓飯,去一次夜場的消費,白楊剛才說的不錯,你以後還他就是了,這樣家裡人還不怪罪你,你又能安安心心的上學。”
蘇瑜難得同意了高青松的觀點:“我都不敢想我要遇到這事怎麽和家裡人交代,他們說的話糙,但理不糙。”
王婉兒笑笑:“不然你借姐姐我的也行,我還有點小積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有一種叫做善意的東西開始在二樓陽台在夕陽的余暉中彌漫,或許這種東西現在更多的出現在社交媒體上、出現在新聞報道中,在身邊已經很少發生很難見到。但必須要承認的是,善意從未在這個世界上消亡。
媛媛抿起了嘴唇,她不想哭,但忍不住有些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