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服的大媽?”

　　“對，鎮海軍練兵的時候招募了很多臨時雜工對吧?”

　　這事情齊錚離知道，鎮海軍只有一隻精銳軍隊前來練兵，並未帶上完整的後勤隊伍，所以在王城招聘過夥夫、勞工，似乎不少貧民窟的貧民都去了。

　　“確有此事，顏掌櫃想要打聽臨時乾體力活的人?”

　　“嗯，打聽名不見經傳的貧民有點為難你，那人叫六娘，五十來歲的大媽，和貧民窟那邊乾體力活營生的女性特征差不多，鎮海軍離開之後她未曾返回貧民窟。”

　　“六娘…”齊錚離默默念了幾聲，確實是個從沒聽說過的家夥，“哦，顏掌櫃千萬別跟我客氣，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

　　方黎將軍帶領鎮海軍撤走，不過一天的時間，大軍隊行進速度很慢，起碼頂多距離一兩個城池，齊錚離派人騎上‘劍鷹’傳信，估計入夜就能收到反饋。

　　安排妥當，齊錚離要回歸正常的經營活動，邀請水鴨去騰雲閣轉轉。

　　水鴨一想，穿越到烤魚大陸後隻去過普通的努力市場，還沒見過真正的高端奴隸店鋪裡頭是什麽樣子，欣然答應下來。

　　騰雲閣，作為高端奴隸商店，在王城中算不上最大的，但也有不錯的口碑，有一席不低的地位。

　　店內各族奴隸皆有，具體情況...哇，你們自己想象吧，現在寫這些容易踩雷出事，反正水鴨不會買的，也不會像套路角色一樣救出某個后宮，騰雲閣內的經營還是略過保平安。

　　“齊掌櫃，今天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顏掌櫃見笑了...”

　　水鴨這可不是客套話，騰雲閣裡的奴隸不說如何養眼，好歹也是乾淨美觀，不像奴隸市場，甚至有一股養殖場的味道。

　　騰雲閣內隔出大量空間提供類似酒樓的餐飲服務，還有歌舞演奏欣賞，入夜時逐漸熱鬧。

　　齊錚離邀請在頂樓雅間閑談，氛圍不錯，直到一名護衛急匆匆進入房內。

　　“老爺，方將軍那邊的消息傳回來了...您看...”

　　“顏掌櫃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護衛一拱手，“老爺打聽的那位六娘早就死了，大概是兩個多月前。”

　　齊錚離不知道六娘的重要性，只是看著水鴨的表情。

　　水鴨皺了皺眉頭，兩個多月，那時候還沒去看學院聯賽，剛铩完‘巨龍’回來，順路去軍營裡逛過一次，得到的消息是六娘被方黎叫去，失蹤好幾天了，難不成那時已經死亡?

　　“死因是什麽?”

　　“軍杖...”

　　“軍杖?就是觸犯軍規受罰的那種東西?”

　　“是...”

　　鎮海軍訓練時，方黎的女兒方初蕊在軍中留宿過，衣物由當時表現最好的臨時洗衣工清洗，其中包括六娘。

　　這原本是收到打賞的好機會，可惜六娘碰上了方將軍的暴躁女兒。

　　在把髒衣服和鎧甲抱去清洗的過程中，將軍女兒的一件小衫掉落，六娘連忙撿回。

　　這原本不算個事情，但將軍女兒大發雷霆，硬是要處罰六娘。

　　方黎非常寵自家孩子，加之六娘是個貧民窟來的臨時工，更是無需顧及，任憑女兒處置。

　　於是乎，方初蕊決定讓六娘挨十軍杖。

　　聽上去數量很少，但軍杖比普通的刑杖沉重，普通士兵挨10下也得三五天才恢復，六娘年過半百、積勞成疾，喪命於軍杖下。

　　一個貧民窟的臨時工而已，死了也沒人在意，事情不了了之。

　　水鴨問到，“屍體呢?”

　　“屍體據說扔到野外了，具體不清楚，打戰的屍體見多了，更何況是貧民，這事情他們不放在心上的。”

　　“呃...沒什麽可問的，辛苦了。”

　　齊錚離揮退下屬，“顏掌櫃，可有得到想要的結果。”

　　“這個結果我不太想要，但是非常明確，總比不清不楚的好...”

　　離開騰雲閣，水鴨心中有點為難，直接告訴沉兮關於屍骨無存的消息，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來說似乎有點殘忍了，不過，這是事實，她總歸要面對的。

　　繁華的街景不斷退後，熟悉的貧民窟、微微酸腐的氣味。

　　對於主乾道來說，現在是夜生活的熱烈期，貧民窟這邊已是一片漆黑，乾體力活為生的人們早早睡下了。

　　舊倉庫改造的矮樓近在眼前，亮著燈，沉兮還在等待。

　　水鴨敲了敲破木片拚接的門板，裡頭立刻傳出呼喚。

　　“六娘！”

　　“是我。”

　　“喔，水鴨...”

　　沉兮的聲音有點失落，又想起水鴨有門道打聽軍營裡的情況，腳步聲變得輕快。

　　“水鴨，怎麽樣了?”

　　“是...是個不好的消息，六娘回不來了。”

　　水鴨單刀直入的話語讓沉兮呆若木雞良久。

　　“六娘跟著鎮海軍離開了嗎?”

　　“不，她死了。”

　　兩次對話像兩把剪刀貫穿了沉兮的左右心房，令她像是窒息般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水鴨...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也是會生氣的！”

　　“沒開玩笑，六娘真的死了。”

　　沉兮猛然抬起頭，一時間，妖異的眼球完全成為寶藍色，分不清眼白和瞳孔。

　　“屍體呢?！”

　　“兩個月前就死了， 沒人把她當回事，隨手丟去野外，不清楚具體下落，況且過了這麽久，早就被野獸...”

　　“行了！”

　　沉兮猛然打斷水鴨的話，顧不上關門，一股腦往外衝。

　　“你去哪?”

　　“去找六娘！”

　　看著沉兮狂奔的背影，水鴨晃晃悠悠跟著。

　　鶴儀蹦了出來，“老板，不趕緊追上去的話，出了城就不好找沉兮了呀。”

　　“放心，出不了城。”

　　此時早過了王城閉鎖城門的時間，沉兮肯定出不了城，頂多挨城衛軍一頓打。

　　鶴儀更緊張了，“沉兮那麽可愛，你怎麽能看著她被城衛軍打。”

　　“哇，那是人家生命中自然經歷的事情，我們瞎插什麽手，難不成你還想幫她把六娘的屍體找出來。”

　　“我是這樣想的...”

　　東筍國王城出門前，沉兮的情況沒有想象中那麽慘，至少沒被打。

　　她哭喊著想要出城，自然被城衛軍拒絕，要是上頭嚴查下來，他們為了個貧民開城，置王城安危於不顧，責任可就大了。

　　好在城衛軍對小姑娘有幾分同情，沒有采取太嚴厲的手段，只是把她丟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