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您看,小僧就說劉施主身上附了邪祟,如今這邪祟被小僧的佛法所克制,頓時顯露原形了吧?”,
仿佛真的是名得道高僧一般,陳小米祥和的一笑,眼中的殺機卻將劉公子懾的深深扎下了腦袋,
“要不這樣,我先幫劉施主鎮壓一下身上的邪祟,然後再繼續吃飯如何”
“有勞大師了”
“阿彌陀佛,這是我們出家之人應該做的”,
陳小米似笑非笑的對著劉公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劉施主,咱們去別處談談吧~”
二人來到一間偏房,陳小米剛將房門掩上,劉公子就腳下一軟,直挺挺跪到了地上,
“大人,我錯了,求您饒過小的這一次”
“別啊,你劉施主不是很有能耐嗎?不是帶人去了趟小爺住的客棧嗎?不是拿小爺的金子在醉月樓吃喝的很暢爽嗎?怎麽這時候慫了?”
陳小米的話讓劉公子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因為過於恐懼而有些抽搐了起來,
“大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對了,這是大人讓小的買來的山參,還請大人看在小的沒忘記您安排的事情份上,饒過小的一條狗命”
劉公子爬伏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摸了支人參出來,
但陳小米卻並未接受,只是微笑的看著劉公子,直到冷汗將他後背溚濕,直到這份恐懼深深的印在了他腦中,這才勉強開口饒過了他,
“劉公子,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我不會長留在金陵城,最多就使喚你半月二十天的時間,你如果非要自己找不自在,我也不會跟你客氣”,
“另外我們這些江湖中人別的沒有,師伯師叔師兄師弟倒是一大堆,你如果有什麽小心思,最好也要顧忌一下事後自己和家人的安危,尤其這世道有些亂,某些官老爺的命也變得不那麽值錢了,懂我意思吧?”
“是,是,小的明白”,
劉公子當然知道陳小米最後這句話的意思,趕忙將某些念頭壓了下去,
......
將劉公子收服的妥妥帖帖後,陳小米恍若無事的繼續將晚飯吃完,隨後找了個借口,乾脆就在劉家暫時住了下來,
待到夜深人靜,陳小米將劉公子買來的那支山參拿出,
檢查一遍沒有問題之後,一口咬掉大半支,開始了易筋十三式第五式的修煉,
不同於前三式的揉擰筋骨,四、五式更多的是用於伐骨淨肌,因此動作難度並不算特別大,看起來也無甚妙處,
但隨著修煉漸入佳境,陳小米鼻息裡卻透出嗡嗡之音,仿佛五髒六腑之中正有一座洪鍾緩緩顫動一般,
全身的筋肉開始有序微顫,一起一伏好似波浪律動,觀之不會令人感到恐慌,反倒會有種莫名的和諧舒泰感,
同時陳小米體表也慢慢滋溢出了灰色粘稠的汗水,伴著些許腥臭,
只是如此良性的狀態僅僅維持片刻,陳小米的面色就突然漲紅了起來,
“該死,咳咳,藥力怎麽這麽洶湧?難道.......這支不是70年份的?”
陳小米這時猛然回想起了當初對劉公子說的話,意識到自己口中壓箱底貨指的是那支70年份山參不假,但這位劉公子似乎在惶恐之下有些理解錯了意思,
作為一個金陵城最大的藥房,明面上確實只剩了一支70年份的壓箱底貨,但暗裡卻很可能還珍藏著不少多年經營積攢下的好貨,
為了活命,劉公子估計是使出吃奶的勁兒敲詐出了其中的真·壓箱底貨,
單從藥力判斷,這支山參的生長年齡絕不會少於一百五十年,甚至兩百年也未必沒有可能,
而且易筋十三式消化吸收能力太強,隻一下便將磅礴的藥力徹底釋放了出來,更是大大增加了身體的負擔,
“所以我這是把自己坑了?”,
僅僅思索的這點時間,陳小米面色就被撐的得愈加赤紅,甚至伴隨著咳嗽更有血絲噴出,
心知再不將這驚人的藥性吸收,自己只怕受到的損傷會更加嚴重,陳小米暴喝一聲,全力催起了第五式,
虯結筋肉開始瘋狂蠕動,好似無數蟲蟻在皮下鑽爬,五髒齊顫,六腑共鳴,身上也很快布滿了一層厚厚的油膩,這才將情況暫時抑製住不再惡化,
隨著修煉的繼續,心神空明、物我兩忘的的陳小米突然有了種福至心田的感覺,一份明悟驟然出現在了心中,於是姿勢驟變,撐臂倒立,赫然擺出了第六式的動作,
有了第六式相助,陳小米嘶啞的喘息聲漸漸平緩下來,臉色很快也恢復了正常,
但身上的汙泥卻越累越多,甚至連體型都有了一絲縮水,身上肌肉線條卻顯得愈加流暢精悍,
足足修煉了一個多時辰,最終藥力耗盡,隨著一口淤血的噴出,陳小米也睜開了異常晶瑩的雙目,
“這便是修煉到第六式的效果嗎?”
攥了攥拳頭,陳小米不禁暢快大笑,跳下床榻猛躥兩步,用腳尖勾起扔在地上的鬼頭大刀,抓在手中舞動了起來,
一時間屋中刀光肆虐、嘯聲刺耳,席卷而起的刀風甚至將兩米之外的燭火都吹得搖曳飄擺,
“好,好,好”,
激動之下陳小米連說了三個好字,“有了如此威勢,對於這次搶奪茯苓首烏丸的行動,可謂是底氣大增”
......
或許是那日陳小米所言的師兄師弟眾多的話威脅力太大,又或許是差遣半月二十天的承諾帶來了無盡希望,
劉公子此後幾天早出晚歸兢兢業業,力求將陳小米這個瘟神早點送走,招募刺探收買等工作也漸漸步入了正軌,
“大師,您在嗎?”
這日陳小米正在房間裡對著黃豆劈刀練習精準度,劉公子突然敲響了房門,
“進來吧,有什麽事?”
“回大人,根據下面的情報,金陵城西三十裡處出現了疑似您口中的那個鏢隊,我們的人偽裝成商販、老農、走卒在不同地方對他們進行過了試探,發現能收買其中一兩個鏢師趟子手的難度可能不小”
“難度不小......就是說不可能收買成功嘍?”
“小的辦事不利,請大人恕罪”
“別緊張,這不怪你,我也想到了這種情況會發生,畢竟事關重大,馬士英在選人的時候肯定已經做過了這方面的考慮”,
陳小米坐回椅子上,拿手指敲了半晌桌子,隨後開口說道:“我讓你找的歸辛樹夫妻有線索了嗎?”
“有了,這對夫妻已以及他們兩個徒弟的行蹤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很好,既然鏢隊裡的人收買不了,那就讓他們主動把咱們的人納進去好了,如今的歸辛樹師徒應該還不知道茯苓首烏丸就在那趟鏢中,你派人隱晦的將鏢隊大致情況和行蹤告知歸辛樹兩個徒弟,讓這倆徒弟去刺探並‘消減’一下鏢隊的規模,也給鏢隊點危亡感”
“小的有一事不明,這倆徒弟會主動出手對付鏢隊嗎?”
“歸辛樹倆徒弟孫仲君與梅劍和都是囂張跋扈心狠手辣之輩,他們不會考慮什麽大局為重,只要有一絲存在茯苓首烏丸的可能,他們就必定會去大殺特殺一番,而且被擒者的口供也會更加讓他們確信自己沒殺錯人”
“大人英明,小的這就去辦”,劉公子作了一揖,趨步退出了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劉公子再次敲響的房門,
“大人,剛才得到情報,昨天傍晚歸辛樹兩個徒弟找上了鏢隊,和大人料想的一樣,這倆徒弟果真衝入鏢隊殺了不少人,不過在戰陣的掩護下還是有許多人逃了出去”
“然後呢?”
“這趟鏢的董姓總鏢頭與一個氣度有些像軍官的人連夜趕來了金陵城,二人一連敲開四家鏢局的大門,重新雇傭了近30名鏢師和70名趟子手,隨後與原先的鏢隊匯合組成了兩假一真三支新鏢隊,為產生迷惑效果,甚至董姓總鏢頭和那名軍官都沒在同一支隊伍當中”
“招的人當中有被咱們收買的嗎?”
“回大人,其中有八人已經被咱們收買,另外從他們匯總的情況判斷,大致已經確定了茯苓首烏丸在哪支隊伍當中”
“情報做的倒是不錯,就是分散出去的鏢隊還是有點少,這樣,你再從幾家鏢局中雇出四支鏢隊,換上和他們一樣的衣服來混淆歸辛樹師徒的視線,用假情報把歸辛樹歸二娘夫婦引到比較遠的地方,
至於歸辛樹的兩個徒弟就讓他們對付真正的那支鏢隊好了”
“小的明白”
“還有.....該給的錢要給足,就當是撫恤金了~”
“大人仁義!”,劉公子詫異的看了陳小米一眼,隨即躬身退出了房間,
“我這算什麽仁義?......雖然我不忌諱殺戮,但如果可以,這種無辜之人的血我是真的一點也不想沾,這點補償不過只是一個讓自己良心好受點的借口罷了”
陳小米對著關上的房門自嘲的笑了笑,拿起鬼頭長刀一刀將桌上連成一線的兩粒黃豆準確的劈成了四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