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覺訓斥他:“你竟然動用了這麽狠毒的法陣!羅弋他從來沒做過惡。”
黑石無動於衷:“就在你們腳下,有本事就去救……這個陣法你應該知道,只要玄鐵被破壞,裡面的東西也會跟著滅亡,早死晚死的區別而已。”
“真的在下面?被什麽困住的?”建國問。
“是玄鐵籠。”韋覺說。
這個陣看似平常,卻極有威力,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使出的一步。只有遇到那些百殺不死,難以克制的妖魔,才會用這個籠子將其封印地底。
“羅弋只是普通吸血鬼,你竟然對他使用這個!”韋覺對黑石痛心疾首,覺得他瘋了。
“普通?”黑石看著自己的師兄。
“師兄,你糊塗了嗎?這可是一隻不懼怕陽光,有脈搏心跳,和人一模一樣永生的妖怪!你我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韋覺歎口氣:“他心地純良,安分守己。”
“可他潛力無限!”黑石打斷他。
在黑石多年的理解中,那些青面獠牙奇形怪狀的妖怪,從來都不值一提,倒是羅弋這種最接近人類面目且永生不死的狀態,這樣的異類一旦擁有力量,後果極其可怕。
建國已經不想理會他們在說什麽,蹲下去伸手就去挖地面,既然法術不能輕易觸動,用手挖肯定能挖到!
韋覺看他蹲下來刨土,一陣黯然,問他:“難道你打算一把一把他挖出來?”
建國低著頭,通過剛才他倆的聊天他已經確定羅弋被困在下面,用法術會令他完蛋。
韋覺歎口氣,他知道這個法陣的厲害,此刻竟然有種認命的感覺,或許這是天意……
建國看他這個態度,“難道要看著羅弋死?”
韋覺帶著幾分無奈:“生死看天命。羅弋始終是個異類,這也算天命所歸。”
建國對他一陣失望,“你們這些老古董,到關鍵時刻就靠不住!我和他這麽多年兄弟,不會看著他受苦。”
他趴在地上用力敲打地面,喊道:“羅弋,您能聽到嗎?”
四周空寂,無人回答。
建國奮力挖土,既然知道他在下面,只要挖得夠深,肯定能把他挖出來。
韋覺不忍地說:“他本來就不應該存在這世上,你又何必做這些?”
一句話說出來,建國竟然有一絲停頓。
是啊,仔細想想,羅弋已經死了一百多年了,想到曾經他和羅弋相處的日子,想到兩人一起在夜市遇到的測字人,測字人給他倆解的字,一瞬間有種莫名的傷感。
韋覺說的沒錯,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他盯著地面剛要動搖,信念隨即馬上恢復,“雖然他喝血為生,但他是自己的兄弟!”
建國蔑視地看了眼韋覺:“你們這些正派人士可以不管,我就算挖一年也要把他弄出來。”
“也罷!”韋覺見他如此堅定,大步走上前去:“我來幫你。”
不知是他對羅弋產生了愧疚,還是覺得羅弋留在世上有用。韋覺將禪杖插在地上,後退了幾步念出了咒語。
“你這麽挖太費時日,我幫你做法開個口子!”
他讓建國退後幾步,念動咒語,空曠的地面,顫動著裂出口子。隨著轟隆聲,裂縫中,籠子的一角緩緩冒了出來。
建國看到籠子,睜大了眼睛。
韋覺停止念咒,對建國說:“籠子不能用法術去破,我只能做到這裡了。”
一旁的黑石看著他們做這些,
仰頭看了看天色,意外地是他並未阻止。 建國走了過去,籠子半沉在地下,裡面的羅弋露出了半個腦袋,皮膚灰白,如同屍體。
建國撲過去喊他:“羅弋!快醒醒,我們來救你來了!”
一邊的黑石笑:“我看你用什麽方法來破打開它!”
建國想用手把籠子掰開,然而它非常硬,根本沒辦法撼動一點。看著躺在那的羅伊,建國紅了眼圈。
忽地,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動靜一樣,羅弋竟然掙開了眼!
他身體緩緩坐了起來,眼睛布滿血絲,如同一個幾天幾夜沒有閉眼睡覺的人,整張臉泛著暗灰色面無表情。
“羅弋?”建國大喜。
羅弋目光掃視了在場的人,最後視線落在籠子上,他站起身對著籠子不停踢打,眼中帶著憤怒。
“我馬上去找個電鋸鋸開籠子!”建國揉揉眼說。
羅弋沒回答他,眼神空洞,雙手握住籠子的兩根鐵柱用力向兩邊掰,黑石剛要嘲笑他在做無用功,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籠子的柱子在羅弋手中,竟然一點點彎曲開來。
這一幕同樣令韋覺吃驚,這個玄鐵籠表面上和普通籠子沒區別,實際卻凝聚了整個陣法的力量,相當於一個有形的結界。
特殊之處在於,玄鐵籠一旦形成,外界將無法將它打開,裡面的妖魔同樣無法逃脫,一旦運用法術強行打開,玄鐵籠將會和裡面的妖怪一同覆滅。
歷來捉妖,極少有人會使用它,因為一旦出手,便沒有回旋的余地。
此時羅弋這樣一個妖怪,竟然徒手將籠子打開了一個裂口。
韋覺走向前去,他看出了羅弋的不正常。連一邊的建國也愣住了。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建國為他的腕力感到驚訝。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羅弋眼睛已經變成了血紅色。他將籠子掰得有幾分變形,看著外面的建國,突然伸手一把抓向他的咽喉!
灰白的手和黑色的指甲顯得鬼魅無比,幸好韋覺及時將建國拉了一下。
“他失去理智了!”韋覺提醒道。
羅弋看到韋覺,眼睛紅得更加厲害,從籠子裡衝出來就要咬他的脖子。
口中鋒利的牙齒比平時要長好幾倍,如同一個獠牙青面獸,他速度奇快,手上的指甲閃電一樣扎進韋覺的皮肉裡。
“搞錯了!這大師是我們這邊的,敵人在那頭!!”建國指著一旁的黑石去拉羅弋,希望他能恢復意識,分清敵我。
韋覺深知羅弋已經失去理智,顫抖著掏出一張符咒按在羅弋的額頭,羅弋震得往後一退,手伸到腦袋上,把符咒硬生生扯了下來……
“他還能自己摘?”建國迷茫地問韋覺。
“……他入魔了。”韋覺捂著流血的肩膀,轉頭看向黑石:“都是你乾的好事!”
黑石哈哈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這是我提煉多年的血藥,只要讓他喝下,就會變成行屍走肉成為我的傀儡。”
多年來他一直在尋找厲害的傀儡,沒想到今天誤打誤撞碰到。
“你瘋了!”建國喝道。
“他已經走入歧途,執迷不悟了。”韋覺看著師弟,語氣悲憤。
建國還想上去叫醒羅弋,希望他能恢復幾分理智,剛才他手挖土的時候劃到細碎的玻璃片,手上有了細微的口子自己都沒有留意,然而此時的羅弋對血氣異常敏感。
聞到血的味道,他更加失智,伸頭就要咬建國,建國下意識用胳膊擋,羅弋一口咬在他手掌上。
“啊!”建國疼的哀嚎一聲,呲牙咧嘴。
韋覺拿禪杖往羅弋後腦杓打了一記,羅弋一個趔趄,松開了建國。
建國滾爬到了一邊,手上血跡斑斑。
黑石看著羅弋灰白的臉,拿著手中的瓶子走上去,要將瓶子裡的東西倒在他口中。
想到這樣一個有無限潛力的妖怪,以後將成為自己的傀儡,黑石內心一陣得意。
羅弋看到他,轉身朝他撲過來掐住了黑石,口中獠牙閃著寒光。
黑石並不慌張,雖然被他掐著,手還在穩穩拿著藥瓶,準備找機會把藥灌在它的口中。
“不好!”韋覺一陣緊張。
“絕不能讓羅弋喝到那個藥……”
建國雖然手受傷,聽到他這麽說,此刻也顧不得自己,上去一個生撲抱住了黑石,去搶他手中的瓶子。
三個人亂作一團,建國用力一打,瓶子被打落在地面。黑石見他如此壞事,用手指上鋒利的戒指劃向他的臉。
這個惡毒的家夥要借刀殺人,把建國劃傷使羅弋攻擊他。
“去你瑪的!”建國反應迅速, 大長腿給了他一腳,黑石被踹翻在地,建國也失去平衡栽在地上。
突然,一陣冷風席卷空氣。
四周的空氣似乎一下子變得冰冷刺骨,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一個黑色身影瞬間出現在羅弋的面前,伸手按住了他的額頭。還在發狂的羅弋瞬間沒那麽狂躁。
他們沒想到有人會突然出現。
定睛一看,是個女子,她蒼白的手指正按在羅弋腦門上,羅弋血紅的瞳孔中逐漸有黑氣散發出來,似乎把他身上的魔氣一點點往外抽。
黑石看清眼前的女人是妖。
建國認出了這個女人,“金......”
他剛叫出聲,韋覺用受傷的手一把拉起他:“快走!”
“可是羅弋...”
“他不會有事。”
黑石縱然有道行,卻並不認識金小姐,看到師兄和建國這時候遠離,嗤鼻一笑,師兄近年來變得越發的慫了。
羅弋眼中的血絲隨著黑氣逐漸消失,渾身的力量仿佛瞬間被抽乾,倒了下去被金小姐接住。
“何方妖孽?”黑石怒喝。
金小姐轉過身來,黑色的瞳孔在那張白如紙的臉上暗如深淵。她深情漠然,看面前的黑石如同看一個螻蟻。
黑石感受到了空氣的異樣,“大膽……”
金小姐漆黑的頭髮在一瞬間變得張牙舞爪,如同惡獸迅速生長蔓延在空中,伸出黑色的利爪將黑石抓在了手中。
黑石本想反抗卻絲毫不敵。
夜色中,只聽一聲淒厲的叫聲回蕩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