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羅弋就接到電話,韋覺大師很快就到了。拒絕了羅弋接他的提議。
他先到看護室看了延法的情況,見到自己的小弟子依舊昏迷,心疼地歎氣。他在那坐了很久,看延法氣息均勻知道他雖生命無大礙,但長久這樣昏迷不是好事,可惜自己法力有限……
本有一些人慕名他的商界人士為這位大師訂了酒店,他並沒有過去,而是直接來到了羅弋的住處。
羅弋有幾分不好意思,想起上一次大師來這的時候,還和楚信一起相互對抗,一片緊張的氛圍,這一次竟然能像忘年朋友一樣。
韋覺在羅弋的房中慢慢地踱步,看他屋裡的擺設,臉上的疑惑也逐漸的舒展開來。
“怪我之前太過心急,完全沒有發現你這房子的不平常。”
羅弋說:“上次你走之後,楚信也告訴我房子被擺了陣……只是我對這些不懂。”
“這個人心思巧妙,利用最簡單也是最難的方法!”
他走到房間一側的裝飾花瓶那,指著花瓶說:“這個你一定很久都沒有動過。”
羅弋點頭:“是啊,這個形狀太奇怪,放在別的位置不合適,只能放在這了。”
隨即心裡回想起來,這就是當時建國幫他挑的。
韋覺又走幾步,在花瓶的對面,牆上是一幅小小的裝飾畫。他伸手把畫取了下來,畫裡面是一圈釘子,羅弋低下頭湊過去看,釘子大約有十一二顆,按照一個奇怪的菱形方式釘在畫背面。
不用問,這也是建國的傑作了!
韋覺又抬頭看看房間上方那個簡約的吊燈,忍不住讚歎:“厲害啊,金木水火土,把一個陣布得如此緊密,道行不夠的人壓根就發現不了。”
可見當初他做這些的時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羅弋完全不知道這看似隨意的房間布置背後竟有這麽多玄機。
韋覺緩緩坐在沙發上,“他必然對你的習性十分了解,知道你不會輕易動它們。”
不過羅弋心裡有個小小疑問,“這陣法竟然需要依托於這麽多東西,那拿掉一樣豈不是就輕易被破壞了?”
韋覺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拍拍他的肩膀,給他指向一邊的花瓶。
羅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花瓶的下面不遠處,是一個小小的魚缸。
魚缸的斜對面是一面鏡子。
一旦這個陣法被破壞,馬上就會有新的臨界點,形成另外一種陣法。
韋覺自愧不如:“此人做事如此縝密。”
羅弋內心驚訝的同時,隻覺得脊背有些發涼。韋覺和藹地笑了一笑:“這些都是為了保護你啊。”
一時間,羅弋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這句話。
韋覺如同一個老朋友一樣和他聊起了天:“我這次來你家,也是為了通過看這些陣法,判斷他現在修煉的經書到了什麽程度,之前說有話要告訴你……”
“大師請講!”
“恐怕……他已經入魔了。”
羅弋一愣,“什麽意思?”
韋覺皺起了眉頭:“這幾天我翻閱了一些古籍,看到了一些關於經書的相關釋義,私自修煉此經書上“佛法”,除了讓他得到法力修為外,還有一個可怕的結果……這經書或許並不像別的全然弘揚佛法教人以善。”
“……那是?”
羅弋緊張地看著面前的大師。
韋覺說:“法力增加的同時,會加重他的嗔癡貪欲,逐漸失去理智。”
羅弋大致回想了印象中的建國,“可他看起來一切正常,沒什麽問題……也許他佛性深,對這些能控制。”
韋覺閉上眼睛,“這是我更擔心的。”
他皺著眉頭說:“法力越高越要壓製,終有一天會加倍反噬……”
韋覺語氣認真,“再見到他,一定要多加留意,如果他能就此放棄說不定還有轉機。”
羅弋想到建國來信上說的,當年他的師父正是要帶著他去往別處封印它。可見這本所謂的經書本身就不是什麽正經經書……
可如果,它真的是本邪門的書,為什麽不直接銷毀?
韋覺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吊燈,似乎回憶起了往事,聲音平靜:“有件事我聽我的前輩們說起過。”
羅弋靜靜聽著。
“說是幾百年前,有一位前輩曾動了私心翻看這本經書的內容,並偷偷學習,後來他得到了永生的能力,法力超強,本以為可以借此降妖除魔,成為一代宗師,哪知道……”
“後來怎樣?”
羅弋迫不及待問。
“……後來就被眾多同門合力將入魔的他製服,為了抓他犧牲了眾多弟子,經書--是一條不歸路啊!”
羅弋被這突來的轉折嚇到,回想這麽多年他跟建國相處,如果不是這次的祁連山之行讓他露出了面目,羅弋壓根就不會覺得他有什麽不妥。
他也實在沒有入魔的跡象……
羅弋沉默了一會,看著韋覺認真的臉,猶豫後還是將心中所慮問了出來,“大師……你對我說這些,是為了得到經書麽?”
韋覺一愣。
羅弋說:“如果讓我在你倆之間站隊,我肯定會在建國那邊,雖然他已經跟我翻臉。經書我不了解也不知道具體什麽內容,但憑你一面之辭……”
“你以為我在利用你?”韋覺反問他。
羅弋咬著嘴唇不回答,不承認也不否認。
韋覺知道他此時糾結,歎口氣:“你這麽反應也情有可原,不瞞你說,我也想早日找到他,按輩分我還應當喊他一聲師祖……”
“只是,這本經書的確不同於其他的……”韋覺也不知從何解釋了。
此刻,二人心裡都有些戚戚然。
羅弋突然想起萬裡的事,話題一轉,“大師,我還有一事想跟您請教。”
他把遇到萬裡的事情前前後後地說了一遍。
除了藥人工廠。
韋覺聽完羅弋陳述,心跟著有了疑惑:“你是說,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存在,而且其中一個像局外人一樣,知曉所有事情?”
羅弋凝重的點頭。
韋覺閉上眼睛轉動佛珠,半天,緩緩睜開眼說,:“或許,這也是某個異類幻化而來。”
“可是他和正常人幾乎一模一樣,一點都不像什麽妖怪。”
然而然而說完的一瞬間心虛了,自己的能力憑什麽斷定那個萬裡是個人類呢?
“除非……”
韋覺有些輕微的愣神,似乎想到了什麽。
“除非什麽?大師。”
羅弋以為有了答案。
只見韋覺卻擺了擺手,“不會,不會,定是你認不出它的身份。”
羅弋說出了自己的推斷:“大師,我懷疑他跟經書有關,他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我出發去祁連山之前找到我,並暗示我建國的身份。我已經見過我那位人類的同學,他完全不知道有另一個自己的存在。”
韋覺思量著轉動佛珠,“大千世界,我們怎麽可能去看破每一人每一物。”
羅弋有些失落,突然就坐那兒不說話,身邊這麽多疑團,自己也成了亂麻。
韋覺見他有幾分消沉,“你還記得之前我們找經書的時候,我做了一個讓你回到過去的陣法嗎?”
羅弋點頭。
“我這有個類似的方法, 至於能不能發現真相,就要看你和當時的萬裡有多少交集……”
羅弋抬起頭,“大師的意思……”
“我施個法讓你回到自己的記憶中去查看!不對過去做出任何改變。”
羅弋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操作,眼中透出希望,口中喃喃重複:“……回到自己的記憶裡。”
“對!人通常會經歷很多,但是記憶只能記住眼睛看到的一小部分,那些被眼睛忽略的東西往往藏著很多東西!如果你和當時的萬裡有交集,就回到記憶中,看是否能發現端倪……”
韋覺覺得,這人既然和經書有關,幫他等於幫自己。
羅弋欣然同意。
原來人竟然還能回到自己的記憶裡去尋找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