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還是不撤退?

這是個好問題。

要是撤退的話，其實早就應該撤退，只是仇恨蒙蔽了露西的雙眼，讓她無法作出最為理智的決定。

想到這，她默默歎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裝，語氣平和地向那位傳令兵吩咐道，“去把殿後的軍官叫過來。”

等了一會，也不用多久，那軍官用上人生最快的速度跑進營內，嘴裡還一直喘著大氣。

“盧卡，現在是你為帝國獻身的時候了。”露西不帶感**彩地說道。

“是要我當敢死隊，犧牲自我以換取同伴安全嗎?請交給我吧，夫人！”那軍官自告奮勇地說道。

“不是。”露西再一次歎了口氣，為葬送了這麽多優秀的下屬而感到自責，回應道，“我需要你帶著所有剩余的力量逃回後方，能保住一個性命就是一個！”

剛聽到這個命令，盧卡瞬間面容變色，急促回應道，“夫人，難道你以為我是那種懦夫嗎?我絕對不會怕死！”

“你們都是很好的勇士，我知道。”露西先安撫了他一下，才勸說道，“但這場仗我們已經贏不了，為了大局著想，我們必須保留下有生力量，爭取來日反攻！這是為了帝國的未來，你願意承擔這個責任，忍下今天的恥辱嗎?”

盧卡掙扎了一會，先不回應她的問題，轉而詢問道，“那夫人你呢?”

“我會在這裡殿後，幫你們爭取時間。”露西看似不在乎地說道。

“我明白了。”作為獸人兒女，盧卡並不是很會表達自己的情感，只能如此回應道，“我會盡力，將每一位同伴都帶回後方！”

“辛苦你了，來日再見。”露西向他敬了一個標準的獸人軍禮，臉上還帶著一個微笑。

從她的眼眸之中，她只看到獸人軍官眼裡的不舍和尊重，還有那個十分認真的筆直軍禮。

~~~~~~

殿後士兵的離去，不但沒有讓獸人的士氣低落，反而讓他們越戰越勇，寧死也不願投降。

在這種不要命的攻勢之下，人類這邊也是有點招架不住，甚至連大陣都被突破了幾次。

“到底發生了什麽?”林登如生氣的獅子一樣，向魔法道具嘶吼道，“前線，匯報情況！”

“將軍，對面有個女獸人站了出來，據說是以前那個指揮官的夫人，她在親自為士兵擂鼓！從那時候開始，獸人的反擊力度莫名其妙增強了很多，甚至讓前線有點抵擋不住！”

“抵擋不住也得擋住，知道嗎?我會給你們想辦法！”林登話速極快地回應道。

話畢，他再次把魔法道具關掉，躺在軟綿綿的座位上，喝了一口旁邊的紅茶。

“將軍，請把任務交給我吧。”說話的是七級光系魔法師，傑西卡。

“你打算做什麽?”林登沒有立馬答應她，而是如此詢問道，“若是太危險的話，我可不會答應。”

此話確實屬實，要知道，整個東南前線的七級光系魔法師只有她一位。可以說，她的性命比一千個，不對，一萬個士兵還要重要。

“沒有危險啦，只是在測試一個不成熟的想法而已。”傑西卡微笑回應道。

聽罷她的想法，林登微微點頭，然後向不遠處的萊恩哈特說道，“殿下，麻煩把你身上的‘毀滅’交給傑西卡閣下。”

“好的。”萊恩哈特沒有問太多，直接就把‘毀滅’交了出來，遞給這位全身帶有成熟韻味的光系魔法師。

“等我的好消息吧。”

說完這句話的她轉身離去，沒有耽誤那怕一刻的時間。

她走到一座小山之上，

那正是萊恩哈特當初騎馬觀察的小山，十分適合用來遙望敵情。耳邊聽到的紛擾聲已經不再重要，傑西卡已經全神關注，把專注力都投放在雙眼之上。

“。”

“45度，不對，72度。”

經過一輪計算之後，她把觀察完的望遠鏡放到地上，然後拿起“毀滅”，熟練地對其進行裝填。

以他們的智商，又豈會被一把小小步槍所難倒呢?更何況，傑西卡本來就有份參與“毀滅”的具體研究，只是助力不多而已。

她把銀色步槍放在支架上，以免被它的恐怖後坐力所弄傷。

她的右手緊緊地握著扳機，眼睛微眯，卻又不太有信心，拿起望遠鏡再看了一次。

“是個挺漂亮的貓娘呢，可惜了。”

自言自語之後，她再無任何猶疑，重新回到剛剛站過的位置。那眼神堅定有力，卻帶有憐憫，甚至是同情。

“砰！”

一聲槍響， 帶有怪異花紋的魔法子彈鑽進一堆光元素之中，繼而穿透維度，在遠方重新凝聚。

她重新拿起望遠鏡，眺望遠方，看到那位已經倒在血泊裡的身影。

“成功了。”她自言自語道。

~~~~~~

露西正站在一個小台上，為所有前線士兵擂鼓打氣。

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士氣的維系很重要，所以她必須站出來，和戰士們同進同退。

硝煙的味道，鮮血的味道，以及刀劍相碰的交錯聲，與鼓聲互相呼應，演奏出一場盛大的戲劇。

不過在戲劇大綱裡，露西很不幸地成為了悲劇英雄，這注定，她的結局並不完美。

“獸人的戰士們，祖輩先烈會在上空等待我們！”

“呼啦！”

堂堂指揮官的夫人，一位弱不禁風的貓娘，也肯陪著他們這些醜惡的獸人堅持到底，他們又有什麽理由去抱怨呢?

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倒下了，或死於槍響，或死於刀刺，紛紛倒在人類被鐵甲包圍的眼眸之中。

人類不會憐憫，也不會退縮，這可是他們的生死大敵。所以獸人也不會投降，也不會求饒，只希望為撤退的同伴多爭取那怕一瞬間。

直到那一刻，場上本來一直回蕩的打鼓聲，停止了。

臨死前的思緒很短，沒有什麽走馬燈，也沒有很多悔意，因為她早已接受了這一切。

不過最終她還是搞懂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丈夫死去的真相。

“這就是你們的秘密武器嗎?”

如此的話語，停留為她腦海裡的最後一個瞬間。露西的身體，無力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