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濤的效率一直很高，他從接電話到跟著大批警察趕來前後只花了不到十分鍾，估計是根本沒回家。

　　這個離婚男人仿佛沒有私生活，總是24小時處於待命或者工作狀態，也許這也是他為什麽如此鍾愛吸煙的原因之一。

　　這次易安沒被警方帶走，而是直接上了徐濤的車。他在車上很快講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將難題一股腦推給了自己的上司。

　　“徐卿瀾肯定要抓，這個毫無疑問，只是案子不在咱們的職權范圍裡，光處理你的在場已經足夠麻煩了，再參與進去就不單單是人手不足的問題，而是……”徐濤頓了頓，“記得我和你說過咱們為什麽是保密單位嗎?”

　　“為了確保唯物觀念的主體地位，維護社會穩定嘛。”易安很快回答。

　　徐濤敲了敲排擋杆:“超自然事物，包括異能、魔法、佛啊道啊聖光啊什麽的在古代曾經繁盛一時，他們能夠保持強大的基礎就是大眾對其抱有信任，自然科學雖然本質和它們截然不同，但驅動二者進步的內核卻是一樣的。”

　　“就是傳說中的信仰之力?”易安作為當代大學生，自然聽說過風靡網絡的那種說法。無論妖怪還是宗教甚至個人，一旦得到更多人的信仰就能變得愈加強大。

　　“不是……你少看點亂七八糟的書。”徐濤更正道，“真正的答案是人才啊！哪邊成為正統，哪邊就能得到更多人才投身服務，這樣才能發展進步！”

　　“雖然自然科學對天賦的要求也不低，但我猜神秘側的要求更高。”易安恍然大悟。

　　“對，所以超自然力量衰落的速度非常快，現在業內的天才全是有數的寶貝。最重要的是，他們的觀念是力量歸於個體，相比自然科學眼光太過狹隘了。”徐濤點頭。

　　看著兩側燈火輝煌的街道和身邊飛馳而過的車輛，易安突然問徐濤:“難得聽你對世界發表感想，今天這是怎麽了?”

　　“別想那麽多……”徐濤嘖了兩下，趁著紅燈點煙，“張辭心的妹妹，你最好別去管。”

　　“我知道，費力不討好，我像那麽善良的人嗎?”易安閉上眼睛。

　　“你不是傻子，又學過醫，好人壞人聽得多見得多，也用不著我講。需要幫忙的人多了，不差這種結仇的。”徐濤不放心，補充了幾句。

　　“知道了，知道了。”易安作勢欲跳車，“再說我下去了啊。”

　　徐濤不太安心，但還是無奈停止這個話題，隻叮囑易安盯梢呂祥的時候注意安全，隨即開車把易安送回了小區，又從包裡拿了幾張紙，要他回去寫好為何開槍這件事的報告。內容倒也用不著太詳細，只要強調自己是不得已而為之就行。

　　他還有更令人頭痛的事操心。

　　杜箐的安全是重中之重，加上此人看似無害實則危險，自然不能繼續讓她在蘇依家裡留宿。

　　在應對連秀英時作用巨大的空無大師成了調查科臨時抱的佛腳，杜箐被暫時安置在了他那，等待總隊騰出人手解決問題。

　　所以小小的棲雲寺現在儼然成了高度戒備的堡壘，一群臨時幫忙的熱心和尚道士以及大批荷槍實彈的軍警將其團團包圍，連隻蒼蠅……如果真有必要的話，也能讓它飛不進去。

　　這次突襲引起的余波是，分管治安的領導因為轄區內居然流入了狙擊步槍接受處分。以及，蘇依失去了自己心愛的代步工具，陷入了和保險公司無盡的扯皮之中，心情十分不美好。

　　調查局的工作人員雖然說了會付出讓她滿意的賠償，

但至今連個影子都沒有。　　“來幹什麽?今天心情不好，自己叫外賣吧。”易安走到702，敲開了蘇依的門。以往熱情歡迎他的後者今天卻興致缺缺，倚在門框上耷拉著腦袋。

　　“不吃飯我就不能來啦?”易安試圖從旁邊過去無果，隻得尷尬停下腳步。

　　“哦……我還以為這對你來說這就是個食堂呢……”蘇依的話語中透露著嚴重的自暴自棄，讓易安一度以為她也陷入了負面狀態。

　　“你今天怎麽了?身體不舒服?”易安觀察了她一會，伸出手背貼向蘇依額頭。

　　“別碰我，沒事，就是車沒了，難受。”蘇依扒拉開大豬蹄子，轉身回屋，摔進沙發裡，“我媽說摩托車太危險，差點也給沒收了。”

　　看來即便女兒是鋼筋鐵骨的體質，家長該把她含在嘴裡也不會有一點耽誤。

　　“那是挺慘的，以後就走路了?”易安趕忙跟在她後面進來，為屋主倒了杯水，“雖然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但我還是想求你件事。”

　　十分鍾後。

　　“這手術大概多少錢?”蘇依聽完易安的講述，抱著胳膊倚在沙發上問，“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你易安也有求人的時候啊。”

　　“我還沒了解具體狀況，也給不出來具體數目……”易安訕笑，他也知道這個請求沒什麽道理，生怕被拒絕。

　　幸虧蘇依和他不一樣， 是個心軟的老好人:“唉……行吧，我先答應你了，不過好事也不是這麽做的啊。”

　　“謝謝，真的。”易安借機湊到蘇依邊上，“有件事忘了和你說，要不要跟我一起創業?這筆錢就算在你的股份裡。”

　　“你怎麽沒事突然想創業了?單位允許嗎?”蘇依躲到了沙發盡頭，好奇問道。

　　調查局再怎麽說也是吃官家飯的，不能玩這套吧?

　　“徐濤態度很模糊，應該是默許。你還記得上次我受傷你用的注射器嗎?我找了學校的教授，打算研究下它的成分，看看有沒有商業化的可能。”易安把和孫連山的交易講了一遍。

　　蘇依自然記得那件事，當時易安原地復活的神跡與其說讓她感到驚喜倒不如說差點嚇著姑娘。哪怕是在超自然世界，復活這件事也隻存在於宗教典籍中，還是存在巨大爭議的部分。

　　君不見整本《聖經》裡復活的人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之後意識到經歷了什麽的蘇依連內分泌都失調了一周，親戚遲到了好久。

　　“這樣好嗎?會不會影響太大了?”蘇依還是很理智，太強大的作用同時也意味著其背後的責任和風險。

　　易安幫她倒了杯冰水:“車到山前必有路，總不能就這麽放著機會不管。”

　　“好吧，算我一個。”蘇依和易安碰杯，“要是出了什麽岔子本姑娘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你已經是吸血……”

　　“那不一樣！”蘇依暴怒，“明天早晨上班之前別忘了叫我，現在沒車了，擠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