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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來的食》第一百四十四章 織女
觀察細微的人,在謝林兩家到來以後,已經敏銳地覺察到孔雀廳異常的氛圍。
  早傳聞謝家與葉家在開國的幾十年裡,從一代的治國理念不合,到二代的政治路線分歧,恩怨糾葛在這些年非但沒有慢慢化解,反而越結越深,逐漸向“世仇”發展。
  許明煌看了眼謝震,做了多年的一把手、享受了絕對權力的他有些自命不凡,雖然在面對自己陣營的哥們兄弟,倒算收斂謙和,但不等於他看得起除此之外的人。事實上,在許明煌的眼裡,也只有謝震的大哥和姐夫跟他平起平坐,至於謝震,一個四九城兵馬司的副局長,副廳,根本不夠格!
  倒是他旁邊的徐北固,許明煌兩眼盯著,心裡倒不是忌憚他,而是他老子的老子碩果僅存、厥功至偉的老人徐汗青,據他姐夫,也就是許明霞的丈夫葉書傑透露,就是他老人家跟一號、二號閑聊的時候,像是有意告他許明煌的黑狀,說在他的地界上遭遇了土匪,差點讓黑勢力打劫,引起了當朝的重視,並在老人的提議下把謝震這老小子官升一級,調到自己的營盤裡當賊曹頭子。
  “許書記,想不到在這樣的晚會上能碰見您,真是說巧不巧。”
  “誒,說什麽呢,謝老弟,等你的調令正式下來,以後我們哥倆見面的機會多的是。”
  許明煌跟謝震深深對視,喜怒不行於色地彼此握著手,打著機鋒,氣氛緊張又詭異。
  然而,並非所有的人都興致勃勃,間或心懷鬼胎地靜靜看謝許兩位沒有硝煙的交鋒,在人群較後面的一個小團體裡,沒有敏感性,或者不關注的男男女女湊在一起聊著最近幾部上映的電影。
  “劇情俗套狗血,就是兩男為一個見異思遷的女人爭風吃醋,而且有的情節很黃很暴力,雖然也有用鏡頭隱晦地表達,含而不露,不過思想一點不符合主流價值……最最關鍵的是,整個片子我看完從影院出來,什麽都記不得,隻記得章子怡跳的甩袖打鼓舞很驚豔”
  高丘接著秋蓮拋出的《十面埋伏》,把從網站上看的不少影評結合,站在反對的立場針對電影,滔滔不絕地批評。
  “電影看的不僅僅是劇情!”
  趙婷今天穿著一套天藍色仙女裙,扎著一頭羅馬辮,靈動活潑,安靜在一處足以是“靜若處女”,但偏偏她就是喜鬧不喜靜的性格,聲音清脆。
  “如果從電影美學和攝影技巧等更專業的角度看,你會發現每一場景導在布景、服飾、配樂等靜態元素,以及動態中光線、透視、空間位置等組合,都可以稱得上是大師級。雖然在劇情上,尤其是台本上有瑕疵,但還是要承認從電影鑒賞上來說……至於你說的走出影院就隻記得那段舞,我看是你們這種男人太好色,滿腦子的yin邪,一點兒不懂得欣賞。要我說,這裡面最精彩最值得回味的是竹林那一場打戲,滲出水的青綠色竹葉,薄霧裡藏著殺氣的竹林,還有致命的竹箭,雖然說有借鑒《臥虎藏龍》、《俠女》,不過在武打節奏、色彩運用、光影搭配上不同,反正是給我留下強烈的視覺衝擊,很精彩。”
  “楊晴,你說是不是?”趙婷評析完,轉頭問向楊晴,絲毫沒留意楊晴正偷偷給她擺擺手打手勢。
  楊晴無奈地白了眼趙婷,迎著小團體眾人的眼神,突然靈機一動,裝成懵懂無知的模樣,畏縮道:“這個我還沒想好怎麽說,先聽聽你們的吧。”隨即,她把話頭扔給秋蓮:“秋蓮,你覺得電影怎麽樣?”
  秋蓮聽到前半句,心裡竊喜,但聽到後半句,心裡窩火,暗罵楊晴不地道,她又不是什麽影視專業或者新聞專業出身,她哪裡懂什麽電影評析,萬一說錯了話,不說在行家前班門弄斧,自取其辱,更是會讓高丘對自己的印象大大減分,不利於她的計劃,要知道,她爸爸在來之前,可是把高丘定為首選的女婿目標。
  哼,小娘皮!
  秋蓮咬咬牙,恨恨地瞥了楊晴一眼,突然靈機一動,說道:“我看個一篇報道,說是本來這個大姐大的角色是給梅姑量身定做的,只是可惜梅姑英年早逝,所以整個劇本好像是有變動的,不過我還是讚同高丘的評價,這部電影……”
  楊晴趁著秋蓮賣弄的時間,偷偷跟趙婷說:“趙婷,我不是讓你幫我掩護,不高調嘛,你不會忘了吧?”
  “呀,說得太興奮,一時忘了。”趙婷輕吐舌頭,俏皮可人。
  楊晴卻不理,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蛋,附耳說:“這個高丘,從剛才就一直纏著我,你幫我想辦法。”
  “溜?”趙婷伸出食指中指,依次擺動做出個跑的動作。
  楊晴眼前一亮,大幅度地點頭。
  “嗯,讓我想想。”
  趙婷的手指抵在下巴,她頭微微揚起,思索了片刻,余光不經意掃到正在跟高丘他們討論激烈的秋蓮,詭笑著捅了捅楊晴的胳膊,努努嘴:“呶,秋蓮不是想釣高丘嗎,咱們就給她創造這個條件嘛,讓她就纏著他,而你呢”
  趙婷偷偷地對楊晴附耳講:“就這樣……”
  “呼,總算逃出來的。”楊晴提起曳地的裙子,匆匆地穿梭過人群,找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看來你呆在這裡很不舒服。”
  忽地,楊晴聽到背後有人似乎和她說話,隨即轉過身,只見沈清曼赫然坐在沙發上,雙手拿著棒針,略顯笨拙地織著一件毛衣。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她?”楊晴喃喃了句,刹那間靈光一現,她雙手輕拍了一下,脫口而出:“呀,姐姐你是沈家的三小姐,我剛剛見過你。”
  沈清曼面對嬌豔天真的楊晴,看見她眼裡的澄淨,先是一愣,然後放下手裡的織活,罕見地,發自內心地露出笑容:“你就是楊叔叔的女兒,楊晴吧。”
  “你知道我?”
  “兩年前,你的ChéngRén生日宴會,就是我代表沈家參加的,那時候我記得你穿的是一身純白的公主裙。”
  “沒錯沒錯,不過,咦,這事沈姐姐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你的那件公主裙就是我設計的,第一次。”沈清曼伸出一根指頭。
  “哇,原來那件裙子是沈姐姐你設計的,真太感謝了,和我很搭配,可讓我出了風頭。”
  沈清曼莞爾一笑。
  “沈姐姐,你不是在陪葉公子、許公子嗎?怎麽現在在,是不是你也不喜歡,唔。”楊晴說著說著,忽覺說錯了話,趕緊捂住嘴,笑眯眯地掩飾。
  “你不也是不喜歡才逃出來的嗎?”沈清曼溫柔地說,“是不是覺得陪人說話陪人笑很累?”
  “嗯嗯嗯。”楊晴睜大了眼,使勁地點頭。
  “你這樣的性子是不太適合這種場合。”沈清曼說,“太直,太乾淨,跟裡面的是非本身就是天敵。”
  楊晴注意到沈清曼手裡的針線,看到她膝上初見領口的線圈,怎舌道:“沈姐姐,你在織毛衣?”
  發覺自己傻傻地明知故問,楊晴尷尬地笑了笑,心裡卻納悶,忍不住瞎想沈清曼織的毛衣到底是給誰的。
  沈清曼看楊晴順眼,誠懇地說:“想知道我給誰織的?”
  楊晴下意識地點頭,感覺不合適,又忙搖搖頭,神情非常的可愛。
  “是給我男人織的。”
  男人,男朋友嗎?楊晴格外詫異地看著沈清曼,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能幫我纏毛線嗎?”沈清曼從編織手袋裡取出毛線圈。
  “好。”楊晴坐到沈清曼的跟前,兩手穿過毛線圈,抬起頭看著沈清曼,張了張嘴巴,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就說,不要憋壞了。”
  楊晴弱弱地問:“沈姐姐,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沈清曼害羞又毅然地回道:“嗯。”
  “呀!”楊晴驚叫了一聲。
  沈清曼早已經預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眼疾手快,趕緊捂住她的嘴,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楊晴像小雞啄米般點點頭,等手從她嘴唇移開,她呼吸了一口氣,胸前上下起伏,穩住了情緒,興衝衝問:“沈姐姐,他是誰啊?”
  “秘密。”沈清曼神秘道。
  楊晴露出遺憾的表情,不過也對,像沈家這樣的大戶的千金談戀愛,可不像明星那樣轟轟烈烈,鬧得滿城風雨,都默守低調的原則。她自己說服了自己,不再追問,換了問題:“沈姐姐,那你方便透露你跟他是怎麽認識的嗎?”
  沈清曼沉吟了一會兒,揚起意味深長的弧笑:“和牛郎織女差不多。”
  這是什麽意思,牛郎織女?楊晴聞言瞠目結舌,瞬間委屈地眨著眼,似乎在說我還小,沈沈姐姐你不要騙我。
  沈清曼沒有多解釋,看著對面咬唇糾結的楊晴,默默地繞著線團。
  楊晴鼓起粉嫩的臉腮,琢磨著直接問沈姐姐是鐵定不行,怎麽才能讓她主動說呢?身為明珠大學新聞系的她,既有強烈的求知欲,又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決心,她左思右想,突然間想起新聞采訪裡的一種錯問法。
  沒錯!楊晴心裡不住驚喜,她又聯想到她看過的一本小說,裡面有一段恰恰是牛郎織女的,而且是顛覆傳統牛郎織女故事裡的愛情觀的版本織女並不是愛牛郎才下凡,她是因為在沐浴的時候被牛郎偷去了仙衣回不了天庭,被牛郎強行擄走逼迫著成親,但當她找到了仙衣,也沒有顧及多年的夫妻之情,直接飛天離開。
  楊晴揚起笑,成,就這樣了,她接著在腦海裡草草地打了個采訪提綱,預設了幾個問題,隨即目光狡黠地看著沈清曼,問道:“沈姐姐,‘牛郎’是不是逼迫你讓你接受他的?”
  沈清曼蹙眉,不解道:“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牛郎織女的版本好多,我看過有一種……沈姐姐,你跟他是哪一種啊?”楊晴例數她胡編亂造的或者所見所聞的,最後睜著澄淨的眼睛凝視沈清曼,很是一副天真的模樣。
  沈清曼抿笑,聰慧的她隱隱猜出楊晴的幾分心思,原本打算默不作聲,沉默相對,不過她突然心意一動,又重想起遍方才楊晴跟她講過的幾個故事,不禁莞爾幾個故事截取一部分拚湊在一塊,不就是她和離三的故事嗎?
  一開始是她任性,仙女下凡,一個人孤身到黔川旅遊,遭遇擄劫,所幸被李嬸好心相救,偏偏這個牛郎離三狠心收走她的仙衣,而且不送她重返天庭,結果假戲假做成了親,在白天是一對夫妻,在夜裡他們是姐弟,分居睡。
  可沈清曼怎麽也想不到,僅僅短短一年多的相處,她沒有像楊晴想的那個版本的織女歸心似箭,鐵石心腸,反而她居然動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念頭,並且觀察了離三一年多的她,也不認為他一輩子都只是李家村的一頭草雞土狗,他終將有一日會飛上枝頭,一叫,千門萬戶都要開。
  她愛上了離三,只是他卻親手為自己披上了仙衣,不願意天仙跟他當糟糠妻,而他一個人卻正在工地裡,風吹日曬地為自己鋪路,一條通向她,通向青天的路,因為她的王母可不會為他們搭一座鵲橋。可是
  這條路有多難, 比蜀道難嗎?
  這條路有多長,到九重天嗎?
  沈清曼看了眼宴會廳裡的男女老少,夠資格光鮮靚麗地站在這裡談笑風生的,他們的肩上得承受了多大的重擔,他們的背後又有多少的酸楚。這些天兵天將,各路神仙,哪一個不是恰逢機緣,哪一個不是經歷磨難,才得道成仙,然而他們對於沈家,不過是小魚小蝦,小仙小神,那麽離三
  他該經受多少的磨難,才能上得雲霄之上的沈家?
  沈清曼想到這裡,眼前浮起一層水霧,情不自禁地呢喃:“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XiaoHun。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細若蚊蠅的吟誦,楊晴沒有聽清,她發現沈清曼眼角似有淚珠,詫異道:“沈姐姐?”
  沈清曼眼神堅決道:“我們是最幸福的那種,而且會長相廝守,根本用不到鵲橋。”
  楊晴吃驚,不免好奇,沈姐姐喜歡的人,會是什麽樣的?
  沈清曼擦拭了下眼淚,慢慢地纏線團,她的背後是一株梧桐,梧桐的後面是一扇窗,窗的外面,天上有皎月,銀河有群星,璀璨閃爍的,裡面就有牛郎織女。
  今夜,臥看牽牛織女星,月轉過梧桐樹影。
  今夜,織女在為自己愛郎織衣。
  今夜,牛郎在一步一步架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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