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遊體驗師 ()”
地下室位於研究所一個不起眼小門之後,一條狹窄得僅供一人通行的階梯向下延伸至沒有光線的黑暗中。
江孑冷和喻封沉一前一後小心地走下去,牆壁的金屬縫隙裡卡了一些蜘蛛網和灰塵,顯示著此處塵封之久。
利用夜視能力,喻封沉大致可以看見前方的路,樓梯不長,很快便到了底。
“吧嗒。”照明開關就在地下室房間入口不遠,江孑冷伸手摸到後打開了燈,地下室的全貌頓時一覽無遺。
房間不大,但是很高,天花板上安裝著好幾個攝像頭,在最中間有一個高兩米左右的玻璃罩,安裝著可活動的門,底下是一個金屬圓台,充當玻璃罩底座。
八根有成年男性腿那麽粗的塑料管子連接在玻璃罩各處,似乎是負責輸送冷氣來凍結實驗體的。
可現在圓台上本該站著“食人花”女人的地方,此時正空空如也。
“不見了,是不是出去覓食去了?”喻封沉記得資料上提到過,當食人花特別饑餓的時候,就會主動覓食。
“……我上次在監控室看到它是兩個小時以前。”江孑冷看了玻璃罩一眼,“它已經被激活了,主動覓食很正常,不過……”
喻封沉說完也反應過來:“它沒有人類的智力,只有本能,所以哪怕它有黃磁卡,它也不會開門!”
那就意味著,食人花,就在地下室空間裡!
他們沒有看見,只不過是因為,食人花現在他們的視覺死角裡。
“嗯……”一聲女人微弱的囈語從喻封沉頭頂傳來,他和江孑冷一下子蹦出老遠,然後轉頭朝聲源處一看。
一個穿著研究員同款白製服的女人像壁虎一般攀附在牆上,四肢張開吸住牆壁,銀色的頭髮垂落下來,精致的面容透著潮紅,眼波流轉地看著他們。
一看到這個女人,喻封沉就感覺身體有點不受控制,想去做點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江孑冷微微低下頭不去看,說道:“它不是人類,不會昏迷,要麽殺死它,要麽就只能在被它攻擊的時候冒險從它的衣服口袋裡把磁卡拿出來。”
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金屬長棍,喻封沉有點一言難盡。
食人花女人歪了歪頭,見他們兩個誰也沒主動上前,於是爬著從牆壁上落了下來。
女人衣服在動作過程中越發凌亂,可以說,只要是朝它看過去,就基本上該看的不該看的都能瞥見了。
“它這種激素有點強啊。”喻封沉深呼吸一次,朝女人走了過去。
“挺住,你是成年人了,要學會忍耐。”在這種時候,江孑冷似乎也還是有些不淡定了。
畢竟是個即將成年的男生,哪怕繃著一張臉,在“不可抗力”的影響下,他也沒有辦法完全抵抗。
他盯著喻封沉的背影,一隻手捏住了垂耳兔的耳朵,另一隻手則掏出了一根針管,和主控室外面死去的研究人員身邊的針管一模一樣。
食人花下來之後就不在動了,睜著蔚藍色的眼睛停在原地。看的出,這個實驗體的行動力很弱,就和喻封沉形容的豬籠草一般,以自身為誘餌,站在那裡就會有獵物上鉤。
緩緩接近這個女人,喻封沉可以感覺到從女人身上散發出來一股香氣,作為一個男人,他很清楚這種味道的作用是什麽。
手裡的棍子傳來冰冷觸感,他離站立的女人只剩一米距離,可以清晰看到女人身上每一處細節。
“……嗯?”女人嘴角微笑,眼神中帶著一絲水霧,目光迷茫,讓人想……
“彭!”喻封沉一棍子就往它頭上抽了過去。
他體內的詛咒力量被封住,但身體素質並沒有減弱,這一棍子砸在頭上發出的悶響連江孑冷聽了都有點虛。
女人直接被砸飛了出去。
她倒在地上,銀色的頭髮糊住臉,顯得更加虛弱誘人了。
但是隱隱的,喻封沉看見一些長著鋸齒的花瓣狀事務縮回了女人頭髮遮蓋住的地方,他便知道,剛剛他的站位已經達到了食人花的攻擊范圍,如果不是他出手快,恐怕就會被這怪物吃掉!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猶豫。”江孑冷看著這場面,過了幾秒才道。
“跟你講,不是人的東西,長的再好看,一律當怪打!”喻封沉把棍子在手裡轉了一下,衝著女人“呵呵”一笑。
他其實沒受多大影響。
女人身上的詭異對普通人來說可能是無法抵抗的,是致命的,但對本身具有特殊體質,身體感官早已被改變過的的體驗師來說,吸引力已經不夠致命。
而更進一個角度的說,喻封沉現在已經不把他自己當人看了。
“彭!”
選好角度,他再次對著地上的女人砸了一棍子。
這一次,女人有了動作。
在喻封沉剛接近它的時候,女人就翻了個身,以正面面對他。
隨後,喻封沉清晰地看到,隨著“呲啦”一聲,它肚子處的光滑肌膚驟然裂開,一道裂縫從小腹一直向上延伸到脖子,這道裂縫往兩邊翻開,露出裡面密密麻麻的植物根莖。
一隻眼睛出現在根莖中央,在眼睛周圍,一朵巨大的五瓣花的花苞旋轉著開放,在根莖摩擦的粘膩聲音中,轉瞬間便開成了一朵肉粉色的超級食人花!
五朵花瓣上全部布滿了細密的尖牙齒,花瓣舞動著脹大,朝喻封沉包裹而來。
與此同時,一些有小臂粗的綠色藤蔓在大花綻開後也伸了出來,在地面上滑動。
“好惡心……”看著花瓣上分泌的墨綠色粘液,喻封沉想起了異形。
一個潔癖,哪怕在一次次恐怖遊戲中已經鍛煉了忍耐力,卻仍然不能允許真的髒的液體包裹在他身上!
這特麽還有牙齒啊!別人的牙齒啊!
他的棍子落在花瓣上,就像打在鋼筋上一樣,虎口都震得一麻。
但好在女人也結結實實接受到了喻封沉棍子上傳來的力,它被這種力往後震了快兩米,砸在房間中央的玻璃罩底座上。
距離一拉遠,那朵花就仿佛失去了目標,緩緩縮回。
“不行,她沒受傷。”喻封沉皺了皺眉頭,這怎麽打怪不破防呢?
物理攻擊無效是怎麽的?
他現在特別希望在戰鬥過程中,磁卡會被震出來,他可以拿到就跑。
就在這時,默默移動位置的江孑冷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食人花斜後方,靠著玻璃罩,用一根針管扎進了女人的後頸。
針管裡的液體被他一下子全推了進去,女人輕輕“嗯”了一聲,幾根藤蔓從它自己身上滑過,朝江孑冷的腿部延伸了過去。
垂耳兔微微抬頭,紅寶石般的眼睛裡露出陰冷凶殘的光芒。
喻封沉也沒閑著,既然用棍子抽沒有用,他乾脆想換個方式發揮一下金屬長棍的作用。
“那是什麽?”他先問了江孑冷一句,指的是針管裡的液體。
“不知道名字,但是類似於強力麻醉劑,研究員身上帶著的,我也在他們身上實驗過了,不知道對它有沒有用。”江孑冷飛速退開,唯一一根快要纏住他的藤蔓在接觸到他的一瞬間,就被一隻兔耳朵拍走了。
兔子身上縈繞著靈異的氣息,不過喻封沉能感覺到,由於遊戲封印,這兔子身上帶著的氣息也僅僅只是驚怖級中偏弱的程度,勉強自保罷了,正面對上那朵長牙齒的巨型食人花,可能還是要涼。
女人一切行動與剛才無異,江孑冷扎進去的麻醉劑好像並沒有起作用。
喻封沉握著棍子再次跟上,食人花像是有感應一樣,興奮的綻放開來。
藤蔓出現的速度變快了不少,飛速纏住喻封沉的雙腿,然後一路向上延伸,花朵中間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花瓣膨脹,牙齒摩擦出細小的聲音。
在藤蔓觸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之前,喻封沉握緊了長棍,朝那顆大眼珠子扎了過去。
他總覺得這種不人不鬼的實驗體不該沒有身體上的弱點,如果女人的人類模樣是原型的,那麽這朵花無疑就是鬼物的象征,眼珠靈動得仿佛鬼物的大腦。
金屬長棍帶著喻封沉全身的力氣扎了進去,沒有了花瓣的保護,眼珠脆弱地仿佛紙糊的一樣,伴隨著墨綠色液體的飛濺驟然爆裂開,女人那維持著人類模樣的臉一陣扭曲,嘴裡發出的也不再是誘惑人心的音節,而且一種尖銳的、淒厲不似任何生物的慘叫。
花瓣一下子回收縮緊,藤條放開了喻封沉的腿開始瘋狂胡亂舞動起來,他的感到手裡的棍子被花瓣包裹住之後迅速的被融化了,急忙撒手。
江孑冷趁此機會來到女人身邊,伸手從女人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小小的黃色磁卡。
“拿到了,快走。”他冷冷招呼一聲,絲毫不猶豫地往通往一層的狹窄階梯跑去,喻封沉快步跟上,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
被稱為食人花的實驗體還在哀嚎,而花瓣扭曲之間,他竟然看見它的中心處重新長出了一顆眼珠,仿佛在迅速自愈,一點都沒有要狗帶的樣子。
鬼域世界裡,人類到底創造了些什麽可怕的東西啊……
他心裡想著,沿著階梯離開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