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發女孩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只是緊緊地盯著我。
去醫院?我都有些發蒙了。
“我沒事!”我一擺手,老子還沒那麽嬌貴。不過就是涼水喝的有點急,吐了兩口而已,休息下應該就好了。
“薑妍,你看他是啥毛病?”偉哥抱著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心態問。
“可能是腦出血。”被叫做薑妍的短發女孩說。
“啥玩意兒?”我徹底愣了。這都哪跟哪啊?吐一口就是腦出血?
“我也覺得他腦子也有問題,正好去拍個片子看看。”偉哥樂了,他壓根兒就沒把薑妍的話當回事兒。
“別笑,他的頭部被猛烈撞擊過,現在腳步不穩說明他的平衡功能受損,而且伴有嘔吐症狀,必須馬上檢查,治療不及時有可能會癱瘓或者直接死亡。”薑妍一本正經地說。
“妞,你別唬我了。我啥事兒都沒有。”我轉身就走。
“別介,二尋,去查查也沒壞處。”偉哥的面色變了,顯然是被嚇著了。
“我爸是市醫院腦外科主任。你這種情況我見多了。”薑妍一把拉住我。
生死攸關,我雖沒什麽不適,但此刻也有點動搖了。當年的我還真是天真的像個傻子,很容易相信別人。
“怎麽了?怎麽了?”瞎指導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他的父母都是醫生,偉哥趕緊把情況跟他說了一下。
瞎指導表情古怪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薑妍,最後說:“我覺得你還是去查查吧!”
偉哥見我還有點猶豫,和瞎指導一邊一個架著我就走,根本不給我反抗的機會。
兩人比我高大,瞎指導比賽結束的早,體力已經恢復了,偉哥在門前站了一場,根本沒出汗。而我卻早就沒力氣了,無法反抗只能被拖走了,那架勢活像奔赴屠宰場的一頭肥豬。
兩個七手八腳把我連拖帶騙弄到了校門口,薑妍攔了一輛出租車,瞎指導和偉哥架著我就要往往後排坐。
“你們兩個就不用去了。”薑妍一把攔住他倆。
“偉哥你不用去了,這小子有事我看著,你去了也沒用,沒事的話,他自己就能回來。”瞎指導把我往車裡一塞,眼睛轉了轉。
薑妍點點頭,表示讚同。
“先別告訴我媽,幫我保密。”我趕緊囑咐偉哥。
薑妍又將目光投向瞎指導,微微一撇下巴,示意他趕緊滾蛋。
“薑妍,我搭個順風車回家總行吧?好歹咱是一個院裡的。”瞎指導對薑妍說。我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倆認識,瞎指導的父母和薑妍她爸就是一個醫院的。
“師傅,市醫院,麻煩快點。”薑妍想了想沒有拒絕,她坐到了前排,瞎指導和我並排坐在後面。
坐在出租車上,我感到一陣陣發懵,怎麽就這麽不對勁呢?
瞎指導還挺興奮的,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我的身體,一個勁兒的和我討論剛才的球賽。
“夥計,今天你真是亮瞎了!特別是第二個球,真的賊漂亮!”
“那球主要是大喪厲害,後衛不去撲他就一條龍了,一撲他我這邊全空了,那腳直塞簡直是把餅給喂到嘴邊了。”
“嗯,大喪不愧是校隊的,真是牛。不過他今天一直都在中後衛的位置上,是不是有點屈才了?”
“他不在後面防守,我們早就被人給灌傻了。再說那是中後衛嗎?那是自由人!”我說。
“自由人?”大喪微微一皺眉,
好像是在回憶剛才的比賽,“有點意思,大喪的戰術作用好像就是自由人,這一招使得不錯啊?” “那可不怎地,這可是人稱戰術大師,球場上的教練,足壇小諸葛的我想出來的。”我得意地一擺頭。
“1-3-2-1,小聖誕樹陣型,也稱得上是本人——馬連山路三號院安切洛蒂的開山之作了。”我繼續滔滔不絕。
“我看啊,你真得去檢查一下腦子。”瞎指導活像看到了一個白癡。
醫院離學校不遠,說話間就到了。
我還穿著比賽的球衣呢,身上肯定沒錢,薑妍給了瞎指導一個眼神,瞎指導乖乖就把錢給付了。
下了車,薑妍就對瞎指導說:“你愣著幹嘛,還趕緊不回家?”
醫院的宿舍區就在醫院門口對過,頂多五分鍾就能走到。
“那我走了,兄弟,你自求多福。”瞎指導衝我一點頭,抹頭就跑。球場上都沒見他跑這麽快。
“來,這邊!”薑妍拉住我的袖子,一陣小跑。
小風一吹,我慢慢回過味來,瞎指導這表現明顯是知道我沒事兒啊!雖然我不知道薑妍葫蘆裡賣的什麽藥,可是瞎指導這絕對是把兄弟我給賣了!
“我不去檢查了!”想到這茬, 我一把甩開薑妍。
“都走到這了,就跟我進去吧,確認一下肯定沒壞處。”
“姑娘,你逗我玩呢吧。我和對面守門員相撞那是上半場,老子下半場又踢了30分鍾都沒事,你跟我說我腦出血?我看你是腦出水才對。”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就檢查一下,不收你錢。”薑妍有點急了。
我一聽她這話就樂了。跟女生就是沒法講道理,“你這人怎麽這樣”的意思就是說非戰鬥人員撤離,老娘要耍賴了。
“是不是你爸缺業績了,拉我去充數啊?”我一掐腰。
“別人天天上我家排隊送禮求我爸看病,我爸天天忙的要死,還差你一個?你就看看去吧,不要你錢。”
我雖然年輕,但也明白“不收錢”這個話一說,不就是擺明了的騙局嗎?當下廢話不多說,轉身就走。
“你站住!”薑妍從後面抓住我的小臂一扭,另一隻手按住肩膀,標準的擒拿術動作,就把我摁住了。
我體力槽早就空了,再加上剛才又吐了,身體正發虛呢。薑妍來了這麽一招,我。。。。。。
嘿嘿,有點不好意思說,老子直接給整跪下了。
九月的晴空下,下午四點的微風輕輕拂過,我身著如同掛著二十多個小白紙人的劣質巴薩隊服,被一個女生擰著胳膊,跪在了市醫院的大院裡。
我吃力的回過頭,薑妍居高臨下,漆黑的眼眸透出一種複雜的情感,驚訝中帶著一絲歉疚,陽光穿過她的短發,有些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