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爺起身捧著檀木盒子,跪下淚流滿面道:“大人救命,小女昨日讓賊人拐去,至今未尋得,此萬金孝敬大人的,望大人救命。” 胡公公心懷叵測,起身相扶,自是熱情,笑笑說道:“此乃小事矣,明日讓知府辦了便是,隻是柳大人所獻心意,就讓雜家轉贈九千歲,他日大人富貴就勿忘了雜家的好。”
柳老爺見他熱情,心中萬分喜歡,殷勤說道:“下官全賴大人提拔,若非大人周全,焉有今日榮華。無奈官小力微,便為大人效犬馬,恐也難以相報。”
二人笑臉相對,實乃暗懷鬼胎,那太監心中想著花園中的美人,柳老爺實圖攀龍附鳳,借胡太監之手,穿針引線,以圖日後升遷,二人談得情熱意濃,似多年老友。
胡太監幾杯酒下肚,欲壑難填,借著幾分酒意,裝作隨便對柳老爺說道:“雜家聽聞江南多美女,今日園中一見,果然是傾城絕色,今日你我兄弟相稱,無外人耳,當同飲無妨。”
柳老爺聽得此言,不僅不怒,卻竊竊暗喜,心中暗忖道:“小女不知在何處,正愁著,若她能替我求得幾句情,那就安心了。”於是命仆人喚柳夫人打扮一番,前來見客。
過了一會了,那丫環推開屏風,柳夫人慢步進來,朝走至席前,輕輕道個萬福,身上脂粉氣息讓胡太監心醉,一時間忘了手了杯中酒,瞬時漿液淋漓,順那桌角直嘀褲襠位置,痕跡斑斑。那侍酒的丫環竊竊掩嘴直笑,胡太監混然不知覺,柳夫人知曉,又不敢唐突言語,隻裝作不知。
三人坐定,柳夫人揮手到丫環離去,柳夫人為二人斟酒,待為胡太監斟酒時,胡太監借著七分酒意,暗暗去摸柳夫人小手,柳夫人更是羞怯,臉兒象蒙上紅紗,心中想馬上離去但又不敢怕是得罪他,無奈間左躲右閃,把那酒澆在了胡太監身上,胡太監佯裝醉樣,直道無妨,複絆絆磕磕說道:“你我兄弟,如同手足,既是那知府之位,明日使他讓與兄弟。”
柳老爺也踉蹌立起,搖晃幾下,穩下身說道:“不,不可,酒喝多了,此事委實不可。”胡太監借酒裝瘋,又推又搡,隻是讓道:“你我乃兄弟手足之情,何、何必客氣,我的,便是、便是你的,你的,便是、便是我的。”
胡太監借酒裝瘋,實不知那柳老爺也是裝醉,配合道:“下、下官得此富貴,定然不、不忘大人之情。”
胡太監借機上前,一把抓住他袍袖道:“雜家苦啊,孤、孤身至此,無人顧,言難盡。”
柳老爺見此急切表白,揮袖說道:“大人有何須,大、大凡下官所有,勁盡可取去。”
胡太監臉堆笑說道:“足下已有明命,兄弟何敢不遵。”說完竟抱起柳夫人,朝房中去也,柳夫人爭扎,淒涼望著柳老爺,奈何裝醉不知。
房中傳來驚心動魄哭嚎聲,仆人不明,欲救之,卻反被柳老爺攔住,懊惱歎氣說道:“也罷,也罷!事已如此,不可聲張,且不要為了一女人,壞我終生大事。”仆人聽他這樣一說,隨即作罷,便各自散去。
次日,初曉,胡太監帶人離去,離前曾道:“恭喜大人!不日便榮遷蘇州知府。”複進屋門柳夫人,全身傷痕累累,不知昨夜,遭多大的罪。
柳夫人見其進來,驀地立起,粉面含怒、杏眼圓睜,含淚斥道:“負心漢子,奴自從嫁你以來,對你百般恩愛,殷勤侍奉,不想你人面獸心,竟然獻妻魅寵,便是官兒再大,就不怕天下入恥笑麽。
罵完將那桌子掀翻,隻聽希哩嘩啦一陣響時,滿桌物件品紛紛落地打個稀碎。
只見柳老爺賠笑道:“其閹人也,何以人道哉!”如能用你殘軀,圖得來日富貴,大丈夫何患無妻,便舍得一妻妾,又算什麽?
三日之後,胡太監果不食言,差人送來官衣錦袍,柳老爺當即穿戴起來,個神氣十足,好不威風。心下歡喜,宴請眾友,席間賓客問其原由,柳老爺不以為恥,反為談資。
柳夫人萬念俱灰,自己斷三千紅塵幽,從此青燈伴佛,足不出戶。
那柳老爺當上知府,左叫右想心下定是那王易拐去女兒,下令蘇州各縣衙見其人,定是緝拿歸案。
此時王易與那朱青一路遊山戲水,很是歡樂,忘卻心中的不快。
話說這蘇州吳縣的縣太爺收到紙令,親自出馬帶人街行巡捕,常言道:“金太倉、銀嘉定、銅常熟、鐵崇明、豆腐吳江、叫化昆山、紙長洲、空心吳縣,”這吳縣最窮,官員無油水,今借巡捕與街頭收去一些安全費。
眾人累了,致吳縣最大最有名的一家酒樓吃白食,一行人上樓,吆五喝六,隻當是自己家中,直叫店家偷偷罵娘,這時已是黃昏,四方酒客紛至遝來,樓下散座,就坐的七七八八。店小二當中穿梭來往,席上酒客談笑喧嘩,酒樓熱鬧成一片。
忽然聽到樓悠然響起二胡聲,把許多酒容的談笑聲給壓下來, 接著有一女子清音委婉,唱起小曲來。眾人聚首觀看,卻見一個十八的小姑娘,腰肢嫋娜,眉梢間風情駱蕩,唱著小曲,身旁一個七十老人家手持樂器,聽的眾酒客忘卻杯中物,直勾勾望著小姑娘。那小姑娘一曲方罷,便聞采聲如雷。自有那輕薄少年,更是怪聲道好。
小姑娘不怯生,但然笑之,唱罷朝眾人一福,微微一笑道:“獻醜!獻醜!我祖孫二人,自是賣唱糊口,初到貴地,哪位大爺,肯賞口飯吃?”
但凡天下男子,見了美貌女子,都是一樣心理,自是多情豪爽,那還有不肯幫襯的?起身摸得散碎銀子賞賜那小姑娘,在請小姑娘多唱幾曲。
小姑娘唱罷,滿座食客,從心底叫出好來,一疊連聲地誇讚,喧笑之聲,幾乎將樓板震塌。那縣太爺等人,也徑直朝下面望。
縣太爺見小姑娘漂亮,欲佔之,向下高喊一聲道:“請小娘子上樓來,老爺正要聽曲。”樓下聽得上面呼喚,也知是非同尋常之人,皆敢不言語。
那小姑娘先自抬頭望樓上一笑,應道:“老爺至此飲酒,理當助興伺候。”說罷扭轉腰身,扶著老人家便上樓來。
小姑娘掀簾而進,捕塊緊緊跟隨把老人家擒著,那縣太爺如同貓見了魚兒一樣,竟把盤盞打翻,也全不顧,一把抓住一少女:“小娘子,賣唱能掙幾何,不如隨老爺回去,當老了的十八房小妾。”
那少女那見過這場面,驀地一驚,驚聲尖叫起來,樓下群情激奮,但得知是縣太爺,敢怒不敢言,此時樓上另一雅間,衝出一提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