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眾人受到了城裡正焦心等待的人們熱烈的歡迎,一個個一家家擁在城門排在道路兩旁,凱旋的英雄自然是受到了英雄該有的歡呼和禮遇。
當先的卡布裡面露微笑,接過貓女小倩送上的谷蜜酒一飲而盡,等巴基修斯和薑戈湊過頭去也想趁機佔一碗酒的便宜,人家白眼一翻,小腰一扭,走開了,還沒等兩人尷尬,就有城民送上了美酒。二人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酒杯還沒遞回去,就被歡呼的城民抬起來拋上了半空。
笑過、鬧過、慶過,後面人群一肅,三十七個人,捧著三十七具鎧甲、兵器,也都進了城來。有城民不停在回歸的人群中掃視、尋找,掃視的人裡有人認出了三十七具其中的鎧甲或兵器,不禁捂著嘴落下淚來,極力忍著卻也還是難掩悲傷的哭泣。
三十七具盔甲和兵器由捧甲的士兵送回到各自歸屬的家人手中。一聲聲“我回來了。”在捧甲的士兵口中響起。家屬只是默默地哭泣、點頭。經歷過不少苦難的城民都很堅強,戰爭不可能沒有死傷。
捧甲士兵回歸,列隊。
花白胡子、花白頭髮的統領宣口令道:“敬禮!送士兵回家!”這一聲士兵叫的沉重,說的鄭重。捧著盔甲的家屬自動走到了隊列裡,他們太熟悉了,那裡是他們親人的位置,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城衛士兵列隊,挨家送回了犧牲士兵回歸的盔甲。卡布裡甲城能給他們的不多,微薄的撫恤,細心的照料和這珍貴的榮耀。
勝利的喜悅並沒有衝淡多少哀傷,慶功宴也僅僅舉行了半天,然後一切就又回到了原本的平淡和正軌。三十七家犧牲者又有人站出來穿上了染血的盔甲。補充進了城衛的隊伍裡。
巴基修斯和薑戈都沒來得及參加慶功宴就被卡布甲叫走,進行特訓。
說是特訓,其實就是被卡布裡和卡布甲哥倆聯手施虐。這讓自戰場上回歸的兩人,剛有些自得的想法和不錯的心情,又變成了原本的謹小慎微和緊張。藍風、藍月看在眼裡是一個勁搖頭,感歎著:“這倆苦命的娃……”
特訓對於兩人來說還是很有效果的,至少對薑戈很有效果。玩命訓練下薑戈先於巴基修斯達到了大劍師巔峰,距離培養出內炁就差一步。巴基修斯雖然也在刻苦修行,不過他的腦袋可不像薑戈,什麽都不想,隨時保持機械性空白。雖然墜心於武技,以求掌握更高戰力,但是同時也沒有放棄魔法的修行。在他內心裡總有一種想法,自己肯定能夠把無屬性攻擊法球融合到武技裡,雖然魔法等級很難再提高,但是能把學到的魔法融合到武技裡,至少也算對得起老魔法師多多林的辛勤教導和照顧。
在特訓期間,卡布裡甲城又迎來了兩波敵襲,一次是小股人類強盜,三下五除二被巴基修斯和薑戈帶領城衛給打散俘虜了。收容到城裡後,每天由巴基修斯和薑戈進行管教,兩人聯手,把卡布裡和卡布甲對付他們的辦法全用上了。之後就整編到了城衛軍裡,給卡布裡甲城增添了不弱的戰力。
第二波敵襲就不太好對付了,和之前攻城的異族一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人數還多了一倍,那玩命的勁頭就跟卡布裡甲城的人搶了他們糧食似的。
卡布裡在開戰前把指揮權交給了巴基修斯,這讓巴基修斯很是緊張,也有些興奮。學著卡布裡那樣身先士卒,上去試試敵人的水平,發現沒比自己強,而且配合很沒水平,又有了對付上一批異族的經驗作參考,巴基修斯還是選擇了雁陣,四輪衝殺基本上就把來敵給絞殺乾淨。
不過這批人可真是悍不畏死,即便被打的比上一批異族還淒慘可就是不投降。直至第五輪衝殺,砍下了最後幾個異族的腦袋才算完事。還是那片戰場,還是那個地方,就地剁開了異族的屍體進行掩埋,再把他們那些破爛的兵器盔甲放在祭祀台上,進行一番祭奠,才高唱戰歌回城。
萬幸這一次沒有士兵犧牲,雖然有幾個受傷的,不過問題不大。敵人悍不畏死,但是兵器、實力、裝備都差勁的很,上一批異族那招牌似的大刀都沒有幾把。有些異族一看就是剛上戰場,腿都在哆嗦,全憑一股狠勁衝殺,根本就是臨時拚湊出來的烏合之眾而已。
祭奠之後,巴基修斯照例用魔法感知探測了一下,他參加的第一次戰役死去的三十七個同伴對他來說,意義重大,通過精神層面的交流能夠讓他體會到更多的東西,也能督促他改進缺點和不足。在魔法領域的探測下,他看見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之前一直躁動不安的異族靈魂突然沉寂了下去,就好像解決了一直困擾他們的最大的麻煩或者是牽掛,沉寂的很突然,就好像多年的死仇卻突然遺忘了,不鬥了,細細探索發現,那沉寂更像是一種釋懷或者說解脫。哪怕在三十七個英魂的鎮壓下也很老實安分。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悍不畏死,怪不得死的淒慘,靈魂卻如此平靜……”巴基修斯似乎有所察覺,不由低聲感歎道。
“因為他們團聚了。”突然一句話在巴基修斯身後響起,他一回頭,正看見是卡布甲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身後。
“卡布甲閣下,您也看得見靈魂嗎?”薑戈好奇地問。
“不,我看不到靈魂,但是我聽得懂他們的話,這是上師的能力。他們一直在高喊報仇、為了父親、為了丈夫之類的話。”
“這樣的戰爭,到底有什麽意義呢?為什麽不能和平相處?大家都有親人啊?換個位置思考,設身處地想想,誰願意讓自己的親人死於戰爭呢?”薑戈皺著眉頭,有些痛苦地闡述著自己的心聲。
卡布裡拍了拍薑戈的肩膀說:“薑戈,你是個好人,剛才你面對最後的敵人時候猶豫了,手軟了,這樣不好。你不殺他們,他們會反撲過來殺你,或者乾脆裝死等著殺了巴基修斯,或者探聽消息去暗殺藍風、藍月,我想你不希望看見這樣的情景在你的眼前出現吧?”
薑戈還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突然被卡布裡提出來,一轉念間額頭冷汗淋漓。“不,絕對不希望!我寧願我……我明白了,謝謝卡布裡閣下。對敵人仁慈就是將屠刀架到自己親人的脖子上。”
卡布甲攬著巴基修斯和薑戈的肩膀,看著祭祀台上的盔甲,嗅著空氣裡漸漸消散的血腥,說道:“嗯。這個世界經歷了一次死亡,現在重新萌發了希望,但是一切還都那麽脆弱。資源枯竭,一切都那麽貧瘠。他們吃不飽穿不暖,活不下去自然就想侵略想搶奪。世界大同,哪裡都一樣。只要還需要資源,只要還需要吃飯,就會有利益糾紛,就會有爭鬥。勢孤力單的我們只能盡力守護自己的土地和家園不受侵襲和損失。也許你們以後會比我們強能夠改變世界,也許也會像我們一樣沒了大氣魄選擇護佑一方。我只希望你們能珍視看到的現在,做出正確的選擇,不要讓遺憾和痛苦伴隨余生。”
接下來的訓練依舊很折磨人,薑戈似乎到了瓶頸期,不再提高。卡布裡說:“大劍師是個分水嶺,也是一道關卡,過去了就能掌握內炁,有望成就宗師,過不去,就一輩子都是大劍師。能不能過去需要的是一點點聰慧和自己對武技和內炁的領悟,這個問題,外人幫不上忙。我的建議就是多多思考,多多體會。可以到閣樓多去看看書,也許會有幫助。”
然後薑戈就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去找卡布甲學習讀書認字了。這可難壞了他啊,在他看來認字比練武可要命多了。薑戈很老實,一天不搭理他,他可以在角落裡安靜地站上一天,什麽都不想,什麽也不說。現在是拿著本識字的書,在角落裡愁眉苦臉地搖頭晃腦,稍不注意就頭一歪流著口水睡著了。要不是聽見了呼嚕聲還都以為他還在認真讀書呢。小倩看見他這個傻乎乎的模樣,悄悄叫來所有人圍著他看熱鬧。 要不是大管家故意一個咳嗽驚醒了薑戈,肯定還能圍觀上好久。
這裡要提一句,管家先生表現良好,受罰之後誠心認錯,又有薑戈給說好話,所以卡布甲依然讓他做管家,家刑鐐銬也已經摘下,但是腳上磨出的傷疤卻是下不去了。受罰期間所有下人、奴仆如同躲瘟疫一樣繞著他走,傷痛加身也無人照看,正是薑戈好心,來幫他,照顧他。
念著之前的恩情,所以他看見薑戈出醜於心不忍,哪怕受了小倩白眼,恐怕日後會穿小鞋也要出聲提醒。
薑戈一睜眼看見這麽一大圈人影圍著他還以為受敵襲了,當即彈身而起就要出手,嚇得一圈人不少都摔倒在地連滾帶爬地逃命,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奴仆、下人哪禁得住他的狠手。眼看就要出了人命,倏忽間小倩飄身而上,擋下了薑戈三記猛擊。
“傻大個,你睡暈頭了!”小倩柳眉倒豎,沒了玩笑的心思,厲聲斥道。
薑戈這才清醒過來,一瞧是仆役們和小倩,尷尬一笑,撓撓頭說:“小倩姐姐啊,對不起,剛才我還正做夢殺敵呢,一睜眼見全是人影,也沒看清楚就出手了,實在抱歉。”
“哼!”小倩白眼一翻,鼻子裡發出一聲嬌哼,寒著臉轉頭對仆役們說:“今天的事,誰也不許多嘴,要是敢亂傳讓我知道,就割了你們的舌頭。”
眾仆役見小倩發火,有的一縮脖還吐舌頭,有的趕緊捂嘴,不言不語地悄悄迅速散去。薑戈也是尷尬地撓撓頭,連連應是,後退著逃跑了,暗想:“這小姑奶奶真惹不起,竟然擋得下我的身手。宗師府真是臥虎藏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