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瓏為什麽要這樣做?
是白玲瓏自己的意思,還是秦儀的意思,或是秦道邊的意思?
他不會忘記柳君君深夜登門拜訪的談話,柳君君代表誰來的很清楚,秦道邊想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是完全可能的事情。
他無意在不闕城惹出什麽是非來,但這種事情令他本能察覺到了危險在靠近,他的反應屬於不得不出手面對和解決。
夜幕下荒野中的車燈,亮著車燈旁的林淵,在靜默思索著。
若是秦道邊的授意,秦道邊的想法,他是可以無視的,不存在什麽他擔心的那種危險。
若是秦儀的授意,也談不上有什麽危險,無非是想報復羞辱之類的。
只是那女人的報復羞辱方式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把他拉進秦氏可以理解,可卻讓他參與到非常事的巨靈神事項中,不像是報復的樣子,令他忍不住懷疑那女人是不是對自己余情未了。
可後來想想,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間隔這麽多年,多少情和義經得住三百年歲月的侵蝕?
他這個落魄樣子回來了,在不彰顯任何的情況下,哪個女人能看上他?也就陶花母女那種誤以為他是秦氏高層的人才有可能。雙方足足三百年未曾有過任何聯系,若還能認為如今地步的秦儀是對自己余情未了的話,那未免也太過自作多情了。
三百年的歲月,經歷了多少風雨,見過了多少世態炎涼?
再回來,已不再當年,那份年輕時的心態已不在。
早年對秦儀盡管存在利欲,可也心存美好,可如今,他對秦儀已經沒有了任何男女情感方面的羈絆。
換句話說,他對秦儀沒了情愛的感覺,有的只是對當年懵懂無知所犯下錯誤的愧疚。
所以若僅僅是秦儀的報復性監視,就不存在什麽他顧慮的危險,另些方面他能進秦氏,就能忍受。
他現在真正擔心的反而是白玲瓏,若事情和秦道邊父女無關,真是白玲瓏的個人行為的話,那麽這個白玲瓏想幹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做?
也許是自己多心了,可他自身牽涉到的事情非同小可,令他不得不深思這背後的緣由。
他現在需要排除,需要確認究竟是誰的意圖,以便做下一步的應對準備。
略有喘息的辛廣成打破了平靜,忽問了句,“你究竟是什麽人?”
林淵冷目驟然盯住了他的雙眼,“你覺得我是什麽人?”
辛廣成慘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能讓白助理如此關注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秦氏員工,聽說你是剛進的秦氏,你進入秦氏究竟有何企圖?”
企圖?林淵很想告訴他,不是秦儀那女人無理取鬧強拉,你以為我想進來?
但跟對方說這個沒意義,對方這話也讓他再次確認了對方的確不知道什麽,遂松開了對方的衣襟,雙手突然抓了對方的雙臂一拉一頂,嘎嘣兩聲響。
“唔…”辛廣成發出痛苦悶哼,忽又感覺到兩股熱流湧至雙肩,快速撫熨肩臼上的痛疼感。
很快不痛了,還有舒坦感,察覺到了對方在施法為自己療傷,辛廣成看著林淵,不知對方究竟想怎樣。
差不多了,林淵放開了他,“回去上點藥,對你明天上班不會有任何影響。”
辛廣成一臉自嘲:“說了不該說的,你覺得秦氏還能容下我嗎?”
林淵答非所問:“出了問題的那隻監控,是我弄壞的。”
辛廣成一愣,
不知他說這個是什麽意思,不過很快明白了,對方故意弄壞一隻而不弄壞全部,就是為了引他出來檢修,他有此遭遇的一幕是對方處心積慮的結果。 林淵:“今天的事,沒什麽人知道,你可以如同往常,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辛廣成神情漸湧向出幾分扭曲,略呲牙道:“你想讓白助理認為你沒發現什麽,你想讓白助理認為你還在她的監控中?”
林淵觀察著對方的反應,看出來了,能成為秦氏的總務處主理,也算是秦氏花了心思遴選的人,對秦氏還是有一定的忠誠度的,此時清醒了過來,似乎不願再二次出賣。
不過林淵的應對很淡定,“不,你想多了,我進秦氏的原因也並非你想的什麽陰謀,我找你只是確認一下誰在秦氏內部搞鬼監控我。那隻監控是我弄壞的,被修複了,我能發現,明天我會找出所有監控去見會長。
至於白玲瓏為何這樣乾,不是你該操心的,交給會長去處理吧。所以,事情和你無關,只是一點小事找你求證了一下,沒必要砸了你的飯碗,對你造成的困擾,我深表歉意。”
找會長攤牌?辛廣成有所懷疑,對方真的會這樣乾嗎?
林淵:“信不信由你,你可以先看看再說,也可以去向白玲瓏坦白你出賣了她,怎麽選擇我不勉強,你自己看著辦。”說罷轉身而去。
登上坑坡後,他又回頭看了眼,對站在坑內仰望的人扔下一句話,“衣裳髒了,不想砸了飯碗,回家前就把衣裳給換了,免得讓人懷疑什麽。”繼而身形一閃,如同一道魅影消失了。
辛廣成愣愣了許久,神情複雜著,內心煎熬著轉了身,走到車門旁伸手開門,才發現自己雙臂能動了,脫臼的雙臂恢復了正常,只是還有一些不適而已……
一道人影躥入草叢,林淵回到了深藏在草叢中的小驢子身邊,停下摸出了手機,撥通了關小白。
正在倉庫內整理東西的關小白摸出手機一看,當即從兩名員工身邊走開了,走到僻靜角落接通問:“沒事吧?”
林淵問:“你向小青問了辛廣成?”
關小白錯愕,“不是你讓我向小青打聽的嗎?”
林淵:“你怎麽問的?”
關小白:“自然是找了個借口。我這不是搞回收的麽,辛廣成管著秦氏總務那一塊,廢棄換新的事在他手上,想認識一下辛廣成也算合情合理,拜托小青撮合認識一下…怎麽,用這個借口不行嗎?”
林淵:“我就問問。小青答應了嗎?”
關小白哼了聲,“那丫頭胳膊肘往外拐,她剛高升,怕對她影響不好,沒答應。”
林淵:“沒事。你既然問了,小青再見到辛廣成會格外多幾分注意的。”
關小白:“什麽意思?”
林淵:“回頭你從小青那邊留心打探一下,看辛廣成和那個白助理有沒有什麽接觸,接觸後是否有異常神色反應。繼續用你的借口,注意問話方式,不要讓小青察覺到什麽。”
關小白神情頓時變得凝重,“林子,你這究竟在幹什麽?”
林淵:“你放心,就是借小青的眼留心一下,沒什麽事,對小青不會有任何影響。”
關小白是有這擔心,但還有另一重擔心,“林子,我聽著有些提心吊膽的,你…你不會出什麽事吧?”
林淵:“不要想多了,在不闕城,你們沒事,我就不會有事。早點休息。”
通話中斷了,放下手的關小白看了看手機,鬱鬱著呼出一口氣來。
經過這次的短暫合作,他發現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曾經的那位死黨了,人是原來的那個人,可行事方式卻給他一種壓抑感,不知是因為事還是因為人。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林子給他的那種感覺說的好聽些是舉重若輕,說的不好聽些,林子不知不覺中會有種自然而然使喚人的感覺。
就像眼前一樣,給件事,你去辦就是,沒有因為所以,你也不需要多問,只需照辦。
對林子來說似乎很自然,可對他來說這種感覺很突兀。
波瀾不驚中給人深深的壓抑感,這還是以前的那個林子嗎?這些年的內在變化似乎真的很大……
林淵跨騎上小驢子, 趁著外面路上沒人經過,又衝上了道路上,夜幕下一路呼呼風馳而去。
平靜的表象下,也有心事。
他其實不想讓關小白兄妹沾邊這樣的事情,不過事發突然,身邊沒有可靠人手,目前也只有關氏兄妹方便。
當然,也因為如他所言,就是借眼留心一下,對兄妹兩個不會有什麽牽連,所以才讓順便幫個忙。
至於為何留心辛廣成的反應,只是想知道辛廣成會不會向白玲瓏坦白今天的遭遇。
他已經用了秦儀的名頭去穩住辛廣成,事態會不會朝他醞釀的方向發展,辛廣成會不會保持沉默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不能確定,要觀察後效。
畢竟,他對辛廣成這個人的性情並不了解。
也是針對目前的不明情況,在沒有排除危險前所做的一步後手準備。
若真是白玲瓏的個人行為,而他已經進了秦氏,只要辛廣成保持了沉默,便意味著辛廣成捏在了他的手上。
辛廣成沉默的越久,便越難開口,便上了他的船,很難再下船。
所以他才用秦儀的名頭去穩住對方。
他無意利用辛廣成幹什麽,也不希望能用上辛廣成,可目前的情況下,他不介意在秦氏內部順便捏個這樣的人在手上以備後用,如有萬一,在陌生的秦氏內部環境下多雙眼睛也是好的。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什麽樣的人幹什麽樣的事,他既然出手了,就不會做無用功,下意識就順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