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時代,克拉克.肯特一度活的很痛苦。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有些無法向其他人描述的超能力,就像是漫畫中的英雄,不,他的能力要比人類漫畫師想象出的更強大。
3歲的時候,他就在夜裡獨自一人抱著自己生病的母親去了醫院。
5歲的時候,就因為能聽到整個堪薩斯州各處發出的雜音而無法入眠,一度患上了失眠症。
8歲的時候,就能一己之力,將墜入河流中,裝滿同學的校車從淤泥裡推出來。
11歲的時候,在放學途中,頂著槍林彈雨救了十幾個被綁架的無辜者。
諸如此類的神奇事件嚴重打亂了克拉克的少年人生,在每一次使用能力之後,為了不引發關注,都必須轉入另一個學校。
在那一段時間裡,克拉克很不理解,為什麽一個人有強大的能力,卻又要極力隱藏,而且要避免被其他人當做異類?
為什麽他和其他小孩不一樣?
這是個困擾了克拉克很多年,直到他從父母那裡了解到自己的身世。
他並非誕生於地球的生命,但他從小被善心的肯特夫婦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
在高中輟學之後,克拉克在世界范圍內旅行,尋找和自己身世有關的一切。
後來他遇到了梅林,加入了神盾局,找到了墜落於南極的氪星人飛船,那飛船現在還留在南極的冰川中,被克拉克戲稱為“孤獨城堡”。
一度他以為,那是他和氪星故鄉最後的聯系。
用飛船的數據庫解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氪星主控鑰匙的秘密,他從親生父親喬.艾爾的投影那裡,了解到了關於氪星的一切。
那個星球的起源,發展,崛起和衰落,乃至最後的毀滅。
喬告訴他,他是氪星最後的遺孤,要肩負起重建氪星的使命,但在梅林的勸說下,克拉克並沒有去認真完成那個使命。
他有他的人生,他以克拉克.肯特的身份,在這世界生活了這麽多年,他的靈魂,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地球人。
他並不認為氪星人的身份要比地球人高貴多少,也不認為一個被自然淘汰的文明必須得到重建。
以一己之力,興勝一個毀滅的世界。
這完全就是做不到的事情。
不過世事無常,克拉克在一年多之前,遇到了自己的堂姐卡拉.艾爾,得知自己並非是最後的氪星人。
氪星少女卡拉的經歷要比克拉克更離奇。
她誕生於氪星即將毀滅的那一段時光中,比克拉克要大十幾歲,在氪星毀滅時,她已經有了完整的人格,她親身經歷過世界毀滅的時刻。
但她乘坐的逃生飛船在逃離氪星的時候,被一個古怪的“幽靈空間”捕獲,卡拉在那個時間近乎停滯的特殊區域裡度過了近30年的時光。
雖然已經是40多歲了,但因為幽靈空間的緣故,她還維持著16歲少女的外表,最後落入地球。
她最開始被亞特蘭蒂斯人捕獲,那會她很虛弱,被囚禁在亞特蘭特斯人的邊境囚籠裡,然後誤打誤撞的被亞瑟.庫瑞救了出來。
她自己知道有個堂弟在地球上,在紐約大戰那會,她第一次和克拉克見面。
姐弟兩人的初次見面並不愉快,因為亞瑟和梅林的緣故,卡拉是以克拉克的敵人的身份當場的,兩人在紐約外海大打出手,甚至永久改變了那地方的地形。
在克拉克脫離了思維控制之後,他主動前往緬因州,和卡拉長談了一番,並帶她去了南極的孤獨堡壘。
姐弟兩人最終和解。
但克拉克向卡拉隱瞞了自己的使命,也沒有說什麽重建氪星的話。
卡拉這個女孩似乎對這些東西也不感興趣。
她現在也有了自己的人生,據說還踹了亞瑟,找了個新男朋友,托S..L.D.的關系,克拉克把她送入了斯坦福大學讀書,偶爾打打零工。
雖然人生沒有什麽方向感,但卡拉目前的小日子,還是過得有滋有味的。
克拉克也不拒絕自己人生中出現一個堂姐,或者從外表來看,叫堂妹更合適,而他的養母和養父也樂意接受卡拉進入家庭中。
卡拉的到來,雖然偶爾會給克拉克惹一些麻煩,但總體來說,會讓克拉克人性中屬於氪星人的那一面,感覺到不再孤單。
兩人一起背負一個已經毀滅的文明的重量,要比一個人硬抗輕松太多了。
但也就這樣了。
克拉克以為,卡拉的到來,就是自己和氪星的最後故事。
他和卡拉,就是最後的兩個氪星之子。
然後...
現在,在一片從群星墜落於地球的大陸上,他曾經的好朋友托爾給了他一個真正的“驚喜”。
他和卡拉不是最後的氪星人!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16個氪星人活著!
嗯...
這讓克拉克在震驚與喜悅之中,又有了種茫然無措的思緒,一個古怪的想法出現在他腦海裡。
先是卡拉,然後是16個氪星軍人。
如果哪一天,梅林告訴他,在群星深處,還有一座完好無損的氪星城市,其中生活著幾十萬氪星人,克拉克估計也不會驚訝了。
什麽最後的氪星之子...
簡直像個故意騙人眼淚的玩笑一樣!
但這也讓克拉克內心由衷的放松了下來,那種背離使命的羞愧感也在這一刻被飛速削弱。
他根本不需要重建氪星!
只要人還在,文明就還在...
以現在的局勢去看,氪星也許根本沒有消亡過。
在阿斯加德的城堡中,克拉克和托爾喝著酒,等待著氪星人的到來,但克拉克內心裡,此時有種說不出的憂慮。
在孤獨堡壘的數據庫裡,根據喬.艾爾的說法,這個佐德將軍,可不是什麽善茬啊...
在又喝下了一杯酒之後,克拉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有些心緒不寧。
就像是預感到了,有些事情...
有些不怎麽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馬上就要發生了。
————————
十幾分鍾之後,城堡內廳的門被推開。
克拉克回過頭,就看到在金宮衛士的帶領下,大步走入城堡中的16個人。
他們穿著阿斯加德人的長袍,外在形態和人類沒什麽區別,但與克拉克散發的溫和氣質不同,這16個人身上有的,是極其嚴肅和冷漠的軍人氣息。
這一點從他們的行動模式也能看出來。
在進入大廳之後,除了兩個首領之外,剩下的14個人就自然的組成了便於突擊和應付一切突發事件的松散陣型。
他們以一個身材高大,有黑色短發和黑色胡須的中年人作為首領,而在首領身邊,有一位身材高挑,穿著高跟鞋,一頭黑發的冷漠女士。
看上去像是首領的副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克拉克身上,那種帶著審視的注視,讓克拉克感覺到很不舒服。
他們的目光真的具有強烈的侵略性。
如果說,克拉克是在和平時光中成長起來的氪星英雄,那麽他眼前的這16位同胞,大概就是那種從小就被訓練成戰爭機器,殺人如麻的職業軍人。
但那個首領,不一樣。
他的目光同樣帶著審視,但卻具有一絲溫和。
就像是鄰家大叔看著後輩健康成長起來的樣子,而且這位將軍眼神深處,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驚喜與渴望。
“最近過的還好嗎?佐德將軍。”
托爾坐在宴會桌邊,對氪星朋友們招了招手。
面對他的詢問,佐德將軍露出了一個稍顯生硬的笑容,他說:
“阿斯加德朋友很熱情,為我們準備了非常好的居所,還有治療,我的族人們很感激你們的款待,你們是氪星人的朋友,這一點毫無疑問。”
“戰爭中的合作,已經奠定了我們兩族的友誼,從今往後,只要阿斯加德人需要,氪星人一定會與你們一起踏上戰場。”
這一番話說的很有條理,透露出的意義也非常正式。
讓人心生好感。
畢竟是阿斯加德的王子冒著風險將他們從收藏家的囚籠裡釋放出來,氪星人也投桃報李,幫助阿斯加德人戰勝了黑暗聯軍,還在轉移時幫助他們運送傷員。
通過彩虹橋來到地球之後,慷慨的阿斯加德人為被長期囚禁的氪星人治療了軀體的疲憊與損傷,還大度的給了他們一座莊園來休養生息。
顯然,天后在百忙之中,也不忘拉攏這些戰鬥力強大又無家可歸的“盟友”們,而現在看來,天后的策略進行的不錯。
“來吧,一起喝酒,讓我為你們介紹你們遺留在地球的同胞,也是我的朋友和好兄弟,克拉克。”
托爾站起身,邀請氪星戰士們入席。
佐德將軍也不客氣,他揮了揮手,頗有軍人氣質的戰士們紛紛入席,而佐德將軍則走上前,目光溫和的看著克拉克。
他伸出手,握成拳頭,在克拉克的胸口上捶了捶。
他說:
“一模一樣...”
“什麽?”
克拉克反問到:
“什麽一模一樣?”
“我是說,你和喬年輕時一模一樣。”
這位將軍輕笑著,示意克拉克和他坐在一起,他拿起酒杯,和托爾碰了一杯,在其他氪星人沉默的吃東西的同時,他以長輩的姿態,對克拉克說:
“我和喬,是在氪星大衰退時期,同一批出生的孩子。”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氪星那時候的規則,社會形態固化,以基因科技塑造每個人的人生與社會定位。”
“我出生前就被指定為戰士,而喬被指定為科學研究者,你的媽媽勞拉也是一樣。”
“我知道。”
克拉克對自己這位同胞的第一印象,總的來說,還不錯。
佐德並沒有表現出盛氣凌人的那一面,他一直在以很平等的方式和克拉克交流,這也許是一種策略,也許是處於他和喬.艾爾之間的友誼。
但克拉克保持著一分警惕。
因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喬.艾爾的投影曾告訴過他,就是佐德在一次意外中,殺死了喬.艾爾,他也因此被判流放之刑。
在氪星毀滅前夕,連同他最忠誠的追隨者們,被流放到了幽靈空間裡。
但那也讓佐德躲過了滅世之災。
“喬將他的私人數據庫留給了我,我在成年後,想辦法解開了它。”
克拉克對佐德說:
“我知道氪星發生的事情,我也知道它毀滅時的場景,我都見過。”
“嗯。”
將軍點了點頭,他抿了口酒,對克拉克說:
“那你一定知道,我和你父親生活的那個時代,糟糕透了。”
“文明失去了活力,就像是被扼住脖子的瀕死野獸,在絕望的爛泥潭裡掙扎,每個有理想的人都想要改變,社會很壓抑,就像是煮沸前的水。”
“我和你父親,我們曾約定,曾發誓要一起挽救氪星,但因為個人經歷,我們最終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說到這裡,佐德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他放下酒杯,很坦然的對克拉克說:
“你不需要懷疑,我想你已經知道,你的父親死於我手,那是一次意外,讓人遺憾的意外。”
這句話說出來,宴會廳裡的氣氛立刻變得凝滯。
佐德的副官,那位沉默的女士咽下了嘴裡的食物,面色如常的抓起了一把餐刀,其他的氪星戰士齊齊抬起頭,看著克拉克。
而托爾的面色微變。
他是真的不知道,佐德和克拉克之間居然還有這一層關系。
他對侍立在一邊的守衛,劊子手斯科爾奇打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後退數步,從另一側離開大廳,幾秒鍾之後,大廳外就有士兵們集結的聲音。
顯然,托爾也在擔憂事情的發展,他自己也抓起了放在腿邊的戰斧。
盡管,以他現在的戰鬥力,在這一群絕世猛男的亂鬥中,被隨便一拳擊中,估計就是直接撲街昏迷的下場。
但他是克拉克的兄弟!
這種事情,他不可能選擇旁觀的。
“我知道。”
克拉克的表情卻很平靜,他對托爾打了個眼色,示意他不用緊張。
他轉過頭,看著佐德,他說:
“在我父母將我送入發射倉的時候,我見過那畫面,你帶著你的追隨者們,還有你身邊的這位女士,你們衝入了我父親的研究室,試圖阻止當時還是嬰兒的我的逃離。”
克拉克語氣平靜的說著過去的事情,就像是在講另一個的故事。
他說:
“在亂戰中,你擊中了我父親,他倒在地上,全身是血。我看到了你絕望而痛苦的嘶吼,你抱著他,發了瘋一樣讓周圍的人救他。”
“你不想那麽做的,你們雖然走上了不同的路,但你們的友情是真的。”
克拉克抿了抿嘴,他說:
“你們都是為了拯救自己的文明,沒人有錯誤,就像你說的,那是個可悲的意外,我也不會因此責怪你。 ”
佐德的眼睛眨了眨,然後搖了搖頭,他說:
“你不認為他是你的父親,所以你並不憤怒,就像是旁觀陌生人的死亡,你內心毫無波瀾。你已經很難自稱為氪星人了,克拉克,或者...卡爾。”
“你只有氪星人的軀體,卻沒有氪星人的靈魂,亦沒能繼承那種榮耀,坦白說,這讓我有些失望,但這怪不到你身上,畢竟你經歷這一切的時候只是個孩子,你無法反抗命運。”
“把中樞寶典給我,克拉克。”
佐德站起身,他看著克拉克,就像是看著一個真正的陌生人,他說:
“我不會要求你重建氪星,我會親自完成那個使命。你不用背負著喬的沉重期待活下去了,把那東西給我,然後...”
“地球人克拉克.肯特,你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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