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一燈如豆。
劉寵依舊坐在案前,拖著疲倦的雙眼,處理政務。
殿外走出一個女子,手捧一碗銀耳蓮子羹,來到劉寵跟前:“殿下,這麽晚了,怎麽還在處理政務?”
劉寵揉了揉了太陽穴,深吸口氣道:“唉!以前有駱相在的時候,孤還能輕松一點,可如今他在獄中,這些事情倒是全都落在了孤的頭上。”
“殿下,恕妾身多嘴。”
女子將湯碗遞到劉寵身旁,輕聲道:“駱相雖然有罪,但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抵禦天災一事,在任何人嚴重,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
劉寵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如果昊兒當初將此事跟孤說了,或許孤也只會以為他瘋了,這世上怎麽可能有抵禦天災的辦法。”
“但偏偏......”
想到這裡,劉寵搖了搖頭,綻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還真被這臭小子辦到了,如此大的降雨量,百年難得一遇,竟然沒能把長平淹沒,可真是個奇跡。”
不知不覺中,劉寵對防洪泄流體系對了一份好奇,更對自己的兒子劉昊,多出了一絲絲的好感,要知道這可是造福萬民的奇跡呐!
如果能夠將防洪泄流體系,在陳國推廣開來,未來何懼洪災,即便真有強大的洪災,也可以減少災年的損失。
沒有災年,又何談賑糧!
劉寵的思路很簡單,只要別讓他從口袋裡掏錢,便是極好的!
女子乃是劉曜的親生母親。
對於劉昊,她是不喜歡的,但她卻能因為劉寵的喜好,而暫時拋開對劉昊的偏見,想要保下駱俊,以此獲得劉寵的喜歡。
“殿下,您是否考慮把駱相放出來,如此多政務,還等著他處理呢!”女子輕聲道。
劉寵瞥了她一眼:“你能這麽想,孤很欣慰!近來曜兒也不錯,主動承擔起賑災的事情,還將糧草用量縮短了一成,減少了不少開支啊!”
女子微笑道:“曜兒自幼便很懂事,如今能夠幫得上殿下的忙,他自然會竭盡全力,想方設法地完成任務。”
劉寵深吸口氣:“是啊!這是我欣慰的,他可是嫡長子,未來陳王的位置也是他的,如果沒有點像樣的功績,如何服眾呢。
這件事情,不過是一次考驗而已,如果曜兒能夠圓滿的完成,未來的事情,孤會一點點交給他,或許不需要等到百年之後,孤便可以徹底交給他了。”
女子欣然淡笑:“殿下思慮深遠,妾身不如也!”
劉寵嘿笑一聲:“你呀你,總是裝糊塗,實際上比誰都要明白,你放心吧,曜兒是咱們的孩子,孤的嫡長子,孤會傾盡全力培養的。”
*
一夜的戰火硝煙,將整個陳縣徹底震動。
次日清晨。
陳王府,議政殿。
劉寵手捧戰報,眼珠子上下這麽一番滾,雷霆之怒,頓時湧上心頭。
啪!
一聲驚拍案。
嚇得殿中劉曜頓時癱軟在地,冷汗嘩啦啦淌下:“父王,是孩兒鬼迷了心竅,求父王寬恕孩兒則個,寬恕孩兒啊父王!”
“你......”
“你......”
陳王氣得站起身來,一手撐在桌案上,一手顫抖地指著劉曜,橫眉冷對,怒火濤濤,但那雙眼睛中,更多的是悲痛。
“你竟然連賑災的糧食都敢貪汙!”
劉寵身子微微顫抖,猛一抬手,將面前的桌案當場掀飛,邁著四方大步,來到劉曜跟前,直接便是一記大飛腳!
蓬!
劉曜倒卷而出,狠狠地摔出數丈遠,哇得噴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但他仍急忙起來,伏在地上,連連磕頭:“父王,孩兒也是鬼迷了心竅,不該聽信讒言呐,父王!”“你給老子閉嘴!”
劉寵怒火滔天,指著劉曜的鼻子張嘴便罵:“狗屁的聽信讒言,這種事情,如果你不暗中支持,習澤便是有一百個膽,又怎麽敢貪汙糧食!
駱相在的時候,怎麽沒有發生這種事情,還不是你這個主管賑糧之人,本就有心貪汙賑災錢糧,你的良心何在?你的良知何在?”
劉曜連滾帶爬地來到劉寵腳下:“父王,念在孩兒只是初犯,求求你,繞過孩兒吧,孩兒保證,絕對不會貪汙賑災糧草了。”
“這種事情還有下次?”
一旁劉昊冷聲開口,抬手指向殿外:“你知道城外有多少老百姓,每天吃到肚子裡的,全都是清湯寡水嗎?
你知道有多少老百姓,沒有扛得住饑餓,倒在了人群中,甚至即便是死了,也不能下葬,還要成為別人的口中食嗎?
災年賑災,乃是要彌補罪過,而不是你這等狼子野心之人可以犯罪的地方,竟然敢貪汙賑災款項,你可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呐!”
“叮!檢測到劉曜憤怒值100點,獲得技能神力,等級A級;”
劉昊輕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劉曜,那雙凶巴巴的眼睛,簡直恨不得把自己吃嘍。
而他只是訕訕一笑,半蹲下來:“我親愛的大哥,如果不是我恰好進城找父王有事,如果不是我恰好看到施粥棚的一幕,如果不是我心生懷疑,將目標鎖定在習澤身上,又怎麽會牽扯出這麽多的事情。”
劉昊的每一個字,像是往劉曜心坎裡捅刀子一樣。
一刀!
又一刀!
再一刀!
......
每一刀都是那麽凶狠。
這話不僅僅是在踩劉曜,更是在提升自己,敲響劉寵。
劉寵又豈能不知道這兄弟倆的明爭暗鬥,但劉曜畢竟是他的嫡長子,昨天夜裡,他甚至在感慨自己生了個好兒子。
每每想到這裡,劉寵的心就像是刀扎一樣!
但虎毒不食子,讓劉寵對自己的兒子痛下毒手,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一腳踹開劉曜,長袖一甩,轉入上首,冷聲喝道:“從今日起,免去劉曜任何職務,禁足府中,不得參與政事,不得外出,給我閉門思過!”
劉昊簡直呵呵了。
這麽大的罪過,竟然只是禁足府中,閉門思過?
親兒子果真是親兒子,荀彧預料的一點都沒錯。
當劉寵邁步離開大殿時,劉昊轉身面對劉曜,半蹲下來,嘲諷道:“我親愛的大哥,擺明了告訴你,我不是無意撞見的,我早盯上你了,一切都是蓄謀已久的。”
“哈哈!”
唇角微揚,劉昊緩緩起身,狂笑著離開大殿。
劉曜眼珠子裡仿佛能噴出火來,他雙拳緊握,惡狠狠地衝口中奔出一句話:“該死!我劉曜必殺你,方泄我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