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桃甚少在謝小玉同人說話的時候,有如此突然的舉動,由不得謝小玉不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就見應傾傾帶著她的幾個貼身婢女,站在不遠處的斜坡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見她看向自己,應傾傾這才捏著帕子,陰陽怪氣地笑道:
“呀,原來謝大小姐這般不愛言語的人,也會偷偷地,和個公子相談甚歡呢。”
還是個很俊俏好看的公子。
應傾傾早就偷偷打量歐陽暉半天了,心中如是評判,而且有些眼熟,但一時沒想起來他是誰。
歐陽暉覺得她的話中帶刺,他天性骨子裡帶股正氣,最不愛讓人因他受非議,是以正色看向應傾傾想要解釋。
豈料謝小玉卻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的話。
而她的目光,也不過從應傾傾身上飄過,便又看向歐陽暉,想要繼續方才沒說完的事情。
應傾傾感受到了謝小玉的無事,臉頓時紅了,捏著帕子站在那兒,瞪著她生氣。
謝小玉心底卻很無所謂。
開玩笑,當世雖然講究男女之防,男尊女卑又是俗人之見,但有勤思學宮在前,又有歷年來出現的女俊傑,所以女子的地位較之前代,還是有些提升的。
況且謝小玉是誰?那是在帝後面前都可以不說話,被親爹繼母以及英國公府一眾捧在手心裡,絕大多數時候在京中可以橫著走的謝大小姐,且在玄門之中,也有些地位。
玄門嘛,方外之人,於世俗男女觀更不屑一顧,反而更在意修為高低。
實則應傾傾也知道,諸如“私會男女”之類的話,對謝小玉全然無用,便是京中包括她在內的其他千金,也常與相熟的公子見面、說話,只有帶著丫頭或者媽媽,再或者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是尋常之事。
她不過就是不喜歡謝小玉,所以伺機就要擠兌她而已。
畢竟再多原因,她也是謝小玉未來的大姑子呢。
況且……她想起家中祖母與母親偶爾說起來的話,心知家裡人都不喜歡這個身份過於特別的人,所以更有底氣時常找謝小玉的麻煩。
當然每一次,謝小玉都不會搭理她的挑釁。
只不過今天不一樣。
今天的謝小玉,是當著個長得很俊俏、很好看的少年郎,不理會自己。
這讓應傾傾更不開心了。
謝小玉以為不理自己,自己就會走了?
倔強如她,此時就不走,就要看他們幹什麽,聽他們說什麽!
兩個桃子也討厭應傾傾方才的話,如今見自家小姐此等態度,心底更有了計較,便也隻當她不存在。
碧桃對歐陽暉道:“歐陽公子,我家小姐還要借你一尊可鎖住無主之靈的傀儡用,可以嗎?”
她照本宣科重複謝小玉心中的話,因為不懂話的意思,是以語氣中不但有些疑惑,連斷句聽起來都很奇怪,。
“啊?呃,哦,自然可以,不知道姑娘是要鎖住什麽?”歐陽暉說完這話,忽然有些想笑。
說起來京中與謝大小姐三次接觸,一次是她尋自己為趙姑娘看病,兩次是問他借傀儡。
她倒是信任自己。
謝小玉垂頭,將手暗中按上了殘玉。
嚴奴兒纏著那個男子,立刻出現在了歐陽暉的面前。
眼前突然冒出來這麽兩個頗有修為的靈,其中一個還在扯著嗓子喊:“我的水呀!”,饒是歐陽暉,也一驚之余後退半步,才看清了眼前是個什麽情況,登時無奈地笑了。
“聽錯了,”他搖搖頭,“在下如今,對大小姐的秘密還真是好奇了。”
謝小玉眼神清澈,仿佛在問公子說什麽?我聽不懂。
歐陽暉知道她不會說實話,而他的性格使然,根本不會追根問底,隻從懷中取出一個比手掌大些的木頭人,對著那男子念動咒語。
還在呼喊著“水水”之名的男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歐陽暉施法,鎖在了傀儡之中。
一旁的應傾傾看到此時,嘴巴都張圓了——因為在她的眼中,只有那俊俏好看的男子,莫名地掏出個木頭人,一邊手舞足蹈,一邊還念念有詞。
她忽然想起了正月裡的一樁傳聞,期間還涉及謝大小姐……
妖邪,鬼魅,還有一隻鳳凰。
再往前,還有什麽靈龜化橋。
難道,都是真的?
沒人在意應傾傾心底多少思緒輾轉。
謝小玉看看那傀儡,覺得本來尋常的木頭人,眼下表情都那位男子了。
仿佛下一瞬,傀儡就會高呼“我的水水!”似的。
這念頭讓謝小玉打了個寒戰,面無表情地從歐陽輝手中將傀儡接了過來,開口道:
“多謝。”
語氣輕柔。
“不必,只是這東西不能遇水火,也不要放在床頭與鏡前,懸於背陰窗邊最好。”歐陽暉叮囑道。
謝小玉一一記下,對著他再一禮,帶著兩個桃子,就要往山下去。
應傾傾驚恐之余,看見謝小玉捏著那個木頭人向自己走來,卻誤會了,慌張倒退一步道:“你要幹什麽?你別想裝神弄——”
隻她語音未落,蒙苒的聲音卻在她背後響起了:“玉兒,歐陽兄?”
應傾傾識得這個聲音,剛一回頭,卻只見一個影子,從眼前飛了過去,在她的目瞪口呆之中,落在了謝小玉面前。
!別說應傾傾了,連她的貼身丫頭,都發出了驚呼。
她們倒是知道也見過謝小玉的這位師兄。
但是第一次,看見他……飛。
是真的飛!兩隻腳都不著地的那種!
謝小玉一見自家師兄,哪兒還能注意別人?冰封的臉上難得現一二笑意,見蒙苒額上還有汗水,便將自己的帕子取了出來,遞給了蒙苒。
蒙苒也不客氣,接過來擦汗,口中問:“你們在這兒說什麽呢?”
“謝姑娘問我要個傀儡。”歐陽暉笑道,“倒是這位姑娘,似乎誤會了。”他向著應傾傾努努嘴。
蒙苒瞥了一眼身後的應傾傾,又看向謝小玉手中的傀儡,已經看出來裡面鎖了個靈。
“哦,到底是侄孫輩兒,還是很孝順師姑祖呀,這等好東西都拿出來了。”他正色道。
應傾傾哪裡知道玄門之中的事情,當下又被這句話震驚了。
師姑祖?
又是什麽?!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