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弋掏出鑰匙,站在自己家的房門口正在發呆,建國卻從身後走了出來。
“是不是發覺挺不好做的……”
他這一開口嚇了羅弋一跳。
問他,“你怎麽來了?”
建國臉色已經比前兩天好了很多。
“我的傷已經恢復大半,來看看你。”
羅弋的神情有些黯然,接著開門。
建國知道他不好受:“其實你沒必要為了我拿經書,我這幾天想得很清楚,這樣太為難你。”
羅弋低著頭,“我只是對現在的這種關系有點不習慣。”
建國看著他“就算你現在放棄,我也不會怪你,本身我自己遺失的經書,該我自己去拿。”
“不!”羅弋打斷他“讓我替她還給你。”
羅弋已經打開了門,然而看看四周的環境,覺得還是應該小心為上,“你先回去吧,不要輕易出來,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建國點點頭,“我來跟你說兩句,金小姐那麽聰明,或許能看出你的想法,萬一到了不得已的時刻,你隨時可以放棄我,不需要有負擔。”
晚上,羅弋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外面的月光,想著之前發生的種種。
慢慢地打消心中的愧疚感。
拿吧。
拿吧!
沒什麽好猶豫的。
經書本身就是建國的,建國已經死了唯一的師父,這本經書還給他天經地義。
縱然對不起金小姐對自己的信任,過後就算她殺了自己,他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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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真是奇怪,當郝經理把羅弋所有的項目全部交給a組長之後,那些之前好幾個取消合作的客戶,在下午又紛紛打電話說要重新接洽。
郝經理因此對a組長大大的讚賞,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厲害。不禁覺得自己眼光驚人。
a組長得到誇獎,也偷偷為自己的運氣感到得意。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剛接手,那些人就轉變了主意。
他走到羅伊的面前,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把,“你看看你讓公司損失了這麽多,最後還不是要靠我。”
羅弋沒有跟他爭,低頭對著電腦工作。
郝經理也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對a組長說:“不錯不錯,成績顯著。你還是很有能力的嘛。”
說完,他肥厚的手拍拍羅弋的肩膀“小羅啊,你早應該跟他多學習,學習一下a組長的人際關系和能力,有的時候不能閉門造車,當然也不能搞虛的,靠色相是不長久的……”
聽到最後一句話,羅弋很想站起來反駁他,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旁邊組員也都低著頭工作,沒有人說話。
一直撐到下班。
羅弋收拾東西走出公司,大街上走到半道又被薑少琰的車給攔住了。
羅弋一直向前走,沒有搭理他。
薑少琰緩緩開著車問他:“那些人都把項目還回去了,你現在應該好過了?”
“嗯”
薑少琰開著車跟在他後面:“別走啊,帶你回去吃飯。”
最近薑少琰也挺鬱悶的,莫名其妙就得天天昧著良心來接羅弋,明明知道他在打什麽算盤,還沒辦法阻止。
這一次羅弋倒是很爽快地上了車,只是在車上一言不發。
飯桌上依舊沉悶。
“工作上有沒有好一些?”金小姐問。
“嗯”羅弋低著頭。
吃完飯,金小姐讓侍者把他帶到樓上的一個房間,讓他看看親自給他布置的臥室,並告訴他:“以後這是你的家!”
說完這句話,身後的薑少琰表情怪怪的。
這個新房間雖然不是金碧輝煌,卻也是大氣得很,透著奢華。
羅弋硬著頭皮說:“……還是習慣住原來的地方。”
他向來節約,對這種生活方式非常不習慣,況且之前的房租一口氣交了兩年,不住太虧了。
“慢慢你就適應了。”金小姐說。
她心裡知道,其實他並沒有完全的接受自己,目前正在想盡各種辦法來打動他。
薑少琰默默回了自己房間,他感覺自己就要被拋棄了。
自從上一次發現羅弋的身份他就知道或許會有這麽一天。以後羅弋將會慢慢取代他的位置,想到這兒就一陣難受。
這麽多年來,不管他在外人面前多麽的囂張跋扈,但他對金小姐始終帶著幾分依賴,把她當作唯一的親人,尊敬,信賴。
可是當發現自己越來越沒地位,心態就處在了崩的邊緣。只可惜上一次黑石沒有把羅弋給乾掉,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後悔過!
薑少琰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堅強。
羅弋環視了一遍別墅的布局。
“我能去別的房間看看嗎?”他問。
“當然可以”
金小姐讓一個侍者領著他去別的房間,告訴他哪間是台球室,哪間可以看電影,哪是酒水間,哪間是健身房。一圈下來羅弋反而有點迷路了。
這麽大的別墅,這麽多房間,對於他們來說,其實只是擺設,平常除了保持整潔,基本很少用到。
羅弋猜想,經書大概率還是會放在書房。
回到大客廳,客廳牆上掛著各種古董鍾表,整個別墅都透著一種低調的華美精致。
他走了幾步,看到了牆上的那幅畫,畫裡面鬱鬱蔥蔥。
羅弋看到畫的內容有些發呆,這張畫不是名畫,也沒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就是內容挺奇怪。
“還不錯吧,我畫的。”薑少琰端著酒杯走下樓。
“這畫上面的人是誰?”
薑少琰走到他面前,指著樹下兩個人,“我!金小姐!”
羅弋不解的看著他:“這是一個小孩,你小時候?”
薑少琰點頭:“我就是在這個地方改變了命運,很有紀念意義。”
他臉上透著幾分滿足,似乎是命運之神眷戀自己。
“你就這麽享受自己變成吸血鬼?”羅弋問他。
薑少琰用“你懂什麽”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說:“永生,這是無數人都想追求的,難道不值得驕傲嗎?”
他把酒杯放到一邊,:“所以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難道你就沒有後悔的時刻?”羅弋問他。
薑少琰似笑非笑,“只有你會這麽想!”
薑少琰看著那幅畫,想起多年前的日子,這麽多年了,自己如今縱然光環籠罩,被人簇擁,但他不會忘記那時候的自己如何悲慘,“那個時候…我無家可歸,沒爹沒娘,因為長了一身的疹子人人避之不及,那是最慘的時候,我死都不會忘記!”
那時候的薑少琰,只是一個孤苦的普通少年,生活在偏僻的村落,無親無故,一天一頓飽飯都吃不到。即使去垃圾堆裡找吃的也要被人趕走,他曾無數次躺在雜亂的廢墟中,希望就那樣死去,希望去到沒有饑餓和歧視的夢境中。
而那時候的金小姐,剛剛從湖中走了出來,整個面容盡毀,身上被水腐蝕的嚴重。
她坐在湖邊的樹下,一坐就是一整天,整日望著湖水發呆。
村裡的人都知道有一個可怕的妖怪在村子不遠處的湖邊樹下,無人敢靠近,無人敢問津。
那時候的薑少琰總遠遠地偷偷看她。
雖然她面目恐怖,但薑少琰內心並不懼怕,他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妖怪每天對著湖水發呆……
薑少琰從回憶裡收回神,扭頭對羅弋說:“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覺得我在這方面比你做得強多了。”
羅弋看著他,他知道,自己如今更像是一個外人,淡淡說:“我知道。”
薑少琰笑了一笑,笑容裡面透著冰霜,警告他:“別想騙我們。”
羅弋看著他的眼神,透著一股堅定。
雖然他總是讓自己不痛快,雖然他曾經串通黑石差點要了自己的性命,做事情不講善惡,但他對金小姐的感情是真的。
晚上,羅弋留了下來,睡在新房間的床上,床很舒服,他卻渾身不自在。
翻來覆去腦中全是那副畫的內容,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這麽多年,他刻意和她保持著距離,或許就是一種逃避。
第二天一早。
有仆人等在他門口。
自己生前也被人伺候過,不過那時候是因為常年生病, 如今自己過慣了普通人的生活,再面對這樣的待遇,瞬間覺得自己如同一個廢人。
他快速吃完東西拿起文件包就去上班。
金小姐問:“何必這麽著急?”
羅弋看看時間,說:“再晚就趕不上公交。”
金小姐一下子笑了:“這裡遠離市區,哪用公交。”
一旁的薑少琰白了他一眼。
金小姐說:“你們辦公的地方那麽近,正好讓少琰送你過去。”
羅弋看了一眼薑少琰,薑少琰停在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二人對視了幾秒。
“嗯”
薑少琰不滿地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