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神劍 ()”查找最新章節!
張清秋感覺自己一文不值,在跟他人交流之後,他深刻認識到自己不過就是個小孩子。小孩子總是喜歡以自己天真的目光看待世界,而無法看清一些事物表象背後的真實。
他心中又一個理想的江湖,那裡俠肝義膽,那裡有豪邁,也有柔情,有卑鄙,也有正值。
可此刻他發現,這些都不過是小說家們胡說八道的而已。無論身處什麽時代,不會變的始終都不會變。而小說家們之所以這麽寫,或許也只不過是滿足自己在現實生活中得不到的慰藉。
這是各方權衡利弊,各路人馬相互博弈的時代,是不存在小說中那麽理想化的情況的。
他感覺自己從前的原則在逐漸分崩離析,變得空洞、乏味,又滿是說教的陳腐氣味,是沒有活力,沒有激情,沒有可能性的原則。
那姑娘一番無法辯駁的言語,已經猶如連珠炮般把張清秋小小的原則炸得面目全非。
他似笑非笑地問道:“那麽……那姑娘是自願的?”
她笑道:“當然,這麽個天賜良機擺在面前,她會不接麽?一個可以跨越階級的機會,她會不心動麽?我自然看得出來,她對我們是極其羨慕的,可她沒有那種命,只能靠後天努力嘍!不過那頭領也算是有原則的人,他說過不禍害其他姑娘,就不禍害。唉,她去了這麽久,估計過了無數銷魂夜了吧?也好在有她主動的犧牲,才教那些匪徒對我們放寬了許多。不然呐……”
她還未說完,張清秋便調頭朝外走去。他腦子有些發漲,像是快要發酵的面頭,所有東西都變得松軟散漫。他感覺自己輕飄飄的,雖然此刻外面陰雨綿綿,但他內心似乎升起了太陽。
走出門,他看著陰沉的天空長長歎了口氣,轉眼看去,只見外面的院子裡已經被面具人放倒了一群人。
張清秋不禁扶額,苦笑道:“你還說我們人少沒優勢會被包圍,這算是謙虛麽?你一人不是把他們包圍了?”
院外傳來稀裡嘩啦的打鬥聲,張清秋趕忙奔出去,過了月門,一眼便見面具人一腳踩著一人,面具背後的雙眼激射著冷冽的寒光,凜然面對著面前十來個匪徒。
這哪裡像是會落敗的模樣?分明就是教訓他人的姿態。
見了張清秋,面具人氣恨道:“你還看什麽?真想讓我以一敵十?”
張清秋立馬動身,他們二人一前一後,中間那一群匪徒,仿佛是被他們包圍了一般。
張清秋笑道:“要不要留活口?”
面具人喟歎道:“二公子,總該要留個可以對口供的人吧?”
張清秋爽眉一凜,冷笑道:“如此便好,速速把他們解決掉吧!”
這些綁匪也是見慣了世面的人,而且還很盡職盡責,一陣吆喝著,便分別朝張清秋和面具人撲去。
張清秋沉臉一笑,伸手在懷裡那麽一抄,便見雙手指間夾著數枚丹丸,極其颯落地反手一甩,接著便又是故技重施了一番。那些五顏六色的丹丸飛臨綁匪身邊之際,忽然爆裂開來,五彩斑斕的粉末四散而去,將眾人籠罩其間。
張清秋退後數步,對面具人朗聲喊道:“快退後,這煙有毒!”
面具人苦惱地“嘖”了一聲,隨手拉著兩個綁匪便從煙幕飄臨之前退出,飛身落在遠處,那兩個匪徒還欲掙扎,反手便被他擊暈。
那些被煙幕籠罩的人,頓時劇烈地咳嗽起來,神情極其痛苦,倒在地上扭曲掙扎了一陣,便沒有生息了。
那五顏六色的煙幕被綿綿細雨逐漸壓下,
再一見那些綁匪,面容全部染上了奇怪驚怖的顏色,死狀淒慘。面具人看了一陣,轉而看向對面的張清秋,喟歎道:“我一直以為我是個冷酷無情的人,沒想到你比我還要冷酷無情。”
張清秋冷笑道:“這些匪徒,留著也是禍患。只要留兩個錄口供,其他全殺了就行。”
面具人先是沉默一陣,而後突然哈哈大笑,說道:“二公子,你可真是個有趣的人……”
張清秋喟歎道:“叫我張清秋,不要再叫我二公子了,我不是公子,也滿足不了別人對我的幻想……”
接著,他淡淡一笑,緩緩院內朝裡走去,有些好奇地問面具人:“若是教別人知道我這樣一個冷酷無情、長相又很普通的人便是當今皇帝的二公子, 會不會很令人失望?”
面具人提著那兩人,笑道:“只怕對二公子有過幻想的女孩子,全部都要心碎了!”
張清秋喟歎道:“我不是大哥,不像他那麽溫柔寬厚。不,我就是煉丹師張清秋,其他誰也不是……”
面具人看著他的背影,閑散之中有些孤獨,情不自禁地道:“做自己,不就好了……”
張清秋點點頭,笑道:“做自己。”
他轉而問道:“那麽,你做到成為自己了麽?”
細雨無聲,殿堂外的天光依舊昏沉沉的,人皇輕輕歎了口氣,看著懷裡宛若貓兒一般小憩的夏言灼,情不自禁喃喃道:“做自己……”
夏言灼夢囈般呢喃道:“做自己?”
人皇笑著攏了攏她的頭髮,輕輕喟歎道:“坐在這裡,沒有自己。若我還是當年那個少年丹師,或許真的可以做自己。一旦坐在這裡,這個所有人都覬覦的寶座上,就再也不是自己了。他要小心所有心懷不軌的敵人,愛民如子的同時還要小心盯防他們,大臣的溢美之詞不過是阿諛奉承,心裡指不定把掌權者罵了個狗血淋頭……哼哼……”
夏言灼緩緩從他懷裡起身,被他收攏的頭髮就又散亂下來,垂散在瑩瑩的雙肩。她伸出了手,撫在他臉上,眼睛慵懶又剔透,喃喃道:“你想要去江湖上看看麽?”
這位人皇以為她是在譏誚自己不問世事,不了解天下人的疾苦,只是苦笑兩聲,喟歎道:“灼兒啊,這點你無須提醒我。當今天下變成這樣,實在非我所願,只是矛盾不斷累積,已經無法調和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