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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來的食》第19章 2口箱子
  “工長,書能給我嗎?”

  離三指了指他的兩本在李工長手上的書,“要把它放回去。”

  一經提醒,李工長從恍惚中回神,“喔,給你。”

  書一遞給離三,離三便徑自蹲下來。瞄了眼地上開著的箱子,手一拉覆蓋在書籍上防塵的白布,將它扯到一邊。

  刹那間,滿滿堆放在箱子裡的各色書本像魚餌般,暴露在三人眼前。他們的雙眸立刻如魚一樣願者上鉤,死死地看著最上面線裝《資治通鑒》、《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等等古籍抄本。

  瞬間,李工長揚了揚眉,暗讚道,好家夥,藏龍臥虎,這麽多書。

  馬開合則猛張開眼睛,眉目間的驚異,像飛石點水,點點漣漪泛到了臉上,一臉的難以相信。

  寶貝,都是寶貝!

  跟著師傅,從南到北闖蕩江湖的馬開合,掌過風水,看過陽宅,見過陰宅,趟過穴墓,摸過不下千件的玩意兒,才練就了一雙鑒寶的眼睛。雖然不及師傅,怎麽著也是一個古董店齋首席的水平。

  剛一眼,當看見右下角那本《范文宣公文集》時,心跳加速,血脈噴湧,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沒錯的,縱然沒近距離端詳辨別過,可那品相的封面,年代味十足,論不上孤本,起碼是一珍書。

  再瞧瞧,垂涎欲滴,馬開合不禁咽了咽口水。裡面的那一本本,倘若都成真,那價值——

  凝望著離三的項背,馬開合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原以為看透了他三四分的面目,想不到竟連一二分都如此神秘。

  他怎麽會有這些?莫非祖上是……

  馬開合想岔了,離三的祖上,祖祖輩輩都不過農民爾爾。這些古籍善本的老物件,都是最有出息的外公,東西南北,一趟趟,用一生攢下的。

  離三撫摸著,輕輕地拭去書面上微微沾染的塵土,每一本都或讀或記了幾遍,都是外公敦促著學。睹物思人,他不免傷感。過了一會兒,他才感慨萬千地歎了口氣,細細地收拾,而後合上箱子,又打開另一口箱子。

  啥,還有,還兩口箱子!

  又一次,密密麻麻,數量之多,看得李工長目瞪口呆,流汗涔涔,一時間酒醒了大半。

  “土根,他是你同鄉?”他怎舌道。

  “是啊。”李土根從小厭學,初中輟業,他很難理解師傅的心情。

  “他上過學吧?”

  李土根想不通師傅的用意,但照實說:“是啊,額離村的時候,他在縣高中呢。”

  “那怎不上學呢!看他這樣,學習成績肯定不差。”李工長好奇道。

  “這,”李土根猶豫了下,“大學他好像考上了,當時家家戶戶放鞭炮慶祝,只是後來他沒上。”

  “為啥,怎大學考上了都沒上?”李工長似乎比當事人還急,急眼道。

  “是……是額嬸子她,她……”李土根支支吾吾。

  “土子!”離三依著順序,把《金融學》插到右側正數第三本的位置,放在曹龍騏主編的《金融學》上面。

  給離三冷不防一打斷,李土根急忙變臉,改口說:“嘿嘿,師傅,來,額給您介紹,他們這次都是新人。這個,就是剛跟您說的,額們同村的,叫離三,那個,跟額關系不差,叫馬——馬——”

  “馬開合。”

  馬開合笑臉相迎,仿佛變戲法般,又憑空掏出一包檔次略弱於硬利群的玉溪煙,分別孝敬給李工長師徒。

  李工長接過煙,

目光卻停留在離三的身上,“離三?這名字夠怪的。”喃喃著,借花獻佛,把煙遞過去,“會抽煙嗎?”  “抽。”離三拿在鼻間嗅了嗅,“不過抽不起香煙,都抽土煙。”

  “是嘛!那這麽說,你還是一個叼煙袋的秀才,想不到工地裡會有你這號人物。”李工長為人和善,他親自為離三點火。

  煙慢慢地發紅,離三眯著眼吸了一口,呼出時,話也脫口:“不不,工長太抬舉我了,秀才可要過了府試,像我這種隻念過高中的,充其量就是個童生,勉強認識幾個字!”

  “謔,這會兒謙虛起來了,那剛才是誰說‘五大三粗,一樣攻書’的!你呀,就不要打哈哈糊弄人,雖然我看不懂剛才你那書上的道道,可眼睛起碼不瞎,就你那倆大箱,怕是五個大學生都不敢說看過,說是秀才那都是說輕的!”

  “工長,要不我們坐著聊?”馬開合招呼著,“離三,圖昆哥,坐床上說。”

  “誒,不要再叫工長啦,聽得我都覺得自個快四五十了。”

  李工長指著自己這張飽經風霜、粗糙黝黑的老臉,自嘲道:“其實別看我面相老,今年我才剛邁三十六的坎兒,沒比你們倆愣頭青大多少。所以啊,你們要不嫌棄的話,跟喊工頭陳叔一樣,就叫我一聲李哥,或者四哥都行。”

  “師傅,這可不成,這不差輩!”李土根一聽,急了。“他們都喊你哥,額喊你師傅,那我不是——”

  李工長教訓道:“不是什麽!又不是矮一輩,頂多跟你平,正好壓壓你,省得你尾巴翹天上。”

  “可……可師傅,那額以後這幫人該……怎帶!”李土根吞吞吐吐地嘟噥著。

  馬開合圓場道:“工長,咱看不如算了,怎麽能管你……”

  離三喚道:“四哥。”

  “哎!還是他這性子乾脆爽快,對我的脾氣。”

  李工長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拍了拍離三的胳膊。啪,手剛一碰到他結實的肌肉,不住驚異,邊有意地摸了摸,邊說:“嘶,好家夥,這胳膊健肉,難怪剛才兩個大學生跟軟柿子似的,合著你是孔夫子掛腰刀,能文能武啊!”

  “有一股子力氣而已。農民嘛,沒有身子骨撐著,怎麽下地乾活。”離三把煙屁股摁在腳底板,掐滅了。

  李工長一愣,歎息道:“呵呵,也是,當年如果我有你這副身板,估摸著也下地乾活,指不定跟不了工頭到外面打工,或許現在還埋在田裡捯飭莊稼呢!”

  “師傅,你這話說的,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得虧謝老天爺沒賜你這樣的身板,不然你那鋼筋砌牆的絕活哪學啊,又怎能成了鋼筋組的頭兒呢,把錢掙得嘩嘩的!”

  李工長擺擺手,苦笑道:“土根,你不懂的,師傅我寧願用這門手藝,死也要換他這一身身板。不然,哪能留村裡種田!”

  “種田?嘿,師傅,剛您沒聽工頭在席上說,這年是額們農民工的年,出來打工,可比窩村裡的莊稼漢子富多啦,怎到了你這兒,反過來想回窮溝溝裡?”

  “種田不好嗎?我十八十九要是有這副力氣,爺奶爹媽姐仨三代人,就不用都指望我高考了。每天跟他們一塊早起晚歸,下田裡播種、耕田、插秧、收割,辛苦歸辛苦,可自在,不用再像讀書那會兒,讀了有那麽多心眼,讀完有那麽多痛苦。”

  李工長打了個酒隔,面紅耳赤,眼睛不知是醉的,還是哭的,漸漸通紅,“可是,哈哈,我沒有力氣,連劈柴都嫌廢木頭。結果倒好,書也沒念出個名堂,倒是人變得跟個開了瓤(rang)的倭瓜,腦袋空空的,除了張嘴吃飯、拉屎擦紙啥也不會……”

  “四……四哥,你……”馬開合見他動情,想開口寬慰,忽而注意到離三看向自己,微微搖著頭暗示不要出聲。

  接著,離三指了指虛掩的門,“開合,你去把門帶上,順便跟屋外還在打牌的室友說下,讓他們等會兒再回來。”

  “慢著,土根!”李工長叫住李土根,臉轉向離三,“你小子,是不是看四哥今天酒喝高了,憋不住心裡話,想成心四哥倒苦水,看笑話吧!”

  離三說:“四哥,雖然中午見一面,現在見一面,才兩次見面,但你既然讓我們叫你‘四哥’,說明咱們還算投緣是不是?”

  “是啊, 才第二次見面。”

  李工長喃喃著,忽地捶了離三胸口一拳,“成,反正在心裡憋了十多年,難受又憋屈,是該找些人聊聊。既然不嫌耳朵吵吵,那四哥就說,你們呐,就當聽故事隨便聽聽得了。”

  “哎,師傅,等等,額去關門。”李土根飛速地關上門,又興衝衝地點了一支煙,如吃瓜看戲的群眾,一邊抽,一邊等故事。

  李工長雙手磨了磨大腿,糾結了一陣,慢慢地開口:“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麽我要你們管我叫四哥不?因為我跟這個‘四’有個緣法。”

  “在家裡,我排行老四,也是老么,前頭三個都是姐姐,我自然成了獨苗。在家裡,上至外公外婆爺爺姥姥,下至三個姐姐,沒人不寶貴我的。”

  “當然,不止是因為農村的傳統,男丁以後要撐住門梁、傳宗接代,更要緊的是我爹媽生我生的玄乎。當時,我媽懷我的時候,剛好是村子裡頭搞結扎節育的前一陣,家家戶戶沒有婦女主任上門,還能接著生多胎。偏偏,趕巧了,十月懷胎,打我從娘胎裡出來的第二天,從公社來消息,村裡就不準再隨隨便便懷胎生育。因為這,我姥姥覺著我就是老李家命中注定的香火種,說我這叫僥天之幸,一家人可不得更疼我嘛!”

  咚咚咚!

  突然,門外有人重重地敲著門,打斷了李工長的思緒。

  他罕見地發火,衝外面喊:“次你、娘!給老子到外面憋著,什麽時候老子說可以進來,你們這幫私呀咯仔(死了、爹的種)再給老子進來,搓打門娘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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