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的局面急轉直下,五班的防守體系在大喪被纏住的情況下,運轉的不再那麽流暢了。
六班的徐成森踢得也更加聰明了,他退到比較深的地方拿球,防守他的黃sir和馬迪如果跟上去,五班後場的空間就開闊了,不跟上去,他就能更從容地組織進攻。
下半場踢了不到十分鍾,徐成森一個漂亮的轉移打到右路,對方右邊路的7號球員連停帶過突破了宋江河的防守,直插禁區肋部。
這時候一般就是大喪殺出來解決問題了,可大喪剛剛啟動,對方的4號上去就是一肩膀,把他頂了個夠嗆。
五班這邊的觀眾立刻響起一片“犯規,犯規了!”的叫嚷。
裁判雙手前伸,示意合理衝撞,比賽繼續。
我急得都要罵娘了。
大喪被撞了一下,速度自然慢了下來。7號在他趕過來之前直接射門,打近角!
偉哥表現地其實相當可以了,這球他穩穩站住近門柱,封住了角度,用腳把對方的射門擋了出去。
“好……”我剛叫道一半,後半截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六班的徐勇正好拿到了偉哥撲出的球,第二點沒人保護,眼前就是空門!
他腳弓輕輕一推,球進了。
1比0,五班落後了。
對方的球員跟瘋了一樣的狂奔,開始肆意地慶祝,他們班的觀眾爆發出歡呼聲,是那麽的刺耳。
我皺著眉頭,像吃了屎一樣難受。完蛋了,五班的進攻毫無威力,這被進了一個,豈不是原地等死?這一場交代了,出線的形勢就不好說了。
不過還不是放棄的時候,我扯著嗓子給五班的球員們鼓勁兒,比賽只要沒結束就還有機會。
我正著急呢,肩膀上突然被拍了一下,回頭一看,瞎指導笑咪咪地看著我。
“瞎樂啥呢?沒看這球要輸嗎?”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一場你不上,輸了不正好顯示出你的重要性。”瞎指導聳聳肩。
“老子內心可沒那麽陰暗,再說到時候不能出線,球也沒得踢啊!”
“我這不跟你開玩笑嗎,不過話說回來,六班這是實力碾壓,五班這場沒戲唱了!”
瞎指導的話有些刺耳,但絕對是實情,五班就這水平了,不是戰術層面能解決的問題。我這場下教練吆喝得再響也沒用。
“另一場比賽怎樣了,聽著那邊叫的山響。”我問瞎指導,D組還有一場比賽在同時進行,高一(十)班對高三(八)班。
“沒看頭,局面比這一場還一邊倒,目前已經3:0了,高一(十)班領先。”
這倒也不意外,高三(八)班估計也就比“娘娘班”強上一線,高一(十)班實力還是有的。看來要想在這個組出線,就必須在高三(八)班身上多拿些淨勝球。
“高三(八)班的情況你都摸清楚了?”我問道,瞎指導現在可是我的禦用包打聽。
“這個隊沒啥可說的,我也不打算寫報告了,就一句話,菜雞!如果五班連他們也踢不過,趁早別出線。”瞎指導又從他的百寶囊裡掏出了零食,開始邊吃邊說。
也是,高三(八)班據說是沒套路,沒核心,典型的魚腩部隊,確實沒什麽可偵查的。
“對了,你小子是不是暗戀薑妍?”我話鋒一轉,冷不丁地問。
“你這鳥人胡說啥呢!”瞎指導被我打了個措手不及,臉一下就紅了。
“就這點心思能逃得過我的法眼?說,是不是從幼兒園就開始喜歡她了。”我揶揄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可不能瞎說啊!她聽見了還不得打死我啊。”
“你要是不承認,我就把這事兒抖出去,管他是不是真的呢。”我哼了一聲,流言在學生中傳播的威力那可是核武級別的。假的也給你說成真的,還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各種猛料。
“你小聲點!我承認還不行嗎?”瞎指導的胖臉紅的跟上鍋蒸過似的。
“哈!果然!”我得意地一笑。在那個年紀,公開承認喜歡別人仿佛是一件很丟臉的事,當事人都會成為大家笑話的對象。現在想來我也是俗人一個,並沒能擺脫這種欠揍的行為。
“我就是喜歡薑妍,怎麽了?她既善良又大方,直來直去,特別真誠。”瞎指導被看穿了後反而理直氣壯了。
“得,到時我給你們撮合撮合。”我笑著說,瞎指導這麽直接,我反而心裡有些不舒服。
可沒想到這句話把瞎指導惹生氣了。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瞎指導破天荒地給了我一拳,激動地手裡的話梅都掉了。
“我怎麽了?”我知道薑妍挺關心我的,但到現在也弄不清我們間的關系到底是怎樣回事。
瞎指導沉默了幾秒鍾,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別的先不說,你知道薑妍是怎麽說服白璐去看五班訓練的嗎?”他氣哄哄地說。
我茫然地搖搖頭,這事兒我正納悶呢,聽說薑妍在五班人緣一般,而且和白璐根本沒有什麽交情,是怎麽請動她的呢?
“作為條件,她把自己的sony CD機給白璐了。”
“啊!?”我當時就驚了個呆。
年輕的朋友們可能沒有概念,在那個mp3尚未興起,一般人只能聽卡帶機的年代,隨身攜帶的CD機那可是高中生夢想中的頂級裝備,其價值就相當於現在最新款的iphone。從稀有度上說在我們這個小城市甚至比iphone還要金貴。特別是帶線控的sony牌CD機那更是裝B必備,據我所知,我們整個年級擁有的數量絕對不超過二十部。
這種sony CD機的價錢我記得在當年大概是九百多塊。我媽作為一個普通工人,工資一千出頭,我爸是廠裡的骨乾,高級工程師,每個月拿到手也不到兩千塊錢,而我一個禮拜的零花錢也就五塊錢,九百塊在我看來那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這個薑妍還真是個弱智少女,我一拍腦袋,有錢也不能這樣隨便扔啊!
別樣的情緒逐漸在我的胸中醞釀,球場上的比賽踢得再激烈也和我沒有關系了,我感到胸口有些發悶,轉身就走。
“你幹嘛去?”瞎指導在我身後大喊。
我擺了擺手,沒有回頭,球老子也不看了,心裡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找到薑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