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延綿。
又過了三日,方才雲開霧散,暴雨初歇。
荀阜早已等不及了,一大清早便趕來客房,找到劉昊:“主公,咱們該走了。”
劉昊嗯的一聲點點頭:“早知道你會來,我連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了,他們呢?你可曾和他們打過招呼?”
“已經打過招呼了。”荀阜應了一聲,“他們也準備好行李了,但準備得不多,明顯覺得在長平呆不久。”
“沒關系,人之常情。”劉昊至始至終風輕雲淡。
典韋套好馬車,將一些東西準備妥當,便準備離開。
此時,荀家族人大部分已經到了。
荀儉深吸口氣,輕聲言道:“劉公子,暴雨初歇,道路泥濘,不妨再留些日子,也好讓我等再進進地主之誼,如何?”
劉昊拱手一禮:“不了!出來的時間已經很長了,若再不回去,怕家裡人擔心,這段時間多有叨饒,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族長見諒。”
荀儉忙擺手道:“哪裡哪裡,是我荀家不周。”
劉昊長出口氣,輕聲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別,族長且回吧,我等也該上路了。”
出了荀家,一路南向。
穎水河畔,楊柳樹旁。
有女子亭亭玉立,懷抱古琴,目光深邃,藏著抹淡淡的憂傷。
荀阜策馬上前,給劉昊打個眼色:“主公,你瞧!”
劉昊順眼望了過去,荀采一襲翠綠色的襦裙,伴隨著柳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他急勒戰馬:“文盛,你們先走,我隨後便到。”
說罷,他策馬狂奔向荀采。
琴聲悠揚。
劉昊粗通音律。
他知道,這是西漢司馬相如的《鳳求凰》。
荀采在向他表達愛意,悠揚的琴聲中帶著淡淡的不舍。
女子的矜持讓她說不出愛的話語,但雙手的靈動,卻可以通過琴曲,傳遞愛的箴言。
劉昊翻身下馬。
靜靜地侯在一旁,享受著荀采的演繹,沒有開口打擾。
突然!
嗡的一聲雜音,打斷了這唯美和諧的畫面。
琴弦竟然斷了。
荀采腦子一懵,慌到了極點。
那感覺像是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不詳的事情一樣。
好在劉昊眼疾手快,一下子牽住了荀采的手。
纖纖玉手,柔軟細嫩。
抬望眼!
盡是郎情妾意,脈脈含情。
距離很近!
劉昊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荀采那彭彭的心跳。
她似乎緊張到了極點。
而劉昊溫柔一笑,頓時如一米陽光,射入荀采的心,融化這片刻的尷尬,更讓荀采瞬間覺得安心。
輕輕撥過荀采的秀發,露出玲瓏小巧的耳朵。
劉昊在她耳畔輕聲吟唱:
“人道穎水深,不抵相思半!”
“穎水尚有岸,相思渺無畔!”
劉昊緩緩吟出兩句詩,一下子戳到了荀采的淚點。
對!
正是相思之苦!
情竇初開的荀采,方才開始做愛情的夢,但殘忍的事實,卻要讓他們兩地相隔。
這兩句詩實在太妙,將那種相思的感情,瞬間體現的淋漓盡致。
荀采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卻又聽得劉昊吟誦:
“攜琴楊柳下,柳虛影滿華。”
“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好一個“弦腸一時斷”,這不正符合此時的場景的嗎?
荀采心緒難平,竟又是即興創作!
劉昊緩緩靠近,輕聲安撫:“女荀,你放心,等長平的事情忙完,我一定回來娶你過門!”
“公子,可是采兒舍不得你。”
荀采的眼角,
有淚珠淌下。自從荀家家宴以後,這是荀采第一次開口和劉昊說話。
劉昊知道,他已經徹底降伏了荀采!
即便現在開車,也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他不能這麽做,荀阜還在等著,時間上不允許,更何況這裡有沒有別人,劉昊也不清楚,總不能把野戰變成現場直播吧。
不過,既然送上來了,又豈有不收的道理。
一記香吻,先宣布主權再說!
荀采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劉昊輕聲安慰道:“傻瓜!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我雖然兩地分隔,但心卻是永遠都在一起的。”
女人嘛!
就是要哄,而且是不停地哄才行。
“嗯!采兒知道了,公子去吧,別讓人家等太久了,這樣對公子不好。”
瞧見沒有?
還沒過門呢,就開始替自己著想了。
劉昊瞥了眼斷弦古琴,將其拿起,輕聲道:“此琴可以送給我嗎?當我想你的時候,有它在身旁,便如你在我身旁,為我撫琴而歌!”
荀采嗯的一聲頷首, 頓時霞飛雙頰,羞不自勝:“有公子的字在采兒身旁,便如公子同在,為我奮比揮毫!”
劉昊淡然一笑,帶著古琴翻身上馬離開。
荀采瞭望著他離開的身影,大聲喊了出來:“公子,我等你回來!”
行不多遠,荀阜從一旁出來,他策馬上前,戲謔調侃道:“主公,都到這種份上了,你怎麽不順便把女荀拐走?”
劉昊唇角微翹,綻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劉昊堂堂七尺男兒身,若要娶女荀,便光明正大的娶,緣何要拐?”
這一刹那!
劉昊盯著荀阜,荀阜凝望著劉昊。
半晌!
荀阜從劉昊堅定的眼神中,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可是主公,你的確錯過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以女荀強迫荀家?”
劉昊發出一聲蔑笑,淡淡地搖了搖頭,沉聲道:“荀家沒這麽簡單,女荀也非工具,想要獲得荀家的認可,我劉昊靠得是自己的能力!”
劉昊、荀阜相視淡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一幕被不遠處的荀彧、荀攸、王傑瞧見。
荀彧長歎口氣,輕聲道:“他對女荀倒是君子,可為何對我......”
荀彧只要想到自己被劉昊各種威脅,心中那股氣,便不自覺跑出來,這哪裡是漢室宗親,分明就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小魔頭。
荀攸勒馬轉身:“道路泥濘,咱們還是抓緊時間趕路吧,今夜之前,怕是倒不了長平,需要在中間找家酒肆。”
王傑愁眉苦臉:“唉!天不遂人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