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鴨好笑地看著林麟離開，回頭時鶴儀已經從廚房跑了出來。

　　“客人走了。”

　　“走了，不然就被你嚇跑了。”

　　鶴儀又是一陣嘀嘀咕咕，“今天晚上我們吃什麽?”

　　“不是我們，是我吃，你去給我弄碗滑粉面條吧。”

　　鶴儀挽起袖子往廚房裡走，“為什麽我這麽會煮東西呢?”

　　“這我也不知道呀，可能你生前又是個大家閨秀，又是個大廚子吧。”

　　“喔。”

　　鶴儀腦中的常識性知識還有很大缺失，對於水鴨所說明顯有很大矛盾的形容毫無知覺，兀自挽起袖子下廚做飯。

　　水鴨閑著也是閑著，乾脆又做了些平面紙人掛在大廳中，第二天，林麟乘著那輛熟悉的馬車來到鶴儀社。

　　昨天回到騰雲閣後，大掌櫃詢問情況，林麟將鶴儀社的紙人吹得舉世無雙，讓大掌櫃格外意外。

　　林麟和其他派出去尋找紙人工匠的人手均在騰雲閣幹了許多年，他們不止經歷過一次兩次大掌櫃家的長輩過世，自然見過不少紙人工藝。

　　此番照例出去尋找紙人工匠，按理來說下屬反饋回來的消息頂多是對方的手藝合格，林麟這樣吹上天的情況絕無僅有。

　　大掌櫃相信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總管不會看走眼，於是派林麟出府，將水鴨請到家中。

　　水鴨收拾著可能要用的工具，用簡陋的布匹包好，“哦?我還以為會在騰雲閣相見呢。”

　　林麟聞之臉色突變，“顏掌櫃可不敢這樣說呀，我家大掌櫃的長輩在家中離世，和店鋪無關，無緣無故帶紙人入騰雲閣，不說那些規矩，被客人知道了也不好…”

　　水鴨這才想起世人對於紙人有著極大的顧忌，此時正是中午，想必騰雲閣大掌櫃是借著陽氣最盛的時候接觸紙人。

　　這種做法並不膽小，而是相當合理，他們家挑選符合要求的紙人工匠，短期內肯定會接觸到為數不少的成品紙人，而且還源於不同工匠之手，挑個正午時分接觸相當穩妥。

　　不過其中也有讓人想不明白的地方，齊家居然有著自古流傳來的特殊紙人需求，應該早尋到了對應的紙人工匠傳承。

　　就算養一批紙人工匠在家中非常不吉利，但好歹也會有個一貫承接齊家紙人業務的工匠流派。

　　水鴨想到這些，開口便問，“林總管，從前為齊家扎紙人的工匠去了哪裡?”

　　林麟臉色一變，“顏掌櫃，這件事涉及其家的內部秘密，請恕我不能告知。”

　　水鴨想不明白其中有什麽值得隱瞞的地方，總不能怕同行相互掐架吧?

　　不過，第一波正兒八經上門來訂貨的客人有隱私方面的要求，盡可能滿足人家就是，反正不會礙著咱們乾活。

　　水鴨打包好東西，轉身進入廚房，鶴儀化為人形，“這總該帶我去了吧?”

　　“更不可能了，把你帶到別人家裡去，大宅子還不得給你掀翻了。”

　　“唔。”

　　鶴儀嘀嘀咕咕回到紙人形態，水鴨照常抱起只會惟命是從的女性紙人走回正廳，還是帶個比較老實的紙人在身邊比較穩妥。

　　“我們走吧。”

　　林麟心中有些顧忌，“顏掌櫃同我一同乘坐馬車，這紙人…”

　　“怎麽?林麟擔心紙人進入馬車內會招來奇奇怪怪的事物?”

　　林麟嘿嘿笑了幾聲，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也沒有否認水鴨的說法。

　　水鴨表示無妨，“林總管應該看得出來，

這紙人傾注了我許多心血，不是凡俗陪葬物，如果不能讓她坐馬車的話，就讓人背著好了。”　　此話一處，周圍的護衛均是驚出一身冷汗，他們其中有些好手，甚至在野外和異獸搏殺過不少次，但對於看似人畜無害，其實代表通往幽冥的紙人，還是打心眼裡覺得毛毛的。

　　林麟可不管這麽多，只要紙人不和他同坐一輛馬車就行，隨口把護衛叫到身邊，指示他背著紙人隨同馬車回府。

　　護衛面如土色，又不能拒絕林總管的命令，帶著哀求的眼光看向水鴨，想要討教一些規矩。

　　“顏掌櫃，背著紙人的過程中可有什麽忌諱?在下也好留意留意。”

　　“這位好漢隻管放心背著，只要別磕了碰了，我保你一路平安。”

　　“謝過顏掌櫃。”

　　護衛小心翼翼背起紙人，周圍的同事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著他，若有若無保持著比原先更大的距離。

　　馬車起程，坐在車裡的水鴨開口詢問，“林總管，不知你家大掌櫃是哪個府上的大人?”

　　林麟有些詫異水鴨居然不知道騰雲閣大掌櫃的名號， 心中一想，對方只是個紙人工匠，確實和騰雲閣這種販賣絕品奴隸的地方不會有太大瓜葛。

　　“顏掌櫃，我們家大掌櫃是東筍國王城出名的富商，姓氏為齊，全名齊錚離，你可以叫他齊老爺，也可以叫他齊掌櫃。”

　　“好的，話說齊掌櫃家中是何人離去?”

　　“是齊掌櫃的親生父親的兄弟，齊掌櫃的伯父，耄耋之年過世，走的有些早了。”

　　水鴨的聽著有點奇怪，又想起烤魚大陸這塊地方自然環境無限好。

　　貴族家庭那般優越的條件，如果不遭遇個天災人禍，百歲老人是很常見的，所以林麟才會歎息八十歲過世的老人。

　　齊家雖不是官宦家庭，但好歹也是在東筍國王城佔有一席之地的富庶豪門，居住的地方自然是北區，不過層面比不得顏府，較為靠外。

　　馬車緩緩駛入還算氣派的正門，齊錚離已然提前得到消息，在寬闊的前庭等候。

　　既然名為前庭，自然是一片開闊的露天場所，春季柔和的陽光無遮無攔地灑在地面上，讓人從身體暖到心靈深處，同時還帶著幾分灼熱。

　　水鴨走下馬車，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了然，就算在這寬闊的政府庭院中接觸來源不同的紙人，也不會給主人造成多少精神負擔。

　　林麟往前走了幾步，“大掌櫃，我身邊這位就是鶴儀社的顏掌櫃了。”

　　顏水鴨先行一禮，“齊掌櫃。”

　　“嗯，顏掌櫃莫要客氣，今日齊某是有事相求，這才請顏掌櫃到府上一敘，先入座喝些茶水，我們詳談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