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達年險些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這姓貞的口氣不小,還想叫將軍一聲妹夫不成?
“話可不能亂講!咱們將軍是有未婚妻的,聽說還是京城什麽公侯府的女兒,身份尊貴著呢,容貌才情想必也非凡……”
貞吉利撇了撇嘴。真有那麽好,將軍為啥遲遲不完婚。
“就是出身好些罷了,除了這一點,我妹子跟誰比都不差。”
魯達年也不知他哪來的自信,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親情使人盲目吧……
乾瞪了一會眼,還是忍不住問:“難道你想讓自家妹子給將軍做妾?做妾的話,身份就沒那麽重要了……”
貞吉利氣急敗壞追著踹他:“你妹妹才給人做妾呢!我只是打個比方,誰說她就一定要嫁給將軍了,沒準兒還有更好的呢!”
魯達年邊跑邊舉手告饒。
“好好好,知道了!你妹妹哪都好,得天底下一等一的男兒來配,這總行了吧……喂!你再這樣我可要還手了!”
田嬌和薑武一臉沉重。
他們信心滿滿的來到軍營,結果生意沒做成,還遭了一番羞辱。
薑武安慰道:“好在咱也沒太大損失。剛剛我還以為那位軍爺要沒收咱們的東西,沒想到他人還挺好。”
田嬌半點不受安慰。如果不是季妧,人家說不定會對她更好。
她認定了是季妧挑撥的,心裡正恨的要死。
“你聽到了吧?人家也喊季妧妹妹呢,你這個哥哥才排老幾?”
薑武訕訕的:“那是以前了,我早和她沒啥子關系了……”
田嬌哼了一聲:“沒看出來,季妧可真夠厲害的。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攀上個乾哥哥就了不起了,還往我們身上潑髒水。”
薑武遲疑道:“那位軍爺不是說了,季妧都沒跟他提過我們。”
就算提了,也不能算是潑髒水吧,他們確實……
田嬌才不信:“也不看看他和季妧什麽關系?自然會幫季妧說話。我就是沒想到,小妧竟然會是這樣的人。她自己跟軍隊做生意,就不許別人做了?還把我們的路給堵死……她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田嬌一路抱怨個不停,薑武根本插不上話。
而且他覺得田嬌重心偏了,現在菜賣不掉,回去怎麽跟家裡交代才是關鍵吧。
田嬌想到這更心煩,賺不到錢,婆婆還不知道會怎麽奚落她。
正苦思冥想,不經意間,腦子裡突然蹦出貞吉利那番話。
她眼睛一轉,又有了主意。
梁上好,房子蓋的就快了。
先完工的是堂屋那幾間,想著晾乾後人可以盡早搬進去。
之後才是前後院的廂房,還有院牆、鋪地等的收尾活計。
說起來,冬天其實是最不適合建房的。
天氣寒冷,又時常碰到雨雪,土層凍結的比較嚴重,並不利於施工。
但冬季對於農村人來說是農閑的季節,外出打工的人紛紛回家過冬,時間相對充足一些,因此偶爾也有人家會選擇在冬季蓋屋,只要采取好應對措施,也不礙什麽。
季妧一開始也怕遭遇下雨下雪,耽誤工期不說,還影響房屋質量。
旺民叔常年給人蓋房,哪能不知道這個問題?
所以人手找的比較齊,磚瓦匠和木工齊上陣,再加上工錢給的多,大家都肯賣力氣,吃罷飯就跑去幹活,天都黑了也不提下工的事,還是季妧催著他們回家。
好在天工也肯做美,連著許多天都是晴朗天氣。
日照條件好了,霜凍自然少,旺民叔他們下工時還會把工地用草苫子厚厚蓋上一層,總得來說進展倒也頗為順利。
“今年這天兒是真怪,從入冬起,一場雪都沒下,乾冷乾冷的,也不見半滴雨。地裡的麥子算是完了,明年又是一個賤年……”
謝寡婦和季妧坐在院子裡說話,她納鞋底,季妧在教幾個孩子寫字。
現在胡辣湯生意基本已經穩定下來,季妧沒去的頭幾天他們還有些手忙腳亂,如今也都上手了,不到中午就能賣完,從鎮上回來補個覺,下午還不耽誤乾點別的活計。
胡大成學寫字完全就是三分鍾熱度,聞言把筆一丟,就湊過來問:“為啥不下雪麥子就完了?下雪不是更冷嗎,還都壓在小麥上面,不凍死也壓死了。”
謝寡婦拿針往頭髮上蹭了蹭:“那哪知道,老一輩不都說了嗎,瑞雪兆豐年,不下雪就是賤年。”
這解釋太囫圇了,胡大成又去問季妧。
季妧把著大寶的手一筆一劃的寫著,同時分心給他解答。
“到了冬天,你都知道穿上厚厚的棉衣給身上保暖,小麥也怕冷,也需要穿棉衣呀。下雪的時候,雪落到地裡堆起厚厚的一層, 就像是小麥苗的棉被一樣。雪層下面有一層氣體,而這些氣體又不能流動,無法和外界冷空氣流通,能起到隔熱保溫的作用。所以即使外面天氣再冷,雪下面的麥苗也不會被凍壞,從而可以安全地過冬。等到了春天,雪水融化,還有助於小麥的生長。”
一般來說,只要冬天下雪,第二年小麥就會豐收。當然,暴雪排除在外。
胡大成哦了一聲。
他才不關心小麥要不要蓋棉被,他就是想偷個懶而已。
謝寡婦氣的要拿鞋底抽他。
難得小妧識字又願意教,偏她生了個扶不上牆的。
胡大成扮了個鬼臉,一溜煙往院子外面跑,不定是又找誰玩去了。
“唉,我也算看出來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也就只能打打洞。大成這樣的,將來也就在地裡刨口飯吃得了,別的也指望不上。”
季妧見她剛才還在說莊稼,這會兒又扯到別的上,知道她心情還不算壞。
現在胡辣湯攤子才是謝寡婦的主心骨,左右靠胡家那點地,就是豐年也指望不上,因而她感歎歸感歎,並不見多愁。
季妧心裡卻不樂觀,甚至隱隱有些發沉。
大周和北梁一直呈對峙拉鋸狀態,到現在都沒有打起來,但她知道,遲早還是會打起來的。
關北遭遇一場戰火之後,再逢上個荒年,只怕百姓的日子更不好過。
正想到這,就見胡良從西屋歇完覺出來,季妧突然記起來一件事。