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有辦法?”
劉寵難以置信地盯著劉昊,喉結強有力地上下翻滾,吞了口口水道:“你小子該不會是蓄謀已久,故意來勸老子的吧?”
劉寵好歹也是陳憨王,雖然擅長刀槍棍棒,斧鉞鉤叉,但腦子並不笨,甚至還很聰明,劉昊巴啦啦得瑟半天,如今拐到正題上,自然會引起他的警覺。
只不過......
他雖然有種上當受騙的既視感,但卻一點兒都不生氣,反倒有些欣慰,畢竟天下父母,沒有不希望兒子成才的,尤其在他繼承爵位後,這種感覺更勝以往,刀槍棍棒一時勇,唯有讀書可長久,若非如此,他又豈能逼著兒子讀書!
“哪兒能呢!”
劉昊不假思索,當場否定:“父親,您可是今晨才接到孔豫州信箋,孩兒便是有心準備,怕也沒這個時間!”
“嗯,這倒也是。”
劉寵緩緩點了點頭,但心中卻愈加好奇,他不禁懷疑,難道我兒天生聰穎,隨便讀兩天書便有如此大才?
見劉寵微微有些愣怔,劉昊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喊了一聲:“父親。”
劉寵這才回過神來:“哦,你繼續說,如果真有妙策良方,孤自然會答應你舉兵伐董,可你若一通胡謅,那便休怪老子......!”
“把我揍出屎來!”
劉昊嘁的一聲不屑,壓低聲音,喃喃自語道:“真是個莽夫,除了會動手打人,還會點別的嗎,堂堂陳王,傳出去也不怕丟人!”
“你小子,說什麽呢!”
劉寵瞪著一雙銅鈴眼,忿忿道。
“哦,沒什麽,孩兒不過是在想到底該怎麽說。”
劉昊信口胡謅,一點兒都不臉紅,甚至還頗為自然,像是真的一樣。
“哼,這還差不多!”
劉寵瞥了他一眼,輕聲道:“你呀,最好考慮清楚,如果說服不了老子,那就永遠別想舉兵伐董,乖乖在家呆著讀書!”
劉昊沉吟片刻,開口道:“父王,您應該清楚,不論何事都有其兩面性,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這確是其強大的一面,但同樣是其必敗的緣由!”
“哦?”劉寵興趣暴漲,“按你的理解,伐董之戰,袁家非但不能勝,反而會敗?而且還是因為其雄厚的家底落敗?”
“正是!”劉昊肯定地點點頭。
“有意思!”劉寵淡然一笑,“你且說說,袁家如何會敗?”
劉昊侃侃而談道:“道理其實很簡單,袁家在謀利,他麾下的門生故吏,同樣在謀利,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幫家夥貌合神離,各懷鬼胎,如此焉能不敗?”
劉寵饒有所思地點點頭,表示同意。
劉昊見此,心知有戲,繼續道:“關東聯軍必然死於內鬥,但舉兵伐董卻佔盡道義,定會海內傳檄,千古流芳!”
“大漢天下,上到皇親貴胄,世家豪門,下到平頭百姓,販夫走卒,皆對此戰有極高的關注度,誰才是真正為國為民的大忠臣,一眼便知。”
“袁紹雖為盟主,但不過是表面風光而已,真正有真才實學者,定會一眼窺破其虛偽的外表,直戳其醜惡的內心,恕孩兒直言,他袁紹絕不會是伐董之戰的最大贏家!”
劉寵不自覺竟聽得有些興奮了,雙眼仿佛在咣咣冒光,心說這還是自家那個乳臭未乾的娃娃嗎?
老話說得果然沒錯,讀書使人明智,自己當初怎麽就不明白呢,唉,歸根到底,他劉寵沒劉昊命好,遇不到像他一樣有先見之明的嚴父!
嘖嘖!
不知為何,劉寵心裡好一陣得瑟!
他像個虛心求教的學子,向劉昊虛心請教道:“既然袁家不是最大的贏家,那你又如何才能保證,咱們會是最大的贏家!”
這個問題可算是問到點子上了,劉昊略一沉吟,開口道:“其一:父王舉兵伐董,乃是真正為國為民的大忠臣,與袁紹等人在根本上不同,此為道勝!”
這種感覺還真奇妙,老子聽到兒子誇獎,竟有些心花怒放,他默默點了點頭:“不錯,孤要麽不伐董,一旦起兵響應,必全力以赴!”
劉昊頷首淡笑,繼續道:“其二,父王為漢室宗親,在身份地位上,即便四世三公的袁家也不能與父王相提並論,更易引起真才實學者的關注,此為位勝!”
“哈哈哈!”
劉寵大笑出聲,興奮道:“沒錯!漢室雖然孱弱,但從身份地位上講,他袁家不過咱皇室宗親的一條狗而已,拿什麽跟我比!”
“其三!”
劉昊深吸口氣,緩緩言道:“父王洞察先機,已然知曉袁紹圖謀,必定可以提前準備,對症下藥,以防不測,此乃策勝!”
“妙啊!”
“實在是太秒了!”
劉寵頓時歡天喜地,嘴咧得如同一朵綻放的荷花,久久地合不攏:“如此說來, 伐董之戰跟送到嘴邊兒的肥肉又有何分別?此等好事,孤又豈能錯過!”
從『你老子』又轉變為『孤』,證明劉寵的態度已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被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徹底折服!
嘴炮黨的力量,還真是不可小覷!
可能感覺自己表現得有些過,劉寵立刻止住笑聲,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咳嗽一聲,故作嚴肅道:
“昊兒,你能有今日這番見識,證明近日讀書頗有成效,日後還需更加努力,切不可妄自尊大,目空一切,明白嗎?”
劉昊實在想笑,但卻強行忍住,畢恭畢敬地揖了一揖:“父王放心,孩兒必定日不離卷,奮發圖強,爭取早日成為父王的左膀右臂,建立不世功勳。”
劉寵嗯的一聲點點頭:“你能這樣想,孤很欣慰,這樣吧,父王明日便宣布舉兵伐董,你且回府準備準備,隨父王一起漲漲見識。”
劉昊大喜,忙欠身拱手道:“多謝父王!”
他眼珠子骨碌一轉,原本心中那個陰損的計策再次浮上心頭:“父王,既然您決議伐董,替大漢朝廷貢獻綿薄之力,孩兒這裡倒是有一份禮物,可以讓父王在伐董之戰中一炮走紅。”
劉寵驚喜連連:“哦?我兒竟有如此大禮送給孤?在哪?快拿出來讓孤好生瞧瞧!”
劉昊賣個關子:“別著急,孩兒這便回去準備,不消數日,必定奉上!”
劉寵親昵道:“臭小子,竟然還賣上關子了,好好好,那你便好好準備吧。”
劉昊躬身一禮:“孩兒告退。”說罷,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