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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萬人敵》七百二十七 強勁有力的脈搏
在眾人都以為皇善就是個老流氓的時候,卻不知道老皇善卻是想得更多一些。

  哪怕此時大相戴舉在此,面對漢使的要求,也只會答應。

  甚至說的話,也只會跟他老人家說得差不多。

  因為這是事實,當然戴舉完全可以反駁,說你個庶出兒子是廢物,宋黑耳滾出克!

  可這樣做,除了心裡爽爽,毫無收益。

  反而會讓反宋國家抓住機會,公開且大膽地支持宋黑耳。

  唯有在大相戴舉篡位之後,宋黑耳才能真正變成黑戶。

  宋國在列強還沒有崛起之前,可不是什麽宋侯,而是宋公。

  從老姬家的態度來看,你個前朝余孽,管你是戴氏還是宋氏,都一樣,反正都是子姓後裔,幾百年前是一家。

  也就是說,宋國的國君更迭,不管多麽頻繁,多麽複雜,對老姬家來說,無所謂。

  你哪怕宋國死了一遍又一遍的精英,對老姬家來說,也就三個字:死得好。

  不過再怎麽亂來,戴舉只要登上國君之位,那就是篡位,不會是別的。

  老姬家可以不理會,他自己不可能不介意。

  適當的包裝,適當的美化,適當的調試一下濾鏡,然後告誡周圍的人,要相信美好的事情一定會發生。

  接下來,才是順理成章地以一個國家良心的姿態,君臨全國。

  戴舉不會回絕漢使的,他會同意,一如老皇善現在做的。

  看似油滑的老皇善也知道戴舉他知道,那麽之後的事情,就是老皇甫主動背鍋,這個人情,皇氏要了,戴舉還不能不認。

  他要是不認,老皇甫再跳出來自打臉就是,反正他七老八十,躺地上訛人也是低成本高收益的狀態。

  臉皮什麽的,摩擦摩擦,撿起來洗洗,還不是繼續用?

  說不定洗洗更健康呢?!

  漢使們主要還是太年輕,也沒見過大場面,雖然被蔡國的老夫蔡美熏陶過,可蔡夫子跟皇夫子,完全不是一回事,不是一種風格。

  蔡夫子展現出來的,是他幾十年來的人脈,只要發動“面子果實”,老朋友、熟人晚輩,只要舉手之勞,這點面子,都會給的。

  硬要挑揀一兩個臭不要臉的行徑,還真沒有。

  說他出賣蔡侯,可蔡侯又沒死,只不過是在姑蘇旅居。

  畢竟蔡侯這個人,是個很重感情的體面人。

  有感於天皇大帝的逝世,他悲痛不已,覺得這個時代,少了一個偉大的靈魂。

  所以來姑蘇幫忙看看墳地,感受感受為君之道的艱難,有什麽錯?

  當然是沒錯了,不但沒錯,還真賢明!

  “皇氏居然就這般順水推舟?!”

  “不然如何?他要是敢做硬骨頭,晚上就剁了他!”

  惡狠狠的漢使目光凶厲,這種事情,以前是不讓做的,但是現在不一樣,讓楚國割地賠款之後,漢子國上上下下都是狂得沒邊。

  而且上頭也沒有說壓製這種風氣的意思,適當的狂一下,有益身心健康。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些對手實在是太菜了,菜到讓人不由自主地覺得,跟這些菜雞繼續都下去,就是對自己實力的侮辱!

  “君上此計,當真是絕了,皇氏的人,還真是就跟宋氏決裂,那個什麽南子公主,居然就這麽被出賣。嘿,這個宋國,可真是……”

  笑著搖了搖頭,只聽旁人說道:“接下來,就是宋國大相的決斷。這個宋國‘勁草’,若是解決不好……嘿,是要死人的。”

  這等於就是一場考驗,考驗的,是宋國內部的山頭決心。

  戴舉要是猶猶豫豫始終態度曖昧,搞不好他扶持起來的人,就會覺得這貨沒搞頭了。

  因為只要電鋸猶猶豫豫的,眾多中下級貴族,直接就去服事宋黑耳。

  宋黑耳雖然是庶出,可畢竟根正苗紅,這是天然的優勢。

  而且列國之中,並非所有君主,都是嫡長子繼承,甚至並非都是嫡子繼承,庶子甚至是野種繼承的都有。

  必要時候,是不是前代君主的種,都不要緊。

  大概有證據證明,這貨是前代君主的種,只要說服了別人一起擁戴,那麽,這貨就是前代君主的種。

  路邊吃瓜群眾的態度,根本不重要。

  整個利益集團的收益沒有變化,你管老板的種是誰的?!說不定是隔壁老王的呢?!

  此地沒有原諒綠,隔壁老王不曾偷。

  要相信美好的事物一定發生!

  快活樂無邊。

  “這個宋國大相,還真是藏得深。當年逼陽之戰,硬生生把子姓戴氏的子弟,都打了個乾乾淨淨,就剩下幾個老家夥。沒曾想,這才幾年時間,居然就到了篡國自立的地步。”

  “管他藏得深還是淺,這一次,他是不得不早點篡位!”

  “不錯,君上這靈性一擊,戴舉便是身不由己,他若是不早做決斷,宋國九世族,說不定全部都要跟宋黑耳亮明態度,表示他們是忠良之臣。”

  “你們覺得,多久會有消息?!”

  “快則明天早上,慢一點,也是兩三天,不會太久。”

  最開始漢使們,也沒覺得老板這過來勒索美女有什麽神奇的。

  可當發現勒索美女跟行使君主權力掛鉤之後,頓時恍然大悟。

  在佩服宋國皇氏老爺子的同時,也由衷地讚美老板李解。

  什麽叫色中餓鬼啊?!

  這就是了!

  不把宋國搞得天昏地暗,根本對不起這個名頭。

  還沒有返回商丘的宋國大相戴舉,當聽說來了兩撥漢使的時候,就心頭“嘎登”了一下。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等到情報匯總到他案頭,一看居然是漢使要勒索宋國角色南子公主的時候,戴舉頓時覺得,這不過是一件小事。

  但當他看到,漢使說南子公主,是公子黑耳承諾的酬謝之禮後,他就慌了。

  不慌不行啊,這要是再晚一點兒,那大概是什麽戲都沒得唱。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一聲長歎,戴舉緊急召見了心腹爪牙,然後商討篡位的事情。

  “淮中城有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主公早有宋君之實,如今謀劃,不過是宋君之名。主公,縱使有千百種無可奈何,此時此刻,漢使逼迫在前,我等並無擇選之余地!”

  言罷,同為子姓戴氏的一個老人,直接匍匐在地,行大禮喊道:“臣,戴斯,願為君上驅策!複興大宋,爭雄天下!”

  “臣戴遲……”

  “臣戴屬……”

  “臣戴余……”

  “臣戴茂……”

  “臣戴戈……”

  一看本族老人家都趴下了,子姓戴氏的少年郎們,也是順勢趴下。

  這時候不吹,什麽時候吹?!

  只要擁立了戴舉,還不是美滋滋?

  平日裡在族中的教誨,也從來不是讓他們亮明態度,給出建議,而且造聲勢。

  本族智囊提出了一個口號,他們烏央烏央地跑過去做水軍,就是最大的功勞。

  正如此刻,其實有不少跟子姓戴氏還比較曖昧的家族,還想要再觀望觀望。

  可是在這種勢頭下,這麽多人都拜了,他們敢不拜?

  萬一這戴舉子其實是想著統一思想,到了商丘就登基呢?

  那麽這些人,豈不是就要清理清理,提前讓他們去見先主?

  這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恰恰相反,正因為太過可能,這才讓他們順勢也勸進了。

  擁戴之功先撈著,至於以後戴舉再下台又或是什麽,到時候再說。

  這時候,還是小命要緊。

  再說了,氣氛已經造起來了,乾掉子姓宋氏,也是吹口氣的事情。

  整個子姓宋氏,已經不剩下多少大佬,國際上的那些公子,除了宋黑耳這個不知道哦倉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的,大部分都沒有戲唱。

  所以此時此刻,綜合了種種因素,確定了子姓宋氏肯定完蛋,跟著戴舉玩曖昧的宋國九族豪門,都是沒有猶豫。

  “勁草”還是要拒絕一下的,這是禮貌問題。

  當然了,戴斯之流肯定也是懂套路,老板拒絕歸拒絕,自己不能當真,還得老老實實地加大力度。

  加大力度不要停,連續衝刺三十分鍾,雙方都是快活樂無邊,滿意得爽翻天。

  是夜,戴舉應承下來之後,就馬不停蹄,先行派人前往商丘,控制好商丘的城市安全之後,又讓子姓戴氏的族人,趕緊去宣傳宣傳,這是不能停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開始滿大街的吹風、呼號,傳說中的“毀謗木”,成了布告欄。

  告示之中,無非就是描述一下,大宋國“勁草”,大相戴舉,真的已經盡力了。

  他不想當國君的,可這不是沒辦法嘛,大家都說了,他不當國君,就集體自殺。

  沒辦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留學上網,他戴某人,就應了下來。

  先試著當個幾天國君,實在是不好,商丘國人自己主動點,把他轟下台,這是身為大宋國良心的一點承諾。

  聽著有點怪怪的,尤其是漢使們,總覺得這套路,好像在哪兒見過。

  既視感太強烈,索性就沒有去理會。

  反正慣例催一下,意思就是宋國是不是瞧不起我們大漢國,打算把美麗的公主,藏起來啊。

  宋國人民很憤慨,表示你們漢子國的國君,就特麽是個“色中餓鬼”,你們不覺得羞恥嗎?

  漢子國的好漢們,紛紛表示這種事情,沒必要到處亂吹吧。

  關於他們君上的事情,他們還能不知道?

  “色中餓鬼”的頭銜,他們覺得挺好。

  羞恥?!

  不存在的……

  所以。

  公主交還是不交?!

  於是有悲憤的宋國“忠良”,跑去江陰會館抗議,抗議之後,又委婉地表示,公主辣麽多,換個人唄?

  啥意思?!

  換個人?!

  什麽叫“色中餓鬼”……你們宋人還沒有好好地領會一下精神嗎?

  場面一度混亂,因為有人被打得頭破血流。

  很多人都以為是宋國“忠良”遭受了迫害,畢竟,誰不知道漢子國的國君,曾經是大吳國王命猛男江陰子淮水伯?

  繼承了天皇大帝帝勾陳的畢生絕學,《李子兵法》、《威王遺書》天下聞名,這漢子國的漢人,就是脾氣暴躁。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天下午,就有漢使用擔架,抬著受傷的漢使到夏邑和商丘兩地抗議。

  宋國粗暴,宋國不要臉,宋國毆打漢使,宋國這是打算跟漢子國開戰嗎?

  之前跑去江陰會館抗議的宋國“忠良”臉都綠了,看了看躺在擔架上的漢使塊頭,那胳膊,快要抵得上他的大腿了。

  再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比猴子也粗不了多少。

  就這,是如何毆打漢使,乃至讓漢使重傷的?

  乃至……還用上了擔架?!

  包得跟木乃伊的漢使渾身是血,不時地還哼哼兩聲,大有你們宋國人看著吧,我隨時可能就要死。

  宋人有心想說你要是真要死呢,請死遠一點,可終究是不敢。

  這種外交事件,在如此重要的時刻發生,誰來擔責?!

  給新的君主添堵,那新的君主……新人新氣象,新官上任尚且三把火,新的老板,新的大宋國,新的未來,怎麽地也得用三百來把火,才能燒得火熱無比吧。

  未來是耀眼的,未來是光明的,未來是不能添堵的,給漢使療傷。

  派出了最好的醫療團隊,醫官們也不是傻逼,到了漢使的擔架旁,先是號脈,號脈的時候,低聲咬耳道:“使者,在下備有薄禮,已經送往江陰會館。”

  這脈搏,頓時強勁有力起來。

  “使者,在下不過是吟唱嘒彼小星之流,使者多多擔待,在下聽聞公主如今已經返回商丘。”

  脈搏像奔湧的河水,充斥著無窮的力量,讓人感覺到了對生命的熱愛。

  甚至漢使之前的哼哼唧唧,也變得沉穩有力起來,呼吸更加的平穩,讓人發現,大宋國的醫療水平,絕對是獨步天下,這種傷勢都能就回來,厲害,厲害了。

  “使者……”

  醫者還沒有說完最後的一點點醫療手段,漢使直接從擔架上坐了起來。

  這是什麽力量?這是對生命渴望的力量!

  “貴國醫者,堪稱妙手啊!”

  嗓門雄渾有力的漢子國使者,居然就能下地行走了!

  不多時,就有大宋國的行者到了跟前,然後道:“公主已至商丘,還請漢使安心便是。”

  “安心,安心,絕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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