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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文宗》第47章 降龍廷議
  秦安城門下,一群讀書人聚在一起,發怒不已,看遠處那些兵丁的樣子,一個個縮著頭,扭過頭去,哪裡是一個敢抓的樣子?大魏朝野上下全是讀書人,哪個敢惹這群瘋子?
  讀書人梗骨一起,莫說是區區一個翰林周承天,便是當今陛下也扛不住!
  三十年前,先皇昭武皇帝生母過世,而昭武皇帝生母不過是一賤婢,是先先皇一次酒後亂性與人誕下的,誕下昭武皇帝後,先先帝交與淑妃娘娘撫養長大,一直到昭武皇帝成年,和十三位皇子爭奪中勝出,被選為太子,而後登基,但是昭武皇帝還是對生母念念不忘,可彼時,太后卻是淑妃娘娘。
  到昭武皇帝生母過世,昭武皇帝一心想把生母遷入皇陵,但是此舉與禮製大大不合,於是招來了朝野上下的反對。
  以大儒李藩國帶頭,七次向昭武皇帝上書。
  昭武皇帝大怒,在朝廷之上與群臣爭吵,君臣激辨三月不能叫昭武皇帝收回亂命,李藩國一怒之下,竟然怒觸景陽鍾!
  太和殿外有一口高三米,重數噸的銅鍾,名為景陽鍾,放與天下人擊鍾。
  必須有大冤情才可擊鍾,鍾聲一響,皇帝必須上朝,過問冤情。
  而擊鍾者,不論職務高低,是否百姓,因何緣由,一率流放三千裡。
  大儒李藩國一怒之下,以頭怒觸景陽鍾,血流滿地,氣到昭武皇帝不得不收回了成命。
  據說那一日大儒李藩國一怒之下,萬裡之外百姓能看到青天白日,一道猛虎青氣直衝雲霄,咆哮蒼天!
  二十年前,翰林夏司命觸發國法,但冤情巨大,刑部官吏徇私枉法,引來上千官吏丟下官帽,穿上讀書人的衣服,跪坐在太和殿外長聲誦讀《正氣歌》,一千進士、翰林誦讀的正氣歌,引來長虹吞日,萬鳥朝鳳的奇景。
  夏司命終被赦免。
  而引起這個風氣的則是兩百三十年前,大魏文宗墨青鶴!
  兩百年前,攝政王亂朝,彼時陛下只有七歲大,攝政王亂命,引得朝野上下民不聊生,哀聲哉道,吏治黑暗。
  眼看著大魏要崩塌在這小人之手,墨青鶴氣到怒發衝天,白須根根倒立。
  一日上朝,墨青鶴披頭散發,赤裸雙足,手持先帝賜下的“降龍鐧”上朝,在朝廷上怒打攝政王,竟然將攝政王活活打死!
  這次事件引起了大魏史上最大的一次廷議之亂,史稱“降龍廷議”
  後,太后親自出面,赦免了墨青鶴之罪,但被罷官而去。
  墨青鶴從此只在鄉間教書,廣開書院,教化萬民,一直到壽九十七,壽終正寢。
  有人說,墨青鶴鞭打攝政王,自己也因此折壽三十載。
  但從這降龍廷議開始,開啟了讀書人氣節之爭的先河。
  當下秦安城前,這些讀書人聚在一起發怒,誰敢抓?
  誰敢?
  楊奉先坐在這馬車裡,對身後的事一無所知,但只是感覺有些奇怪,一些指點聲,隱約是衝著自己來的。周平坐在一邊,老神在在,並不睜眼。
  才進城門不到一箭之地,一聲馬蹄疾,周府的馬車被攔下,“刷”的一下,五十鐵卒營的士兵齊齊手握上了腰間的陌刀,抬起了頭,一股凶悍之氣湧出。
  氣血匯流成河,雖然肉眼看不見,但依舊能叫人感受到壓迫般的氣息。
  待看清了來人,這些人又齊刷刷放下了刀。
  “哪個是楊奉先,滾出來。”馬車外,有人叫罵的道,橫在周府馬車前的是三匹駿馬,馬背上各自是一公子哥,其中一人文氣衝天,星眉朗目,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看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是舉人之身了!
  這公子哥旁邊兩位讀書人,各自橫眉冷目。
  楊奉先看了一眼一旁的周平,還在閉目養神,好似沒什麽反應一樣,楊奉先若有所思,這會掀開車簾走了出去,目光朝前看去,略一皺眉,楊奉先沉聲道,“我就是。”
  “你就是楊奉先?”三位公子哥的目光一下落在了楊奉先身上,上下一眼,眼神越發之厭惡和失望,穿著普通,相貌平平,這就是那所謂的楊奉先?
  ‘就這樣的人憑什麽娶周大小姐?’
  ‘氣質極差,而且連秀才都不是,肚子裡怕是空空如也,這樣的人就是下裡巴人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
  一想到這就是這樣的人要娶周大小姐,這些人心頭無名之火就一直向上竄起。
  “滾回去吧,這裡不歡迎你。”為首的那公子哥縱馬上前,冷冷的道,這人別說是和長孫牧比了,就算和他比,都相差太遠,想到這,他臉上就是一片殷紅,曾經他到周家去提親,也是被無情的駁回。
  ‘陸不易,總督府陸家公子,曾經舉人第二,只差一線就中了解元’
  現入書院深造,後年就要赴京參加科舉,不出意外,怕是能金榜題名!
  “敢攔周家馬車,你們身份恐怕來頭不小吧。”楊奉先道,上下又看了這些人一眼,回憶起曾經看的一本書,“大魏律法72款,百姓,秀才至舉人以下者,不得在內城官道上縱馬,能在內城中縱馬,還敢攔周家馬車的,……你是總督府的公子?”
  說到這,楊奉先瞳孔微微一縮,兩江省兩大封疆大吏,一個巡撫,一個就是陸總督了,而總督的職權還在巡撫之上, 再看了一眼這些鐵卒營的兵,難怪他們會收刀,他們本就是總督府下的士卒。
  ‘總督府的人攔我?為什麽?’
  楊奉先忽然明白,要娶這個周家小姐,恐怕比自己想象的門道還要深一點。
  尋常人到這秦安城來,還真擺不平。
  “你能猜到?”陸不易縱馬上前了一點,臉上露出一絲驚異,旋即冷哼了一聲,“是周平告訴你的吧,否則就你一個從潭鄉出來的童生,拿什麽猜到我的身份,這種‘見微知著’的本事,可不是你這種人能有的。”
  陸不易不屑道,‘見微知著’,即便是他也不會,唯有在長孫牧身上才看見過,這一定是周平告訴他,他還拿來故作玄虛。
  陸不易眸子裡厭惡之色更深,“我原以為你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童生,沒想到還是一個會偷奸耍滑之輩,你這種人不配與我交談,回去吧,打哪來滾哪去,這秦安城也是你這種人能來的?”
  “陸公子在對你說話,沒聽到嗎?”陸不易身旁,那兩位秀才齊齊大喝的道。
  身份功名和身份都遠在楊奉先之上,又怎麽會把一個小小的童生放在眼裡。
  要不是這次楊奉先非要娶周大小姐,讓整個秦安郡的讀書人如眼裡含沙,他們這些高貴之輩才不屑於和楊奉先這種層次的人對話,當下,陸不易居高臨下,冷漠的看著楊奉先。
  總督府的公子親自攔車,給長孫牧出頭,內城無數百姓都在指點。對於這個楊奉先來,很多人內心都心存不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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