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柔蹙眉想了想,覺得對自己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若是這家夥真的提出什麽奇怪的要求,直接便拒絕掉便是。
想到這裡,她點頭道:“我同意。”
“那我就開始說了,記得好好聽課。”
“這些缺陷可能會導致你的故事固然受歡迎,卻無法成為真正的大家。”杜白潤了潤嗓,緩緩道來。
他到底是現代人,小說看得多了對於這些多少也了解得更多一些,隨便講一些系統性的知識對於這些古人而言也是頗為新奇的,果不其然,很快便能看見蘇芷柔的眼神從一開始的不屑逐漸變得認真了起來。
到後來,她一邊聽一邊暗自點頭,似乎是深深地記在腦子裡,聽講得頗為認真。
到後來杜白終於講得差不多的時候,蘇芷柔這才意猶未盡地望著他,眼神與之前的不屑大有不同,仿佛是第一天認識他一般,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想不到……你這家夥還……還是……”
她雖然不太想承認,不過這家夥說得的確有幾分道理,僅僅幾句話就將一些她以前一直沒有意識到的問題說得頗為透徹清楚,一點便通。現在若是不是時候不對,她都有些手癢想立刻便寫一寫。
“這麽說來,你是認輸了?”杜白笑了笑。
蘇芷柔倒也是敢做敢當的,挑了挑眉,悶聲應道:“你說吧,只要不太過分我都能答應。”
她倒是想看看這家夥能提出什麽要求來。
“這個條件呢……”杜白頓了一頓,想起一些青春期叛逆期的事情,盡量用平常的語氣道,“我先問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傾慕范毅林范公子?”
蘇芷柔先是一愣,旋即面色一陣泛紅,似是有些羞惱道:“怎麽……怎麽可能!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真的沒有?”杜白目光緊緊盯著她,追問一句。
“當然沒有!”蘇芷柔即便平時性情再怎麽開朗,但到底也只是個二八的少女,談起這種事情時難免羞澀,她像是被惹急了的小兔子,似是如果杜白敢再為難一句就要撲上來咬人了。
杜白聰明地閉上了嘴。
“我把他當哥哥看待,而且而且……”蘇芷柔頓了一頓,微微低下頭喃喃道,“我只是覺得他很適合姐姐,如果和姐姐成親的是他,姐姐一定會幸福的,不用再為了這個家而犧牲自己……”
“姐姐那麽辛苦,我卻什麽也幫不了……”
杜白微微沉默。
他之前沒看出來,這個女孩在心底裡隱藏著了不少的心事。明明在蘇婉妙的眼中這個妹妹還是那麽不懂事,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只是實際上蘇芷柔已經注意到了許多事情,也在擔憂著許多事情。
她可能比蘇婉妙想的要成熟許多。
不過他也有些鬱悶,這不就是在側面說她姐姐跟了他之後就不會有幸福了麽,歸根結底還是不喜歡他吧。
他也沒有要責怪的意思,畢竟前身那個性子如果長久生活下去,恐怕蘇家雖然不會倒下,但蘇婉妙卻是無法幸福的。這也是她一開始默許的犧牲自己延續家族的做法。
他看了看蘇府已經近在眼前,沒有選擇長篇大論解釋自己會如何改變,那太虛也太假,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以一種長輩不容置疑的態度道:“相信我,也相信婉妙的選擇。我能給她的,不會比那個范毅林少。”
“不要摸我的頭!”蘇芷柔猶如炸毛的小貓一般拍開他的作亂的手,用防備小偷一般的眼神盯著他,心裡又覺得這個家夥很會說大話。
畢竟一個是家世興盛的衙內,一個是家道破落的秀才,兩個怎麽能比呢?
只是對方的語氣卻是如此的自信,以至於讓她沒有立刻地反駁。
馬車逐漸停穩了,車夫下了車恭敬地掀開了簾子,杜白正要下車,蘇芷柔慌忙間拉住他問道:“先等等!你還沒說你的要求呢!”
“不用了。”杜白笑了笑,“沒有更多解釋便先下了車,蘇芷柔雖然還想詢問,不過看人已經走了,也只能氣呼呼地跟了上去。
恰好此時蘇婉妙正坐在庭院前,似是正在吩咐幾個下人一些事情,抬眼瞧見杜白兩人歸來,頓時有些訝異:“相公,芷柔,你們怎麽這麽快便回來了?”
杜白還沒開口便被蘇芷柔搶了先:“姐姐,我那幾位朋友還有事便先走了,我們也不好耽誤,便也先回來了。”
旋即這丫頭還不忘眼神示意杜白, 他倒也沒有故意使壞,只是點了點頭。
畢竟某種程度上她說的沒錯,只是把一些步驟給省略掉了而已。
她才恍然,旋即掩嘴輕笑道:“原來如此,你們回來得倒是正是時候,剛才一位爺爺的好友送來一些外地的特產,尋常時候可是吃不到的……”
夜色漸漸的昏暗了下來,山野之間樹叢彌漫,枝葉遮掩了天空中寥寥的星光顯得愈發陰森。
幽深的山路上,只有一聲聲的踩踏在落葉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一股潮濕腐爛的泥土腥氣隨著不知何時升起的淡淡薄霧彌漫在了周圍的空氣之中,讓人感覺稍稍幾分不適。
而這一行人正是之前與徐志岩告別前去尼山書院讀書的那幾位書生。
走在最後的那位較為瘦弱的書生喘著氣,左右望了望,隱約能看見山從深處不知什麽動物的黑影,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心中莫名生出幾分懼意來,猶豫再三,望著前面那幾人喊道:
“陸兄燕兄陳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山路崎嶇難免危險,我們不如就近找個空地生火休息一晚吧。”
走在最前面的陸姓書生停下了腳步看了看天色,想想這麽走下去可能的確不太好,何況明天還要繼續趕路,若是不能養足精神可能會耽誤路程,便點了點頭。
“那不如我們就在附近……”
說到這裡,他似是想起了什麽,話音一頓轉而道:“對了,之前志岩曾說這附近應該有一座寺廟,在廟裡住總比在野外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