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康,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人未至,聲先來,許褚躺在榻上,嘴巴裡含著根枯草,翹著二郎腿,佯作在營中養傷,忽然聽到麾下士兵奔來,虎目圓睜,白了他一眼道:“急什麽急什麽!”
士兵瞪眼瞧著許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手指向帳外:“仲康,不好啦,陳憨王的大軍到了,咱們好不容易得來的新裝備,豈不得還給他們?我可不想還!”
“不想還就不用還!”
許褚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樣,大腳丫子晃悠著,淡然地擺了擺手:“咱家主公說了,從今往後,這身裝備便是弟兄們的,誰來都沒用,若是有人鬧事,先揍了再說!”
“真的?”
“那必須是當然的,主公的命令,還能有假?”
士兵聞言大喜,豁然轉身,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出營寨,厲聲喝道:“弟兄們,主公有令,這身裝備是咱們的,哪個孫子膽敢搶咱們裝備,不管是誰,先揍了再說!”
吼!吼!吼!
帳外立刻響起一陣歡呼聲,當弟兄們心裡沒底,直打鼓的時候,還能有什麽,是比擁有一個敢擔事兒的主公,更令人振奮的。
其時,李悅的驍騎營將士已經和許家莊的漢子杠上了,雙方爭得面紅耳赤,面皮發鼓,一個個瞪眼盯著對方,互不相讓。
常言道: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
許家莊的漢子雖然喜歡新裝備,但也是講道理的人,因此不論對方如何囂張,他們只是護著裝備不脫,並沒有出手打人。
當那士兵從營帳中走出,並喊出“不管是誰,先揍了再說”的話時,眾將士立刻像是發飆的蠻牛,瞬間爆發出一股衝天的氣勢,齊刷刷向前挺進!
李悅勃然大怒:“哎呦呵,瞧這態勢,爾等是不準備還裝備了嗎?”
眾將士還未回答,營中傳出一個聲音:“俺許褚不管你是誰,沒有俺家主公的命令,俺倒要瞧瞧,恁娘的,哪個雜碎敢動一個試試?”
眾人閃開一條路,就只見許褚瞪著雙牛蛋大的眼睛而來,滿身火氣,宛如噴湧的火山,瞬間爆發,厲聲喝道:“恁娘的,一個個的都把主公的話當放屁了?俺許褚再說一遍,不論是誰,敢打這身裝備主意的人,先揍了再說!”
這話雖然是在罵自家將士,但許褚一雙眼,卻緊盯在驍騎營李悅身上,他雖然也稱得一員悍將,可在許褚眼裡,一合都不用,便可把他撂倒!
“將軍,咱們怎麽辦?”驍騎營士兵詢問。
“怎麽辦?”李悅氣呼呼道,“老子知道怎麽辦?他們可是二公子的人,二公子連軍令都敢假傳,還他娘的有他不敢乾的事?”
“該死!!!”
李悅滿嘴鋼牙緊咬,發出咯咯的聲音,他壓低聲音道:“去!你立刻請大公子來,老子還真不信了,這幫人敢揍大公子?”
“諾!”士兵悄然隱去。
沒一會兒。
隊伍的後方便傳來戰馬的嘶鳴聲,一個年輕公子急勒戰馬,飛身而下,眉宇間和劉昊有三分相似,此人正是嫡長子劉曜。
“何人?竟敢如此囂張?”劉曜來到隊伍跟前,厲聲喝道。
“俺是許褚,這支軍隊的主將,你是何人?”許褚絲毫不懼,瞪眼問道。
“哼!不過一山野匹夫而,還敢自稱主將?”劉曜白了許褚一眼,傲然道,“本公子乃是陳憨王嫡長子劉曜!”
一旁李悅立刻狐假虎威道:“爾等不過臨時招募的鄉勇而已,
也敢在本將軍面前自稱大將?真是恬不知恥!” “劉曜?”許褚直接忽略李悅,不禁反問。
“正是本公子!”劉曜斜眼睥睨,漢室宗親的架子立刻端了起來,仿佛期待著許褚眼神中即將迸發的恐懼和錯愕。
但怎奈......
許褚這個夯貨明顯不吃這一套,就只見他大手一揮,毫不猶豫地還擊道:“劉曜怎麽了?俺許褚不認識!”
“你......”劉曜吃癟,怒火噴發。
“你什麽你?”許褚厲聲還擊,“想讓俺還裝備,除非俺家主公下令,否則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俺許褚也不買帳!”
嗤呼!
嗤呼!
劉曜暴跳如雷,怒氣衝天道:“你個夯貨,耳聾了嗎?我說我是陳湣王嫡長子劉曜......”
話音未落,許褚不耐煩地一揮手:“你丫愛誰誰!反正俺許褚誰都不認,隻認俺家主公,你們想怎樣,就怎樣,若是不服,俺們也奉陪到底!”
許家莊的漢子彪得很,此前沒人給他們撐腰,他們雖不敢爆發, 但照樣敢對峙,如今有人抗雷,那特麽還怕個毛線?不服就乾唄!
瞅那一個個摩拳擦掌,眼神放亮的模樣,仿佛已然期待了很久的樣子,如此氣勢,竟讓對面自以為正規軍的驍騎營,不由得退了一步!
“想打架?老子奉陪!”
“俺們許家莊的漢子,最不怕得就是打架!”
“來呀,老子正皮癢癢呢,咱們過兩招,你若是能扒下這層皮,它就是你的。”
“......”
李悅恨得牙根直癢癢,他湊到劉曜身旁,壓低聲音道:“大公子,咱們該怎麽辦?總不能真跟他們乾一架吧,此事若傳揚出去,非得讓眾諸侯笑話殿下不可!”
劉曜又豈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如今父王初來酸棗大營,若是屁股都沒有坐熱,便傳來軍中嘩變的消息,而他非但沒有阻止,又牽扯其中,肯定會帶來極大的麻煩!
“該死!”
劉曜不得不吃個暗虧,他輕聲言道:“此事你且壓下,有父王替你做主,還怕劉昊這小子不服從嗎?記住!這些裝備原本便是你的!”
李悅深吸口氣,抱拳拱手道:“末將遵命!”
說罷,他招了招手,向驍騎營全體將士下令:“爾等暫且回營休息,此事自有殿下主持公道,是咱們的裝備,絕不可能賴在他們身上!”
眾將士不得已,也只能拱手抱拳:“諾!”
雖然危機暫時切除,但明眼人心裡都清楚明白得很,自家將軍吃了憋,沒能替他們做主,心中那叫一個憋屈!
許褚嘁的一聲不屑:“慫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