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終究沒舍得把童玥扔在深山裡跑路，這絕不是因為他胳膊被咬了一口，而襲擊者揚言下一個位置就是脖子。

　　幾人回到皮扎克的時候似乎一切都風平浪靜，兩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警察窩在車裡抽著煙，幾名村民偶爾在路上現出身影，然後很快被凍得鑽回自家屋子。

　　“嘿，柳巴！”瓦列裡敲車窗，“把車門打開。”

　　“同志，不要這麽著急，來抽根煙。”柳巴是坐在駕駛座上的中年警察，搖下車窗後隨手遞來一根皺巴巴的香煙，“這種鬼天氣裡沒有煙和酒可活不下去。”

　　“村子裡有沒有什麽異樣?”攔下柳巴的贈禮，瓦列裡一臉嚴肅。

　　“哦，放心吧，這裡連母馴鹿都不願意過來。”看到瓦列裡不苟言笑的樣子，柳巴也意識到出了問題，湊過來問:“發生什……”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原本和常人無異的臉突然從中間破了個大洞，一條拇指粗、幾厘米長的肉蟲從其中飛躍而出，直奔瓦列裡驚詫的臉而去。幸虧塔尼婭反應迅速，從旁邊用槍托及時攔截，將那蟲子於半空擊落，“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靠！”瓦列裡向後退了一步，穩了穩心神從地上撿起了蟲子。它有著充滿柔韌性的身體，以及呈環形、密布尖牙、裡外分數層的口器，中央處還有幾條觸手狀的舌頭猶自旋轉著，暈暈乎乎地還在試圖翻身。

　　塔尼婭用塑料袋將蟲子裝進去，瓦列裡則帶著惡心提著袋子一角把它在包裡收好，又用雪水洗了洗手。童玥握著刀小心靠近一直毫無動靜的副駕駛，發現其果然已經失去了鼻息。

　　“車子沒油。”易安通報又一噩耗。

　　“我來呼叫支援。”瓦列裡無奈地拿出手機，“塔尼婭，你們在這裡依靠汽車構築簡單的陣地，固守待援。”

　　“已經來不及了……”童玥指著村莊裡鑽出的某個綠色物體。

　　蘇製BMP-2裝甲車，時速70公裡，主武器為2A42型30毫米機炮和四枚AT-5反坦克導彈，同時備有7.62毫米並列機槍……總之至少在面對沒有重武器的步兵時，它是無可挑剔的人間殺器。

　　“你能告訴我這玩意是怎麽流到他們手裡的嗎?”易安撒腿想往叢林中跑，“我以為無非就是輛偵查車！”

　　“蘇聯時代這種裝甲車生產了幾萬輛，你真當解體之後會有人在乎少那麽兩個嗎?”瓦列裡抓住易安，“進村子！樹林裡有機槍手！”

　　仿佛是為了證明瓦列裡所言非虛，密密麻麻的槍聲開始從樹林中傳出，幾人腳下和身邊的汽車登時便被打得雪花火星四處翻飛。

　　“跑，跑，跑！”易安和瓦列裡分別將兩名女士抱緊，一個憑借技能硬抗子彈，一個則是火焰全開化作煙花，亡命奔逃中趕在裝甲車炮口瞄來之前鑽進了最近的房子。

　　“轟！”機關炮開始發威，磚瓦結構的普通民居在其威力下和紙糊的沒什麽區別，頃刻間便一塊塊被撕成碎片。易安四人哪敢停留，隻好在村莊裡的一間間房子中來回奔逃。

　　易安這時候忍不住想如果裝甲車能變形就好了，那樣至少算是人形怪……這樣說不定還能腎髒暴擊。

　　“等一下。”瓦列裡突然停步，跺了跺腳，道:“有地下室，我們進去躲躲。”

　　“甕中捉鱉……”童玥和塔尼婭在半空中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可惜腿雖然長在她們身上，但終究沒有沾地，也就失去了掌控命運的主動權。

易安幾腳踢開地毯，果然發現了一個帶有電子密碼鎖的小小鐵門。　　瓦列裡隨即將手掌對準入口，明亮的火焰噴薄而出，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因此劇烈上升。他額頭冒汗，全力輸出，咬著牙堅持了十幾秒，終於長出一口氣，停下法術。而原本的鐵門也已不複存在，只有明黃色逐漸黯淡的汁水提示著它曾經的過往。

　　鬧出不小動靜的四人哪敢停留，連滾帶爬鑽進地下。

　　“這可不像是農家的地窖。”瓦列裡摸著鐵質通道，拿出衛星電話拍拍，“信號被屏蔽了。”

　　“放土豆的地方可不會專門安裝密碼鎖，小心，前面有攝像頭，我先過去。”易安在拐角處探頭望了望，首先走了出去。

　　其他幾人甚至沒來得及提醒，只見易安大搖大擺走到了攝像頭下面，拿著手槍明目張膽地將其打成廢鐵，之後堂而皇之地又走回來，道:“可以繼續了。”

　　“是警報壞了嗎?”塔尼婭摸了摸牆壁上關閉的紅色指示燈，“還是說你會隱身，只有我們能看到?”

　　“如果我會隱身，那整個K市的生育率都得提高五個百分點。”易安自誇。

　　“就憑你?”童玥白了他一眼，從旁邊蹦蹦跳跳地走了過去。

　　“要以身試法嗎，小姑娘……誒?誒！刀尖，小心！”跟上去加以調戲的易安猛地站住，腳下兩腿間的地面被砍出了深深的凹槽，引人深思。

　　走廊盡頭的大門旁邊， 兩個身穿防彈背心、全副武裝的敵人還沒聽完對講機裡傳來的警告就已經被塔尼婭和童玥的長刀刺成了串串。這是漫長通道中唯一的出口，其他門通向的都是儲存食物和日用品的倉庫。

　　易安搜刮一番後撿起磁卡，在守衛身邊的讀卡器上刷了下，轉身道:“瓦列裡，開著你的殼子先走。”他的技能冷卻還沒結束。

　　“我也是會累的。”瓦列裡嘴上抱怨，但還是撐起火牆第一個推門進屋。

　　預想中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沒有出現，瓦列裡有些疑惑地放下雙手，其他三人依然躲在他背後，謹慎地探頭張望。

　　這是個龐大的房間，四方形結構，除了幾扇不知通向何處的鐵門外空無一物。仰頭望去竟然足有十幾米高，最上方是個單面玻璃覆蓋的觀察室，讓人無法看到內部情況。

　　他們以為走的是平地，實際上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深入了地下。

　　“有種進了動物園的感覺，”易安注明，“不是作為遊客。”

　　童玥聽了這話，緊張地正了正帽子。

　　“各位無須緊張，請坐吧。”突然，牆壁上的擴音器傳出了男子渾厚的俄語聲音，中央地面上憑空升起了四個椅子。

　　沒有拘束帶和電極，看起來就是普通的靠背椅，非要說有什麽特殊點的話，那就是十分高檔，想必價格不菲。

　　“你叫我們坐就坐，那豈不是很沒面子?”易安搖頭，隨即大馬金刀坐下，“有什麽事說吧，討價還價時間到了。”

　　這就是雙向任務的魅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