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將趙麟帶走的時候王年正大聲罵著街以惋惜趙麟沒有早點出來考個秀才做個官結果惹怒了官差挨了好一頓棍子才老老實實縮在了角落裡。
從小門入劉府來到了一間偏房劉立成正站在那裡等著他。
“趙小先生請坐,今夜之事本官也是無可奈何那些草原人突然闖入要求本官去尋找那帖孛兒沒想到還真的尋到了你那裡。”
劉立成示意下人搬來椅子給趙麟卻未提起為他打開枷鎖。
“多謝劉大人,不知大人將小民帶到這裡有何事相詢?”
趙麟知道以這位劉知府多疑隱忍又小心的性子將自己帶到這裡單獨相見並不能說明對方對自己真的有什麽其他想法。
劉立成沉默片刻掏出那一個信封。
“劉大人,莫非你還認為這封信會是我那新仆人李達寫的?難道說是我趙麟勾結金人殺了帖孛兒?”
劉立成眼露精光萬萬沒想到趙麟竟然只是聽聲音就能說的出自己手中拿的東西頃刻間他又想到了曾經那位一樣厲害的男子不由心中一緊。
“趙小先生誤會了,本官對你的身份並無存疑,至於那個吐蕃人也是一樣。本官叫你到這裡來的確是想問一件事情。”
誤會?
趙麟冷笑,他可不是白白送給劉立成一個信封裝著一首詩。
那信封內側塗滿了一種特殊的香料能夠在夜晚發出淡淡的光亮。
這絲光亮別人看不見但落在只有微微光感的趙麟眼裡卻如太陽一般顯眼。再配上香料獨有的香味已經成為了一切經他手之物必備的向導。
既然劉立成改變了主意他也不會多說什麽靜觀其變。
“趙麟,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你與本官交個底這帖孛兒是不是你殺的。”
“劉大人,我一個不會武功的瞎子也就是在嘴皮子上下點功夫又怎麽能殺了帖孛兒這樣一位勇士呢?”
他打定了主意不管發生什麽不到最後的生死存亡時刻都不會暴露武功的問題。
“本官聽說你家還有為老仆武藝高強......”
邢德?
趙麟稍加思索,劉立成此時提出這個疑問不知是其真的沒有與邢德有過合作還是假意試探。
但不論哪種情況如果自己承認了與邢德有關那將徹底斷絕了所有退路。
這個老狐狸......
“不瞞劉大人,我家那位老仆早在數日之前就已經離開了江陵去了別處完成師傅交代的遺願,因為小人眼瞎身體不便所以才留在了唐家。”
見趙麟的言語劉立成竟舒了口氣。
聽著劉立成的氣息趙麟心中一漏。
不太對勁。
他似乎算錯了什麽,可此時話已出口想做補救已經來不及,他可以肯定劉立成的興趣點並不在自己和草原人身上。
那麽這座江陵城裡真正能讓他如此緊張的是......
糟了!
“既然趙小先生你不會武功而帖孛兒又是死在了你的馬車裡定然有另一個會武功的人殺了他才是,而你那位老仆早就離開了你身邊,那麽那晚與你相伴的也只有一人了。”
劉知府正襟危坐面目嚴肅緩緩說著。
趙麟心中長歎,果然。
他終於想起了劉立成這輩子最在乎最緊張的恐怕不是別人正是這個江陵城百姓心中形象更加高大的唐家家主唐世雄了。
原本兩家便有姻親但畢竟還是兩家人。
照這樣子下去兩家會一直和和睦睦結成親家兩家徹底合為一家也就不存在其他任何問題了。
可誰讓他這個穿越者的出現讓邢德給發現了並帶到了這裡,那晚與他相伴的除了唐清再無他人,而帖孛兒也的確曾在唐清手下吃過敗仗。
不知是什麽讓劉立成下定決心讓他狠心誣陷自己的外甥女,難道是朝廷那邊有什麽消息?
口中發苦但心中卻堅定無比趙麟同樣如釘丁一般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劉大人,我原本以為自己來到這裡已經算是佔據先天優勢非常厲害了,沒想到和咱們大宋的官員一比還差的遠啊。”
劉立成眼睛微眯隻當趙麟是在訴說自己剛剛出世有些煩惱不急不躁繼續說道:
“小先生以如此年紀連勝草原認幾次已是非常不易,如果你我能達成一致那將會對這件案情有著非常大的突破。”
突破?
趙麟嗤笑。
所謂突破案情不就是讓自己咬定是這一切都是唐清做的好將一切禍水引到唐家嗎?
猜忌爭鬥權力......果然大宋朝上下全都一個樣連劉立成這種屁股站在主戰派一旁的也擺脫不掉這種影子。
只是倘若他真的反咬一口將唐家汙蔑後自己雖得以釋放可同樣是自掘墳墓天知道這位劉知府利用完他後還會怎樣。
“趙小先生,你雙目失明不能身體力行必然是你的同伴帶著你暗中做好了一切後想栽贓給你才對,本官想你應該努力為自己爭取一些機會才是。”
劉立成站了起來大袖一揮提筆沾墨送到了趙麟身前。
“你不必擔心,如果你願意在本官事前為你準備好的這封洗冤錄上寫下名字那本官也會立刻寫下一封奏折上報於聖上告知你的功勞,屆時封你進京做官都未嘗不可。”
趙麟笑了,他實在沒想到這劉知府竟然會蠢到以為自己真的相信他提筆簽字。
至於這大宋的官......
搖搖頭,他說道:
“劉大人可曾看過小民未念完的後半句詩?”
“自然,趙小先生寫的詩出神入化直指人心本官看了後也是內心激動這才想為你某個光明的未來。”
墨汁從筆尖滴落到了趙麟的枷鎖上,聞著微臭的氣味他又笑道:
“真沒想到這首詩能被我用這麽多遍,既然大人看過先前也聽到了那小民隻好再次將這最後兩句送給你了。”
劉立成臉色沉了下去將毛筆扔在了桌上墨汁灑了一地。
“你當真不簽?”
“我說劉大人,怪不得你的兒子有時候腦子一根筋不太好使,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您是覺得我相信您的可能大些還是相信唐家的可能性大些?”
心中浮現出那雙好看的眼睛趙麟默默又補了一句,只有這個烈火小娘子才是真正值得相信的。
“你縱然不信我也可以讓你那位仆人看著,這可是進京做官直面聖上的機會你當真放棄?”
劉立成想不明白多少身有功名的人都想擠破頭皮做個芝麻小官更別說進京面聖的機會,以趙麟一介白丁的身份就更應該渴望才是。
提起趙構趙麟眉頭微皺心中厭煩之意大起,如果不是為了隱忍不能暴露不能真的和官府對抗他真的很想用真氣震碎枷鎖給這位劉大人臉上狠狠來一巴掌。
平穩了下自己暴躁的心情趙麟愈加對早些日子那位性子直爽的宋大人喜歡起來。
話不投機半句多,沒有多被挽留趙麟又被帶出了房間帶去了牢房。
行至途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伴隨著花香傳入了他的鼻孔,沒走兩步他又踩上了一點柔軟的東西。
輕輕用腳碾了一下趙麟心中一動,這是一隻鳥的羽毛。
他猛然想起了那隻劉玄風送給劉立成的鸚鵡轉頭對著看押自己的官差問道:
“兩位好漢,我們剛剛可是從劉世伯的書房中出來麽?”
兩位官差對視一眼,他們並不曉得趙麟與劉立成談了什麽內容只是見他一個囚犯這麽晚了還能被知府大人親自接見口中還叫的親切心中隻道是哪家關系戶便對他說道:
“小哥你誤會了,方才那間不是書房,你現在左手邊的那間房才是。”
唉,好個劉知府啊劉知府。
趙麟心中默默收回了自己那句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這個兒子應該是別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