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傍晚。
天空中,烏黑的雨雲從天空的盡頭襲來,並且堅定的往古明的方向推進,而古明半躺在紫蘭軒的屋頂上,靠著飛簷吹著傍晚太陽下山後變得涼絲絲晚風,臉上帶著鹹魚而愜意的表情。
將手上握著的紫砂壺塞進嘴裡,美美的嘬了口,感慨道:“要下雨了啊!”
自從四天前給紫女大致說了說自己的來歷後,古明就一直貓在紫蘭軒裡面,過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生活,除了跟紫女出去玩了一次外,連自己買的宅子動土都沒有去看一眼。
“反正錢我是給夠了,而且建房子,墨家是專業的,也不需要我指手畫腳。”古明很安逸的想著。
這幾天,每天早上起來打開門,都有一個容貌俏麗的姑娘在門外等著,拿著古明送給紫女的禮物去紫女的房間給古明說幾句好話,就心安理得的在古明手中接過化妝品,膽大的姑娘甚至還會趁機調戲古明兩句,然後就會被下來跟古明吃早餐的紫女轟走。
這幾天,古明跟紫女的關系越來越融洽,不但每天都在一起吃早餐,沒事的時候,還能把紫女約出去,到郊外踏個青什麽的。
唯一讓古明不爽的就是……
衛莊一個翻身,就從他住的房間的窗戶上翻到了屋頂,一手持著鯊齒,一手握著一卷玉簡,走到古明不遠處,順著古明的視線,注視著天邊越來越近的烏雲,淡淡的開口說道:
“我有問題要問你。”衛莊神色嚴肅而平淡,聲音中滿滿的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好像他才是那個回答問題的人。
古明置若罔聞,繼續嘬著茶水,眼睛半耷拉著,看著半空中變得低矮起來,好像伸手就能拽一塊下來的雨雲,思考著把它拽一塊下來的可能性。
至於拽下來後怎麽辦?當然是扔到衛莊的頭頂上!讓他體驗一下走到哪都有一片烏雲跟在頭頂下雨的感覺!
你丫一個問問題的人態度比我還拽!你怎不上天呢!
衛莊見古明沒有開口的打算,也不著急,他就這麽站在他的身邊,不說話,也不走,古明去哪,他就去哪!
等到古明想要跟紫女單獨相處了,就會用指點他劍法為條件打發他走,這幾天來,這種事情屢試不爽!
古明看著衛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頭疼,斜睨了他一眼,無奈的說道:“我說莊二狗子,能不能別來煩我?劍招不懂自己琢磨去啊!我又不是你師父!”
衛莊有求於古明,聽到古明說話,自然不敢擺什麽高冷男神的架勢,開口解釋道:“高深的劍法深奧澀晦,一時間難以弄懂。”
古明無所謂的說道:“那就慢慢練,練上成千上萬遍,自然就懂了。”
衛莊說道:“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如此練劍,跟愚夫何異!所以向你請教劍法之所以然,方為智者所為。”
古明道:“那就從簡單的劍法練起,裡面有那麽多的基礎劍法,只要你一套套練上去,我保證你將不會有絲毫疑惑!”
衛莊嘴唇微抿,沒有回答古明的話,不過從他倔強的神情就可以清晰的知道,他想要練的,就只有高級劍法而已,至於低級劍法,他才不會浪費時間去練!
古明見此,隻得搖頭說道:“想要達到巔峰,光靠幾套厲害的劍法可不行,基礎才是最重要的,此時基礎打不牢,以後你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來彌補。
更關鍵的是,不會有那麽多的時間來供你彌補基礎。
” 衛莊沉默的一會,斬釘截鐵的說道:“我需要盡快變強!”
古明聳聳肩,對於衛莊的這個決定不可置否,自己勸過他了,他不聽,那古明也懶得多花心思去問為什麽,畢竟,古明又不是他的誰!
手一招,將衛莊拿在手裡的玉簡吸了過來,稍微掃了眼,就扔回給衛莊,看著已經完全被烏雲遮住的天空,淡淡的說道:“好吧,隨你,今天晚上我會彈奏一曲,能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說完,就身形飄起,往自己的房間飛去,快要下雨了,他可不想被雨淋,而且天黑了,該是邀請紫女姑娘吃晚飯的時候了。
衛莊看著古明的背影,吐出兩個字:“多謝!”
……
農家,烈山堂。
田言跪坐在案桌後面,面前攤開了一卷竹簡,正在處理烈山堂大大小小的事情,在案桌的一邊,還有很多的竹簡等著她來處理。
田賜龐大的身體坐在一邊,拿著一個風車往上面吹氣,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對他來說,跟姐姐呆在一起,不用練功,就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事情了!
如果加上能讓他吃撐的食物的話,那這個地方就是天堂!
田言面色嚴肅,皺著眉頭盯著竹簡仔細思量了一會,就提筆在竹簡上寫上處理方法,將它放在另一邊。
放下筆,揉了揉酸麻的手腕,歎了口氣,帶點憂愁的道:“一個月過去了,明哥應該到了新鄭了吧,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走了這麽久,也不知道捎個信回來報平安。”
“嗯?”田言突然皺著眉頭看著門口。
下一刻,一個內門弟子從門外出現,站在門邊上恭敬的說道:“大小姐。”
田言面色變得平靜下來,淡淡的問道:“有事嗎?”
“是的,大小姐。”那人恭敬的說道:“潛龍堂的司徒堂主,求見大小姐。”
潛龍堂?田言心中一動,瞬間想起了有關潛龍堂的介紹,那是農家設在新鄭的堂口,主要的功能是在韓國招收一些有潛力的弟子,不過堂主司徒萬裡把它經營成了一個拍賣行。
自己跟他可從來沒有打過交道,他過來幹什麽?難道……是明哥有消息了?
田言眼睛一亮,然後看了眼恭敬低頭,等著自己做決定的弟子,強行壓抑住激動的心情,淡淡頷首道:“既然是司徒堂主來了,那就請進來吧。”
“是,大小姐!”
司徒萬裡手上提著一個布袋子,帶著滿身的塵土之氣的走在烈山堂的駐地,四天時間就從新鄭趕到烈山堂,即使以他的實力,也感到有點疲憊。
等司徒萬裡見到田言的時候,田言已經在大堂中等候他了,見到司徒萬裡,田言上前行禮道:“田言,見過司徒堂主!”
從身份上來說,田言配六珠,而司徒萬裡是堂主,配七珠,理所應當是田言向司徒萬裡行禮。
但司徒萬裡卻閃開了,沒有接受她的行禮,反而是連連擺手道:“田大小姐不可如此,司徒萬裡可受不起!”
田言直起身子,對著帶司徒萬裡過來的弟子說道:“你先下去吧。”
那個弟子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是,大小姐。”說完,給了司徒萬裡一個警告的眼神,這才走了出去。
田言面色平靜的看著司徒萬裡,一副淡淡的語氣說道:“不知司徒堂主所來何事?”
司徒萬裡何等經驗豐富,早就從田言稍微有點急促的呼吸聲中知道,這位可沒有看起來那麽平靜,當下也不敢兜圈子,直接說道:“一位先生,讓我給大小姐送信過來。”
說著舉起手中的布袋打開,露出半截竹簡,遞給田言。
田言臉上喜色一顯,然後取過竹簡,輕易的就打開了,這一幕看到司徒萬裡又是眼皮一跳,他曾經也試圖打開過,自然知道這卷竹簡有什麽玄機。
沒想到眼前這個柔弱、不會武功(司徒萬裡不知道田言會武功)的嬌小姐,居然輕易的打開了,布下的內力屏障,隔著這麽遠,也能準確的識別打開的人都氣息,實力實在是深不可測,想到這裡,他對古明的敬畏又深了一層。
司徒萬裡在一邊胡思亂想,這邊,田言原本的喜色,隨著閱讀古明的書信,開始變淡,等到看完書信後,俏臉已經是一片寒冰,好似能刮下霜一般。
不知道為什麽,司徒萬裡看著田言這幅模樣,總覺得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好像在面對什麽可怕的敵人似的。
田言看了眼司徒萬裡,臉色稍微緩解,說道:“還請司徒堂主在我烈山堂稍作休息,田言想請司徒堂主替我送封信,可好?”說道最後,眼睛已經咪了起來,漆黑的眸子中似乎有金芒乍現。
司徒萬裡連連點頭,說道:“如此,再好不過了!”
田言拍手叫人進來,讓他帶著司徒萬裡去休息,而她則回到案桌前,取過一卷空白的竹簡,開始寫起回信來。
一個時辰後,吃過東西,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司徒萬裡,再次帶著一個布袋騎著馬啟程,趕往新鄭,替田言送信給古明。
田言看著司徒萬裡消失在樹林中,皺著眉頭問道:“啞奴,我爹還有多久才回來?”
啞奴用手在嘴上一抹,取出一把小匕首,然後開口說道:“回大小姐,堂主此時正在蚩尤堂鍛造武器,歸期未定。”說完,又在嘴上一抹,將小匕首放了回去。
田言皺著眉頭說道:“爹不是有佩劍嗎?還去蚩尤堂打造兵器幹什麽?”
啞奴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田言歎了一口氣,說道:“算了,回去吧!”
說完轉身往回走,眼中閃過凌厲的光芒。
哼!要是你敢變心,我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